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卿自当铭记于心。”
“说话文绉绉的,也不用这么隆重啦!我就随口说说,随口说说。”
在这么真诚的眼睛里,景大爷反而不好意思来,扭扭捏捏地像个小媳妇,然后准备回屋睡觉。
此时,已是将近五更了。
“老大”,茂茂拉住了他,“请徐道长到我们那里睡吧,这么晚了。”
茂茂说得合情合理,确实应该。景天点头,回头一看,正好看到了白豆腐准备御剑离去的背影,他赶忙拉住了对方的衣袖,一用力过度就“撕拉”开了。
两个人都有些尴尬。
半晌,白豆腐才问:“景兄弟有什么事吗?”
“咳咳,之前没问过你住哪儿,现在这么晚了,你不介意跟我们三个大男人挤通铺吧?”
“无妨,在下却之不恭。”
徐长卿合计了一下,爽快地答应了。
事后,景大爷表示床上有点挤,而且晚上有点冷。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一下第一章,之前看起来感觉怪怪的……又改了一下……
小剧场
何必平:明明是我喊起来灭火的!为啥没几句话!
景天:我抽死你!墙头草!
茂茂:老大!住手!
何必平:?我说,我什么时候墙头草了?
景天:……奇怪……我记错了。
茂茂:前几天赵掌柜的……
景天:就是这个!(撸起袖子,又放下)什么大不了的,睡觉去,茂茂。
茂茂:老大,你呢?
景天:(整理了自己的衣服,露出个邪笑)干活去!
☆、远方有客来
鸟雀呼晴,侵晓窥檐语。
“哇!徐道长!你下山来是做这么伟大、这么圆的事情啊!”
这才刚破晓,外面叽叽喳喳的鸟雀就被茂茂一大嗓门给吼飞出去。
“嘘!小声点,茂茂,你还吃饭不?”一桌子的人,茂茂的另一边就是何必平。何必平本来吃得好好的,结果被这一声差点给噎住,自然没个好气,翻了个白眼,语气不善。也不知道为啥子茂茂突然来这么一大声。
“哦噢。”茂茂憨厚地挠挠头,低下去继续吃早饭了。
景天却继续盯着白豆腐。
刚才,景天问起徐长卿下山来做啥子事,道长做啥子事,白豆腐粗略地说了一下,除魔降妖!好吧,是因为最近蜀山发现山脚下多了些什么奇怪之物,下山来查找原因。
景天吃完这一口饭,便放开碗,说:“白豆腐,要不要带上景大爷我?渝州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景天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景小兄弟,可以的。在下于渝州城不熟悉,还是叨唠了景小兄弟你,还请不要见谅。”
谁知道白豆腐回答得这么爽快,景天一时哑然,默默地把接下来劝说白豆腐带上的他几百句话给咽下,天知道为啥子他要趟这次浑水。于是景天便凑近了直直地观察这白豆腐,白豆腐果然很白!笑得也很好看……他的左手撑着下巴,右脚踏在徐长卿坐的板凳上,眼睛一眨不眨的。
白豆腐在此情况下并没有说什么。
之后不久,景天便无趣地退了回去,下意识地扫了其他三人一眼。
丁伯、茂茂、何必平:……眼瞎了。
窗外的喜鹊叽叽喳喳地叫着,喜气十分。景天望窗外看去,口中又开始说了:“白豆腐,看!喜鹊也是赞同的!”
“老大?”
“带上景天我,可谓是如虎添翼,锦上添花,雪中送炭,万里无一!”
白豆腐仔细地听着,听到景天说的几个四字词语,顿时笑了,然后颇为正经地给景天恶补了一下这些个的区别。八目震惊,末了他还添了一句“景兄弟以后多读些书,日后定能成就一番事业的。”
景天看着白豆腐的笑,决定把自己没什么志气只是想把算盘搞懂之类的吞回去。
不过,茂茂却十分支持老大。
“老大平日里看的书也不少,不过志不在此。”
这可是大实话。
白豆腐了然,回答一句:“在下看景小兄弟也是……”
“……不说了!不说了!茂茂、白豆腐,我们这就上街吧!”景天横插进来一句。他怎么也没想到这话题这么持久。
“老大!我也去啊!”茂茂惊喜地站起来,看着景天的眼神信赖至深。
景天故作严肃地点点头,然后又对丁伯恭敬地行了个礼,惹得他摸胡须笑得开怀,最后又转了个圈搭上何必平的肩膀。
他郑重地说:“必平!麻烦就交给你了!”
何必平给予一白眼,然后拍开对方的手。景天也没再说什么,低头跟白豆腐说几句,拉了茂茂出门去了。临走前,何必平看到景天一跳出门槛,又看到茂茂回过头来十分歉意的一笑。他自己便躺在板凳上想法子。
大街上,人来人往,热闹十足。
“渝州城呢,很大,无论找什么都要耗费一些时间,不过——我可是永安当未来的掌柜景天!”
