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没有用啊？”蕾穆丽娜生气极了，“你告诉他了吗？如果告白都没有的话，怎么会知道没用呢。斯雷因，你记得我跟你告白过吧？小时候在火星啦，还有你决定回地球的时候……我每次都被你拒绝了，但是我从来不觉得自己失败。”
斯雷因吃惊地看着蕾穆丽娜，她喜欢他的心情是藏不住的，尽管他一直都有好好地拒绝她，但她总是说“但我下一次还是会跟斯雷因说我喜欢你的，因为也许下一次你就会喜欢上我了啊”。
“斯雷因，如果你喜欢一个人却老想着只会失败，那就真的会失败的。”蕾穆丽娜说着，踮起脚亲了亲他脸颊，“自己的心意无法传递给对方，那才是最失败的。”
斯雷因捂着被她亲到的地方，羞得满脸通红，因为恋爱中的女孩拥有的觉悟比他高太多了。这时，树林的草丛里传来了悉悉索索的怪声，三个人影跳了出来，都是一副小混混的模样，奸笑着靠近两人。
“你们是谁？”斯雷因连忙把蕾穆丽娜保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这群人。这里位置已经偏离烧烤场不知道多远，大声呼喊也不会有人听见。
一个看起来是老大的家伙狠狠地说：“哼，上次让你逃掉了，很得意是吧？老子可以跟踪你很多天了，这次就要特意教训教训你这个不长眼的臭小子！”
“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吧？”斯雷因对眼前的人完全没有印象。
“哈！你还装是吧？”老大领着两个手下凶神恶煞地凑近，他们没有发现斯雷因悄悄松开了蕾穆丽娜。
“就是因为你多管闲事，我们上次才没偷到那张CD！”
“就是啊，让你知道得罪我们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斯雷因说：“为了一张CD斤斤计较到现在，也难怪你们没出息。”
“什么？！”老大气得青筋都冒出来了，“你说谁没出息啊？”
“我不是针对谁，我是说你们都没出息。”斯雷因丝毫不害怕。
他大概猜到这伙人是谁了，没想到他们这么纠缠不休，他倒是不害怕，可是蕾姆丽娜是个女孩子，而且她的身份还是火星第二皇女，要是在这里出什么事，搞不好就要变成两星之间的政治问题了。
“上次看你们人数还挺多的，这次就来了三个吗？”他继续挑衅这帮人。
老大气急败坏，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每个派来跟踪的小弟回来后都会一脸沉痛地跟他说再也不干了，每个人都像受到了什么感化般大彻大悟，跟他说人生在世这么虚度光阴实在没有意思，趁着人还年轻，应该好好生活，不能成为一辈子吃狗粮的卢瑟。
大哥虽然听不懂，但也无法阻止他们要离开的决心。后来他偶尔几个以前的小弟，一个成了棒球队主力找到了妹子，一脸满足；一个痛定思痛从新悔改，与一直担心他的青梅竹马交往了；还有一个他在神社遇到他虔诚地求爱情签……
形单只影的老大觉得好心酸，于是变本加厉地迁怒给斯雷因。本来吓唬一下他就算了，没想到他还敢处处挑衅，气不过的老大一声令下，跟两个小弟扑上来就要揍斯雷因。
斯雷因一把推开蕾穆丽娜，说：“快跑！回去通知他们！”
说着自己掉头就往另一头跑，小混混追着他，因为气在头上也完全没管蕾穆丽娜。
上次他们仗着人多，斯雷因不敢正面与他们冲突，这次人数少了许多，而且还是在树丛里。斯雷因找了个树洞躲起来，等那三个人分头去找他时悄悄溜出来。
他轻易就发现了那个老大，只见他在树丛里四处翻找，动静早就出卖了他的所在，还帮助斯雷因掩盖了脚步声。斯雷因以前在火星因为总是跟两位公主在一起，曾经被一位超级严厉的火星伯爵督促学习过防身术。
一记手刃下去，其实没有任何真材实料的老大就倒地不起。斯雷因想到刚才蕾穆丽娜吓得发白的小脸，还有上次差点害他掉进深坑，更重要是差点让伊奈帆也掉进去了，气得给他肚子上补了几拳，然后脱下自己的外套，把他手脚捆起来，丢到树丛深处，又扯了一些树枝挡起来，他的小弟看起来智商也不高，估计是找不到老大了。
在他回去报警之前，这个老大就在这里好好待着吧。他拍了拍手走出树丛，紧接着发现——他迷路了。
天色不合时宜地黑起来，大团的雨云聚集，斯雷因在树林里转了一圈便发现四周暗得跟晚上似的，天气预报说过午后有雷暴，所以烧烤活动结束后应该转为室内。但现在，他手机忘在烧烤场里了，跟外界完全失去了联系。
