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药引在配上旁的药只要不是秘制绝毒,都有解。
傅呈辞走后,没看见画舫内的人颓然跪地,一手撑地一手扼颈,硬生生的咳了一地血。
眸子勾出了几分红血丝,暗沉的可怕。
画舫在江面上游了一夜,万家灯火逐渐变得寂静冷清下来。
陆怯枕着后脑勺,靠在了画舫的顶上,漫天星河倒映在了一双妖冶勾人的眸子里。
先前在画舫之上本就空间有限,他虽是有意为难傅呈辞,但是这人真不回去他也不好捆着人将其送回。
两人过了几招后,陆怯有伤在身,自然不敌。
不过翌日下午便传来太子苏醒的消息,群臣喜贺,承德帝大喜,一连又允了三日休沐。
炩王府。
陆怯回来后便发了高烧。
王府除了洒扫的下人,便没有什么亲侍了,唯一能近身的唯有阮刀。
阮刀在岸边守了一晚,陆怯下来的时候,便头疼欲裂。
太子大病初愈,普天同庆。陆怯不敢声张,阮刀一路抱着他回府后,便开始高烧不退。
俊秀的脸上此刻满是潮红,汗浃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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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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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来了我来了
第26章 重修于好
陆怯这一病, 整整昏迷了两日两夜。
夜里又是盗汗,又是梦魇。
次日清醒片刻依旧高烧不退,喝进去的水, 没过多久便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吐,吐累便咳嗽,血沫子咳了一地。
陆怯醒后没多久又沉沉的昏睡过去, 面颊上深陷的阴影染红了阮刀的眼。
素来沉默寡言的男子那浓眉之下的眼, 瞬间红了一圈。
按理说陆怯是陛下的子嗣, 是皇亲贵族,他若是生了病应当由太医诊治。
不过如今的情况之下, 单是一点儿草动的风声都足以将他压垮, 更别提在这如狼环伺的地步中暴露自己的缺陷。
那又是何等致命的危险。
眼见着这额上的烧也退了,但人却迟迟未见苏醒。
阮刀私下里请了郎中, 大夫把上了他的脉搏, 气若游丝。
半盏茶的时辰不到, 便提了药匣子要走,“老朽儿不是医圣,这问题啊摸不着摸不准......”
这已经是陆怯昏迷后,他换的第三个大夫了,若是再多就怕有心之人该疑了。
阮刀心下担忧不已, 几次到东宫门外徘徊也未曾见到楼鹤。陆怯身旁没人照顾,他也不敢离去太久。
整个炩王府坐落京街一角,同市井热闹不同,王府上下不过伶仃下人,寂寞冷清。
若是到了夜里, 这偌大的王府也不曾见过一支守卫,院子四周森冷漆黑, 独独走廊挂上几盏灯,摇摇欲坠,明灭可见,委实安静的可怕。
阮刀想着去聘个厨子来府上备着,若是陆怯醒了总不能终日吃那些清汤寡味的东西。
最后还是府上一做洒扫的下人得知了,就想着让自个媳妇来做饭。一家人住一块也能省去一些牵挂和担忧,王府留下的人都是陆怯亲自看过的,自然是没得问题,若是招了外面的人不免又要调查一番,阮刀允了。
眼见着这三日休沐就要过去了,床上的人依旧没有苏醒的征兆。
室内的第一盏灯即将燃尽,怀中的剑随着主人的不安、烦躁,发出了‘嗡鸣’的剑意。
陆怯醒来时已经入夜。
旁人若是发烧,捂汗散热后一夜也就过去了,到了陆怯这一场风寒却是硬生生的昏睡了两日,就连穿衣时肉眼可见的细了一圈腰身。
明日还要上朝,此刻他却无心睡眠,曼丽的眼眸里全是一片冰凉,屋子里已经支起了入冬才会用的炉子,陆怯盖着一层厚重柔软的棉被却感受不到一点儿温度。
手脚依旧冰凉。
药引给了傅呈辞,从此他的性命就像是海上浮萍,任何人想拉想踩都可以任意而为。
