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才慢慢回过神来，露出了一个浅笑：“如果您喜欢的话，怎么亲我都可以。”
　　片刻之后安东尼就后悔了。
　　费奥多尔咬他！
　　这压根不是亲！是咬他的嘴唇！
　　他并不是把自己的嘴唇贴上去，而是张开嘴，用牙齿咬住安东尼的唇边。
　　安东尼完全没有准备，差点被咬哭了。
　　他猛地推开费奥多尔，痛苦地捂住嘴，他甚至感觉到了嘴巴里的铁腥味。
　　那里本来就是皮肤脆弱，神经还比较多的一方，这一口被咬下去，安东尼的眼睛都要湿润了。
　　“费奥多尔！”安东尼很生气。
　　他以为的初吻是甜蜜的，是柔软的，是让他能回味一生的，而不是被费奥多尔一口咬下去，成为一生阴影。
　　他知道费奥多尔多少有点施虐倾向，但是这么不加克制快让他气炸了。
　　“对不起。”费奥多尔干脆利落地道歉，但是他的道歉似乎并不太认真，“想咬您的念头在我脑子里徘徊了很久，刚刚只是突然付诸于实践了。”
　　不该怪他，他和安东尼经常在一起，但是脸贴着脸走的那么近还是第一次，以至于他实在是没克制住自己的冲动。
　　而且一会的爆炸过后安东尼很可能又不记得这种事情了，甚至被咬的伤口也会好。
　　他对于自己做过的坏事记性不太好，这么一重启记忆他十有八九会完全忘记。
　　“您还要亲吗？”费奥多尔的手放在安东尼的后背上，看似关切地说。
　　安东尼后退了一步，有点警惕地看着费奥多尔：“算了。”
　　他甚至感觉自己嘴唇似乎要肿了。
　　于是他拿出手机打开自拍功能看了看自己的嘴唇。
　　费奥多尔思考了片刻，然后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摸出了一块宝石：“安东。”
　　安东尼抬起头看向费奥多尔。
　　费奥多尔晃了晃自己手里的宝石，确定那漂亮的光彩吸引了安东尼的目光之后，他握住宝石：“喜欢吗？”
　　哄猫的方式当然是用逗猫棒和小零食了。
　　费奥多尔是不太干涉安东尼的个性的，但是他觉得给安东尼培养个乐趣不错。
　　安娜喜欢集邮，她的集邮不是去直接买邮票，而是收集她收到的邮件上的邮票，可是现在也不太用实体邮件了，自然也没有邮票了。
　　那就换一个让安东尼几乎只能从他身上得到的。
　　宝石。
　　格里高利有钱，闲钱不少，安东尼就算不工作也能在圣彼得堡做包租公，但是买宝石这种爱好是养不起的。
　　安东尼动摇了：“哪来的？”
　　费奥多尔用宝石哄猫已经相当熟练了，看到安东尼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经没问题了。
　　“费佳，你是什么意思？”在心满意足地玩了一会宝石之后，安东尼把宝石揣到自己的口袋里，“是要和我在一起的意思吗？”
　　费奥多尔思考了一会：“不，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再看到您，觉得没有得到您有点可惜。毕竟安东您是男性，我不确定我能不能和您在一起。”
　　安东尼：“……”好直白啊，他是不是仗着他会什么都不记得所以肆无忌惮？
　　又是咬他又是自爆。
　　于是他有点自暴自弃地趴在了栏杆上：“反正一切都会重置，要不你给我一枚戒指吧。”
　　费奥多尔思考了一会，然后伸出手：“哦，也可以。”
　　安东尼等了好久，然而费奥多尔动都没动弹，还是伸出手的姿势。
　　“……什么意思？”安东尼看着费奥多尔的那只手。
　　“您随身带着一枚戒指吧？”费奥多尔自然道，“给我，我帮您戴上。”
　　安东尼：“……”这种不正常的发言张口就来，不愧是你。
　　安东尼的戒指是别人送给格里高利抵账的，格里高利看他喜欢就给他了，安东尼也不知道自己要这枚戒指干什么，反正就一直揣在衣服里。
　　戒指是女式的，但是是可以调节尺寸的。
　　于是他把那枚戒指递给费奥多尔，费奥多尔看了看他的手指，然后给他戴在了中指上。
　　明明是一个男人给另外一个男人戴戒指的场面，但是因为两个人脸上都毫无喜悦，甚至有点咸，所以完全没有吸引路人目光。
　　两个人都有点漫不经心的。
