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季冬抱着被分到的烂扫把跟着李元二人去到庭院,“我何时扫过地!”
“我也没有扫过,就直接扫就行了吧。”李元道。
三个门外汉在这里瞎扫一通,被专门扫地的大娘看到了,过来教了他们一上午,三人被大娘扣着,也忘了自己下节课还要回去上。
下午上课前,徐季冬说,“你们继续写纸条,这回我绝对不会跟先生说!”
林宝川好奇道,“你说得第一,不会也是假的吧?”
徐季冬愣了一下,正经道,“等着瞧吧。”
这确实是要等挺久的,因为徐季冬不知道,这个学堂,只有最后才会考一次试,完全不像他原先那个,一个月要考一回。
入秋之后气温很快降了下来,李元也多加了件袄子,出门见到秋竹之和林宝川时都笑他们胖了一圈。
“三妹妹可有带厚衣裳去?”李元突然问。
林宝川道,“我爹差人送去了。”不过又原装不动的送回来了,林疏静是男装去拜师的,家中忽然送一堆女孩子衣裳去,收东西的人以为他家中催他回去成亲。
“那三妹妹可有带信回来?”李元问,“怎么不提前与我说,也让他替我送封信去。”
林疏静自然有信,只是让爹收着了,他也看不了。
“下回与你说。”林宝川道。
第四十四章
在入冬之前,学生们期盼已久的秋游终于被先生提起。秋游就相当于放一天假,学生们自由组队在城里游玩,在下学之前要回各带一样符合先生要求的东西回来作一首诗。
李元向来都是最后才去随意找一样东西回去做打油诗。
但这回他的队伍有些热闹。
钱温带着唐仲千一早就说好要同他一起,孙祈本来是想自己走的,但徐季冬仍是跟着他,他只好也找到李元的队伍跟着他们一起。
“作诗会打分吗?”徐季冬前两天才知道考试只有一次,那他该怎么拿第一,眼下有个好机会,他得抓住。
李元道,“不会,先生说这只是一次秋游,与成绩挂钩就变味了。”
徐季冬的好机会没了。
“那我们几人来比赛如何?最后一名要帮第一名做件事。”徐季冬提议道。
林宝川率先摇头,接着其他几个也都拒绝。
徐季冬不解,“这样不是很刺激吗?”
钱温道,“欺负李元没意思。”
“万一他怀恨在心就糟了。”林宝川说。
徐季冬看他们的意见一致,笑着问,“难道最后一名就一定会是他吗?”
“当然。”李元也笑道,几年同窗,大家都很了解他的实力。
“徐公子为何这么执着于名次呢?”钱温问。
“因为我肯定是第一,等我证明之后,他就会喜欢我了。”徐季冬理所当然道。
其余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一起看着他,孙祈问,“不会的。”
唐仲千一脸震惊,“你们是断袖!”
林宝川扯扯他的袖子,“你说小声点,只有徐冬是,孙祈可不是。”
“你们城北人,好神奇。”李元说道。
徐季冬跟在孙祈身后小声问道,“我家境好,成绩也好,长得也是一表人才,为何你不喜欢我呢?”
“你喜欢钱温吗?”孙祈问。
“钱温是哪个?”徐季冬问。
孙祈指了指钱温的背影,“他长得好看吗?”
“还行。”徐季冬如实道。
“他家开酒楼的,家境好。他每回考试都是甲等,成绩好。你为何不喜欢他?”孙祈说。
徐季冬陷入了思考,孙祈没管他,跟上李元的步伐一起在城里逛,今日恰好是三天一回的赶集,街上的摊贩都多了很多。
虽然他们男子不像女子那样东买西买,但架不住满街的香味到处吃零嘴。
吃东西的过程中,还抽空找了要带回去的东西,李元的物件是林宝川塞给他的。
“水瓢?这与秋日有何关联?”李元问道。
林宝川敲敲水瓢,“是金黄色的。”
正巧钱温过来了,李元拿起水瓢让他看,钱温道,“确实别出心裁。”
林宝川道,“看,我没有坑你吧?”
