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今年世界赛要求加入国中生。”瞥了瞥旁边,渡边低下头,示意其他人凑近些,小声分享。
什么?
听见的几个人眼睛立刻瞪大,呼吸也忍不住急促起来,他们或许有可能,进入世界赛?
摩挲着头顶,渡边等小后辈们震惊完才回答第二个问题,“今晚的两个小家伙,老大没回来之前就听说了,早就想着要回来训练你们了,至于他……”
渡边指了指蹙眉不语的迹部,“因为他是leader,leader理应最强,老大想通过他来判断你们整体的水平。”
赛场上,平等院放出的海盗挥舞着尖刀朝这边砍来,几乎和坐在教练席的幸村同步,渡边也噌一下站了起来,全身肌肉紧绷,将少年们紧紧护在身后。
可下一秒,他就敏锐地察觉到,这不过是个幻象。
“完了完了,老大要是看见,今天我肯定要加训。”肌肉霎时间松懈下来,白胖的脸颊上满是苦恼。
反倒是旁边观察的迹部他们彼此对视,明明盘腿坐在地上,还能和他们几乎同步起身,挡在最前面。
就跟之前的入江一样,这群高中生的警惕性,真是令人发指的强。
“放轻松啊学弟们,”胖乎乎的脸上又一次扬起笑容,“我知道老大现在的做法很偏激,你们都不喜欢,但如果没有当年那些事,老大也会跟鬼一样,值得你们尊敬吧。”
想了想,他摇摇头,“也不会,毕竟想进入阿修罗神道,就必须要经过地狱般的苦难,鬼那种教法还是差了些,而且,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在拼命的想赶超时间啊。”
这件事,他从来没跟任何人提起,因为他知道,即使是说了,其他队友们也不会太在意,教练们只会拿出各种检测仪器来取样,可之后还是会让老大上场,他们不能失去主力。
不管是网协、教练、还是其他人,老大都只是一个战斗工具,而偏偏老大自己,也想把自己洗脑成工具。
可这帮少年们不一样,虽然只有一点点接触,但渡边能感受到他们之间传递的温暖和团结,是他们体会不到的东西,如果可以,他很希望老大能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些许温度。
所以不自觉地,就把这个秘密讲了出来。
“什、什么意思?”似是意识到不对,一直沉默的不二声音干涩地开口询问。
幸村嗖地转头,目光紧紧锁定渡边,是他想的那样吗?
“一年前,老大跟现役职业选手Amadeus比赛,濒临死亡,医生当时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是老大凭自己的毅力醒过来的,具体我也不太清楚。”收起唇角的笑容,渡边怔愣地望着场内的平等院,抛下惊雷。
“啊嗯,什么叫你也不清楚?你哪不清楚,哪个医院,谁是主治医生,要什么材料?”迹部掏出手机,得到消息就拨通出去。
不假思索地把住院时的信息报出来,当初发生的一切他都清晰的记得,当时的惶恐和无助,历历在目。
不过……
“因为醒了之后,老大并没有很惊诧,反而说了一句这是他选错路的代价,他命中注定就该下地狱,他很平静地接受了一切,还交代我,如果哪天他真的死了,就帮他守着u17,直到德川能扛起责任为止。”
“嘶!”
听着的人倒吸一口凉气,尤其是幸村。
全场他最了解生病的痛苦,或许永远也不能打网球的绝望,或许一辈子也站不起来的恐慌,甚至或许,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而场上的那个人,就这样扛了一年。
迹部抬手用力按着幸村的肩膀,将他从当时的恐惧中拖拽出来,直直地望着前辈,指着他鼻子,“你们是不是有病,为什么不告诉教练,为什么不去治疗,本大爷就不信了他们还能拦着你们?”
之前的木头,还有现在的什么前辈,迹部脑袋一涨一涨的疼,他怎么总是能碰到救世主。
都疯了吗?
嘴角咧开,形成一道温柔的弧线,渡边知道他之前的判断没有错,这群少年果然和老大之前遇到的都不一样。
可……
“如果是3年前,老大一定会选择治疗,但你们都听说过三年前世界赛的事情吧。”
彼此交换眼神,点了点头,白石一句话概括,“号称最强战力的霓虹国跟法国比赛时,平等院意外受伤输掉比赛,小组赛没有出线。”
想到当初的事情,渡边脸色变得难看了许多,嘴唇无力地上扬,纠正着他们的错误,“老大是救人受伤,跟我比赛时输掉,他救的人,是我的亲妹妹。”
手指一瞬间攥紧,白石张了张嘴,勉强吐出一句,“怎么会这样!”他忍不住追问着,“然后呢?”