　　费奥多尔虽然没看时间，但是他大概也知道了还差多久爆炸就该来了。
　　这个时间是有上下波动的。是标准岛上的不同进展所延伸出来的时间波动。
　　这几次里他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至少他知道事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了。
　　安东尼和费奥多尔肩并着肩看着车来车往，过了一会，安东尼感觉到费奥多尔的神色有点不对劲。
　　费奥多尔直起身，看向标准岛，而他的手机也传来震动，他打开看了一眼，是岛上的眼线告诉他事情被解决了。
　　费奥多尔：“……”
　　安东尼探头，见费奥多尔没有躲，他就大胆地看过去。
　　安东尼：“……”
　　两个幸运E面面相觑。
　　事情发生的过于突然了。
　　安东尼看了看手上的戒指，嘴角抽了抽，却又感觉嘴角被眼前这只大仓鼠啃得疼，所以表情扭曲极了：“费佳，你能手动再爆炸一次吗？”
　　刚刚算是确认关系了吗？算是吗？
　　没有鲜花、没有感动，订婚戒指都是他自己出的，唯一是费奥多尔给的就是他嘴角上被啃的那一口。
　　费奥多尔沉吟片刻，真的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我试试。”
　　作者有话要说：
　　陀总：反正都会爆炸，我就放飞一下自我吧。
　　安东：反正什么都不会记得那么就放飞自我吧！
　　世界：好的，不爆炸了。
　　陀总：……
　　安东：……
　　苏卡不列！
　　三次陀多少有点施虐倾向，比如安娜就在自己日记里写到“他似乎很喜欢当面辱骂德国人的感觉”。
　　费洛伊德有分析过陀，虽然心理分析学说并没有多少数据的支持，但是我觉得费洛伊德真的很天才，思维逻辑相当缜密，看了他写的书以后我只能跪下喊大佬，他对陀的看法是有参考依据的。
　　他提到陀在很多小事上都有施虐倾向，而大事上则是受虐倾向（比如乐于助人），这点的确有所体现，比如说养着那个和他没血缘关系的继子帕维尔，成年的、和安娜差不多大的帕维尔经常从陀哪里要钱，还在他不在家的时候卖了他的书。而陀在德国欠赌债的时候选择的路并不是向他曾经帮助过的人求助，而是向其他人借钱，这点让安娜相当头疼。


第20章
　　安东尼已经好几天没和费奥多尔好好说话了。
　　按理说这也算是求婚了，别人求婚之后两个人之间感情会更深，会更加地情迷意浓，然而在他们两个中，这是完全不存在的。
　　正如同费奥多尔所说的那样，他仅仅是不甘心安东尼死掉之前他还没彻底占据过这个人。
　　安东尼也有点不甘心自己死掉之前还没听过费奥多尔的告白。
　　双方的感情实质进展为零。
　　安东尼自认为自己对费奥多尔的好感度是一百——满分就是一百，但是感情进展却不是这么算的。他再喜欢费奥多尔，那也是站在费奥多尔的远处喜欢他，两个人中间的隔阂完全不是身体上的距离。
　　安东尼一直想要离费奥多尔近一点，他并不是想要理解这个复杂的人，他只是想要支持他。
　　然而这距离从来没缩短过。
　　费奥多尔会摸他的脑袋，会给他带礼物哄他，会在危险的时候救他。
　　但是安东尼有时候觉得自己是被关在笼子里的，而费奥多尔就是笼子外的人，就算举止再亲昵，也从来没有把他放出过笼子。
　　他早上醒来的时候费奥多尔不在，他周末摸鱼，但是平日里还是要去领事馆报道一下的，然后出去借调查自己前任的死因收集情报。
　　工作是不可避免的。
　　安东尼没亲爹的那种糟糕工作态度。
　　屠格涅夫骂他居然放他鸽子，扭头就找人把宝石发出去，发给他的女儿，顺便拍了视频给安东尼。
　　安东尼心碎了一地。
　　这几天安东尼还挺社死的，毕竟嘴唇上被咬的那一口还真的有点肿，结痂之后更明显了。
　　他是属于长相比较冷漠严肃的类型，当这样的人和别人说话的时候，他嘴唇上的伤口几乎第一时间就能抓住别人的眼球并且让人记忆深刻。眼睛尖一点的甚至能看出来他这是被人咬的，脑子里大概都会出现糟糕的画面。
　　安东尼都能想象自己伤好了之后绝对会有人问他：“你的伤好了？”
　　这种话除了戳他心窝子，完全就是废话文学。
　　安东尼头疼。
　　而且他想到自己忘问费奥多尔什么了。
