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和敌国太子有了崽崽后[古代架空]——BY:若兰之华
若兰之华  发于:2022年06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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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方原也觉得这女子过于高大了,听江蕴如此说,才恍然大悟。
  台上曲调已经进入到《凤求凰》的高潮《凤鸣》,原本欢快的琴音急转而下,转为一段如泣如诉的哀鸣。
  众人仿佛听见昆山玉碎,凤凰泣血之声,心绪控制不住的随着曲调漾起一股难言的悲伤,一些甚至掉下眼泪。
  “妙,妙啊。”
  “这就是真正的《凤求凰》啊!”
  有人红着眼站起,激动高呼。
  弄弦奏乐的,大都有几分痴相,这人一起头,立刻引起一大片击掌高呼。
  连洛凤君都露出几分诧异色。
  一曲毕,余响不绝,台上乐师缓缓起身,向众人行礼,欲退下时,忽有人问:“高人可否露出真容一看?”
  乐师静默片刻,笑道:“在下家训,弹琴时不可露出容貌,望兄台海涵。”
  竟是一道雌雄莫辨的男子声音。
  十方向江蕴投去钦佩的眼神。
  江蕴仍专注望着台上身影。
  这时又有人问:“不知高人在何处定居?身怀如此绝技,为何从未展示过?”
  乐师道:“在下只是一个普通伶人而已,上一回弹奏这曲《凤求凰》,已是七年以前,近来技艺生疏,让诸位见笑了。”
  技艺生疏,还能弹奏出如此水平!
  只是七年前……
  忽有人道:“传言那江国太子十一岁时,为营造名声,曾花费重金找人替他代弹《凤求凰》,莫非那高人就是足下?!”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因关于江国太子是否会弹奏《凤求凰》之事,真真假假,甚嚣尘下,一直是个争论不休且没有明确结论的话题。
  但随着不久前流觞宴上,江国太子亲口承认自己并不会弹奏任何乐曲之后,代弹之事,几乎已是板上钉钉的事。
  可代弹者身份,一直是个未解之谜。
  毕竟想要将此事做的天衣无缝,找的替身不能与江国太子年岁相差太多,十一岁代弹出《凤求凰》那样的曲子,该是何等音乐天才,恐怕连乐公子洛凤君都要甘拜下风。
  而眼下这乐师,无论年龄还是经历,似乎都能契合上。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凝注在这乐师身上。
  洛凤君更是直接抱琴站了起来。
  因一直以来,作为音乐天才的他,一直自视甚高,看不起寻常庸才,也不屑于与那些庸才比试,唯独对十一岁能弹奏出《凤求凰》的江容与耿耿于心,一直想找机会与其比试一番,分个高下。不料上回流觞宴,他当众挑战,对方却避而不战,反而当着一干下属国的面主动向他认输。
  他心有不甘,却无计可施。
  可若那桩传闻为真,他过去数年的执念,岂不是也笑话一场。
  洛凤君盯着那乐师,咬牙,扬声问:“七年前,当真是你为江国太子代弹?”
  场下已喧闹一片。
  有人激愤道:“高人不必顾忌,如今江国已是强弩之末,高人只管大胆说出真相,不必担心那江容与报复。”
  “没错,太子殿下已在陈都建招贤台,搜集江容与伪造德名的罪证,高人若真敢勇敢站出来揭露,说不准还能获得殿下赏识和重金赏赐。”
  乐师没说话,似在犹疑,好一会儿,方婉婉道:“在下只是一介布衣而已,诸位就不要为难于我了。”
  这话虽未直接言明,但几乎已是变相认同了。
  众人倒吸口凉气,继而是无边的愤怒与唾骂。
  “没想到那江容与当真是个沽名钓誉之徒!”
  “什么《凤求凰》,《江都赋》,如今看来都是假的!那所谓的德名,多半也是编造出来的,可恨你我眼瞎,被他蒙蔽这么多年!”
  洛凤君则怔然立在原地,紧接着,眸底浮起怒火。
  乐师唇角轻轻一勾,携起琴,准备退下,喧嚣中忽传来一道清澈明润声音:“足下留步。”
  乐师抬头,就见玉台之下,站着一道青色身影。
  江蕴静静看着他,道:“你的《凤求凰》,弹的有几处错误。”
  乐师一惊,黑纱下,双目轻轻一缩,下意识攥紧袖口。
  正愤怒讨伐的众人也愕然闭嘴,不明白这又是什么情况。
  错误?
  那般正宗的曲调,竟还有错误?
  怎么可能?!
  他们怎么没听出来!
  乐师已迅速恢复常色,施施然问:“公子说我弹错,可有证据?”
