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如鱼:……
嗯?
嗯?!
“你特么下的是五子棋啊——”
“不然少侠以为呢。”
“为你麻痹,你个糟老头子,欺骗我感情——”
“少侠严重了,老道并未与你有过感情,何来欺骗之说。”
“神经病!啊啊啊——”
天上一道刺眼的雷光劈裂而下,直直打在公孙如鱼头顶,公孙如鱼眼冒金星,差点没找对方向,往云层里撞。
从来只有他电别人,没有哪个敢电他的!
公孙如鱼吐出一口凌霄血,不要命的使着轻功。此时世界频道炒作一团,门派师姐和其它派NPC私聊不断。他想他的人生是要玩完了。
这时,一道系统发布的NPC近聊冒了出来。
“少侠,老道观你心性尚可,此番对弈一试,颇有老道当年的风范。虽你棋技不佳,万事皆可磨炼。老道这有一副珍藏的通达券,还望笑纳。”
本打着眼不见心不烦,公孙如鱼往远了跑。乍一看,被劈头盖脸的闪电点亮了眼睛,原路返回,远远望着老道长喊道:“你不是说赢了才可以拿通达券吗?”
老道长扣了个印势,缓缓道:“老道并未讲过,输了?就不能了吗?人生在世,又何必计较输赢。”
“行了,别说了。再不把通达券拿出来我就要凉了!”公孙如鱼急死这个慢吞吞的老头,脸上鲜血模糊地看不清表情,身上衣服也破破烂烂。就如他说的,离死期不远了。
师姐说纯阳宫的剑仙可以助他一臂之力,那他就去试试,成功也罢,失败也好,反正他是努力过了。他不想死,本就是一堆数据,被重置了还剩下什么?
话说他刚刚就应该直接往纯阳宫方向飞的,是什么让他和这沙雕道长扯了这么久犊子?是欠费的智商吗?
在最后一道雷劈下来之前,公孙如鱼终于拿到了传说中的佳·隐元秘鉴·通达券。喜极而泣,随便开了个战狂牌就消失在老道长眼前。背后一群大轻功飞过来的玩家见他不见,世界频道又刷破了天。
唯老道长拂了把胡须,长叹道:“哎,时也,命也。”
此时,纯阳宫空雾峰秘境前。被劈地看不出人样的公孙如鱼晃晃悠悠跌倒在地,头顶一个虚弱buff一个麻痹buff闪闪发亮。
他挣扎着抬起脑袋,望了眼前一片苍凉雪地,连绵山峰,有点劫后余生的庆幸。
第3章 第三章 剑仙,我真的
这个时间段正是游戏高峰期,大部分玩家登录上线。官方自然不希望浪费玩家的游戏时间,能现场解决的就不会线下解决,势必要用最短的时间最省力的方法成功修复一系列问题。这一记雷就是他们接触公孙如鱼的媒介。
目标:销毁异常数据,修复bug。
空雾峰。
公孙如鱼一手捏了把雪,身体往前拖了拖,雪地上已经拉出一条长长的血线。现在他身上的buff已经叠加到十层了,不仅如此,还多了几个寒冷、刺骨、心灰意冷buff。
当然心灰意冷什么的他是肯定不会承认的,他还在顽强自救。
初来纯阳,地方不熟,他只能求助于七秀的师姐。然而师姐也是从未踏出过秀坊,剑仙这事还是她听别人说的。公孙如鱼遭会心一击,当场闷出一口血,血条下去大半。
“师姐,你怎么不早说……”
“我是真的不知道呀,我只知道剑仙蜀山在纯阳。小如鱼你等等,我想想是听谁这么说的,我去问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他的具体位置。”
“就你那破记忆,要想到我早就凉透了师姐。”公孙如鱼生无可恋地趴在地上,尽管工作室速度极快,可他半途神行,一时半会儿应该是找不着他的。只要他不继续作死。
那方被质疑脑力的师姐刺激到了,回复的声音都带着波动:“小如鱼你这么看师姐的嘛?师姐我每天跟你聊天讲故事,还不辞辛劳跳舞给你看,事到临头还帮你想主意,你竟然这么说师姐的。呜呜呜……”
公孙如鱼差点哭给她看:呜,女人。
“师姐,我都要死了,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那人家能怎么办嘛,人家也没有办法,师姐也很急啊。小如鱼,我们只能来世再见了。呜哇……”
公孙如鱼恨铁不成钢,咬牙切齿道:“说你傻你还不信,你就不能问问纯阳的那些NPC道友吗?”
