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翔也惊奇地发现自己的羽翼恢复了,而唐昊身上的伤痕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激动地回身抱住了唐昊,搂着他的脖子久久不肯撒手。
唐昊虽然有点蒙圈,但还是稍微保持了点理智。他突然想起来,一年前喻文州给自己算命时,叫他今年在这个树林里转悠,一定会“有所收获”的。
那个巫师,居然有这么靠谱吗?
?" [全职]童话里都是骗人的0 ">首页3 页, 脐坏淖旖枪戳斯矗幼欧蚜Φ仃怂锵璧氖郑谒勺叛劬Ψ负康氖焙颍圩∷暮竽陨拙臀橇讼氯ァ?br /> 天使的唇也是这么的软乎啊,好像晒过太阳的棉花,又好像天穹顶部的云朵,还带着一点点的甜味。唐昊过了好半天才放开手,却发现孙翔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
“怎么了?”唐昊被他看得又有点脸红了。
“没什么!”孙翔笑嘻嘻地答道,又抱上来“吧唧”了一口,“只是觉得你比我更像天使!”
☆、夜莺、玫瑰与快乐王子
苏沐橙,居住在森林里的精灵女王,姿容昳丽,喜欢拿一个手炮,用松子当炮弹,去击落浆果上的晨露——喝晨露长大的苏沐橙,自然是无数精灵族乃至人族男女老少心目中的女神。
不错,这是如今的苏沐橙。大概已经有很多人都忘了,她曾经有个哥哥的。
精灵族的繁衍方式不同于其他族类。每当有彩虹出现在天空时,就会有透明的花朵飘落在林中,落地生根。然后,当黎明的阳光投落到这些透明花朵的蕊尖时,若是恰好有露水能形成小小的彩虹,那么就会有精灵从花中诞生。一开始的精灵只有蜂鸟那么大,直到十五岁以后,才能化为人族一样的身形大小。
与苏沐橙诞生于同一朵花上的苏沐秋,就是曾经的精灵族王子。精灵族的继承是看实力大小的,苏沐秋正是凭借着出色的表现才当选为王子的。正值恶龙暴虐四方之际,苏沐秋便挥别了妹妹与其他族人,孤身一人踏上了讨伐恶龙的征途。
他确实很出色。他一人就杀死了往往一个骑士团都杀不死的恶龙,虽然那头恶龙也年纪不小了。然而那头恶龙却在殒命前的关头对苏沐秋下了诅咒,想拖着他同归于尽——于是苏沐秋变成了一座铅制的雕像。人们意外发现以后,觉得这座雕像容颜俊秀、栩栩如生,便挪到了市中心,将他放在那花坛的中央。
从此,苏沐秋就日日伫立在市中心,看着晨昏日落、车水马龙,还有市井百态。
他看到了连马车外壁都裹了波斯毛毯的富人在车里欢笑,溅起的泥水打湿了路边小女仆的围裙,小女仆摔了一跤,撞到了一位绅士,绅士扶起她,想递给她手帕擦擦泥水,却突然发现自己的钱包被偷了,偷走他钱包的小男孩跑进了贫民窟,把钱包里的钱分给了一大群孩子,其中一个小的,浑身脏兮兮得连性别都看不出来,跑到药店想买份药,却被店员赶了出来,只能坐在台阶上哭泣,这时来了一位富家小姐,不顾同行者的劝阻,执意帮小孩子买到了药,小孩子连声道谢,捧着药跑出了药店,却在巷子里被另外几个大孩子拦住了,逼着小孩子把富家小姐施舍的钱财交出来,小孩子否认了,结果被毒打了一顿,药也撒了,他一瘸一拐地哭着回到了破屋子里,却发现相依为命的祖母已经没有了呼吸……
苏沐秋的肩头落下了一只燕子。这只燕子是他的朋友,有很多他看不到的故事都是这只燕子告诉他的。
苏沐秋一动不动,可心却仿佛还在跳动着,在如刀绞般疼痛着——他才发觉,恶龙并不是最可怕的。他可以从恶龙的口中拯救生命,却无法在这世界前行的轮辙下救下更多的人。每个群体都有可爱的人与可恨的人,在拒绝不了的命运里沉浮着。
“亲爱的朋友,你可以帮我个忙么?帮我把这枚勋章上的玛瑙取下来,送给那个孩子吧。逝者已逝,入土为安。”苏沐秋喃喃低语着。这声音不知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可燕子还是听见了。
“可是朋友,这不是你作为精灵王子的勋章吗?你难道就想一直在这里做个雕像吗?等你解除了诅咒,你会失去王子身份的。或者,我可以为你送信回精灵族,如何?”燕子反问道。
“没关系的,该得到的我终究不会失去。”苏沐秋轻声回应着。
他没有说下一句——恶龙的诅咒实在是太难解了,那些千奇百怪的材料,恐怕穷尽一生都难以找齐。他不想让妹妹以及另一个人族朋友,为自己而蹉跎一生。
燕子只好拍了拍翅膀,飞到他的胸口,把那枚勋章上的玛瑙给啄了下来,衔在嘴里,飞向了贫民窟的破屋。
那玛瑙正是一朵花的形状,在阳光下闪着彩虹色的微芒。
小孩子见到突然出现的玛瑙花,想也知道是好东西,他朝飞走的燕子大喊了一声:“谢谢你!”