“那你做首诗来我听听。”李元气道。
“不可,我的风格与你的打油诗大不相同,先生一听便知。”林宝川推脱道。
李元只好自己想,回到学堂之后,确实做出了如同前面几回那般的打油诗,先生评价道:比上回多押了一个韵,有进步。
第四十五章
过年前李府比以往热闹许多,先是安排人去接了秋竹之的爹娘来一块儿过年,李小姑姑也送许多东西回府,柳娘那头送了些自家酿的酒。
年关将近,李羡慈不许李元往外跑,要见学堂的朋友,也得等年后走完亲戚才能轮到。
李元便只能跟着秋竹之去钱庄当铺查总账,趁秋竹之忙着时溜到附近看看,再回来跟着他回府。
林宝川也被家中管着不许随意出门,所以李元在街上溜达了十几天也只见到了出来采买的孙祈。
“徐家给我们家送了布料,是徐季冬的主意吗?”李元随孙祈一同去采买,年货摆满了一条街,采买的来来往往,李元拉着孙祈的竹筐才没走散。
孙祈在一个摊位前停下,说道,“我哪知道,你问问林宝川他们,要是都送了,可能是他的主意。”
“那你家送了吗?”李元问。
“我爹娘在布庄,明年都会得一两匹,不过今年好像是多了两匹,摸起来也比去年的好。”孙祈说道,手上挑东西的速度也没停下来。
“不过因着这事,年后我爹要带着我去徐家拜年,我还从没去过城北谁家呢。”安和城很大,城北的繁华地带离得很远,走路去都要走上半个时辰,李元在那边没有认识的人,自然没去过。“哎?我忽然想起,徐家离学堂那么远,徐季冬他每日都要回家吗?”
“没有,他在我们这买了个小宅,还带了十几个人来护卫打扫。”孙祈道。
“你如何知道?”李元诧异道,心想这徐季冬真是得宠,他要想在外面买个宅子,估计老爹要让他先写几百张大字吧。
“那宅子就在我家后头。”孙祈无奈道。
若不是年前徐季冬被徐家大哥请了回去,今日出来采买还要带上他一起呢。
“了解,了解。”李元感觉自己知道了太多内情,再问下去孙祈要恼他,立即换了个话题。
孙祈采买完也差不多到时间了,李元在当铺前与他分开,见李羡慈和林老爷从不远处的店铺一块走出来,迅速闪进当铺里。
李羡慈并未发觉李元常借机跑出去,过年的红包封得很厚,秋竹之的也是一块给的,因着两人都在场,红包看起来并无差异。
“爹爹新年吉祥,万事如意,身体安康。”李元挑着吉祥话讲,把李羡慈讲得开怀大笑,摸摸他的头又给了一个普通的红包。
大年初二李小姑姑一家子回李府拜年,李元被表弟表妹缠了一天,想找秋竹之解围,发现这人跑到前面去跟姑丈李羡慈谈生意,自己确实插不上嘴,只能跟小孩一起玩耍。
“钱桐,你认识钱温哥哥吗?”李元逗他道。
钱桐挠挠后脑勺,摇摇头,“没有叫钱温的哥哥。”
“有,只是你不认识,他跟表兄一个年纪的,读书非常好,你要向他学习知道吗?”李元道。
“娘亲说要跟李元表兄学习。”钱桐说。
“学什么呀?”
“学……学什么呀姐姐?”钱桐说不出来,转头问他二姐。
钱喻正拿着李元送她的拨浪鼓摇得起劲,没听钱桐他们说话,又问了一遍。
李元复述完,钱喻摇摇拨浪鼓,说,“娘是说不要学李元表兄,表兄太皮了。”
李元:“……”
第四十六章
大年初四李羡慈携妻儿到林府拜年,李元进门时在前院向林老爷林夫人说了祝福词,就由林宝川带着到后边去,长辈们在前院继续寒暄。
后花园里还坐着林月照,她的红包由林宝川替她收着,这会儿给她。
李元过来坐到她旁边,夸赞道,“二妹妹这身打扮真漂亮。”
“小元哥哥过奖了,秋表兄没有一道来吗?”林月照穿得是林夫人为她精挑细选的红袍子,因她惧寒,还配了条厚披肩。
“表兄随他爹娘去拜年了,待有空了,自会来跟你道声新年好的。”李元说道。“二妹妹头上这朱钗也是新打的吧?”
