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一次有人冒充他的样子去欺骗小兰以后,柯南就一直很关注小兰的安全,每次外出都一定会跟在她的身边。但他万万没想到,哪怕是日常的上学,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安室透狐疑地扫了柯南一眼,似乎是有些不明白对方一个小孩子,为什么会问出这种问题。
但当他对上病房里其他人充满疑问的视线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开始解释当时的情况。
“我们原本在第三案的案发现场调查,但是发现了窗台上的足迹并由此推断凶手就住在死者隔壁。”
他顿了一下,隐下了翻墙过去的丰功伟绩。
“事实上隔壁确实就是凶手的房间,我们在凶手的房间找到了他的入职证明,发现他是帝丹的化学老师,这才顺藤摸瓜,找到了这里。”
入职证明……
柯南顿了一下,缓缓低下头,神色有些难看。
这说明对方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盯上铃木园子,这件事会和小兰有关系吗?神户未来究竟是一个人在行动,还是说,他的背后就像上一次东大爆炸案一样,也有着那个“酒厂”的影子?
久川悠躺在床上,刚好可以瞥见柯南的神情。
他完全可以从对方的脸色中,看出小侦探正在进行某种不太合理的联想。不要什么锅都往酒厂的身上甩啊!
看样子,他必须得尽快想办法把某位怪盗先生拉出来溜溜,立刻打消对方离谱的怀疑。
“砰、砰、砰!”
病房的门被人敲了敲,一个黑色的脑袋顺着半开着的病房门探了进来。
“大家都包扎好了吗?”
是之前那个年轻的警员。
他犹豫地望向躺在病床上的久川悠,以及站在一旁的安室透、毛利兰和铃木园子,战战兢兢地开口:
“是这样的,我们可能需要对你们几位做一个非常简短的笔录,只是负责记录一下你们经历的事情,不会涉及到任何问讯。”
·
入夜。
餐桌前,两个青年相对而坐。
棕色头发的那个,头顶上缠着厚实的绷带,蜷曲的发丝被绷带一起压平。
他一副状况外的样子,低着头拿起一个三明治就要往嘴巴里送,才刚刚张开嘴巴,眼角的余光瞥到了正对面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金发青年。
后者那双淡紫色的眼睛一直盯着久川悠,脸上的神情颇有些凝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
“……”
久川悠缓缓把手里的三明治放下,叹了口气。
这个三明治,是红方安室透吊着一只手、身残志坚帮他做出来的,口感和味道倒是完全没打折扣。
看来无论是哪个世界的安室透,在三明治上都卓有建树。
从医院离开之后,在铃木园子热切的注视之下,久川悠和安室透也不可能再分开。久川悠据理力争,把共同居住的地点定在了自己的房子。
他之所以想要如此费劲地把红方安室透拐回去,全然是为了黑透那只差临门一脚的反转指数。
只需要再来一个案件,动漫再出现一次,黑方安室透就可以完整的出来。
到那时,红透的身份就可以再重新红回去。
这么多天来的经历,久川悠大致总结出了一个套路——
如果想要把网友的思路引导成这个世界全员黑方,是基本不可能的。这种全黑世界所需要的世界设定和案件类型,和他们目前遭遇到的完全不一样。如果强行塑造出一副全员黑方的假象,反倒会让正常人的逻辑彻底卡住。
倒不如红红黑黑、云里雾里、模糊不清。等到安室透全黑之后,这个角色的反转指数就不再有用,因为黑方安室透已经完全自由了。到那时可以再把安室透洗红回去,换成另一个目标。
只是被这种幽幽的视线一个劲儿盯着,久川悠实在是有点难受。
“怎么了?安室先生是没办法用左手吃饭吗?其实铃木家的全自动便携式喂饭机就放在楼下的玄关上,我只是嫌重没有马上搬上来而已。要不我把它搬上来?”
他干脆把手里的三明治重新放回盘子里,作势要下楼去搬东西。
“……别!”
金发青年脸上那副神情空白了一瞬,机械性地摇了摇头。
他只是还没有想明白,久川悠的身份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对方真的是组织的人,之前在电梯里,为什么要救他?
甚至再往前一点,为什么要到现场来查案?
在发现凶手的踪迹之后,又为什么要主动报警、主动赶往现场去救人?
