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娜塔莎咬住了下唇，“你知道弗瑞会出事？！”
托尼看史蒂夫那边已经完事了，退开一步，“我只是怕他们狗急跳墙。”
结果真的狗急跳墙了。娜塔莎眉头紧皱，“弗瑞应该有准备……”
“是啊。”托尼意味深长的看着娜塔莎，咬字清晰地说，“弗瑞应该有准备。”
娜塔莎抬起眼睛和托尼对视，托尼对她弯唇一笑。随后，托尼跟希尔和寇森打了个招呼，“既然这样，我就先走了。家里还有事。”
希尔点点头，声音喑哑地说：“史蒂夫，你送送他。”
“我也去。”寇森连忙道，“我要回一趟神盾。”他的眼睛还红着，“我得……把这件事通知大家。”
托尼看了希尔一眼，对寇森道：“我建议你还是别回去的好。”说完，转身离开。
寇森皱着眉上前两步，想要去追托尼，结果被娜塔莎拦住，眼睁睁地看着托尼带着他偶像走了，“娜塔莎？”
娜塔莎对他摇了摇头，转向希尔，“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医院门口，史蒂夫看看托尼，“你……”
“从这儿用盔甲离开太张扬了。”托尼知道史蒂夫想问什么，“一会儿哈皮开车来接我。”
托尼看史蒂夫还是有些茫然，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主动解释道：“小辣椒本来就在联系心外科医生，要是我现在被人发现在医院，明天的新闻头条就是‘托尼斯塔克疑似病危’。”
“你的心脏……”史蒂夫眨眨眼，反应了一下，“天！托尼，你……我很抱歉……我……”
“没什么！”托尼打断了史蒂夫语无伦次的话，玩笑般的敲了敲胸前的反应堆，不在意地说，“要是这玩意儿还挺沉，我自己都不记得了。”
史蒂夫紧紧抿着唇，“……对不起。”说完这句话，他觉得特别无力。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什么时候开始他和托尼之间只剩下这个词？对不起，隐瞒了你霍华德的死因；对不起，不该在西伯利亚抛下你一人；对不起，不应该忽视你的伤；对不起，我本应该更关心你……
“史蒂夫，”托尼突然开口道，“我并不是个孩子了，我能为自己的选择承担责任，也应该为他们付出代价。”
“不是的。”反驳脱口而出，史蒂夫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不是这样的……”
“我知道你很愧疚，”托尼睁着蜜糖色的大眼睛看着他，“对于霍华德，对于我，”他毫不留情地说，“你应该愧疚。但是，”他的神情缓和下来，“有时，你的愧疚毫无道理。我自己的身体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事，你不必为这个负责。”
史蒂夫沉默的站了一会儿，试图理清自己的思绪，终于，他缓缓开口道：“我的愧疚并不是来于责任，托尼。”他微微停顿了一下，轻缓地说，“我是你的……朋友，托尼，我理应、我应该注意到你的……不适。除非……”我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关注你。而我本该做到的。
托尼眨眨眼，长长的睫毛向小扇子一样扇了扇，扇去了托尼眼中一些不可言喻的情感。他真诚地说：“最近的事情太多了，史蒂夫，你没注意到这并不是你的错。”
那是谁的错呢？史蒂夫苦笑。
本该做却没做的事，永远是所有超级英雄心中的结。
正当史蒂夫和托尼四目相对的时候，托尼的蓝牙耳机中传出了贾维斯的声音，“Sir，定位移动了。”
“定位开始移动了。”托尼对史蒂夫说，“我让贾维斯把路线发给你。”
史蒂夫点点头，问：“那你？”
“我回去换身衣服。”托尼拉开了停在面前的车的车门，“对弗瑞，输人也不能输阵。”
史蒂夫无奈的笑了笑，“托尼，关于航母……”
“我可没给他们什么建议，凭他们自己？”坐进副驾驶的托尼嗤笑一声，笑容中满是不屑。他对史蒂夫摆摆手，“一会儿见！”
说是一会儿，实际上等托尼接到史蒂夫的通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托尼按照路线，把车开到荒郊野外。史蒂夫和希尔等在门口。史蒂夫和托尼对了个眼神。“走吧！”希尔没废话，直接把托尼领到了弗瑞面前。
一个山洞里，一张桌子和六把椅子。其中三把上面有人，分别是裹着纱布的弗瑞、面色不好的娜塔莎和坐立不安的寇森。希尔坐到弗瑞的右手边，正好还剩下弗瑞和娜塔莎之间的两把椅子。
