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以剑证道——BY:山海十八
山海十八  发于:2023年05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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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狗咧着嘴,露出了尖利的牙齿,朝着两人狂吠了两声。

“汪呜——”这叫声在天色将亮未亮的荒山中显得格外渗人。野狗双目充血,嘴角流着口水,体型瘦弱,正在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

云善渊顿住了脚步,胤禛也勉强直起了身体,他们四周都是荒草平地,连一棵能暂时躲避的大树都没有,也不知道这看上去饥饿又疯癫的野狗是从哪窜出来的。

野狗双耳竖起,皱着鼻子,眦牙咧嘴,发出低沉的呜呜声,脖子向前伸着,就是立即要前冲攻击的样子。

两人都没有先动,一时间,与野狗对峙着。

胤禛手里握着斧子,他努力稳住了身体,低声对云善渊说,“你往后逃,能跑多远跑多远,看到大树就爬上去。”

云善渊看着胤禛虚张声势的样子,让她跑,那胤禛还能活下来吗?

这只野狗看上去就不正常,多半有狂犬病,只要被咬上一口,在这个无疫苗的年代里还能活几天?以胤禛现在的体力,恐怕是无法拖住这只狗。

而她又能跑得快过狗?那所谓可以避难的大树,在几公里开外,别忘了狗用四条腿跑,她只有两条腿。

“我不走。” 云善渊拿出了那把折叠小刀,眼下这情况已经是走进了死胡同。

遇到了一只发狂的狗,不说会被咬死,只要被咬上一口就怕离死期不远了。

狂犬病的潜伏期是多久来着?好像是半个月到三个月。在这个年代的治愈率恐怕是零。这与时日无多也相差无几了。

与其惶恐地逃,不如拼命一搏。

“你疯了!”胤禛的语气变冷,“如果不是我跑不动了,你以为我会把这机会让给你?!给你活命的机会还不珍惜。”

云善渊无法去猜测,如果胤禛的身体健康,会不会选择留下来断后。他们从相识到这一刻不过才是两天两夜,要说舍己为人,恐怕彼此都不相信。

可是命运就是如此巧合,让他们都不得不做出违背常理的事情来。

云善渊拿着小刀瞄准了疯狗的脑袋。

她从前玩过飞镖,如果精通数理之学,其实不难分析出投掷飞镖的发力技巧,就连对转动中的轮.盘与移动的靶心也都能算出一个最精准投掷角度。只是她从来没在活物身上试过,更不谈要一击毙命。

“听说狗的鼻子最脆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说时迟,那时快。

野狗朝前一跃而起,咧开了狗嘴,直冲着两人的面门而来。它像是能判断出胤禛更加虚弱,撩起前爪露出了锋利的爪子,想要先攻击胤禛。

胤禛挥出了一斧子,这只狗却在空中一扭身体,躲过了这波攻击,而另一只爪子却在接近胤禛时划破了他的衣服。

“不能被这瘈狗抓到!”云善渊大喝了一声,她几乎能闻到近在半米之外从野狗嘴里散发出来的臭腥味。

就看到胤禛朝左侧一避,急忙朝后退了几步,躲过了野狗紧接着的攻击。

野狗也落到了地上,却是毫不停歇地再度发起了进攻,这次是冲着胤禛的双腿攻去,直接要去咬他的后脚踝。

在须臾之间,胤禛扔出了斧子,偏偏擦过了野狗的头皮,削去了它头顶的一撮狗毛,更加激发了它的狂性。而胤禛却是左腿站不稳,脚下一个踉跄,眼看就要被野狗咬上。

云善渊朝胤禛的前方跨了一大步,挡住了直冲过来的野狗。也就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她手腕一抖,把手中的小刀冲着野狗的鼻尖投掷了出去。

锋利的刀刃仿佛带出了一股风声,接着就是‘噗嗤’刀入肉的声音,再然后就是咚的倒地声。

云善渊缓缓睁开了眼睛,只见野狗鼻尖中央插着小刀,刀身完全插.入野狗的脑袋。野狗侧躺在地上睁大了眼睛,身体抖了几下就四肢僵直不动了,鲜血从它的鼻尖往外冒,很快就染红了它身边的一圈草地。

野狗距离云善渊也不过是半臂远,刚才如果再迟一些,躺在地上的尸体就要换人了。

云善渊长喘了一口气,双脚虚软地坐到了地上,身后是用手撑住身体的胤禛。

这一切不过只有几秒时间,快得让人压根来不及去深思熟虑。

胤禛本是大脑一片空白,以为定要被那疯狗狠狠咬上一口,而他也并非一点医理都不懂。即便不清楚疯狗伤人的具体病症,但读过《左传》就知道瘈狗噬人,被疯狗所伤会得瘪咬病,那可以说是不治之症。

就在这个档口,云善渊挡在了他的身前,让他空白的脑袋更加无法思考了。

云善渊为什么不逃,她怎么敢与野狗相搏?

