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三!”苏袖清冲了进来,看见他这样就已经放心多了,可沈意三抬头疼得满脸通红,“打个120啊,一会儿残了!”
“哎呦喂,你又是谁啊!”大姐吓了一跳,毕竟苏袖清就是个普通人着装。
“我是他对象!”苏袖清大喊,眼底有一丝对不住,毕竟他不是想吼大姐,他就是太着急了。
“来来来,我们先帮你做紧急处理,”一个消防员突然“变”出来看着就万能的医药箱,开始帮沈意三做基础的固定,“120马上就来,这种情况我们都第一时间通知120。”
“谢谢你们啊,辛苦了。”苏袖清说。
“没事儿,这俩人可是你俩救下的,到时候没准还得去领个证书呢。”消防员开玩笑笑了笑。
“那,那我是不是能上报纸啊......”沈意三满头是汗,斯斯哈哈地说。
“能,能上电视,能上国际电视,”苏袖清拿袖口给他擦汗,“都快残了,还想这些!”
沈意三强忍着疼,对着苏袖清挤出了一个笑。
两个人一起坐着医院来包扎手臂。
还好没骨折,只是普通的脱臼,因为许父坠落时的速度太快了,沈意三直接抓过来的时候胳膊也被坠落的力量拧了一下。
“你怎么想着进人家八楼住户去了。”苏袖清担心地问。
“我怕他从十楼顶层跳下去,消防员在九楼没接住,我就寻思我也凑个热闹,就到八楼去了,我咣咣敲门啊,给那大姐吓得,还好那大姐开门了,”沈意三想挺直腰板,整个后背的筋和骨头都钻心地疼,“哎哟卧槽,疼死了。”
“......你进屋就正好接住他了?”
“对啊,我要有个准备我没准还不脱臼呢!就是因为一进门就看见个影子了,我扑过去就是一伸手,要不大姐扶着我,我差点也被带着掉下去了。”沈意三疼得龇牙咧嘴。
“你说你这是图啥。”
“救人呗,他要死了,那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不都得埋怨是你逼的啊。”沈意三弯着腰笑道,他还是放弃了挺直腰背。
苏袖清本来来回搓捻的手指停了下来,盯着沈意三脑门因为疼而流淌的汗,又拿袖口给他擦了擦,然后什么也没说。
“顺便给自己赎罪了。”沈意三随口轻轻一说。
“嗯?”苏袖清没反应过来。
“没什么,随口说的,”沈意三还不太适应自己吊着的胳膊,他猛地起身说,“走吧,吃火——哦!我靠!疼疼疼!”
苏袖清提着他的耳朵笑了笑,然后轻轻扶着他说:“行,火锅,那家木炭的?”
“行!”沈意三嘿嘿傻乐地回答。
许易和父亲做了精神诊断,并无任何精神方面的问题。
这一切,包括带着许易和跳楼,全都建立在他的主观上。
还不知道他会在监狱度过多长时间。
如果他只是想自杀,不会追究他,但他是想拉着许易和一起。
而许易和的精神状态依然不稳定,被认为并不具有谅解能力。
“他现在除了警察谁都不见,尤其是你。”沈意三对着苏袖清说。
他和苏袖清都坐在钱程的后座,钱程在开车。
苏袖清想到派出所看看许父,但许父不想见,也不能强求。
“正常,要换我也不见你,”钱程开车说道,“但我可不是说我也这样偏执啊。”
“我看你还不如人家呢,白留洋吃一肚子洋屁,还得是我鼓励你,你从才敢追寻你的梦想,”苏袖清头靠着车窗,“你那梦想学得咋样啊?”
“我感觉挺好的,反正也不缺钱,我就先当爱好呗。”钱程说。
“好好整,到时候给我算半价。”苏袖清笑道。
“我直接不收你的!”
“够意思。”
沈意三傻了,怎么突然从苏袖清没见到许易和父亲,聊到钱程的梦想,还和钱有关?