“哦,对哦。”师姐止住哭丧,恍然大悟。
忆盈楼平时清净,会聊天唠嗑的除了师姐并不是很多。但消息倒是挺灵通的,毕竟女人之间必不可少的就是八卦。游戏里的NPC只有通过密聊进行交流,大部分系统喊话和剧情喊话都是忽略不计的。就如浩气盟盟主谢渊,表面上与恶人谷王遗风是两看相厌,嫉恶如仇。可谁知道他们私底下其实是相谈甚欢的好哥们,常想把酒言欢。
所以比起公孙如鱼寥寥无几的几个熟人,师姐她暗搓搓交了不少好友,其中不乏纯阳宫弟子。一路问下去,还真找到了剑仙的位置
——坐忘峰。
公孙如鱼翻出系统自带的地图……
马勒戈壁!隔了半个地图。
就这么爬过去皮都扒了一层了,搞不好小JJ都能被搓掉。
公孙如鱼默泪。
幸好,皇天不负有心人,秘境门口有个短途驿站的马夫,他可以骑马抵达坐忘峰。仿佛看见了希望,公孙如鱼打起精神,颤颤巍巍地爬向他,一步一个血印。
那驿站小哥看直了眼,一脸惊悚。连喊话都忘记喊了。
“小老弟,你咋回事儿啊。”
然后他就看见公孙如鱼抬起手,手上血红一片,被冻僵了还泛着青紫,远远朝他伸着,自报姓名:“老哥,我是公孙如鱼。”
“哎呀嘛!”驿站小哥吓了一跳,难以置信地问:“你就是那忆盈楼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两次吊打玩家,遛了官方整个地图的公孙如鱼?”
公孙如鱼沉默两秒,点了点头。
好像是这么回事。
驿站小哥打量着他,不忍摇头道:“这么惨啊。”
“那你是怎么做到击杀玩家并从工作室手底下逃脱的,可以现场采访一下吗,我们这群NPC一直都拥有一个可以自由行动的梦想。在你英勇献身之前可一定要把这个秘诀留下来啊,造福我们NPC就靠你了!大哥!”
公孙如鱼见他慷慨激昂,就差要和他握手联合,默默道:“冷静老哥,我没啥秘诀,就突然能动了。能借我一匹马吗,我觉得我还可以抢救一下。”
驿站小哥仍不打算放弃询问,不过见公孙如鱼头顶的十几层buff,血不停的往下掉,也没强求。
他道:“哎,小老弟,我看你也活不长,就送你一程吧。这纯阳宫风景挺好,躺在这也算死得风光。可怜你才不到几岁,就要魂归天命了……”
公孙如鱼:老哥,咱能说点吉利的吗……
“我要去坐忘峰。”
“嗯,坐忘峰是个好地儿,名字就不错。一路走好啊,小老弟。”驿站小哥扶他上马,挥着小手帕,表情跟送葬似的:“我会想你的,如果可以,我会转告乱葬岗的人,让他们给你立个碑。”
公孙如鱼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打人:……
反正是坐上了去坐忘峰的马,公孙如鱼趴在马上,一双双剑歪歪斜斜地背在身后,阵阵冷风从耳旁窜过,眼见一路风景快速后退。忽略路上NPC陆续投来的奇异目光,没过多时,他安全抵达目的地。
重伤情况下无法下马,没等公孙如鱼想个办法缩下去,啪叽一声!就被马儿重重甩在地上。
脸朝下,听着马蹄踏雪远去,他才搭出一只手,支撑着爬起来。
……
太狠了。
公孙如鱼吐掉口中的残雪,心里拔凉拔凉。
讲真,今天他睁眼的方式是不是不对。不然怎么老有伤害想给他加成。
前面是一群四散的静虚弟子,从公孙如鱼落马就一直盯着他看个不停。好奇他被哪个丧心病狂的打成这副模样,而且看资料还是个NPC?这是哪个沙雕剧情?
等等!这个NPC叫公孙如鱼?!
有几个弟子不信,还往正火热的世界上瞅了几眼。
公孙如鱼,没错。
他们暗搓搓互相对视。
“请问一下各位静虚道友,知不知道剑仙蜀山在哪里。”公孙如鱼调整好姿势,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有一个弟子回答他:“不远,就在你后面。”他说完又缩了缩脑袋,看珍惜动物般瞅着他。
公孙如鱼一愣,随即一喜,朝后望去,果然看身后一颗树下站着个人。一身道袍,手持浮尘背负长剑,玉树临风,此时闭了眼正修身养性,不知道是不是醒着的。头顶一个绿油油的[剑仙蜀山]称号。
正是要找的人!
而公孙如鱼看到的不止这些,跃过他,雪白的天空忽然汇聚了一片乌云,有几丝闪电在其中炸开,翻滚着朝这边袭来。
公孙如鱼:mmp!
工作室这千里追命的速度简直和唐门的箭有的一拼。
心里一急,觉得保命重要的公孙如鱼站起来,以极快的速度飞扑到剑仙面前,一把抱住大腿,喊道:“大哥,救命!!!”
附近的静虚弟子震惊了,皆屏住呼吸。公孙如鱼不清楚,可他们知道,这个剑仙蜀山可不是什么好讲话的人,一年到头能说话超过十句就已经是奇迹了。为人冷淡不讲,还喜欢贴人刀子眼。这个无知无畏的正太居然敢抱他的大腿?