次日,圣上单独召见了调查太子投毒一案的官员,并未举行朝会。
而是在夜里定下了宫宴。宫宴不似国宴,凡是有品级的官员皆可携家眷参加,君臣之间其乐融融。
阮刀寻了一辆马车,等他到时,许多大人也才刚刚抵达宫门前。
大楚盛朝时期,施粉黛,戴珠宝首饰,穿上好绸缎方显得贵。同僚较量,夫人攀比,在这朱红镶金气势磅礴的宫门前,不知上映了几回。
陆怯穿了一身墨兰色衣裳,外面罩了一件白色大氅,随着下车只是的氅衣摆动,露出腰带下的身形修长挺拔。
见着陆怯,原先窃窃私语的声音小了些,反倒是将目光都投了过来。
目光很杂,有与他朝中结怨的的官员,有贪他容貌的夫人小姐。
“诸位大人何不进宫?”一道温润的嗓音含着淡淡笑意,穿过一众车马而来。
原先还杵着没动的众人,听见声音齐齐行礼,声势浩大:“见过太子殿下。”
陆怯先抬了头,入目而来便是太子那张温玉面容,下一刻陆怯目光一顿,就见两人身上所披的大氅竟都是白色,放在一块十分相像。
旁人显然也看到了,倒是一旁的姜相便直直说出了口,“炩王殿下,您今日的穿着恐怕有些不符合礼数了。”
陆怯没有回话,他的嘴角挂着森冷幽幽的笑意,雪白的外衣更添几分凉薄寡淡,触目惊心如拉人坠入深渊寒潭,藤蔓缠身,不得解脱。
姜相纵横朝堂一辈子,竟被这后生一个眼神给吓出了冷汗,他心有讪讪的撇开了视线不去看他。
陆玉温笑道:“不过一件衣服罢了,若是七弟喜欢,让他又有何妨。”
没了那种窒息,凛冽的感觉,姜相又恢复了老狐狸的嘴皮,“这如何能行,殿下贵为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炩王殿下今日同服那便有了不敬之名。”
“何须说那么多有的没的,”听了两人一人一句的唱腔,陆怯勾唇一笑,那原先本就曼丽的眸子带着无尽魅力,不知扰了多少姑娘的心扉,“既是太子所有,旁人不穿才是。本王正儿八经的礼教学的少,今日经丞相提点,倒真是令本王茅塞顿开,竟然如此,那便不要了。”
说完,他手指灵动勾开绳结,眼见衣服要从肩胛的位置脱落,一双宽厚有力的手替他接住了。
原先面不改色的面上,闪过一丝慌乱。
想回过头去又被一把按了回来。
傅呈辞冷着脸道,“汤婆子放在了车上,你在脱了就这样进去是想冷死吗?”,说完他将沉甸甸的大氅往身上提了提,从背后将人一把环住,并且亲自给系了一个结。
陆怯从慌乱中平息下来,看到傅呈辞的出现众人的惊慌不必陆怯少。
陆玉更是面色难看,一双眼死死看着陆怯,温润底下的獠牙杀人如麻。
谁也不知道傅呈辞此举是在做什么,这是宫门,帝王的眼睛不知有几双坐落在阴暗处。陆怯深吸一口气几乎是在回神之后,动作果断的将大氅脱下。
他的指尖还有些微微的颤抖,将大氅丢给傅呈辞,冷漠道:“既然江北王喜欢,送你也无妨。”
说完,他便带着阮刀先一步进宫了,有了开头的余下积留的也纷纷结伴进去了。
待到人都走的差不多后,傅呈辞将手臂上的衣服扔进了卫野怀中,忍不住质问道:“这就是你打探三天的消息?!炩王病三日,心脉血亏?我看他是睡三日,精神倍佳。”
卫野不敢说话,战战兢兢地站在那,他明明看阮刀亲自请的郎中,而且他还亲自趴墙角听到的,怎么可能出了问题。
不过,炩王府守卫是真的松。
姜相同陆玉走在一块,两人走在最前面,后面的下人皆保持着一个妥帖的距离,姜相忧心忡忡道:“江北王同炩王的关系何时这么好了......”
陆玉亦有些心不在焉道:“他二人的事本太子也不知。”
姜相更加担忧,“他如今与炩王交好,那最后可还能为我们所用。”
陆怯神色倨傲,眼里满是自信的光芒,笃定道:“阿辞昔日就是为本太子留在京城,若是本太子想,他定是本太子最坚硬的后盾。”
姜相得了这么笃定的答案也松了一口气,两个换了一个话题闲聊的走到了开宴的地方。
等人走后,原先合上的宫门缓缓打开,陆怯看着侍卫转角的背影冷笑道:“傅呈辞这是在我这取了药救了个白眼狼啊。”
阮刀问道:“可要去告诉江北王?”
陆怯冷然挑眉,“说了他信吗?”