  他的确有几处失误,可《凤求凰》变幻太多了,除非段侯本人,或是那个据说得了真传的齐子期,否则根本不可能有人能看出来。
  乐师一瞬慌乱之后,立刻找回自信。
  江蕴道:“你第一段第三节,缺了一下勾抹,第二段第四节,多了一次剔弦,且剔弦时下指太深,第三段《凤鸣》一节,至少缺了三次叠涓。我说的可对?”
  乐师面色倏一变。
  只因隐在黑纱下,无人能窥见。
  但他依旧淡定道:“纸上谈兵谁不会?我乐已奏完,公子非要空口白牙诬陷于我,自然公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围观众人和几名评审官也都怀疑地看着江蕴。
  因就他们亲耳所听来说,方才那曲《凤求凰》的确弹得很成功,无可挑剔。《凤求凰》变调太快,指法变幻太多,会的人又少,眼前乐师已是超高水准,江蕴挑出的这些毛病,并没有多少信服力。
  “当然,这些技法上的疏漏,并非你最大问题。”
  “你最大的问题在于,根本没有理解《凤求凰》的精髓。”
  众人一片震惊目光中,江蕴再度开口,他声音不大,甚至很温和,却让人无法忽略。
  “《凤求凰》并非哀怨之曲。”
  江蕴道。
  这简直更离谱了,《凤求凰》是齐国段侯思念爱人而作,因为太过悲伤,都有人因为听了这曲子殉情去了,他竟然说不是哀怨之曲。
  “不是哀怨,难道还能是欢喜之曲不成?”
  “就是嘛,简直荒唐!”
  十方站在后面,有些担心小郎君眼下的处境。虽然他对江蕴无条件信任,可对方人多势众,又显然很认同方才那名乐师,小郎君只靠说,恐怕很难服众。
  而且,这还是陈军师招揽来的人,代表的是太子府。
  小郎君此举,不是和殿下对着干么?
  最重要的是,小郎君看着柔弱,而这些乐人看起来都很凶。
  十方发愁的时候,就见江蕴伸出手,朝那名乐师道:“可否借琴一用?”
  乐师皱眉。
  一道清冷声音忽响起:“我可以借你。”
  竟是洛凤君。
  这一会儿功夫,洛凤君已经将断裂的琴弦换掉修好。
  江蕴道了声多谢,从洛凤君手中接过琴,步上玉阶,施施然在高台上落座。
  一位评审官忍不住道:“这……”
  其他几人同时:“无妨,让他弹!”
  十方见局面已非自己能控制,忙跟上去,护在江蕴身后。
  江蕴垂眸,拨响琴弦。
  当那熟悉又陌生,淙淙如流水的琴音倏然响起时,所有人神魂都禁不住为之一清一荡,露出惊艳色。
  虽然同是《高山流水》一节,此一节高山流水却不仅让人感受到了恋人相对而弹的美好场景,更让围绕在两人周围的松风、明月、清泉、山石,甚至是上下嬉游的鱼儿,优雅展翅的鸟儿,甚至是烂漫开在山石间的野花,都活灵活现,跃然眼前。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恋人手挽着手,踏溪而行。
  待进行到《凤鸣》一节,曲调并未转为悲伤沉郁,而是陡然昂扬而起,嘈嘈切切,密密如雨,仿若鹤唳九天,于悲伤中透着一股撕心裂肺的呐喊与昂扬之力,让人几乎透不过气。
  铮——
  当曲调达到一声恐怖的尖锐高度时,又突然自尖锐中涌出一股杏花春雨般的宁静平和。
  曲毕,全场静寂无音。
  不知过了多久,一名头发花白的评审官方起身拊掌。
  “好琴,好曲。”
  “听君一曲《凤求凰》,老夫此生无憾。”
  江蕴并未说什么,收起琴,望向仍僵立在原地的乐师:“你可服?”
  乐师面色已经惨白如纸,不可思议的望着江蕴。
  “你怎会……”
  他喃喃,不敢相信。
  江蕴没再看他,将琴交还给洛凤君。
  洛凤君眸光发亮,想说什么,江蕴已轻施一礼,转身离开。
  十方忙跟上。
  “师父,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凤求凰》么?”
  赵衍陪即墨清雨一道立在人群之外,不掩惊艳的问。
  即墨清雨捋须含笑,显然仍沉浸在那绝世曲调中无法自拔。
  好一会儿,他问:“你说什么?”
  赵衍:“……”
  赵衍于是换了个话题:“师父还打算收他为弟子么?”
  “怎么?不成么?”
  “可他毕竟是……”
  “是什么,太子的人?呵。”
  赵衍:?
