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靠着墙,蹑手蹑脚的在灌木里悄声移动,公孙如鱼突然道:“我的双剑还在他们那里。”
游鹰回首,看了看半掩的大门,毫不犹豫地说:“等着,我给你拿去。”
这么爽快!?公孙如鱼诧异地望了下他,问:“你被抓了怎么办?”
“凉拌呀~”游鹰朝他笑了笑,让他带着郑易留沿着道出监狱大门,自己孤身一人往侧室走。公孙如鱼蹙眉,打量他高大的背影,再瞅瞅自己小胳膊小腿儿,随即眉头一展,拉着郑易留遁了。
“没点儿本事都不敢来劫狱,一流你放心,他不会有事的。”
郑易留视线一直在两只紧紧握着的小手上,总觉得这话,他是说给自己听的。然而他只听了前半句,后半句却是:“就算被抓了,我们两个小孩子也拯救不了他,无济于事。抓三个不如跑两个,你要明白丐帮的良苦用心!”
郑易留:“……”
既然对他没信心,为什么要让他去拿兵器。
仿佛见证自己的话,与丐帮心心相印,公孙如鱼一路都没回头,矢志不渝地往前走。终于看到某个红漆大门后,他眼中欣喜一闪而逝,环顾四周无人,忙上去开了门。
结果万万没想到的是,门外居然站着一群人,他这一力道收都收不住,猛地一脚踏出去,踩在其中一人的鞋上!门口领头的两人本来相谈甚欢,骤然出现变故,皆默默息声。
公孙如鱼扶着两侧的门,浑身一寒,感觉头顶十几道目光扫来扫去,一时间犹如五雷轰顶。心中一波波骂人的弹幕快速刷过,他淡定地收回踩在人家鞋上的脚,白色镶金边的鞋就这么被印上个小脚印戳子。
公孙如鱼:……
凉了,赶紧跑!
说时迟那时快,公孙如鱼扭腿一个转身,也没看来人是谁,拉着懵逼的郑易留就开往回蹿,其速度堪比玛莎拉蒂。门口立时一声怒斥:“何时逃出来的小囚犯!你们还愣着干嘛,给本府拿下!”
他后面跟着的几个黑红衣服的衙役连忙奔过来要抓他,却被另一道声音及时喝止:“慢着。”
“你们跑什么?”
听到某个熟悉的声音,公孙如鱼立马一个急刹车,瞪大眼睛回首:“咦,你……姓云的!”
正是在忆盈楼怼嘴的云鸽,一头翠绿的荷叶帽第一时间吸引公孙如鱼的注意,他问:“你来干啥?”不来他们就能成功溜掉了好吗!而且丐帮现在还在院里,要是被他们看到……
公孙如鱼冒出一丝冷汗,门口云鸽放下招呼衙役的手,背在背后,和旁边一位身着官服的长胡子大爷一起进门,道:“本少爷来这里探监的。”
“探监?”公孙如鱼狐疑地望着他。
“嗯哼~反正不是来探你。”云鸽打量着他明显不合身的衣服,眉头挑了下,用手肘抵了抵那位官老爷,说:“吴大人,你们牢里也不备件合身的衣服,这都拖到地上了。哎,小娃娃也就罢了,要是碰到个肥胖过度的,可不得赤身裸体,多不成样子。”
“是是是,本府也针对这个问题,最近招了劈绣娘在赶工。”吴大人连忙下腰作揖,边给下人吩咐了加紧做囚衣,边看着公孙如鱼二人道:“云少爷,这两个小囚犯私自逃狱,还踏污了您的鞋,不知可否将其拿下交于少爷,以做定夺?”
公孙如鱼眸子微瞠,下意识护住后面的郑易留。
哪知云鸽淡定吐出一句脏话:“定夺个犊子,他们两个就是游鹰长老要赎的人,刚才不还在正堂说了嘛,不长记性。”
游鹰长老?
公孙如鱼蹙眉。
“呃,这个本府也没见过两孩子的真面目,还望云少爷恕罪。”
“那监狱里不就俩娃嘛,没见过样子还不认得体型?难道你们这里能经常抓小孩子进来不成?”
“说实话,最近老有些百姓听信外城谗言,想把孩子送进监狱里,体验一下坐牢的生活,据说可以长点独立见识。这不,才叫绣娘赶工的吗。”
公孙如鱼&郑易留&云鸽:“……”
云鸽哑口无言,指着老实巴交的吴大人点了点,摇摇头,叹道:“你们这个五安镇,不一般。”
“那是那是,多谢云少爷夸奖。”吴大人又抱拳弯了弯腰。云鸽不管他,转眼扫了下四周,不见刚才在正堂的那位长老,便问:“方才不是见游鹰长老进来了?怎么没看到人。”
第二次听到长老这两个字,公孙如鱼不确定道:“你说的游鹰长老……是个乞丐吗?”