胤禛不懂。

是因为云善渊猜到了他的身份,所以保护皇子?胤禛觉得不是。
如果他死了,谁会在意皇子这个身份,而他不过只是光头阿哥。虽然说起来有些可笑,但此时此刻他连正面对抗徐州知府都不行,因为天高皇帝远,因为他手中没有一丝实权,阿哥不过是个荒诞的名号。

深宫潜规则,没有谁是必须保护谁,哪怕是母亲对自己的孩子。就像他的生母也不可能护他周全,就像他的养母也不可能对他全心全意。

太监与宫女会听从主子的命令,但在私下谁没有阳奉阴违过,谁都有一片私心。兄弟之间,即便是同母手足也是隔着一层,做不到舍己为人。

胤禛看着云善渊娇小的背影,他心中情绪翻腾,这个小女孩算不得天真无知之人,可偏偏她在该逃的时候留下了,还保住了他们两个人的性命。

因此,他不懂。

“它死了。”云善渊的右手有些发抖,过了半响她只说了这句话,打破此刻的压抑沉默。

云善渊回头看向胤禛,胤禛掩住了复杂的眼神,看向了疯狗的尸体。

“一击毙命,看来你的侠女梦也不算太离谱。”胤禛说着晃着站了起来,狗脑袋中的刀是不能用了。

云善渊也站了起来,看了疯狗的尸体一眼,它的双眼圆睁,像是根本没想到会如此死去。

胤禛伸手挡在了云善渊的眼前,“别看了,走吧,进城。”

云善渊扶住了胤禛,两人背脊都渗透了汗,是踉踉跄跄地朝着徐州城走去。

胤禛越走越迷糊,他脑中想着,如果这次能活着回京,那就让云善渊实现了剑客的梦想也未尝不可。在死亡面前,离经叛道算不得什么。

终于,两人在天亮城门开启之时到了徐州城。

两人一进城就直奔医馆,胤禛这时是再也支撑不住,昏倒在了医馆之中。

第六章

韩氏医馆的大夫见胤禛晕了那是直皱眉头,看着云善渊问,“小女娃,你有钱看病吗?你哥哥烧成这样,一般的药根本治不好他的病。住在医馆里还要付住宿费的,要是没七八两银子,也就不必看病了,直接给他买一副薄棺。”

云善渊捏着装有七十四枚铜钱的钱袋,想到脖子上的金麒麟,都走到这一步了,只得把这挂件给当了。“我有钱,就请你开药吧。”

大夫摇头,这两个孩子穿的是洗了又洗的旧衣服,还是不合身的旧衣服,哪像是有钱的样子。可别说气质不同,这年头落难的凤凰不如鸡,从前再怎么富裕,落魄了就是落魄了。

“我不是不给你哥哥治病,但我这也不是善堂,一般的药材也就罢了,你哥哥这病也要用狠药才行。而且恐怕要反复一段时间,你得确保能付得起那么久的药费。”

云善渊一把扯下了脖子上的金麒麟,“这个应该够所有的药费吧!少说也有四五两黄金,一两黄金可兑十两白银。我现在就去当铺给当了,你说着城里哪一家当铺最靠谱?”

大夫见到那做工精致的金麒麟,看向云善渊的眼神就变了,这等做工的金饰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的。

他笑着说,“城里有三家大的当铺,吉峰、呈祥、汇鸿当铺。从医馆出去右转,最近的就是吉峰当铺。我让伙计和你一起去,你一个小女孩不安全。”

云善渊没把大夫前后不一的态度放在心上,恶人、恶狗、小人,这世上什么稀奇古怪的角色都有。

“那就麻烦你给我找一位伙计了,我也能快去快回。”