阮刀语塞。
众人都到了御花园。大臣妃嫔皆已入座。
唯有主案上的位置空空如也,片刻后承德帝携着新宠而来,是后宫近日最为得宠的嫔妃。
昭姬。
美人娇软的身子无时无刻不是懒洋洋的挂在帝王身上,偏生这套娇滴滴的样子对帝王而已颇为受用。
承德帝揽过爱妃圆润的肩头,在她发间轻嗅,衣香鬓影,若是有胆敢触犯天颜的人向上看去,就会发现帝王眼中对着这位宠姬的目光不是迷恋、不是爱慕,而是深深的眷恋、怀念。
陆怯向上看了一眼,恰好昭姬的视线也飘了下来,她的手臂软若无骨的勾着帝王,对上陆怯的视线,露出了一个盈盈浅笑。
这一笑莫名让陆怯有几分熟悉。握着杯盏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
一场宫宴结束后,天色已经寒凉,陆怯喝了许多酒暖身,但是走了两步后那股热意没上来反倒是步子有些轻飘起来。
出了宫门后,四面涌来的寒风一吹,酒意便散了一半。
一辆规格奢华的马车停在了陆怯面前,车帘被掀起,露出男子俊挺的容颜,傅呈辞道:“我马车内煮了温茶,炩王可要上来一道暖身?”
先前被半路叫去换马车的卫野露出了一个得体而不失礼的笑容。
陆怯觉得自己越来越畏寒了,此刻就算傅呈辞是饕餮猛兽他都想去暖暖身。
马车很是宽敞,坐了两人还有富余。
煮好的茶还冒着热气,烟雾蒸腾,满室弥漫。
陆怯双手握着杯子却没有喝,等到温时才一口饮尽等着下一杯。
傅呈辞含笑替他添茶,对他的伎俩并未戳破。
“不若你我二人好生相处相处试试。”傅呈辞很是平淡的说出这句话。
陆怯闻言,口中一饮而尽的茶险些喷出。
傅呈辞轻叹一声,十分温柔的替他拭去嘴角的茶水。
“我们四年前在江北本就有了缘分,不过我那时少不更事,床事之上过于莽撞无礼,对你也不是那么温和......”他顿了顿,又道:“你几次规劝于我,想必也非是对我无感,如今在尝尝昔日刺激,定是别有一番滋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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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渣攻开始来放大招了
等火葬场我一定nong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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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表态心意
傅呈辞一双眼饱含深情看着他, 自然没放过那眼底深处流露出的脆弱。
他内心讥笑一声,面上是雷打不动的深情,一双眼如繁星璀璨, 云雾烟霰。
陆怯有些不知所措,手中的茶杯此刻好像烫得惊人一般,被他丢掷在桌面上, 尚有余温的茶水星星点点溅了出来。
傅呈辞也被他这么大的反应惊了一下, 他还没见过这人这么纯情的一面, 耳根子红起来的模样太想让人将他揽入怀中,然后用言语, 用手去挑、逗他。
他低头浅笑, 不见笑声。
在人恼羞成怒前,又换回了一本正经的样子, 他轻声叹了一口气, 言辞之间满是受伤:“你可是还在同我置气?”
陆怯双唇翕动看了他半响, 后者似乎十分有耐心一般也不催促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看着他,好似真是应了那深情不悔的样子。
“先前是我举止粗鲁,如今也是我唐突。你且好好考虑考虑。今晚我说的话都是思虑良久,”傅呈辞点了点胸口的位置, 眉目微敛,那刀削斧刻的棱角被打磨的圆润平滑,一如他的心思一般圆滑难测,就听他说:“真心的。”
面前之人举止孟浪倒是让陆怯有些隐隐失笑,他一反后退姿态, 而是倾身上前逼近道:“江北王今夜的虎狼之词,倒是让本王大开眼界。”
傅呈瞳孔随着那人的逼近猛的一缩, 却是不露瑕疵的将眼底的错愕掩去,他又极快的恢复了玩世不恭,深情不悔的笑意,执手神情道:“虎狼之词还是肺腑之言,炩王殿下何不试试?”
在这狭□□仄的马车内,彼此争锋相对,暗流涌动,谁也不肯后退一步。
“今日饮了酒,不适宜讨论这些,不如改日再说吧,”陆怯有意回避他的话题。
不管傅呈辞说予他的话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
总之,今夜原先有条不紊的计划险些就在这些话面前溃不成军。
不算不欢而散,也不算相谈甚欢。
是夜,江北王府书房内。
傅呈辞淡淡吩咐卫野道:“叫炩王府周围的人都撤了吧,回头再叫人去库房挑些好东西送上门去赔罪。”
卫野好奇道:“王爷是要与炩王修好了吗?”
若是换做往日傅呈辞绝不与旁人说道什么,但他今日心情甚好,与他人对垒,又是棋逢对手,隐隐有着胜券在握的优势,这一快感令他如何不悦。
这种感觉忍不住让人慵懒放松下来。
“与之修好不过是面上功夫,况且他待我本就戒备不重,只要我先服个软这登梯子的事他岂会错过?届时我若想知道什么不都犹如探囊取物一般,”傅呈辞说完,隐隐有些讥笑:“况且更好奇的是他屡次三番想让我回到江北到底是有什么企图。老皇帝在身后盯我这么久了,我若这个时候走了岂不是功亏一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