燕子在空中回旋了一下,接着就飞走了。
苏沐秋依然站在那里,撑着他的千机伞——这是他辛辛苦苦自制出来的武器,同那个人族朋友实验了不知多少次才成型的宝贝,此刻就如同一把普普通通的伞一样被他撑在了头顶。
不,不能说是普普通通的伞。且不说里面的强力蛛丝、白狼毫等等,光是伞面上缀着的暗夜猫指甲和白狼利齿就是难得一见的宝石了,更别提伞尖上的暗夜猫眼石和伞柄的蓝白晶了。
然而下一次心软的时候,苏沐秋却提出让燕子把暗夜猫指甲啄下来送出去。
“这可是你最心爱的千机伞啊。”燕子抖了抖翅膀,没有挪动身子。
“那家孤儿院快倒闭了,如果再不帮一把的话……”苏沐秋没有再说下去了。
明明昨天燕子还告诉他,凶恶的地主来收房租,把被褥都卷走了,因此在这样萧瑟的秋天里,那些孩子只能抱在一起取暖。院长已经束手无策了,没有一家富人愿意做这个慈善,因为院长不愿意把大些的孩子送去做会被活活累死的“学徒”。
燕子无可奈何:“我就再帮你一回吧。”
于是八枚暗夜猫指甲帮助院长周转了一下。现在孤儿院开始做起了手工生意,勉强能继续度日,好歹不必担心饥寒了。
天气转凉,燕子打算和苏沐秋告别了:“我明年再来看你。”
“等等,你上次说的那个老婆婆刚刚路过了。你不是说她的儿子被恶龙咬断了腿快活不成了吗?她看样子也没能借到钱。你能帮我把白狼利齿送给她三颗吗?”苏沐秋喊住了燕子。
“这可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了啊。”燕子叹了一声,飞到伞面上啄下了白狼利齿,朝老婆婆飞去。接着,它又飞回来啄第二颗,然后是第三颗——
这果然是它最后一次帮苏沐秋了。它再也没能回来了。
回来的是一只夜莺。它说:“那只燕子在刚才返回的路上,被几个富人家的孩子用石子砸死了。”
苏沐秋沉默了好久才又问道:“你为什么要来呢?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吗?”
夜莺摇摇头:“不,它临死前拜托我来照顾你。它说你很寂寞。”
苏沐秋又是沉默了半天,才开口说道:“谢谢。”
“没关系,我是它的朋友。”夜莺答道。
“朋友么……”苏沐秋的心思不禁有点放空。他已经好久没见到他的那位人族朋友了,不知道有没有照顾好他的妹妹,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如何了,他只记得他走的时候,那个人族朋友打算加入皇家骑士团来着。
苏沐秋不知道,他的那个人族朋友为了照顾他的妹妹,和皇家骑士团签了一份相当苛刻的协议——没办法,环境恶化,精灵之森的露水比往日更难寻。为了修复精灵之森,一大笔资金是非常必要的。那个人族朋友早已深陷终日的恶斗了,仿佛用自身为武器一样,在天穹为顶的斗兽场里不知疲倦地拼搏着。
夜莺没有打搅他的思绪,只是静静地站在他的肩头,望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
“夜莺,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坏人?”苏沐秋问道。
“那倒不至于。”夜莺扇了扇翅膀,答道。
“可燕子却因我而死。”苏沐秋怅然地说。
“无论什么样的际遇,都是际遇。”夜莺却答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它不等苏沐秋作答,就又开口道:“你若是要我帮忙,尽管开口。”
苏沐秋良久才又答了一个“好”。
夜莺比燕子机灵多了。一年又一年过去,它依然好好地活着,次次躲过了顽皮孩子们的石子。它甚至在苏沐秋的衣兜里做了个窝,恰好被千机伞罩住,不怕风雨也不畏寒冷。
不过千机伞上几乎已经没有可以啄下来的东西了,现在苏沐秋只剩下胸口护心镜上的心形白水晶了。而这块白水晶则是妹妹在他出征前送给他的。他还能依稀回忆起,还是蜂鸟大小的妹妹努力抱着比自己身形还大的白水晶来送给他,而那个人族朋友就在旁边微笑着,双手插着兜。那块白水晶是那个人族朋友打猎得到的,被妹妹加工成了心形,镶在了他的护心镜上。