大夫立马就指了一位看上去高大的伙计,陪着云善渊去当铺。不过云善渊没在吉峰当铺当了金麒麟,他家把价格压得太低了,而是走到了最远的汇鸿当铺,以二十两银子做了活当。

徐州城的治安还没沦落到白天抢钱的地步,云善渊也不敢放松警惕,暗中提防着四周,当铺周围有小摊贩也有街角乞讨的人,他们都没怎么把眼神放在云善渊身上。

云善渊与药铺伙计回了医馆,有了治病的钱,大夫也就放手用药了。

云善渊与胤禛暂且在医馆住了下来。胤禛高烧反复了好几次,大夫说他这是受了惊吓、又是过度劳累、外加一段时间的脾胃不和,要命的是再来了湿邪入体,这烧就很难彻底退下去。

这样一折腾就是五天时间。期间,云善渊道听途说了关于徐仁的事情,好像知府家的这个庶子最近心情不怎么好,又在青楼里打伤了几位姑娘。

这是医馆伙计说的八卦,青楼的姑娘受伤了,也要请大夫看病,却不是在这家医馆,此处坐诊大夫不愿接这种不干净的活,所以青楼多半都去城东的某家医馆请大夫治病。医馆之间对彼此的患者来源多少都了解一些,伙计也时常会说起这些八卦。

云善渊听到徐仁的作为,她并没闲心为青楼姑娘感叹一番,因为胤禛的病症着实得不到根治,时好时坏,整个人以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

他们继续留在徐州,不知何时会撞到徐仁的手里,也极有可能被天地会的人发现,而看病是件掏空钱财的事情,并没有第二个金麒麟再去典当了。

第七天夜里,胤禛又发起了高烧来。

云善渊早就考虑要换一家医馆,但她打听过,在徐州城里这家医馆韩大夫的医术是最好的,除非她能找到一位游方郎中,否则整个徐州城找不到更好的大夫。

“这是最后一帖药。” 韩大夫给胤禛把脉后说,“狠药伤身,他的身体承受不住更猛的药了。这一贴药吃完,如果还烧得那么高,我也是无能为力了。”

云善渊看着昏迷的胤禛,她已经把所知的物理降温法,例如湿毛巾冷敷、酒精擦拭身体都用过了,也不是没效果,但胤禛的热度反反复复,终是无法对病情有根治的效果。

“还没到最后那一刻,他不会撑不过去的。”云善渊这话不知是对韩大夫还是对自己说的,爱新觉罗·胤禛是以后的雍正帝,他怎么会就这样死去。

韩大夫叹了一口气,出去让伙计煎药了,这一碗药被硬灌到了胤禛嘴里,让他喝了下去。

云善渊坐在病床边,希望胤禛能熬过这个晚上。她对正史上的雍正皇帝了解得并不深,所谓史书记载的都是冰山一角,功过是非都离她太远。

可是病床上的艾四却是她来到这个世界接触的第一个人,他们一起从绑匪手里逃了出来,一起躲过了恶狗的攻击。虽然相处了短短几天,但发生的事仿佛长的过了好几年。

“汗阿玛,额娘……”胤禛昏沉中呢喃着这两个词,他无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然后抓到了云善渊的手。

云善渊握住了胤禛的手,低声说到,“胤禛,你应该要好好活着,我们都应该好好活着。”

两只手握在一起,可这一夜胤禛的热度并未退去。

第二天早上,韩大夫再给胤禛把脉,他除了摇头,已经无计可施。“女娃,你还有什么要对你哥哥说的?我可以施针让他清醒片刻。”

云善渊些许茫然地看了看韩大夫,说什么?

他们是萍水相逢,对真实的身份只字不提,他们还没来得及成为朋友。她知道艾四有些不苟言笑,却并非不懂变通的人,临死关头会有一份仁心让她先逃。

就只有这么多,也只来得及知道这么多。

她不知道艾四具体几岁,生辰何日,在宫里过什么样的日子,为什么会出宫,为什么会遇到天地会的绑架。

“可以让他醒过来吗?”云善渊看向大夫,“能让他醒,就不能施针让他退烧?就没有可以起死回生的针灸术吗?什么妙术神针之类的?”

韩大夫摇头,“你说的那种大夫是传说中的江湖中人,我从没见过。我只能让他清醒片刻,然后尽力多拖些时日。”

韩大夫给胤禛针灸后,胤禛就慢慢睁开了眼睛。

胤禛朝着云善渊抬了抬手,示意她靠近床边,等韩大夫出了门才低声说,“不要再浪费时间了,你找一家靠谱的船家回京。回去之后,不用对任何人说你见过我。记住,别说你见过我,就说是京城当日闹事后,你被人群冲散了,迷了路才没能回家。”

云善渊看到胤禛认真的神色,他的言下之意太过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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