“对啊。”云鸽道:“游鹰长老可是丐帮九袋长老,人位高权重,旗下掌管丐帮弟子无数,目前在武林上排天字榜第二十五位,说起那一身打狗的功法,真是让本少爷望尘莫及。”他全然忘了自己是个筑基后期的修真,真耍起功法来不会比丐帮差。
听到此处,公孙如鱼面上不显,内心慌得一批。自己是拜了怎样一个师傅,扮猪吃老虎不说,明明已经和他们商量好可以放他们出来,还特么搞得神神秘秘的,让他们爬窗子?!爬窗子!
公孙如鱼憋屈!
这时,身后冒出一个让他憋屈的罪魁祸首的声音,刚拿完剑出来的游鹰摸了摸后脑勺,很显然是把云鸽的话听了个全,含笑道:“哪里,云少爷你过奖了,我没你说的那么厉害。”
云鸽见他出来,眼神一亮,道:“哎!游鹰长老,刚说到你,你那个打狗棒法可得劲了,听说一棍之间打死了东城狼王的哈士神犬,横杆一扫抡翻了的魔教饲养邪物暴狮野猫!”
“诶,那都是他们胡编乱造的,没有一招致胜,多少打了几下。”
云鸽眼神更亮了:“牛逼,敢于单挑他们二人的都是真的勇士,真的铁血汉子!本少爷就喜欢你这种不畏艰险,为民除害的臣民!”
第15章 第十五章 梦里啥都有
打死哈士奇和野猫?
公孙如鱼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可以拿出来秀的事,不过看云鸽是真的崇拜,这个世界的武力衡量标准也很正常,所以他断定哈士奇不是普通的哈士奇,野猫也不是普通的野猫。是哈士神犬和暴狮野猫!
公孙如鱼脑内某策和某教啪叽一下阵亡。
不明觉厉!
游鹰和云鸽寒暄完,提了双剑给公孙如鱼,道:“呐,徒弟你的剑。这下可以放心的跟着我了吧?”
不说还行,一说他就想起丐帮的隐藏身份。放心个屁,有种被大佬戏耍的感觉。公孙如鱼皱眉接过双剑,好奇地望他一眼,碍于众人在场不好说什么,就点了点脑袋,暗想秋后算账。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云少爷保重。”游鹰是个丐帮,向来不守江湖上的规矩,朝云鸽摆摆手就算告辞了。云鸽倒不在意,颔首道:“长老保重,有空咱两再说说那棒法的事儿啊。”
“行啊。”游鹰比了个完全OK的手势。
二人在众衙役眼皮子底下被牵了出去,五安府府长吴大人这才弓腰,手往前方侧室一伸,毕恭毕敬道:“云少爷请,那傅家最后幸存的人就在里面。”
“嗯。”云鸽应声。
那门口不多时出来一个看守大牢的衙役,同样红黑的服饰,背后印了一个“狱”字。他接引着二人从里屋进,一路穿过几个阴森的牢房,来到最里面一间,道:“就是这间,此间关押的姓傅,是十年前进来的。笔录记载是因为家中娘子在外偷人,他无意中见到二人在房内亲热的画面,持刀将那个男人和自己的娘子一同杀害。当时他娘子身怀六甲,算起来是三条人命,此人心肠歹毒,故上一任五安府大人判了他十五年。”
“哦~原来是被带了绿帽子?”云鸽戏谑,按了按头顶绿油油的荷叶帽,对衙役道:“把门打开。”
“这。”衙役有些犹豫,看了看旁边的吴大人。吴大人点头首肯后,才掏出钥匙开了锁,小心翼翼说:“二位大人小心,这个人会点功夫。”
云鸽摆摆手,表示无碍。等进了大牢,身旁的小卒立马端上一盏油灯,油灯将整个室内点亮。只见地上铺了一层发出腐味的杂草,空气中漂浮着一些微小的不明物质,室内封闭久了,到处都是湿气。而在那头较为干燥的墙角,一个蓬头垢面的老者坐在草席上,背倚着墙。
“呦吼,刚走了个有趣的小娃,这怎么又来个小公子?”苍老的嗓音划过喉咙,那老者一手百无聊赖地搭在翘起的腿上,一手撩开遮住面孔的灰发,两眼浑浊,视物不清,却清清楚楚地看到那顶存在感十足的荷叶帽子。他笑道:“绿帽子?”
云鸽背着手走到他面前:“绿帽子怎么了,我这顶帽子拥有世间最纯粹的颜色,怎像你带的那顶,都快盖过一大片草原了。”
老者笑了,满是皱纹的脸上挤出了更多沟壑,说:“小子伶牙俐齿,不知找老夫何事,不只是给我看个绿帽子吧。”
“自然。”云鸽看了看他,淡淡道:“你可知,傅家昨日被灭了门?”