“说吧,白豆腐你找什么呢?”
刚出门不久,景天就急急忙忙地探听这大事是什么,但那神气十足的样子惹得白豆腐一下子跳出来,嘴边含笑。
“景小兄弟,先走一圈吧。”
嘿!白豆腐怎么一点也不着急,怪了,古怪了,景天心里头闪过这些念头,表面上点头再点头。一边的茂茂想到了其他的地方去了,他喜滋滋地拉住白豆腐的手,热情好客。
“徐大侠,要不要去尝一尝我们渝州城内久负盛名的烤鸡?”
为了不暴露身份,徐长卿叫他们改道长为大侠,并且自己换了一身朴素的衣服。当时,景天心里默默地想:还是一块白豆腐。
这时候,景天一听茂茂口里说的什么,拉过来好好地教育了一番。
上了街,茂茂一路神游,鼻子上翘,双眼露出微微痴迷的样子,看来是嗅到了什么,不过很克制地一步一步跟在景天后面,看来教育得很成功。
走了一会儿,四周有许多买东西的,规规矩矩地摆着,吆喝着报价便宜。时不时三四个人从他们身旁穿过去,大人提着菜篮子,不是空的就是满了,跟着的小孩子紧紧地拉着大人的手,一双灵动的眼睛渴望地不停地看。有时候,白豆腐会停下来四处看看,然后他们继续向前走。
他们又进了一个巷子里。
这巷子紧挨着河流,柳叶轻飞,流水潺潺,脚步声喧哗;在河边的一棵柳树旁有几个小孩子在玩游戏,下面是洗衣服的妇人,风车汩汩地转。
“白豆腐,这地方也偏僻了些吧!”
白豆腐在此又停了下来。
他微微摇头,问:“景兄弟,茂山兄弟,你们知道这是渝州城的那边吗?”
“南边吧!刚才绕了那么大一圈。”
景天四处张望了一下,这地方并不熟悉,不怎么来过。
他旁边的茂茂也点头,然后低头看那小孩子手上的糖葫芦,说:“老大,徐大侠,我有点累了。”说实在话的,茂茂平常虽说什么都干,但这样连续走上那么久,腿都有些麻了。
他这一说,景天也感同身受,摸着自己的腿,挨着草丛蹲了下来。
“白豆腐,我也累。”
“那先休息会吧。”
白豆腐很通情达理,而且没有离开,景天深感欣喜,但不知道为啥子欣喜。
坐着的时候,那边的小孩叽叽喳喳地唱起歌来,唱得五音不全跟乌鸦有得一拼,他如实说道。
“两个三个连成队,四去五来惹姻缘……”
徐长卿不以为然,言:“景兄弟,幼子天性而歌,顺其自然,安能难听?”
“是是,白豆腐,你站着累不累?”
跟景天和茂茂坐着休息来讲,白豆腐还是笔直地站着,一表人才,风度不凡,令他生堵。
人比人,气死人。
风乍起,柳枝轻盈而舞,如女子柔弱的腰肢般;日光温暖无华,撒得一地白净,云飘过。
“不累,便站着了。”
在徐长卿说话的时候,景天就起身并过来了,想不到中途一个小女孩插了进来,手里挥舞的糖葫芦一下子黏在景天的衣服上。生病起来后,他就换了一套新衣服——新衣服!
他肉疼地吹了吹被弄开一个口子的衣服,质量虽说不好,但胜在光鲜亮丽,还不是破破烂烂差点就可以直接坐着当个乞丐的那一种。
小女孩用大大的明亮的懵懂的眼睛望着景天,之后低头看那糖葫芦,一边有衣服破皮,倒是先景天开口地哭了出来。
“糖葫芦!呜呜呜~”
“唉?小妹妹,你别哭,别哭!”
景天笨拙地安慰着嚎啕大哭的小妹妹,然后一边把白豆腐拉过来,说:“这位叔叔给你变戏法啊!”
另一只手把茂茂招了过来。
“胖叔叔给你买糖葫芦。”
这下子,小女孩止住哭泣为笑容,疑惑地问:“那^大哥哥,你呢?”
“我?当然帮这位白叔叔给你变戏法玩!”景天机智地眨了眨眼,手里头便翻出了一条细绳,“你看,这细绳可以——”景天连连做出了好几个高难度的翻绳子的动作,看得小女孩儿眼睛都直了。
“有趣!有趣!”
小女孩十分捧场地拍了拍手,然后开怀地笑着说:“大哥哥,我叫丁小琳,你要记住啊!”
