[综]以剑证道——BY:山海十八
山海十八  发于:2023年05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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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善渊见谢晓峰换了一套衣服, 与阿吉的穿着不同, 那不在是粗布麻衣,虽然也不是绣纹繁复的绫罗绸缎,可就是不一样了。

神剑三少爷谢晓峰, 从出生在神剑山庄就备受关注,他的绝艳惊才让天下侧目,十多岁时就击败了华山派门下游龙剑客华少坤。

后来魔教东进,群雄无策,五大门派掌门哀恳谢晓峰出山。祁连山一战, 谢晓峰击退魔教教主逼其跌下万丈高峰。可以说谢晓峰的存在,便是江湖中的定海神针。

但是, 谁也没有想到正值人生顶峰的谢晓峰却突然失踪了, 他隐姓埋名成了没用的阿吉。阿吉只是一个没用的龟公,他没有本事,只能挨饿受穷、被人辱骂责打,甚至啃沾了粪水的馒头。谢晓峰本在云端之上, 他为什么自甘跌落尘埃之中?

谁也说不清这一点,正如谁也说不清, 究竟是阿吉过得快乐一些, 还是天下第一剑谢晓峰过得快乐,或者他们都不得快乐。

只是一旦做了谢晓峰,他一生就是谢晓峰。

阿吉终究是人生中的一段经历, 谢晓峰回到了江湖,他遇到了宿命的对手燕十三,两位绝世剑客迟早都会相遇。

“当年的我战胜不了燕十三。我没有想到他的夺命十三剑已经变化出了第十四剑,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剑甚至变化出了让天地黯然的第十五剑。第十五剑是死亡之剑,已然成了他也不能控制的毒龙,因为死既是他,他既是死。”

谢晓峰看着日出想起了那一战,他的嘴角微微勾起,那样的对手那样的朋友,曾经出现过就已经足够了,他的人生其实很幸运。

“在我将败之际,他剑锋一回,回招自决剑下。既然控制不了那条毒龙,他宁愿将其毁灭。在他死后的这些年里,我彻悟出了自己的道。

从‘剑即是剑,我即是我’,到了如今的‘剑非剑,我非我’。手中剑也好,心中剑也好,从执着到放下,一切终会归于平淡。我还有剑,却也没有了剑。”

云善渊听着谢晓峰所言,如今的她已经可以完全理解他的话,燕十三死后,谢晓峰成为了剑神。谢晓峰收她为徒弟,因为他们之间确实有相似之处,他们都再不一味地执着于剑。

从拿起、执着到放下,他们走在自己的剑道之上,这条路与旁人的不同,而每个人剑道都有不同。

谢晓峰看向云善渊,“那么就开始吧。”

这一天,沙漠似是飞沙蔽日,似是狂风卷地,似是烈日焚身。

石雾在远处的白杨枯树上见证了这场问道,他有时看清了沙尘中的两道身影,有时却也看不清发生了什么,沙中似是有人,可下一刻似是根本无人。

直到那些尘埃落定的时候,石雾见云善渊与谢晓峰对面而立,他们都没有笑,但似乎都又笑了。

云善渊在沙尘中,她感到了沙既是剑,但沙又非剑,正如她的手中与心中,有剑何妨,无剑又何妨,天地万物亦如是。

此时谢晓峰停手了,也许他想停手了,也许是他不得不停手了,因为他的身上生命之力已经变得十分稀薄。

也就是在此刻,两人同时感知到了一种不同的力量,那是天道的力量出现在了谢晓峰的身上,更准确的说他们的比试牵动了虚空之力。

云善渊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破碎虚空如此之近,她触动颇深,在此刻触摸到了天道的门槛,这种感觉仿佛能让人脱胎换骨,可是她还能没跨过这道门槛。

谢晓峰显然也是察觉到了这一点,他却做出了云善渊想不到的选择。

“也许,上面会有一个更广阔的世界,可我还是想忘却前尘进入轮回。爱憎会,怨别离,求不得,凡人皆苦,而苦未尝不好。再等等,我想走得慢一些。小云,再见了。”

“师父…”云善渊接住了谢晓峰倒下的身体,他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云善渊没有想到谢晓峰会如此选择,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走得快也好走得慢也好,各有各的趣味。正如她一样,不必一味地执着追赶,顺其自然,珍惜当下,自是有了水到渠成的这一天。