如果把久川悠当做黑方,他将完全没办法理解对方的行事逻辑。
明明长着一副不太和善、甚至称得上有些锐利的长相,但真正接触到对方之后,才发现他其实根本就没有做过任何伤害其他人的事情。所有的猜测都是先入为主,幸好他当时听了景光的话,没有直接逮捕对方。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家伙竟然是警视总监的儿子……
“你、”
安室透张开口,又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难道他要询问对方,为什么明明是警视总监的儿子,却可以卧底到组织里面吗?
这样会不会反而打乱了对方卧底的计划?也许久川悠原本可以把握好那种平衡,但因为他横插一脚的干涉而控制失败?
“我、”
久川悠既然可以救下景光,那就说明对方在组织内部一定做到了某种位置,可以无视自己警视总监儿子的身份。甚至这个身份本身就有可能是伪造的,而组织也是知情的。
“但、”
如果不告诉对方,对方真的能好好潜伏下去吗?
“……”
久川悠扯了扯嘴角,眼睁睁看着坐在他对面的金发青年,像表演舞台剧一样“你”、“我”、“他”了半天,愣是没有说出一句正常的句子。他逐渐丧失耐心,伸手拿起桌子上的三明治,一边含含糊糊地往嘴里塞,一边摆了摆手往楼上的卧室走。
吐司块和火腿、沙拉酱塞了一嘴,他艰难地回过头摆了摆手,语气含糊地说道:
“卧室只睡的下我一个人,安室先生不介意的话,就睡在沙发上或者是客厅的地板上吧。被褥都在橱柜里。”
·
“这颗宝石,来自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卖家。据他所述,这颗宝石有着开启另一个世界大门的神奇魔力。”
高台之上,身穿黑色西装的侍者缓缓讲述了一个堪称奇幻的故事。
他的身前是一个铺着丝绒毯子的展示台,黑色绒布上放着一个金子做的宝石展示架,展示架正中心的位置,挂着一个墨蓝色的宝石。
台上强烈的白光,毫无保留地照射在这颗墨蓝色宝石上。整颗宝石散发着刺眼夺目的光芒。
“这什么玩意?”
“智商税吧。什么开启另一个世界,也就是骗骗那群有钱没脑子的暴发户的。”
“这故事最三流的杂志都不会卖了吧?”
“但你别说,这颗宝石真挺好看的,如果不看那种乱七八糟的传说,光冲着这颗宝石的外表,也不是不能买来看看。”
台上的侍者仍旧在介绍宝石的由来,台下的富商逐渐感到有些不耐烦,开始交头接耳、互相攀谈。
这个专门用于拍卖的大厅里,摆着成百上千张座椅,无数富商齐聚一堂。当他们开始交谈时,窸窸窣窣的声响交叠在一起,混杂成一股沉闷而压抑的声音。
在最靠近大门口的位置上,一片黑暗当中,坐着一个金发青年。他带着一个黑色的口罩,口罩的边沿一直拉到了鼻梁上方,脸上还带着一个老实的黑色框架眼镜。他刚好背对着监控摄像头,监控完全没拍到他的正脸。
如果动漫此时能画下这一幕,估计所有网友都能认出坐在这里的人是谁,他的鼻梁上架着的又是谁的同款眼镜。
金发青年交叠着腿,靠在椅子上,那双淡紫色的眼睛透过平光眼镜的遮挡,冷漠地望向台上的侍者。许久之后,他抬手按下手机短信的发送键。
瞬息之间,台上传来一声清脆的震动声。
侍者脸色一变,及时吞下那些还没有说完整的民俗小故事,举着手上的木槌,直接切入主题。
“我们经过仔细对比分析材料,发现这颗宝石确实是由极其稀缺的矿石所构成的。这种材料在当代已经被开采殆尽,暂时没有新的矿产发现。所以这颗宝石具有极高的收藏价值和保值能力。”
“委托我们出售宝石的客人,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宝石的买家必须要公开展出这颗宝石。”
“公开?”
“这不太好吧?”
“万一被人拿走了怎么办?”