然后跑走了,而刚才被支去买糖葫芦的茂茂还没有回来。
景天没想到这个发展,手里套着细绳呆呆地蹲在那儿,直到白豆腐拍了拍他的肩膀。
“景兄弟,我哪里会什么戏法?”
景天也冲他眨了眨眼,泛着狡黠,灵气十足,蜜色皮肤在阳光下恍然穿透了时空一般。
“哪里哪里,我不是会帮你吗?白豆腐就算再不会,我也会教你会的。”
八颗牙齿露了出来,洁白无瑕。
徐长卿真是哭笑不得,又无可奈何。
等茂茂把糖葫芦买回来,只听到老大说那孩子已经走了,然后委屈地拿着糖葫芦,胖胖的脸蛋上喜气非常。
“茂茂啊!”
“老大!你吃糖葫芦吗?”
“吃吧!”
然后,茂茂买回来的糖葫芦就下了某人的肚子里,安慰自己破了的衣服,只是可怜茂茂最近才存了两个铜板。
路过这一小事之后,他们又重新回到热闹的大街上。原来刚才的地方紧挨着的就是渝州城最热闹的地方,今天不知是哪家媳妇娶嫁,炮锣声震天响,慢悠悠地走了长长的红条。三人也十分高兴,茂茂口中说着吉利吉利几字,眼睛尖得透视过迎亲队伍看向其他地方;景天凑到人群前面伸头去看迎亲的队伍和花轿子了。
“景小兄弟,在下先去拜访唐前辈,暂别。”
白豆腐也跟着人流挤到景天的旁边,温润地说道。
景天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口中念念有词:“看那花轿子的新娘子……去吧,去吧,等会见。”
瞬间,一边就空了一个人。景天愣了一下,心想这儿闷得慌闹得很,趁着人还没有挤上来,就灵活地在人群中借来借去地回到原点。
“老大,徐大侠呢?”
却是茂茂跑了过来,拉着他左看右看,于是被他赏了个爆栗。
“茂茂!”景天相当不满,“才一天时间,老大的位置就换人了?”
茂茂捂着额头,欲哭无泪。
“老大,不是你最关心徐大侠吗?”
“……”
胡说!
有了白豆腐,是在街上闲晃,没了白豆腐,还是在街上闲晃。
景天想想偷得浮生半日闲,于是就拉着茂茂继续在这条街走,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都瞥上一眼,只看不买,摊上的小贩一看到他就头大。又走了几步,他突然想起几天前落来的玉佩,今天刚好放在口袋里,于是就拿了出来,对着阳光仔细地打量着。丁伯自己说过,这玉佩看不出哪个朝代的,也不知道是什么玉石,但怪好看的,那些花纹活灵活现,精美无比。
“老大,你看!”
茂茂拉住了他,偏头一看,不经意间香味扑鼻而来,油滋滋地发出令人愉悦的响声——烤鸡。
看完,景天就招呼了茂茂,又搓了他的可爱的小圆脸,调侃。
“茂茂,昨天老大落了一天的工,今天得了空闲也不能花费什么。等老大赚了大钱,到时候……”
“左手一只烤鸡,右手一只烤鸡,还不是鸡屁股。”
“回去叫丁伯给你做一个。”
茂茂感动了,两眼发光,然而一头冷水忽然浇了下来。
“当然是萝卜做的。”
“哦~”茂茂只是遗憾,“老大,我以后还要去长安、娶老婆,一个也不够,要八个!”
“少吃点肉,十年后就可以去了!”说完,景天就跳了起来,混进人群中,徒留茂茂一个人在寒风中捂着他的小心肝。“老大!”他才反应过来,望望四周,老大的影子都没有了,小眼睛不停地在找,却看到了另外一个人——徐长卿。
另一边,景天又仔细地看了看玉佩,心想等会卖个几十两或者几百两银子,悠哉悠哉,心情高兴愉悦之极。视线一转,一家烤鸡的小摊子映入眼眶。怎么这里也有个烤鸡的?他疑惑地走了过去。远看香气迷人,近看烤鸡诱人流口水;每一滴油都恰到好处地点缀在烤鸡上,金黄的娇嫩的鸡皮就像是秋天里的稻田,金玉其外,美玉其内;俄而,皮微微发皱,却又是另一番美妙的景色;油滴落下,垂涎欲滴,便是银河三千尺也赶不及;香味更令人口干舌燥、蠢蠢欲动。怪不得茂茂之前那种样子。最后,是葱白葱绿,点点犹如夜晚的明星……“一只鸡,三十钱!”
贪财的小贩的喊声一下子把景天拉回现实。现实是多么地黑暗啊!他遗憾地看着那香喷喷的刚出炉的烤鸡。
然后,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擦干净嘴边的口水,两眼向上一翻,做出鄙夷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