“钱哥,什么梦想啊,你俩这关系还谈钱啊。”沈意三想翘二郎腿,身子都瘫好了,结果发现腿根本伸不出来,又缩回去看着苏袖清,“什么啊,还半价。”
“没什么,”苏袖清把他脑袋推到一边儿,“小孩别管。”
“我跟李明差不多大!”沈意三甩开他的手倔强道。
“那你和他都是小孩。”苏袖清逗他玩。
“快别调情了,从你俩救人那天算,我都当你们一周免费司机了,不得请我吃顿大餐啊?”钱程说。
“请啊,吃豆捞吧,澳门火锅。”苏袖清说。
钱程最近胃口大,真就没客气,什么贵点什么,还一点一大堆。
沈意三一直是大胃王,恨不得把锅底汤都给喝了。
“怎么不吃啊你?”沈意三盛了碗汤又捞了几个鱼丸吃,看着苏袖清碗里一直没动的几个丸子问道。
“吃了,”苏袖清看了看自己的碗,的确没动几筷子,于是笑道,“没胃口。”
“都好几天了,其他毛病能不管,饭得吃啊。”
钱程帮着劝道:“快吃吧,让你对象担心了都。”
苏袖清瞥了他一眼,想想钱程说得也没错,又叹了口气,忍着加了一筷子。
“行吧,吃。”苏袖清夹着吃了几口,味还挺好,一堆丸子闻着还挺鲜。
“大少爷,空口没滋味,老奴去给您盛碗麻酱吃啊?”钱程拱手打趣道。
“不用,他现在喜欢吃清淡的。”沈意三说。
苏袖清点头“嗯”了一声。
钱程挠了挠头,他寻思,苏袖清什么时候口味变淡了?
现在许易和的事情,都是许母一个人在照顾,苏袖清担心她一个人抗不过来,就当是为了许易和考虑,也要拿一点钱。
“你要拿多少啊,五千?”沈意三躺在沙发问。
“五万。”
“五万?!”
沈意三差点没被吓死,他知道苏袖清有大方劲,但没想到会这样,五万可不是个小数目。
“这是我爸给我的,我一直没动,”苏袖清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然后看着沈意三缓缓道,“我肯定不是一下子拿五万,分几次吧,一次五千或者一次一万。”
“......行,你想给就给,如果这能让你心里好受点。”
“我心里一直挺好受的。”苏袖清随口说。
沈意三看着他说得这么随便,心里来了一股无名火,但他又不想苏袖清难受,只得小声嘟囔着。
“净他妈骗人。”
“什么?”苏袖清又没听清。
“我没说话。”沈意三板着个脸说。
这是真的有点气了。
苏袖清站了起来,没说话,径直往阳台走,传来了哗啦啦的声响,米线突然汪汪地叫了几声,在苏袖清面前转悠。
“给你。”苏袖清端着一碗狗粮笑着说。
“喂狗啊?”
“给你吃,压压你肚子里的火。”
沈意三瞪大了眼睛,溜溜地看着他,不知道是该心疼还是该生气。
他没接玩笑说,而是摆出了认真的态度。
“哥,我没生真气......”
“嗯,我知道。”苏袖清说。
“明天我陪你去看许易和他妈吧。”
“好。”
沈意三吊着个胳膊,感觉自己还挺帅,特别像是混了哪个帮派跟人家打架留了一身的伤,天天跟苏袖清面前当个宝贝一样显摆。
“帅啊,你看我像不像老大?”沈意三嘿嘿乐道。
“像......老大的跟班儿,”苏袖清对着出租车司机说,“师傅,左转。”
“那你的意思是说你是老大咯。”
“我可不跟你争这个。”苏袖清不在意地笑道。
“我看你就是要和我抢老大的位置!你个叛徒!改天我叫人把你丢海里喂鱼!”沈意三装模作样地演,只不过演技很夸张。
“那我就把你丢浴缸里,天天按着干!”苏袖清说。
两人到地方之后,没直接上楼敲门,总觉得空手而来不太好,就在楼底下生鲜超市买了点水果。
估计许母买菜应该也在这儿,沈意三就主张把带超市图标的袋子换下去,换了个没图标的。苏袖清没想过这些,就照做了。
“苏老师,谢谢啊,我就一个人你还拿这么多东西,”许母给他们两个开了门,见了面倒也没抗拒,还很热情地招待,“这是你儿子?”