“我觉得完全可以接受啊?反正把宝石买过来,可以借着收藏的由头,吸引一些对宝石感兴趣的人进一步发展业务合作。”
……
台下的富商再一次聊了起来,细碎的响声让金发青年的眉头一点点皱了起来。
他想要尽快结束这种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工作,早点抽出时间去做一些更重要的事情。
台上正在被拍卖的那颗宝石,确实是安室透从另一个世界带过来的。
那个世界的组织,几乎已经垄断了整个资金链,产业遍布所有国家和地区。他们不仅可以买宝石,还可以随便开采宝石、自己卖宝石,以至于库房里堆了一大堆宝石。
安室透早在被召唤过来之前,就已经提前替久川悠思索过,该怎么帮这边一穷二白的组织积攒到资金。
在得知两个世界的物品可以互通之后,他就时常在口袋里装着两颗足以保值的宝石。这种转卖宝石的方法,是最保险且来钱最快的手段。只不过需要通过不那么安全的地下市场……
金发青年缓缓抬眼,压着一片芜杂的脑袋、朝着最中间的高台望去——
“……这颗宝石有一个特殊的名字。”
台上仿佛拖延症晚期的年轻侍者终于介绍到了这里。他拖长音调,刻意卖了一个关子。
“她叫做潘多拉。”
·
《铃木次郎吉再次拍到天价宝石》
《铃木财团将公开展出宝石潘多拉》
《潘多拉疑被上天价保险》
……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镂空的雕花木门,洒在木质地板上。
光着脚踩在木地板上,只觉得触感温热。
前一天有些脱力的双脚,经过一夜的休息,已经慢慢恢复正常。
目前虽然仍旧有些疼,但最基础的走路是绝对没问题的。
久川悠拿着从门口信箱里取到的报纸,一边往上爬楼梯,一边粗略地翻看着今天的新闻。
一拿起报纸,就见到三四个相似的标题挤在一起,几乎挤占了报纸的全部版面。足见新闻媒体对这一次的宝石展出事件的关注。
反倒是前一天铃木园子被绑架、遭遇恶意投票的事件,不仅没能登上第一页,反而委屈地挤在第二页的最下方,仅仅占据了一小个豆腐块的位置,上面写着——
《铃木财团法务行动中》
一个不明不白的标题,也不知道铃木财团具体会怎么处理那些投赞成票的人。
这种新闻的位置,和这个新闻本身的爆炸程度完全不成正比。
估计是铃木财团的人,考虑到对园子的影响,才暗中联系媒体、让他们没有对前一天的绑架事件进行大肆报道。或许那颗潘多拉宝石的新闻之所以被炒得那么火热,也有替恶意投票事件分担流量的作用。
不过这也正和他意。
棕色的脑袋从楼梯的间隙里一点点出现,片刻之后,久川悠整个人都爬了上来。
他凑到餐桌旁边,果然看到了满满一桌子日式早餐。
虽然不知道安室透到底是如何仅凭一只手,就做出这些早餐……
久川悠还是迫不及待地坐到桌前,拿起筷子,尝到了一种熟悉又陌生的味道。
熟悉,是因为他们两个人烹饪的具体过程别无二致。陌生,是因为黑方安室透做饭时、会习惯性地根据其他几个人的口味做点微调,渐渐地也就和这边的菜品不太一样了。
但是餐桌旁怎么就没有人?
久川悠端着碗,迟疑地朝着厨房的方向望了一眼,那边岛台前站着一个金发青年,他的腰侧围着一条红色绣花围裙,半弯着腰像是在洗着什么东西。
?
久川悠疑惑地朝着那个方向走去,没走几步,就撞见对方慌乱地拿纸巾擦干净手臂上的水迹,水珠顺着那条可怖的伤口一点点流下来。
那条手臂上的伤口才刚刚愈合了一点,医生前一天埋进去的线还没有拆出来,这家伙就已经着急想要把绷带拆掉了吗?和不想去医院的他,简直是分外投缘啊……
“我只是把伤口洗一下。”安室透拿起一旁的纱布,有些草率地围在自己的手上。
其实照他来说,像这种皮外伤,完全不需要怎么处理,随便裹一下就可以了。缠绕上这么多绷带,只会影响右手日常的使用。
“啊,别缠!”
久川悠及时制止对方的补救行为,琥珀色的眼睛亮了一下。
“其实我觉得你的伤口也不是很需要绷带。”
“!”
金发青年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望着久川悠,眼神里不由自主流露出一丝赞同。
“就像我脑袋上的伤也只是皮外伤,完全不需要缠绷带对吧!”
“……?!”
安室透顿了一下,那双淡紫色的眼睛微微眯起,瞬间搞明白了久川悠之前那么捧场的意义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