云善渊将谢晓峰的尸体火化了,依照他的遗愿就洒在这大漠之地,也不必带回神剑山庄,他是自由的,那么何处不能去。
谢晓峰只留下了一个木盒,其中是谢家的产业与地契等等。谢晓峰有过妻子,有过儿女,对于这些往事他极少提起,而那些人都先他一步走了,神剑山庄早就被他亲手封闭。

他说云善渊若是需要一个落脚处,神剑山庄在江南之地,风景秀美且宜人居住,是一个好去处。做师父的总想留些什么给徒弟,他的这些遗财也尽管拿去用,钱不用放在那里没什么意思。

云善渊收好了这个木盒,她要离开西域了。

从认识谢晓峰至今十五年,谢晓峰对她没有多余的心愿请求,仅仅是让她随心而为,不要留下遗憾与后悔。

这也是云善渊希望的,不要再留下遗憾与后悔。

云善渊临走前,石雾前来送了她一程,一直将她送到了能见到玉门关的地方。

这一路上,两人之间的交谈仅限于谢晓峰,石雾说起了他在二十多年前见到谢晓峰时的场景。当时谢晓峰已经年近七十,江湖上关于谢晓峰的传闻早就在时光中淡去,所有人都认为谢晓峰已经死了。

“我在西域并无敌手除了谢晓峰,亦在西域并无朋友除了谢晓峰。我知道他会走得比我早,而今他走了,我是一个人了。与我不同,你不是一个人,这会是一个最好的时代。我们干了这杯酒,谁让春风不度玉门关。”

云善渊与石雾碰杯,玉杯发出了清脆的响声,两人一口喝完了杯中酒,玉杯也成了一堆粉末,在这沙漠之中转瞬与沙子相容。

“石叔,那就再见了。”云善渊知道她进了玉门关之后,石雾不一定还会是谢晓峰的朋友,他们再见之际,石叔也不一定还存在。

石雾浅浅地笑了,他示意云善渊先行一步,“走吧,我们后会有期。”

石雾看着云善渊消失在了视线之中,他也转身回了西域冰川,他周身又笼罩在了薄雾里。

**

云善渊一路东行,她想要先回神剑山庄看一眼,毕竟那是谢晓峰的家。还有就是去找孙大爷,她决定继续谢晓峰与孙大爷的约定,孙大爷向她提供江湖情报,她在孙大爷有难时保护他。

根据孙大爷当年给的那张纸条,从西向东,云善渊找了好几家青楼都没见到人。到达江南的时候,只剩下一家怡情院还没找。

这日,云善渊先处理了一部分谢晓峰产业的事情,然后在下午时分去了怡情院找孙大爷,谁想到得了一个噩耗。

“孙大爷死了?”云善渊几乎不能相信,大智大通就这样死了。

怡情院的老鸨看着云善渊,这个漂亮姑娘也不知道与龟孙大爷有什么关系,反正总有些江湖人来找龟孙大爷,也不多一两个奇怪的人了。

“龟孙大爷死了十天。这也是命,他赌赢了一笔,来见院里的花魁,谁想到马上疯了。这事情有些晦气,龟孙大爷无妻无子,还是我出了银子葬的人。为了他这事,我家的花魁都要往北边去了,便宜了宋妈妈。”

怡情院并非全国独此一家,大老板在南北开了好几家分店。江南这家的花魁欧阳情只爱钞不爱俏,她才会接待孙大爷这样的客人。可是出了马上疯一事,毕竟有些晦气,欧阳情也就要离开江南往北去。

云善渊还好赶上了,欧阳情明日一早才走,这会还能与她见一面。

“欧阳姑娘请见谅。孙大爷是我的一位故人,虽然他贪财好色嗜赌,但如此仓猝间就去了,还是让我有些难以相信。麻烦你再说一说当日的情况。”

“不麻烦,你付钱,我怎么会觉得麻烦。”

欧阳情摸了摸桌上的银两,她笑意盈盈地对云善渊说,

“那天的事情其实很简单,孙大爷多喝了几杯,还让我跳一支舞给他看。我把外袍脱了,谁想到他突然就流出了鼻血,然后双眼瞪大倒在了地上。我也是吓到了,以为他只是昏了过去,方妈妈立即找来了大夫,才知道他已经死了。大夫说是年纪大了,太激动了,就马上疯死了。”

欧阳情话语中并不见惊吓或者其他多余的情绪,似乎她真是一个无情的妓.女。

孙大爷已经五十多,他武功不高,却又一直贪杯好色,生活习惯着实不好,若说他某日马上疯猝死在女人身上,也是大有可能。

如果孙大爷只是一个普通的赌徒酒鬼嫖客,云善渊也许不会有这样的怀疑,但他还是江湖人称万事通的大智大通。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极少,少到了仅有阿吉与她两人知晓。

孙大爷的死亡会是单纯的生老病死吗?

