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立刻就想起了刚才他们差点就被阿姨敌对的视线中断的对话,爱德华被罗伊追问得烦不胜烦,忿忿不平地陈述道:
“我不是‘否认’神的存在,也不是‘不相信’他的力量。我是不依靠他,所以我不相信而已。”爱德咬着牙说,“我困惑的问题,就自己想办法解决;我讨厌的对象,就自己找途径征服;我想要的事物,那就自己努力去争取、得到,不要替代品,不要降级品,我就要货真价实的。所以我不仰仗神明或他人的施舍,不遵从圣经或者其他任何人自说自话定的规矩,不在乎神的双眼是否一直看着我,对我来说没有可以飞升的天国或可供堕落的地狱——爱也好,恨也罢,都是我一个人决定并付诸实践的事情。”
这番话其实是不折不扣的谬论,本应迎来对方的嘲笑才对,可奇怪的是对方并没有那么做。
彼时彼刻,罗伊坐在爱德华的身畔,歪着脑袋撑着胳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他的身后是室外投来的柔媚阳光,他微微垂下眼帘,睫毛在虹膜上映出根根分明的倒影。随后他又抬起眼,灰黑色的眼睛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少年,而爱德则也回望着他,眼睁睁地看着一缕乌发从他的耳后滑下、落在他清白的鬓角上。
只听罗伊说道:“但也许一切都恰恰相反。有那么一种可能: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决定是完全出自于自身心灵的,而是冥冥地被其它一同涌圌向同一个方向的因素牵引的结果。就像放在水流上的笼子,我们身在笼中,看着笼外的景象——我们所做的一切无不出于自身的心意、外界的影响和那些我们自身难以解释、为外人也不可能被理解、但确实不得不那么做的理由。可事实上,所看所做的一切无不是在水流之中,都在向着某个在鸟笼还没有产生之前就已经存在的方向驶去。”
爱德一下子就想到了那本辣鸡排版的上下册,脑海中的迷雾仿佛被投下了一颗烟雾弹,原地打着旋儿,让他越发迷惑、越发难以思考起来。
于是当时的爱德华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忍不住那么问他:“那你呢?你相信神吗?”
罗伊沉吟片刻,一边思索、一边伸出手,不自觉地将爱德的一丝落在眼前金发拢到了少年的耳后——熟稔而自然,就像已经做过无数遍了一样。
“过去并不,”罗伊说,“但现在开始有些信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身后的阳光是那么得温暖,而靠近眼前这个男人的冲动竟然是如此得强烈,以至于这一次,爱德甚至直接放弃了继续压抑,而是直接凑了上前去,亲吻了他温柔的太阳穴。
爱德伸出手,流氓地抖着手指,脸上挂着逼良为娼的恶毒奸笑。他说,“喂,房产证呢?”
马斯坦古立刻瘪了下去,“去他圌妈圌的马斯.修斯,他自己家庭生活幸福美满也就罢了,还要拆了我的安乐小窝。”
“谁管你啊死无能,”爱德笑道,“老圌子辛辛苦苦走到这儿,万万没有空手而归的道理啊。”
罗伊转过身,正儿八经地盯住了爱德华,一本正经的样子甚至有些震慑住了这个强装流氓的小矮子。他想了想,当着爱德的面开始一个个掏自己的衣袋,然后狼狈地从大衣口袋里挖出一连串叮呤咣啷的玩意儿,最后从金属环上拽下了一个枚闪闪发光的东西——一系列动作,全程尽显diǎo丝风范。
“这是什么?”爱德大惊失色,像接了一个烫手的山芋。
“钥匙啊。”对方一脸理所当然,像是真的递给了爱德一个用来吃的山芋。
“什么钥匙??”
“我家钥匙啊,你不是去过好多次了吗?”罗伊无视爱德脱臼的下巴,自顾自地说道,“你看,这样一来你不需要像做贼一样地扣我家门框缝了,二来也算半张房产证了吧?另外半张,以后慢慢补行吗?”
“行你妹,”爱德托着自己的下巴,勉强说,“房产证跟和你同圌居特么能是一回事儿吗?”
“不能啊,”罗伊说,“后者还要加上我喜欢你嘛。”
爱德从椅子上跌下来。
爱德坐在地上捂住自己的脸,气得浑身发抖。
爱德揪过罗伊的领子,把他拽到地上。
爱德说你特么想要的怎么每一件事都可以得逞啊?
罗伊说大概因为你也正好喜欢我咯?
爱德倏地坐起身,掐着对方的脖子就用力将他摁在地上。罗伊不知死活地大笑起来,气得爱德手上越发使劲,可最后却也绷不住脸大笑了起来,笑得那么用力,一直笑弯到了对方的胸膛上。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