这时他发现树林里有一栋建筑物，里面似乎亮着灯。如果有人那事情就好办了，即使没人找个地方躲雨也好，于是他往那里走去。
走近了便发现那是一栋小楼，被生锈的铁栏围了起来，因为被树木覆盖，门前落满了厚厚的树叶。外墙早已斑驳脱落，露出内里的砖石，像一道道无法痊愈的撕裂伤口，窗户上积满了灰尘，根本看不见里面。
斯雷因刚才明明看见这里亮着灯，到了门前才发现里面黑漆漆的。这里死气沉沉，乌云密布的天空和闪电，让人毛骨悚然。
斯雷因却没想这么多，他敲了敲门，发现没人回应，但里面依稀听到什么轻微的动静。他等了一会儿，还是没人出来，他尝试着推了推门，没想到居然就这样打开了。
或许是一直门窗紧闭的原因，里面倒还干净，但并不像有人居住的地方，没有任何摆设，倒是布满了作废的摄像头。斯雷因想起来了，据说这里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座奇怪的监狱，只关押一个犯人。
“监狱吗……”他喃喃自语，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地方并不感到可怕，反而……有些怀念。说来也奇怪，他明明从来没来过这里，却总知道走廊上哪里有门，哪里有下去的楼梯。他甚至知道这后面应该有一片石滩，对着一片寂静的海。
“有人吗？不好意思，打扰了……”斯雷因礼貌地打招呼，可是没有任何回应。
他手指擦过楼梯扶手上的灰，外面雷声大作，他孤零零地在这栋漆黑的房子里，不知道有没有人会找到他。伊奈帆会找到他吗？是否会像之前那样找到他呢？
斯雷因这才明白喜欢一个人是多么谨慎的一件事，总是担心被讨厌，可是更担心被无视，既不想为对方添麻烦，又渴望他的目光能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所以总是闹别扭，所谓的“喜欢”大概就是这么的贪得无厌。
他认真思考起蕾穆丽娜的话，等这场雨停了，就算伊奈帆没有来找他，他也一定会去找他的，然后无论是否会失败，都想要把心意告诉他。
突然，斯雷因感到有人在看着他，他连忙四处看去，只见一个人影出现在楼梯上，正低头看着他。一道闪电亮起，斯雷因这才看清楚那是个年轻的男人，他穿着一件蓝色的西服，左眼上戴着一枚眼罩，他悄无声息地出现，宛如幽灵。
可是，斯雷因竟然没有觉得害怕。
因为，男人长得跟伊奈帆一模一样。
因为，他注视着自己的右眼，太过温柔。
今天他们开始交往了吗？
——没有。
第十五章
今天他们开始交往了吗？
——没有。
斯雷因看着楼梯上那位戴着眼罩的男人，愣了愣，认出那应该不是伊奈帆。可他刚想看清楚一点，对方就消失了。
斯雷因是个坚信科学的人，他父亲就是科学家，他不相信世界上有鬼神之说。
可是……
突如其来的暴雨，暗沉的天空，阴森的废弃建筑，还是传说中的旧监狱，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男人……科学少年斯雷因此刻也不由得有些动摇。然而却又莫名地觉得这里一切都有股熟悉的感觉。
斯雷因抬起头，看见了墙角处的摄像头，像这样的摄像头光是玄关处就有不少。这些不知道多少年前的机器早已停止运作了，但他脑海里居然能想象出它们还运作时的样子。
是的，这里以前曾经是一座监狱，摄像头闪烁着红色的电源灯，背着枪的卫兵在巡逻。他们看起来也不太紧张，风和日丽的时候还会听见鸟的叫声，在寂静的夜晚，海潮浪声由远及近，滚滚而来。
为什么呢？为什么他会想到这些，并且一旦想到之后，斯雷因的目光就转向了漆黑的走廊深处。水泥灌注的地面，每一步都很踏实，他有一种直觉，这栋建筑里仿佛有什么在召唤他。
外面已经下起了倾盆大雨，雨声响亮得仿佛往地上砸下了成千上万的冰珠，这时候也出不去了，还是待在这里吧。斯雷因如此决定了，而且他对刚才出现的那个不知道是幻觉还是错觉的男人十分在意。
这时候，他发现摄像头的电源灯居然亮起来了，在黑暗中一闪一闪的，十分醒目。
是那个男人吗？这里果然有其他人？
也许是根深蒂固的科学思想在作怪，斯雷因不相信那会是幽灵什么的，现在的立体投射影像很逼真，一些较为高级的家用人工智能也能模拟出逼真的人体影像，还有光学电子理论……斯雷因不确定这算不算是说服自己，但……