然后为什么就变成了预言中那样,全民唾骂的状态?
为什么他不站出来解释?
搓了把脸,渡边低垂着头,“我赛后匆忙赶过去准备解释,可碰到他们把老大围在厕所,说什么老大就是罪人,还说了赌球之类的,我、我最后还是没敢冲上去,等他们走了,我才找了三船教练说明的。”
因为愧疚,也因为对老大的敬佩,他选择离开法国,跟老大去流浪。
赌球?
听见这话,迹部猛然想起曾经看过的一篇财经报道,“霓虹国止步小组赛,数千赌民倾家荡产,金额超过20亿霓虹币,是这个吗?”
他当时还在想,倾家荡产支持这个渺茫的希望,那群人还真是够疯狂的。
似乎最后一片碎片拼起来了,幸村倏地抬头,为什么当时一场比赛输掉,就会让平等院背负巨大骂名,几乎跌入低谷。
因为网协在赛前制造声势,大家对三年前的世界赛非常期待,抱着这样的心态,不少人参与了赌球。
希望和钱财一起投入,结果连小组赛都没出,作为最后一棒的平等院,当然会成为靶子,再加上立花哥哥后来说得,网协隐身背后,没有人分担火力,平等院当时……
“泼油漆、找上门、威胁、恐吓……”捕捉到幸村的视线,渡边苦笑着举例,“我都陪老大经历过。”
网协的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挑刺;教练护不住他们,其他人都还在为各种杂事焦头烂额,老大就这么孤零零的被骂了很久。
家庭成员被立花家保护起来了,但是老大自己不行,他还要训练,他还没放弃网球,他还想赢。
所以,与其说是去海外征战,不如说是去海外漂泊更准确些。
因为见识了人情冷漠,就不愿意再开口表达诉求,大家都说老大血腥、暴力、偏执,可渡边一直都记得,老大看到妹妹安然无恙时露出的灿烂笑容。
那才是平等院凤凰。
所以……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们不要恨他。”看着教练匆忙赶来的身影,渡边知道比赛很快就会喊停,低声重新说了一次,眼睛里带着些许期待,“只停留在讨厌的层面,就挺好的。”
受到了太多冲击,幸村他们整个人都是恍惚的,但是……
望着场上大口喘息的同桌,他坚定的摇摇头,“我不能替同桌做任何决定,是讨厌还是恨,这是同桌自己的事情,还有……”
“我们没有对不起前辈,我们不该受这种委屈。”
虽然这么说着,但这是幸村第一次开口叫了平等院一声前辈。
“没事没事,挺好的。”挠了挠头顶,渡边看着嘴上很硬气,但眼睛里已经带出些柔软的少年们,但他们心里对老大的恨意应该减轻了些吧。
就够了。
*
迷蒙着张开眼,偏头,看到趴在床边,脸颊睡得微红的少年,立花抿着嘴,勾出浅浅的笑意,抬起沉甸甸的手臂,轻缓地摩挲着同桌的头顶。
猛地抬起头,惊诧的眼神在触及到同桌茶褐色的眼眸时瞬间变弯,然后意识到什么似的,又立刻变幻表情。
嘴角拉平,笑容收敛,眉毛向上一挑,周身的温度一下降低不少,“睡了24个小时,终于肯醒了啊立花名仓,你现在可真是越发能干呢,什么球也敢接,什么人也敢打了。”
啊这……
就是一时上头。
似是察觉到他的话语,都不需要他开口,幸村抱着手臂,凑得更近,“那好啊,我也上头,我也让平等院前辈打我一顿?”
手指想都不想地拽住同桌的衣袖,“不行。”
同桌这么瘦弱,虽然技术很强,但架不住对方是个暴力狂啊,再被打两半了怎么办!
还有,“叫什么前辈,那就是个混蛋。”
想起来之前那家伙的屁话他就生气。
“啊嗯,睡了一觉,又开始活蹦乱跳了?”敲了两下门没人应,反倒是里面幼驯染的声音中气十足,迹部直接推门进去,“果然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回忆着之前的担忧,迹部就忍不住朝名仓丢白眼。
拿出餐桌架在病床,手里拎的饭往桌上一放,看着阳光灿烂的幼驯染,连包装袋都懒得给对方解。
转头跟幸村讨论,“本大爷打听清楚了,医院的事情是真的,平等院前辈确实……”
什么啊,他们在说什么?