林宝川适时地递红包打断他俩,“你俩何时成了好姐妹,见面就谈衣裳珠宝的。”
林月照接过红包交给身后人收着,没注意到林宝川的暗示,回答了刚刚李元的问题。
“这是三妹妹送的新年礼。”
“她回来了?怎么没见出来?生病了吗?”李元顿时坐不住了。
林宝川忙拉着他以免冲动,“没回,是托人带了新年礼和信件回来。”
“有我的份吗?”李元期盼地望向林宝川。
林月照这才知兄长方才的用意,懊悔不已。
林宝川也骗不了李元,如实道,“没有,许是怕带多了人家不方便。”
“也对,路途遥远,多一件东西多一份麻烦,且东西回来必先交给林伯伯,若是送我,只怕长辈要多想。”李元立即为林疏静想好了百般理由。
“不过我给你准备了新年礼!”林宝川也马上接茬,辛伢递上礼盒,李元接过打开。
林宝川解释,“这是城南最好的墨,每个月出售数量有限的,我特意托老板留一块给我。”
“还是宝川用心。”李元夸道,其实李羡慈每个月给他买的也是这个墨。“你们的新年礼跟我爹的一块儿放前面了,吃完饭再去拿吧。”
“小元哥哥,你之后要去钱府拜年吗?”林月照突然问。
“哪个钱府?”
“钱温他家。”林宝川道。
“要去的。”往年倒是没去,今年因着李元拜师,无论如何都是该去的。
“能否帮我送副画给钱公子?”林月照又问。
“这是何意?”李元不解。
林宝川让她回屋拿画,自己与李元先解释。
“先前钱温写话本,你看完之后,我也借来看了看。正巧二妹上我屋瞧见了,看完喜欢得紧,为里边二人的故事感动,就为他二人画了像。”
林月照自小学琴棋书画,在画艺上颇有些天赋,这回兴致一来,作了画,却不知如何送给本人。
若是差侍卫送去,到钱府要先打开检查一番,看了画的内容,只怕要误会钱温。
林宝川便让她问一问李元可有空。
“钱温以我为原型写话本就罢了,现在还有人看了话本连画像都画出来了?”李元听完大为震撼,笑道。
“人话本里主角可不叫李元,没有人会知道以你为原型的,而且钱温说了只是小小参考。这主角可是出口成诗呢。”林宝川道。
“钱温不愧是年年考甲等,写得真好,过几日我上钱府拜年,要问问他第二册 写得如何了。”听到好友的话本受人喜欢,李元打心底还是为他高兴的。
第四十七章
“过奖了,不过我第二册 倒是写完了,你随我到屋里拿回去看看?”钱温待李元同意后,赶紧拉着人从后院走了。
“原来你弟弟妹妹有这么多个,方才来到真是吓着我了。”李元刚刚一过来,就被三四个热情的弟弟妹妹们拉住讨红包,他就带了两个,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好在钱温出面让他们不要胡闹。
“之前几次叫你去看看,你不去,才有了今天这场面。快走罢,外面太冷了。”钱温是个怕冷的,这几日在后院坐一会就要寻借口回屋取暖的。
“哎,怎么你家地上没雪?”李元问道。
“昨夜下停之后,就差人扫了,以免滑倒。”钱温解释。
“那之后再下呢?”
“再扫。”
谈话间钱温的院子就到了,这还是李元头一回进来,院里的树枝上缠了很多红绸带,屋前也挂了好几个大灯笼,颇有过年的气息。
“莫看了,树上都是丫头们挂的新年愿望,你也想挂一根吗?”钱温拉他进屋。
钱温屋里一直烧着炭火,李元一进来就觉得热,问道,“灵吗?你外面那树。”
“我也不知,我没挂过。”树上都是妹妹们和丫鬟挂的,他才不会参与这些。
“那试一试吧。”李元说,又觉得实在太热了,解开最外层的衣服放到椅子上。
钱温听他这么说,便去给他准备笔和红绸锻,顺便还把宣纸也拿出来,一扭头发现这人热得脱了两件,不免笑道,“有这么热吗?”
“怪不得你在外面坐不住。”李元也笑着,看他摆在桌上的东西,“这是何意?”
“请你帮我题个名。”钱温道。
“这可是要收费的。”李元玩笑道。
“你只管说,一会差人拿给你。”钱温道。
李元过去,打开磨台研磨,“算了,就让你以文抵工钱,三月要把第三册 写完。”
“这可真是太便宜我了。”钱温笑道,趁李元忙活时,他有空打开李元带来的那副画作,上边的人物画得与他想象有出入,但意境尤在。
正要问是何人所画,见李元正要下笔,便等他写完再问。
“宝川妹妹送的?”钱温忍不住提了声音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