“……”闻言,老者沉默,脸上的笑也逐渐塌了下去。他又把额前的乱发放了下来,任它遮住眼前的事物,声音并无任何波动,说:“傅家?呵呵,傅家早已与老夫没有任何关系。早在十年前,他们就把我抛弃了,革除家名,扔我一个人在这阴森大牢里,度日如年。”
“死了好,死了好啊。反正五年后老夫出去也是一条丧家之犬,不如老夫就在这牢里渡过余生算了,牢里还有饭吃,还不用操心家里长家里短的,你说是不是。”
云鸽捏着下巴想了想,道:“确实挺好的,牢里不需要东奔西跑,也不需要为了国都扬旌沙场。”
他转念一想,又说:“不过也有不好的,牢里没胸大的姑娘,也没有好酒好菜,连个给自己洗漱的下人也没有,这日子过得没意思。”
老者:“……“
“小子,你到底来干嘛的,长话短说,别扰了老夫的清净。”
闻言,云鸽咧嘴笑了笑,道:“傅家七十二口全部没了,就剩下你老人家一个人,你不是宝贝谁是宝贝,你想想,虽然你被从族谱里革除姓名,但是血浓于水,傅家这份儿留下来的还是您的。谁也抢不去。”
老者更沉默了,浑身隐约漂着冷冽的气势。云鸽继续道:“若我所感不错,你的一身修为已达筑基中期,从十年前进来到至今,不仅修为没减还进了一阶。你灵根斑驳,普通人就算终其一身都无法筑基,而你却能有如此毅力,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
“这大牢困不住你,你却不愿出去,真的是为了无望的人生,堕落吗?”云鸽眯眼猜测。
老者?" [剑三]秀太要饭中太要饭中0 ">首页6 页, 炊绞堑ㄈ缢梗蚵矣葡械淖耸疲掏榷陨溃骸澳阍诨骋晌遥俊?br /> “呵~非也非也。”云鸽笑道:“你再强不过是个筑基中期,前几日本少爷就光临这里散心,你若有灵通的消息自然不敢在我面前闹事,那灭傅家的贼人如若不是强大的修者,就是有点脑子,做事不留丝毫线索的武林中人。毕竟傅家在世面上家境挺大,又比较好欺负,起点抢夺的心思在所难免。”
“不过这人一定得找出来,否则不仅是我七安的威望,我哥哪里也不好交待。”云鸽单手抠着指甲缝,发出几声轻响。老者猜疑着他的想法,沉着道:“所以你此次来,是想让我出面,将那伙人引出来?”
“哎呀,聪明!”云鸽指甲也不抠了,一拍手,当即鼓掌喝彩,没想到这老头被关了十年,脑子还挺灵滑的,当初怎么就想不开把自家媳妇给砍了呢?
结果还没等他高兴完,老者冷声说:“不去。”
云鸽瞬间拉下脸,面无表情:“……为…为什么啊?”
老者哼了声,说:“你莫不是在愚老夫,老夫虽然享受清闲,但是没有要拿自己的命开玩笑。要是那伙人真有什么不可说的秘密,而我又正巧知道,不,不管知不知道,他们一定会找上门来将我灭口!”
打着早死不如晚死,好死不如赖活的心思,老者不再理他,背着他靠墙而坐,顺便朝门口挥了挥枯骨带皮的手,一副爱走不走的模样。
本以为会成功的云鸽咬牙,按下头顶的荷叶帽,道:“你当真不想出狱?出狱之后无论荣华富贵,美酒佳娘,应有尽有。你宁愿在牢里过一辈子吗?”
“呵,小子你走吧。老夫这辈子的荣誉,早在十年前就被踩在地上了。我若还真在乎那些东西,就不会在这呆十年。”老者叹息一声,兀自躺下来枕着脑袋,打了个哈欠:“富贵?美酒?睡一觉,梦里啥都有……”
云鸽气急,本也没打算叫他直接出来,当即甩了袖子道:“老顽固。”
吴大人跟着他的身后出了大牢,看着前面气呼呼的云鸽,疑惑道:“云少爷,就这么走了?”
云鸽出来透了气,稳下激动的心情,眯了眼冷冷说:“他被关了这么久,当初的气焰早就被消磨殆尽,连一试的机会都肯放弃掉,哪里肯给我们消息卖命?”语毕,他回头吩咐吴大人:“你好生看着他,我再去现场看一下,回来再问他知道些什么。”
“过了十余年,合该让他好好回忆回忆。”
“本府知道了。”吴大人默默拱手。
七安城五安镇大马路街上。
刚出牢狱的公孙如鱼和郑易留默默跟在游鹰后面,两件宽大的衣服,背后印了个硕大的“囚”字,一路频频惹来路人的视线。郑易留一直低着头不敢抬起来,公孙如鱼便拉着他走,以免他被地上的石子绊倒。见前面的游鹰拿着酒不停地喝,公孙如鱼终于忍不住问:“丐帮,你……”
“叫师傅。”
“哦,狗比师傅。”
“日。”游鹰喝完最后一口酒,转过来擦了擦脸,说:“有你这么叫师傅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