如果在黑暗的深处，真的有一个缥缈寂寞的灵魂守候了漫长的时光，好像也不失为一件浪漫的事情。
眼睛适应了光线之后，便发现这里也不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斯雷因沿着走廊一直走，他没有选择其他的路，也没有进入任何房间，直到他停在一道巨大的铁门前。他惊讶于自己对这栋建筑物的熟悉，难道这就是科学也无法解释的即视感吗？
现在，斯雷因面前是一个落了厚厚灰尘的通话装置，他擦了擦灰尘，当他手指触碰到那块显示屏时，界面亮了起来。
上面没有可以输入任何字母或数字的键盘，只是传出了一个非常沉静的、男人的声音。
他问：“你喜欢大海吗？”
他的声音就像风平浪静的大海，你能感觉到表面的安稳平静，却也能知晓这底下一定有着凶险的暗涌。但在这个声音里暗藏的不是那么危险的东西，而是比海洋还要深的孤10" [奈因]今天他们开始交往了吗0 ">首页12 页， 独。
“你喜欢大海吗？”那个声音又一次问道。
斯雷因愣了愣，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他直觉不能简单地回答“喜欢”或“不喜欢”，这个声音寻求的是一个没有标准的唯一答案。
“你喜欢大海吗？”那个声音继续问道。
每隔一定的时间，这个声音就会重复提问。这是录音吗？还是说……这背后真的有一个执拗的人在发问？斯雷因不清楚，但感觉越发无法轻率地给出回答。
斯雷因在听了不知道多少遍这个问题后，终于开口。
“我以前谈不上喜欢大海。”他说，“但是晴朗的夜晚的海滩边总觉得很亲切，呃……也不是喜欢，怎么说呢……就是很怀念。”月亮的光洒在海面上，海浪的声音轻且清脆，他出生的北欧小镇靠近海边，在这样的夜晚里他偶尔会经过海边，恍惚地觉得会在这里遇见谁。
遗憾的是从来不曾遇见谁，于是总觉得很落寞。
斯雷因沉默了一会儿，那个声音没有重复提问，仿佛在等着他。
“不过现在……还挺喜欢的。”斯雷因不大好意思地说，因为想起了差一点点就要和伊奈帆接吻的海边。
那一天海风很大，炒面面包和水果三文治很破坏气氛，但伊奈帆靠近时温热的气息让他完全忽视了一切。
想到这里时，斯雷因猛然发觉，以前在海边时感觉到的遗憾和寂寞，在那一刻已经被填满了。
咔嚓，铁门解锁了，往一旁挪开。
门后流出昏黄的灯光，斯雷因下意识眯起了眼睛，他都不知道自己刚才到底回答了什么，居然这就能进去了？
门后是另一条走廊，更狭窄，也不长，这次尽头的门没有上锁，一推就开了。
里面是一个玻璃箱子般的房间，灯光从橙黄转为清冷的白光，透明的墙壁后是一套金属的桌椅，桌面上摆放着一副国际象棋。
斯雷因没有遇到任何障碍进入房间，他看了看棋盘，上面的棋局下到了一半，他没有多想就拿起了黑棋，很自然地跟着棋局走了一步。
玻璃房间的另一扇门打开了，门后没有灯，真的是一片漆黑，黑得连路都看不见，斯雷因也吓了一跳，然而紧接着，那片彻底的黑暗里一盏接一盏的灯亮了起来。
是一条通道，两旁有一些大门紧闭的房间。斯雷因观察了一下，每道门上都镶嵌着一个奇怪的圆形装饰，大小接近一块精致怀表，但斯雷因觉得那是个挂坠。
斯雷因停在某一道门上，因为他对这扇门上的图案莫名的有印象。
他握住门把，稍微用力，听见了门锁内部发出了零件滑动的轻微声响。
与此同时，灯光熄灭，但黑暗并没有来临。
因为另一种柔和的淡光从门后的房间倾泻而出。
斯雷因目瞪口呆，因为门后狭小的房间变成了湛蓝的海底，太阳透过海水投下大片的光斑，照亮了五颜六色的珊瑚，斑斓的热带鱼，透明的柔软水泡与成群的水母缓缓升起，巨大的蓝鲸从头顶摇曳游过。
他站在门边，小丑鱼游到他面前，碰了碰他的鼻尖。
斯雷因想起了与伊奈帆一起被关在水族馆的夜晚，那时候他便觉得似曾相识，而眼前所见，则完完全全就是他脑海里不知来自何处的记忆。
斯雷因不知不觉就走了进去，他找到了这不可思议的景象的原因——那个放在房间中央的球状装置。
它看起来像是天球仪，透明的球形外壳里包裹着一个发着光的蓝色球体核心，外面围绕着几道古铜色的金属圈，非常精致。它正在运作，一道又一道的金属圈以曼妙优雅的姿态旋转，它们所围绕的核心流淌着温暖的光辉，映落在斯雷因碧色的眼眸深处，像光辉璀璨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