努力抻直了耳朵去听,可偏偏声音就一丢丢大,立花鼓着脸,刚想说话,门口就传来声音。
“好热闹啊,名仓你可算醒了,再不醒精市就要把医生问疯了。”眉眼弯弯,不二的视线在幸村和立花间转悠一圈。
“嗯—— Ecstasy!这真是个好消息!”白石从不二身后探出脑袋,冲立花竖起拇指,“名仓,昨天无敌帅气!”
嘴角没来得及扬起,幸村和迹部的眼刀就杀了过来。
“帅气?本大爷宁可他当条咸鱼。”
“还是希望名仓能好好照顾自己呢。”
嘴角立刻抻平,立花马上低头做反省状。
见事情有些不对劲,白石也连忙转移话题,“对了,我和不二从斋藤教练那里打听出来,平等院前辈刚进训练营的时候跟德川前辈现在差不多,去了后山回来就不太对劲,等从海外归来之后,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还有,他的精神力高低差值非常大,万一出现什么问题,可能就傻了。”
“我们也是啵!”不知道什么时候,丸井和木手站在他们身后。
推了推眼镜,木手将丸井的话补充完整,“君岛前辈说,之前听三船教练隐约提起,平等院前辈在阿修罗神道里选择错误,确实会造成影响,不过具体的教练没说,他也没问。”
“喂喂喂,你们都在说什么啊?”一边吃着饭,一边听他们说那个混蛋,还各个都叫他前辈,他配吗!
筷子一撂,立花嘴角耷拉下去,脸上写满了不开心。
同桌真是和小朋友一样可爱呢。
好笑着走过去,揉了揉同桌的发丝,幸村开口把昨天的话题解释了一遍。
嘴巴越张越大,立花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那么强壮的前辈,有生命危险?”
使劲搓了搓脸颊,他跟那个人打球,有生命危险的明明该是他!
不行!
摸摸一直在裤兜里没有拿出的小橘猫挂件,立花掀开被子,“我先去趟洗手间。”
这绝对是个阴谋,那个渡边前辈肯定是在博取同情,必须要拆穿他!
进入洗手间,熟练地点开屏幕,没有理会响起的提示音,输入信息,选择时长1年后。
【加载完成,即将自动播放。】
周围是全然的寂静,只能听到簌簌的风声吹拂着树枝,立花怔愣着看向眼前的大片石碑。
屏幕缓缓拉近,当投向其中一块石碑时,他的眼睛猛地瞪到最大。
在那块石碑上,他看到了熟悉的照片。
金黄色的长发,锐利的眼眸,和不羁的笑容。
这个人,昨天刚肆无忌惮地呵斥着他。
平等院凤凰。
石碑上写着一行小字——
我已投身地狱,妄凭点点星火,照亮未来。
碑前,还放着一捧菊花,上面立着个卡片。
永远的老大——杜克渡边。
“……艹?”
*
作者有话要说:
幸村:(推鼻子)同桌真可爱呢。
名仓:呼~
好啦,基本剧情写完啦,也康到小可爱们好气好气的平等院啦,我之前有努力做了考究,今天来聊聊他叭~
1.他的性格:
(1)他最早期的性格是还挺好的,就是比较骄傲的那种类型啦,也很善良,(有点像不二和德川的结合体)为什么说像不二,因为他当时输了的时候三船问他甘不甘心,他说没什么不甘心的,他不是纠结胜负的性格。
(2)三船为了提高他的实力,让他锻炼求胜心,这个时候他就开始有跑偏的趋势了。在打开阿修罗神道时,他发现大门旁边有个小岔路,他纠结了半天,把阿修罗的门找东西顶着,说是为下一个家伙敞开门(这里还是好孩子)自己跑去小岔路,结果那条小岔路是指毁灭,然后复苏,也就是说可能毁灭就毁灭了,人就无了,万中无一的复苏会开启更高的层次,他就好呀好的冲进去了。这个岔路也是影响心性的环节。
(3)世界赛,他因为救人所以受伤,然后导致了比赛失败,这个时候没人同情,甚至还被冷嘲热讽,当时是那种求胜心到达顶峰,认为愚蠢的善良就该被抛弃,也就是偏执的开端。
(4)去各国游历时,跟高手比赛,结果差点死掉(漫画里说他已经死了,我实在是接受不了,就形容成差点死吧)。他背负着想拿世界赛冠军压力,又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就更加偏执暴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