  师父什么意思,难道还打算和太子抢人?!
  “小郎君要去哪里?”
  见江蕴走得有些急,十方紧跟着问。
  江蕴停下,转过头,温和的道:“我去河边洗洗手,你在此等我便可。”
  不等十方回答,江蕴便走开了。
  等走到河边一处空地,江蕴方蹙眉,吐了一口乌血出来。
  他跪坐下去,洗了洗手指,掏出巾帕,擦干净嘴角,忽觉后方有人窥视。
  扭过头,就见樊七鬼鬼祟祟的站在一颗柳树后。


第33章 春日集宴8
  樊七恰好路过,恰好撞见江蕴吐血一幕,觉得诧异,才躲在树后偷看。
  江蕴收回视线,不紧不慢做完自己的事,方起身,问:“樊副将有事么?”
  樊七心头萦着疑云,见被发现,也不再躲着,越发古怪的上上下下打量着江蕴。他并不知江蕴弹琴的事,即使知道,也无法理解弹个琴怎会吐血。
  他有些怀疑,小狐狸精莫非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疾?
  他在江蕴面前素来强横惯了,便昂头哼道:“这里又不是你的地盘,我没事儿就不能过来转转么?”
  江蕴点头,很好脾气道:“当然可以,只不过,你不发一言的躲在树后偷窥,不知道会以为——”
  “以为如何?”
  “以为你对我有意。”
  樊七:“……”
  樊七瞪大眼,看毒物一般看着江蕴。
  “你休要胡说!我、我何时看上你了。”
  江蕴眼尾轻轻一扬:“最好是如此了,否则,我真是为樊副将的宝臀感到担忧。”
  樊七:!!
  樊七怒不可遏。
  小狐狸精竟然敢当面讽刺他!
  樊七咬牙,气咻咻转身走了。亏他刚才还头脑发昏,想着关心他为何吐血!真真是自作多情!
  不多时,十方也追了上来。
  这里人多眼杂,他总是不放心江蕴独自离开。
  “小郎君洗好了?”
  江蕴点头,笑道:“好了,我们继续去看比赛吧。”
  十方再度被这抹明然的笑弄得恍惚了下。
  见江蕴心情好,他也跟着高兴,问:“接下来小郎君想看哪一个比赛?”
  江蕴道:“先随便转转吧。”
  “那小郎君还会参与比试么?”
  “可能吧。”
  十方惊讶。
  继而担忧:“那咱们会不会再撞上太子府的人?”
  江蕴道无妨。
  “你们陈军师一定为你们殿下招揽了许多奇才,我只是随便玩玩而已,一定有比我更厉害的在后面等着上场。”
  乐类比试还没有结束,继江蕴惊艳一曲之后,后面参赛选手似乎都成了上不得台面的庸才,连评审官兴致都不大了。
  但十方的确不能确定,太子府是不是还有更厉害的选手在后面压轴。
  江蕴接着:“你们陈军师方才选的那名乐师,水平的确有些差,只因侥幸选了一首难弹的曲子,巧妙掩盖了技艺上的疏漏,可万一评审官中也有擅弹《凤求凰》的,极大可能要露馅。”
  “听说你们陈军师忠心耿耿,定然不会只准备这样水平的选手。”
  十方不懂乐理,并不知方才若非江蕴突然出现,陈麒准备的那名乐师几乎要毫无悬念的拔得头筹。
  十方被说服了。
  “公子说得对,陈军师应当准备了更厉害的人。”
  江蕴点头:“所以,我们就放心大胆的玩儿吧。”
  江蕴先到书画类比试现场,即兴绘了幅丹青,并题了一首小诗。
  接着又来到弈类比试现场。
  高台上,两个人正相对手谈,一个锦袍玉冠,是个贵族子弟,另一个素袍木簪,已经四十多岁年纪,正是逍遥子。
  因为隋衡不喜欢他打扮成道士,所以逍遥子特意换了装束。
  逍遥子执黑子,抚须悠悠然落下一子后,道:“贵人请。”
  对面贵族子弟紧蹙着眉心,指间拈着粒白子,迟迟不落,显然已进入困境。江蕴打量着逍遥子面孔,眼睛轻轻一眯,就听旁边有人道:“这逍遥子已经连胜十场,仍精力充沛不见疲色,今日怕是要钉在这台上了,魁首之位,多半非此人莫属。”
  另一人附和:“太子府这回不知从哪里弄来了这么多高手。听说逍遥子是江国人,在江国时因出身贫贱被那江国太子看不起,一怒之下遁入山中修行,再不理会尘俗事。这回能应太子府的召,太子想必花费了不少心血去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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