“欧阳姑娘,能否将你的手于我一观?”云善渊看向欧阳情。欧阳情应该没有说假话,但是云善渊还有一丝疑惑。

欧阳情伸出了双手,也不知道云善渊的用意是什么。“怎么,你会看手相?”

云善渊先后搭上了欧阳情左右手的脉搏,她确定了一件事,“我不会看相,但我知道你还是完璧之身。欧阳姑娘,你坐在花魁的宝座,不知多少人为你一掷千金。你与那些喜欢俏公子的妓.女不同,你只认钱不认人。”

“如此花魁却还能保持完璧之身,也是让人惊讶,却也不必惊讶。你并非无情,你还有情。因此,我知你说的是实话,可是你还有没说的话。孙大爷即便是死于马上疯,可也没那么简单。”

云善渊认真地盯着欧阳情,“欧阳姑娘,孙大爷无儿无女,他孤身而来,孑然而去。我算不得他的朋友,至多只是认识而已。他死得荒唐,我却不愿相信用一句马上疯就能将一切结束了。他真的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吗?”

欧阳情定定地看了云善渊一会,她低声说,“一个字,他只说了一个字‘倒’。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就一下子瞪眼死了。”

倒?这是什么意思?

云善渊也想不出所以然。孙大爷没有得罪人,但是大智大通知道的太多了,多到有不计其数的人希望他们死。关于孙大爷的死因,她必须亲眼见一见尸体。

“我听闻欧阳姑娘要离开江南了,这样也好,去新的个地方也换一换心情。”

云善渊拿起了一旁的纸笔,写下了一张药方,“我的医术平平,这张药方该能调理欧阳姑娘的身体,你可以请名医再看一看药方是否适合。今日你我相见,不过随口说几句,来日若还有缘相会,那再点上一桌美味同食。”

欧阳情接过了药方,她看着云善渊就此离开,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客人。那些人匆匆来匆匆走,谁会留一张药方让她养好身体。幸而此人是个女人,也可惜此人是个女人。

云善渊问方妈妈要来了孙大爷的墓地所在,是在城外较远的一片坟地里,之所以埋在那里是因为不必出钱葬入一片风水好的地方。

入夜,云遮月。

云善渊前往了郊外的墓地,此处有些荒凉,树不正,草杂乱,着实风水不佳。

她点着火折子挨个看着墓碑找孙大爷的墓,说是墓碑,其实都不过是一块木牌子。让她想着之后是不是要为孙大爷迁坟,虽然她不太信这一套,不过孙大爷可能想要住的好一些。

这样想着就找到了新下葬的那块地。木牌上写了‘孙大爷之墓’,谁让方妈妈不知孙大爷的真名,云善渊也一样不知道。

云善渊先上了三炷香,在墓前言明了来意,她怀疑孙大爷的死有其他的内情。

然后她拿着带来的铁锹就开始挖坟,将土刨开后堆在一边,继而再撬开了棺椁,就看到了孙大爷躺在了其中。

在一番检查后可以确定,孙大爷没有丝毫的中毒现象,也确实是脑中突然出血,该是激动所诱发的马上疯。

云善渊将棺材又封好,把土一锹一锹填了上去,想着孙大爷紧闭的双眼,他最后留下的那个意味不明的倒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可这一切都无从得知,孙大爷从不留下任何的书面记录,他把所有知道的都记在了脑中,那样才最保险,却也让她此时无从着手。

坟地的另一侧,陆小凤追着司空摘星而来。“你说要带我去极乐楼,就是让我先到一片墓地?我们是去极乐楼,不是西方极乐世界。”

司空摘星摊了摊手,“你要去极乐楼查案子,只有这一条路,就是躺倒棺材里面去,然后一闭眼一睁眼,我们就到了。”

“你确定是躺到棺材里?也就是要先有一口空的棺材。”陆小凤看向远处,然后他拍了拍司空摘星。“那我们是不是要去借一把铁锹?”

司空摘星不明所以,看向了陆小凤指的方向,只能见到朦胧不清的月色下,在众多的坟堆之中,有个淡蓝色的人影背对着他在挥动铁锹。

他是当即吓了一跳,“鬼啊!”

云善渊已经听到了来人的说话声,她将木牌子固定住,填完了最后一锹土,当即转身向那方有人说话的地方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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