妹妹该有十五岁了吧。苏沐秋心想。他很遗憾看不到妹妹的风姿了。妹妹应该长得同他十分相像吧,化成人身大小,也多半会是“一颦一笑动人心”的少女吧。
他不知道,苏沐橙偷偷离开精灵之森来找他了,迷路了好多次,才辗转来到了这座城市,结果染上风寒病倒了,借宿在城门附近的一家小旅馆里,一连高烧了三天。若不是她带了足够多的精灵族特产精灵松子,估计早就被老板娘赶出去了。
夜莺照旧出去闲逛,偶然飞过了苏沐橙的窗前,顿时吃惊得连翅膀都忘了拍,一头栽到了泥巴上,蹭到了一株玫瑰树的尖刺。可它没顾得上那么多,立即翻身扑腾起翅膀,在窗前徘徊了一圈又一圈。
苏沐橙艰难地撑开眼睛,望见是只小鸟在窗前,便努力给了个微笑。
夜莺盘旋了一圈,飞走了,一路不停地狂扇着翅膀,终于到达了苏沐秋的身边。
“你的妹妹来找你了!她有着和你一样的落日余晖那样金色的长发,有着和你一样的最青涩的蓝莓的那样蓝的眼眸,有着和你一样的暴雪之后地上的月光那样皎白的肤色,还有着仿佛被最美的红玫瑰亲吻过的红色的唇——我多么想送她一枝玫瑰啊!”夜莺在苏沐秋的肩头跳来跳去,一刻不停。
“她终究还是来了。”苏沐秋用比微风还细弱的声音自言自语着。
“怎么,你不想见她吗?”夜莺问道。
“不如不见。”苏沐秋答道。他依然是撑伞的姿势。虽然千机伞已经变成灰蒙蒙的了,可光看苏沐秋的身形依然是那么赏心悦目。
雨点渐渐大了,击打在千机伞上,仿佛一曲悲伤的赞歌。
夜莺有点迷茫,它晃了晃小脑袋,问道:“你不快乐吗?你帮助了那么多人,他们都喊你‘快乐王子’呢!”
苏沐秋很想苦笑一声,可他连表情都不能变化。暮晚的天色随着乌云的迫近,变得愈加昏暗。苏沐秋沉默得太久了,夜莺都快睡着了,才听到苏沐秋说:“请你帮我把护心镜上的白水晶送去给她吧。”
夜莺惊得差点从他的肩头摔下来:“那可是你身上最后一块不是铅的东西了啊。”
“不,我的心也不是。”苏沐秋的声音淡淡的,依旧看不到表情。可夜莺却觉得,苏沐秋在微笑,以一种残酷又释然的得偿所愿的表情。
“看来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了。”夜莺在苏沐秋的头顶盘旋了三圈,落下来,在他的唇上轻轻一啄,以示告别,接着小心翼翼地啄下了那块相对于它的身体来说有些吃力的白水晶,小脑袋轻轻点了点就朝雨幕中飞去了。
“再见了,夜莺。”苏沐秋在心底说着。大概是觉得自己见不到它了吧,或者是它回不来了吧,无论哪种结局都是被称之为“告别”的,不是么?
夜莺衔着白水晶,在大雨里跌跌撞撞地飞着,飞了好久才终于飞到了苏沐橙的窗边。它费尽力气把白水晶丢到了窗台上,却看到苏沐橙睡梦中苍白的侧脸上滑落了汹涌的泪水。
大概是噩梦了吧。夜莺觉得心里沉甸甸的,隐约又在雨幕中听见了轰隆隆的什么东西碎裂倒塌的声音——看来自己不用回去了。
窗外的雨水依然滂沱。夜莺看了看窗台下的那棵玫瑰树,有枝条都伸到了窗台上,可这样冷的天气,是无论如何都开不了花的。
可夜莺却突然鬼使神差地飞进了雨里,朝那玫瑰树喊道:“喂,朋友,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你开花吗?”
玫瑰树在风雨里无力地抖了抖枝条:“太难了,老兄。”
“有办法你就说吧。”夜莺甚至直接落到了树上,细嫩的脚爪被刺破,羽毛被雨水淋得狼狈不堪。
玫瑰树好像在犹豫一样,在风中晃了好半天才说:“如果你能用你的胸膛顶住我的一根刺来唱歌,在暴风雨里唱上整整一夜,那么你的鲜血就能浇灌出一朵红玫瑰。”
夜莺费力地甩了甩翅膀上的雨水:“我同意,不过你必须让你最靠近窗台的那根枝条开花。”
“没问题。”玫瑰树在风里微微折了折树梢,像在点头。
于是夜莺就飞到了最靠近窗台的那根枝条,用它小小的胸膛顶住了一根玫瑰刺。强烈的痛感就仿佛把它这一辈子躲过的灾难都一次性还给了它。但它还是顽强地开始歌唱,甚至用翅膀打着节拍。
夜莺的歌声混在暴风雨里,十分不真切,可对于苏沐橙来说,这已经足够了。况且夜莺本也打算为苏沐橙高歌一曲,好歹也算是实现了夙愿。它唱得十分卖力,把毕生学习到的唱腔都给唱了出来,一曲又一曲,整整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