托尼不客气的坐在了弗瑞的左手边，“你怎么样？”然后史蒂夫坐在了唯一一个空位上，挨着托尼和娜塔莎。
弗瑞看着托尼那身与环境格格不入的西装革履，举重若轻地回答：“脊柱受伤、胸骨断裂、锁骨粉碎、肝穿孔，头还疼的要命。除此以外，还不错。”
听史蒂夫说的时候还没觉得，现在看见身残志坚的真人版木乃伊，托尼由衷地感叹道：“你命真硬啊！”
弗瑞从希尔手中里接过一个很眼熟的定位器，扔在托尼面前的桌面上，“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什么？”
“解释什么？”托尼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手中把玩着自己的墨镜，“你怎么证明这是我的？”
弗瑞眼神清明，“斯塔克，到了这个地步，我们明人不说暗话。”
“好啊！”托尼痛快地回答，“对，没错，这是我的。”随后他看着弗瑞，“那么，说实话，弗瑞，我问你，我爸妈真的是因为车祸去世的？”
“你怎么知道的？”弗瑞没有试图再次隐瞒，他知道托尼这么问肯定是已经确定了。
他怎么知道的？托尼扯了扯嘴角，不愿意再回忆起满地白雪的西伯利亚。他避重就轻地反问：“所以现在神盾局的确不是你的了？”
弗瑞神色笃定地说：“大部分还是。”
托尼抬了抬下巴，嘲讽道：“那你还被弄成这个样子？”
“所以这并不止关乎神盾。”弗瑞伸出食指敲了敲桌面，“我能查出神盾局中的内奸，事实上我这段时间的动作不可能惊动他们。你知道什么？”
“你只是没查到最大的那个，”托尼今天既然来了就是来送情报的，“皮尔斯部长可不怎么清白。”
弗瑞眼神锐利，严肃地问：“你有什么证据？”
托尼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我有的话，你和我就不会在这里。”
弗瑞挑起了眉毛，“那你凭什么让我相信？”
托尼斩钉截铁地说：“凭你现在在这儿。而且，”他慢悠悠地说，“你不是早有准备吗？”

☆、联手
弗瑞和托尼对视了一会儿，吐出了一口气，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你还知道什么？”
“我知道的不多。”托尼实话实说，当初捣毁神盾局的时候他不在场，“但应该足够用了。”毕竟神盾局的重建是他一手包办的。
弗瑞摊开没受伤的右手，伸到托尼面前，“你有内奸的名单吗？”
“我要是有那玩意儿早就甩开你单干了。”托尼被气笑了，“而且你现在也该心里有数了吧！”
弗瑞的确心里有数，如果不是他深入得太过，皮尔斯也不会选择现在对他下手，在这个洞察计划就快通过的时间点，“我能越过皮尔斯联络到上级，但我需要证据。”
史蒂夫开口问：“证据在哪儿？”
“神盾局总部呗！”托尼面对希尔怀疑的眼神，耸了耸肩，“我猜的。如果是什么好拿到的地方又何必通知我们。”
弗瑞摇了摇头，“你太聪明了，斯塔克，这就是为什么政府不放心你。”
托尼撇撇嘴，“总比是个被利用都不知道的蠢货好。”
弗瑞赞同地点点头，“那么，我想各位都清楚这次任务的目标了？潜入神盾局总部，趁他们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拿到关键文件……”
“还有摧毁神盾局。”坐在一旁的史蒂夫沉着脸接口道。
弗瑞惊疑不定地看着他，辩解道：“神盾局跟这事没关系！”
“神盾局叛变了！九头蛇在你的眼皮底下扩张。”史蒂夫抬眼看向弗瑞，坚定地说，“神盾局，九头蛇，一网打尽。我会这么做。”
“我找到毒瘤了，它很快就会被切掉，这是我们聚集在这里的目的。”弗瑞扭头，依次看向自己右手边的希尔、寇森和娜塔莎，发现自己孤立无援。
这时，托尼开口道：“我同意弗瑞的意见，史蒂夫。”
史蒂夫惊愕地看着托尼，“托尼，九头蛇暗藏在神盾局之中……”如果不能完全处理掉，很有可能在之后的行动中拖后腿！
托尼暗示道：“我们可以分辨他们。”他们曾经清理过一次神盾。他接收剩下的神盾局成员时每一个人他都让贾维斯调查过，每一份资料他都看过。就算有他记得不清楚的地方，在复仇者基地里，史蒂夫和那些人共事了一年，最起码每一个工作人员的脸，他应该记得。
史蒂夫身体前倾，凑近托尼，郑重地说：“有很多无辜的人牺牲了。”他不想用人命来增加托尼的愧疚感，但那些人——那些因此而丧命的人，他们和他们的家人需要一个交代。
“没错，这里边还包括我的父母。”托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神色冷漠，眼神哀伤。事实上，就算上辈子一切都按史蒂夫所想的进行了，他也没有得到什么交代。与之相反，那是更大的混乱的开始。