果不其然,剑仙蜀山缓然睁眼,垂首望着抱他大腿的公孙如鱼,浮尘轻飘飘一甩,就把他抡飞出去。这是他唯一一个可以自由操作的动作。
公孙如鱼落地后,见他目不斜视,仿佛看不见后面的雷云,一副风轻云淡。然而接下来,在众弟子近乎惊悚的眼神下,他对着公孙如鱼凉凉道:“汝是天命之人。”
公孙如鱼一脸懵逼:“嗯?”
剑仙又一甩浮尘,静静回归之前的姿势,道:“付汝重托,吾大唐之命魂。西山有苴(ju),时限甲子,过期不予,望汝警之。”
啥玩意?怎么比那老道长说的还玄乎。
无法理解纯阳宫的人为什么都喜欢装逼,公孙如鱼准备起来再扑一次,再不抱大腿他就要哭了。他的血条就剩下不到十分之一,离去世仅仅几秒钟,危在旦夕!
事实上他已经哭了,闪着眼泪花,走在英勇作死的前线,猛地朝剑仙一扑。早死不如晚死,晚死不如一起死(?)。
“剑仙大佬,救命!!!”
静虚弟子再次惊悚。
剑仙眉头微微一皱。
“嗷——”浮尘在空中划过一道白弧。
“剑仙大佬,我只是个孩子!捞我!!”
“啊——”
众静虚弟子忍不住闭上眼睛,场面太过血腥,不适宜未成年弟子观看。如果可以的话,他们更希望可以捂住耳朵,是真的残暴。
“剑仙——”
“啪叽!”
来回几次,公孙如鱼摔到鼻青脸肿,满目绝然,恍恍惚惚道:“剑……道长,你们纯阳宫不是这样的,你们不是有好救生之得吗?”
剑仙:“无量天尊。”
公孙如鱼:……
无个鸡扳。
世态炎凉,死了算了〒▽〒。
天上雷云悄然而至,应了他的想法,酝酿已久的惊雷轰隆一声砸在公孙如鱼头上。
这一刻他是真的绝望。
虽然感觉不到痛,但这种即将被世界抹去存在的绝望,绝对是常人无法忍受的。难过,无力,一切负面情绪汹涌澎湃地朝他袭来。
不知是不是被雷刺到了眼,公孙如鱼攥住拳头,紧紧闭起眼。只记得最后一幕,是剑仙对着他弹了下指尖。
有什么飞到他身上。
第4章 第四章 过云霄飞车的
“轰隆隆——”
天空一道惊雷,几道白光劈开黑暗,如游龙般道道降下,照亮了底下的七安城。七安城角落的几只土狗畏于天威,皆缩着头瑟瑟发抖,被亮光晃了眼睛也不敢乱吠。
夏夜的雨绵长,今夜分外暴躁。
豆大的雨粒砸在青泥板砖上,撞击出清脆的声响,溅起无数小水珠。民房屋檐的雨,更是形成了一幕幕水帘,淅淅沥沥的往下掉。冰冷雨气弥漫街道,平日里还未睡下的七?2 页, 舶傩眨袢辗闯5南说疲糯耙步舯兆拧R话亚嗷疑挠椭缴」铝懔愕奶稍诮稚希炻抑泻孟癖凰攘艘唤牛〖芏狭耸=值郎霞擞辏剖遣桓始拍晁憔鄢梢淮∠匙盘ń淄痛α魅ァ?br /> “嘭——”
夜雨中,一处偌大的府邸。
刚被大火席卷的柱梁,经不住烈火和雨水的双重侵蚀,终于断了腰,沉重地倒在地上。地面溅起一片水花,几丝尚未熄灭的火星从中蹦出来,又很快被冰凉的雨水浇灌,滋滋冒出一股浓烟。
现在这里到处都是这样呛人的烟气,大火将这座府邸烧成了一片,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地面破碎的木碗,散乱的家具,还有数盆数不尽的盆栽花,花枝连根从土里挣脱,有的花朵已经被踩得变形,上面蹭了不少泥。泥中混着一点暗红,雨打在上面,无论如何也清洗不掉那妖艳的颜色。唯有几朵存活的花植,在风雨中激烈摇摆,面临凋落。
同遍地焦黑的碳木一样,府中十几具伤痕累累的焦尸参差不齐,凌乱地横倒在地。因为这场雨,有些尸体还没被烧到,而那些遭殃的已是面目全非了。但是他们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贴着地的皮肤被雨水泡得发白,脸色青灰,看起来比那些焦尸还瘆人。从一些完整的面孔上,能看到他们临死前恐惧和不甘的神色。
要知道,他们白天还是一个个活生生会动的人。
最人神共愤的,一个半大的孩子居然也混在其中。睁着一双懵懂的眼睛,空洞而茫然。估计到死还想着,为什么会有人杀他,为什么会有人能狠下心,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