　　为什么爆炸之后他的记忆没有被重置，这是很重要的问题，然而他之前的心思全都在感情纠葛上。
　　他居然这么恋爱脑……
　　安东尼也是服了自己了。
　　他在就记得的事情是费奥多尔是知道安娜的。
　　他是怎么知道的？
　　这件事情他完全没想到问。
　　现在费奥多尔也肯定不会回答了。
　　这种机会完全没有下次了啊！
　　安东尼懊悔死了，双手撑着自己的脑袋，觉得世界第一蠢蛋就是他。
　　现在他是在领事馆的办公室里，眼前摆放的是关于前任武官的资料。虽然他不打算认真调查，但是工作总是要有进度的嘛，任务报告也是要写的。
　　说实话，安东尼还真不是个尽责的人，想想还真的挺羞愧的，相比起为政府工作，他花了更多的时间为费奥多尔工作。
　　费奥多尔还不给他发工资……等等，宝石算吗？
　　不算吧，那玩意又没办法换钱，至少安东尼不舍得换钱。
　　他现在思考的是怎么借助俄国政府的力量撬动更多的情报。
　　他到时候传点情报回国也算是对得起开的工资和报销的账单了——也算是希望不要断掉他的经费。
　　这边政府希望他把调查方向放在港口黑手党上，而安东尼并不介意真的去调查一番，顺便他可以去谈谈军火生意。
　　反正卖给谁都是卖，军火也是政府的一大支出。
　　顺便可以试探一下有没有拉拢港口黑手党的可能性。
　　俄国之前扶持的黑手党势力在龙头战争中已经近乎消失，虽然已经不是最佳结果了，但是可以找港口黑手党谈谈。
　　“安东尼·格里高利维奇。”有人敲了敲门，安东尼说完请进之后，那个人进来就直接说道。
　　安东尼抬起头，是领事馆的公使，于是他站起来了：“彼得罗夫先生，有什么事吗？”
　　对方是负责文化交流方面的。
　　彼得罗夫等级比他高，但是却并不算是他的上级。
　　“最近圣彼得堡有一批艺术品要展示，队里缺了个人，你和我一起去吧。”彼得罗夫看了一眼安东尼手上的文件，“省得你一天到晚没事做出去喝酒。”
　　安东尼：“……”他才没去喝酒呢。
　　能做到公使这个位置上的都没有简单的人，大家都是在横滨工作，他真的做了多少事情对方都很清楚，不过揭穿他就没必要了，没什么好处。
　　他记得彼得罗夫虽然是公使，但是也是被费奥多尔阴影笼罩的人。
　　费奥多尔退役前的军衔不高，但是这和当时军队不想透露他的信息有关，而且费奥多尔似乎不想再军队待，有功劳全都甩给他，然后在战争结束后就退役了。
　　“大概是什么时候的事？”安东尼没解释太多，彼得罗夫是对他没坏处的人。
　　对方命令不了他，但是他还是欣然接受了，他说不定也是知道安东尼对艺术品感兴趣。
　　“两天之后，从下午两点开始，我会把资料发给你。”彼得罗夫说着就在手机上点了点。
　　他做事雷厉风行的，安东尼立刻就收到了信件。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彼得罗夫随口问了一句。
　　安东尼想了想：“您知道港口黑手党的首领该如何联系吗？”
　　“嗯？你要和他见面？”彼得罗夫看了安东尼一下，似乎想要知道他要打什么主意。
　　该不会是和军火相关吧？彼得罗夫一下子就猜到了安东尼的想法。
　　“二等秘书那里有联系方式，让他们帮你约时间吧。”彼得罗夫立刻给出了解决方案，“或者你在警局门口找找也行。”
　　安东尼满头的小问号。
　　“你在横滨多待一会就知道了。”彼得罗夫没有继续解释。
　　港口黑手党的萝莉控首领因为萝莉控被自己的萝莉送进了监狱，这是横滨特有的笑话。
　　解释笑话最不好笑了。
　　安东尼似懂非懂。
　　看来这港口黑手党的首领私生活不光彩啊。
　　“对了，你这是订婚了吗？怎么还是女式戒指？”彼得罗夫看着安东尼手上非常不协调的戒指。
　　“呃……算是？”安东尼想到这件事情就尴尬。
　　“早点结婚好，多生几个孩子。”公使先生为本国的生育率操碎了心。
　　安东尼：“……”对不起了，他没这个功能了。
　　彼得罗夫不过是抱着长辈的心说了几句，他确定了安东尼没别的什么问题之后就冲着安东尼点了点头，他很忙，没有和安东尼好好聊天的打算：“代我向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