史蒂夫微微瑟缩了一下，“托尼，我……”
“别再说‘我很抱歉’，史蒂夫。”托尼一字一顿地说，“我是为了复仇者。如果你能接受另一个政府组织管理复仇者，就当我没说过。”
史蒂夫皱起眉，不赞同道：“神盾对我们隐瞒了很多……”他们本该在任务之前就知道的事。他原本以为他可以信任神盾，事实证明神盾不值得信任。就像厄斯金博士期望的那样，他不能只做个好士兵，而应该做个好人。
“我还以为你现在能理解他了呢？”托尼淡淡地讽刺道。他看着史蒂夫仿佛被打了一拳的表情，揉了揉额头，“抱歉，当我没说。”他认真地说，“史蒂夫，这点不是问题，我们可以改变。你可以改变它。”
史蒂夫勉强扯了扯嘴角。对，他有什么资格要求弗瑞坦诚，绝对的坦诚就连他自己都做不到。他对托尼隐瞒的事，比弗瑞对他隐瞒的事要严重的多。但他还是……不能接受复仇者为人所控，“托尼，我知道……”你不想内战再出现，但我们不能把复仇者变成政府手中的刀。
“不，史蒂夫，你不知道。”托尼看着油盐不进的史蒂夫，烦躁地说，“因为你根本就没管过这事！史蒂夫，你信任我吗？”
他信任托尼吗？当然，托尼是他的队友、朋友，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佩姬的质问回荡在他的脑海里，为什么你相信他，但却不相信他的决定？史蒂夫放开掐在托尼肩膀上的手，抹了一把脸，对弗瑞点点头，妥协道，“我没意见了。”
托尼有些惊讶地挑眉看了他一眼，他原以为要说服史蒂夫需要更多的时间，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他继续道：“还有，神盾局的一切都不能泄露出去。”托尼意味深长地说，“你知道那会闹出多大的乱子，史蒂夫。”
史蒂夫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当初冬兵和斯塔克夫妇的资料就是这么泄露的，那些资料被泽莫利用，最终导致了复仇者的分裂。史蒂夫保证道：“我会的。”
托尼转向弗瑞，“我们达成共识了。”
“OK！”弗瑞看看史蒂夫又看看托尼，感觉这两个人根本没把这种程度的冲突当回事，这种默契可不是一两天能培养出来的。不过这件事可以容后观察。弗瑞正色道：“那么，我的计划是这样……”
等一切商量好已经是日暮低垂，托尼被史蒂夫和寇森一起送出大门。他站在车门边，史蒂夫立在他身侧，寇森站在十米开外的大门口。
托尼看着寇森，问史蒂夫，“你猜弗瑞是不是故意的？”
刚想说话的史蒂夫一愣，“故意的？”什么故意的？
“算了！”托尼无奈地抬眼看着史蒂夫，他本来想说弗瑞让寇森跟史蒂夫一起出来，是不是故意留时间给他们单独谈话。不过，反正也无关紧要，“你猜你这次行动能不能遇到他？”
他们的行动计划说简单也很简单，托尼去牵制皮尔斯，他准备就复仇者的编制问题跟皮尔斯聊聊。反正皮尔斯马上就会下台，所以托尼打算去怼他一天，抒发一下最近积累的心理压力。史蒂夫、娜塔莎和寇森去神盾偷资料，史蒂夫和娜塔莎负责偷，寇森负责稳定人心。希尔保护弗瑞，等史蒂夫他们得手后，在神盾会和。
史蒂夫沉默了一下，“……希望能遇到吧。”就算这次遇不到，只要他们还在针对九头蛇，以后总能遇到的。能在七十年后遇到熟人已经非常幸运了，为了避免失望，还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比较好。
托尼安慰地拍了拍史蒂夫的胸肌，“会遇见的。皮尔斯这么大张旗鼓的对付弗瑞已经是狗急跳墙了，明天你们一出现他就会明白了。既然要对付你，自然只能出动秘密武器。”上辈子皮尔斯为什么会出动冬日战士，一方面因为弗瑞是个硬点子，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美国队长在神盾。
史蒂夫对托尼笑了笑，随后他看了寇森一眼，确定他听不到他们的谈话，又道：“对不起，托尼。”
托尼叹了口气，“这次又是为什么？”他听史蒂夫这句话已经听腻了。他第一次觉得不道歉只补偿这种独属于斯塔克的方式非常正确。
“为……之前的一切。”史蒂夫背对着夕阳，眼中明明灭灭，“为了我应该相信你，却没能做到而导致的一切。为了我应该看到，却忽视了的一切。”为了你在私下里为复仇者做了什么，我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