“什,什,啊?!”沈意三本来以为自己当弟就够年轻了,现在直接当儿子了,还是自己对象的儿子。
“这我弟,”苏袖清笑了笑,“长得年轻。”
许母很慈祥,变得也很从容,虽然一直在笑,但眼底是说不出的疲惫。
“孩子挺好,就是黑点。”许母说。
“黑点好看!”沈意三抢着说。
“慢慢说,进来坐啊先!”许母拉着沈意三的手,好像因为沈意三多少年轻些,便让他联想到了许易和,产生了许多好感。
沈意三也不客气,说进来就进来,蹬上拖鞋就坐在了客厅里。
但这不是苏袖清原本的计划,苏袖清本来会觉得许母不欢迎他们两个,结果许母见了俩人之后,态度也太好了,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苏袖清嘴上不说,但他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一些文艺病的,他总觉得任何人任何事的背后都有着更深层次的可以挖掘的东西。
他猜想,也许是许母这段时间太孤独了。
甚至也许,许母会不会也动过轻生的念头,毕竟这生活的确难以忍受。
无论如何,既然许母欢迎,就进来坐坐吧。
苏袖清和许母聊了很多,虽然话题大多是许易和,比较难得的是许母提及了她很喜欢音乐,这些年自己也在业余学习,还给他看了一把陶笛和一把二胡。
“这是我认识许易和他爸之前,我二叔送给我的,我一直拉得不好听,但一直留着,”许母把二胡递到了苏袖清手里,“许易和会玩儿。”
苏袖清也颇为震惊,他不知道许易和还有这种技能:“他会这个?”
“对啊,他上网看视频学的,比我聪明,我手把手都不会。”许母自己都不知道,她脸上全都是骄傲。
苏袖清把玩观赏着这把二胡,他总感觉这玩意儿离许易和是不是有点远,但一想,原本也觉得进疗养院也不会是许易和的人生,但这份生活偏偏就属于他了。
谁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呢?
“这陶笛上还有个机器人印花,是许易和的?”苏袖清看见桌子摆着的陶笛问。
“这是他小学应付音乐课买的,他嫌鼓腮帮子难受,我就一直吹,他手把手教我,就给我教会了,这么多年我就自己留着玩儿。”许母拿起陶笛,说罢便吹了起来。
笛声悠扬,让人感觉很轻松,笛子是个神奇的乐器,能听到风声,又因为这是许易和小学时候的笛子,听见的人都不免被带入到了那个时候。
曲子说不上名儿,不知道是俗曲还是雅曲,好像不管什么曲子,没有人声的加持,没有其他乐器的打扰,单独一样乐器总是婉转动听的。
“其实你们挺爱他的,只是方法没用对。”苏袖清打断道。
许母停下来笛声,眼底尽是惆怅。
“我们这些年挺忙的,都是为了他,希望他能成才。”许母用了很多力气才说出这些。
她继续说:“我特别想陪他,因为他真的是个特别好的孩子,但没办法啊。”
“他爸特别传统,没别的原因,他爸不想被人指责,不想孩子被指责,更不想被他们许家亲戚指责。”
“天天不见太阳地忙里忙外,最后儿子跟着别人的儿子跑了,这种事他都没想过,他特别慌张。”
“我理解我儿子,也心疼我儿子,我一开始是不想让他去的。”
“所以你阻止过?”苏袖清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许母摇了摇头。
“可我更爱我丈夫。”
或许这也是原因,一个很少有人会想到的原因。
也许许易和不光是儿子,也是他们爱的结晶。
“我当时阻止你们办理退学就好了。”苏袖清说。
“......我们当时是一定要送他过去的。”许母说。
“可凭他的脑子和身手,关注他很难,对吧,”苏袖清眼神犀利了起来,“他还回过一次家,对吗?”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期末了,很忙。
这本书我写了快一年了,还真的挺不舍的,马上结局了。
长篇处子作,希望大家支持一下。
这本可能水平很有限,因为我的经历和精力都不是很够。
也的确没有细心地琢磨文笔,都是一些生活用语和白话。
希望大家支持一下。
我会继续创作下去的。
第76章 赌注
“是的,他自己跑回来过。”许母眼神坚定,好像是在承认自己的错误一样,又好像是对自己曾经的做法毫无悔恨,她只是将双手放在大腿上坐着。
“那天他说什么都不会回去的,还扬言说如果我们俩打电话,他就跳下去。”
“我们看治疗了这么长时间也没什么作用,心想干脆就别回去了。”
“那天闹了一整天,我晚上正常买菜做饭,回来就听到我儿子在和他爸在屋里聊什么,我刚到家,他们就聊完了。”
“我儿子问了我一个问题,”许母皱起眉头,颇为不解,可见她到现在也不知道答案,“妈,我这个人怎么样?”
许母闭上了双眼,深呼吸,仿佛那天的问题又浮现在了眼前,其实就连她也在想,如果那天再多关心关心许易和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