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之事倒没什么恐怖的,但要是扯上鬼怪怨灵,可就要吓人得多了……
烛台切尽量忽略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象,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大门上。血痕就是到这里终止的,能看出来被拖拽的人曾做过最后的挣扎,甚至在门框上都留下了血色的脚印,却仍逃不过命运。
虽然隔着一道门,但还是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气,从新鲜程度上来讲,里面的杀人狂欢可能才刚刚开始。
他接过鹤丸国永递过来的匕首,对他们点点头,抬手推开了未曾闭紧的大门。
一瞬间扑面而来的铁锈味几乎使人窒息,墙面、地板上还有天花板,全部都被喷上了放射状的血痕,从手术台上还滴滴答答的流下了不少。而可悲的猎物已经被刨开了肚子,丢失了内脏的地方正空荡荡的翻滚着血污,早就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了。
就像是对此还不满足一样,几个医生正用手术刀残忍的在里面来回拨弄,充分享受着猎物最后的哀嚎声,脸上满是扭曲的陶醉感。
就算见惯了杀戮场,在作为刀剑时,也曾无数次插入敌人的身体。但他们都是正义的一方,从未用如此残忍的手段去折磨他人,一时间不由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
“变态到这种程度,可没有饶恕的必要了啊。”随手抄起推车上的手术刀,黑发打刀跨步向前,抵住还未反应过来的男人颈边用力一划!霎时间鲜血像是喷泉一般涌了出来,几乎将小半个墙面都染红了。
被这种场面所激,剩下的四个医生装扮的男人好像更加兴奋起来,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扑了上去,就像是毫无理智的野兽一般,甚至想张开嘴去撕咬他的血肉!
但还未等他们成合围之势,从后面窜出来的两振太刀付丧神快得仿佛出鞘的利剑,匕首从指尖滑出,快速的刺向了男人们的颈动脉、心口和任何一个可以造成致命伤的部位。
过快的速度和尖锐的匕首,甚至让人感觉不到疼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变成了个血筛子,在耳边传来“噗哧噗哧”的细小声音中,抽搐着倒在地上等待最后的死亡时刻。
三振刀剑付丧神嫌恶的迈过他们的身体,走到已经奄奄一息的病人身边。他的脸上满是汗水、泪水和血污,五官扭曲在一起,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模样来,但还是拼尽全力的挤出几个字来:“……恶魔在……档、档案室里,消灭他……离开这里……”
说完这些,他的身体彻底软倒在手术台上,跟折磨了他许久的变态医生们一起投入死神的怀抱。
就算知道这可能就是联网项目中的一个游戏,但在面对如此真实的场景时,没人能做到内心毫无震颤。
和泉守伸手盖住他的眼睛,让那双直到死时都不愿瞑目的双眼重新闭合。
连鹤丸国永都觉得轻松不起来,就扭过头,忍着恶心在房间里搜查着。但跟之前一样,这里只是个简易的手术室,除了被密封在罐子里的内脏可以证明这有可能是家非法器官移植机构,并未出现什么其他有用的讯息。
“刚刚这个人提到了档案,是指这家医院的档案室吗?”走出满是血腥味的房间,他试图整合出线索,只能求助于得到医生身份的烛台切,“你应该知道在哪里吧?”
“在醒过来的地方,我看到了一张地图,就顺手拿过来用了。”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叠起来的泛黄纸张,烛台切将它展开,放在三个人都能看到的位置上、指着其中一个标红的小点说:“这里应该就是档案室,正好离得不远,可以先去看看情况。不过说起来,这栋建筑还真够奇怪的,居然三角形的楼。”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黑发打刀也凑上来仔细观察着,随后发现了更诡异的地方,“你们有没有发现,这栋楼没有标注向外的出口?而且好像只有向上通的路。”
“在我之前探查情况时就发现了,不仅没有出口,连每层楼梯之间的通道也被锁紧了,靠我现在的力量根本没办法直接破坏掉。”烛台切显然是做过努力了,发现自己的力量变得根普通人差不多,所以不由感到有些头痛,“也就是说,不管主人和一期殿他们在不在上面的楼层,都要找到那把钥匙,向上探明情况。我猜测,逃生口有可能在最上面的位置。”
他用指尖点了点三角形顶端的位置。
气氛一时之间变得更加沉闷。好在档案室很快就到了,这里采取的是刷卡进门,作为医生设定的烛台切在口袋里找到了芯片卡,顺利的打开了这道阻碍。
这间屋子大概经常被人打扫,所以对比其他的房间、显得干净而又明亮,连柜子上的玻璃都被擦得一点灰尘没有。
“那个人说'恶魔在档案室里',可这里完全不像啊……”望着柜子里陈列的卷宗档案,鹤丸国永干脆伸手取出了一部分翻看起来。
这卷正好是近年来的病人档案,编号从1开始,姓名、身高、体重以及身体状况都被清晰的标注在上面,像是作为236和237号的他们,都有完全属实的资料。
“看来之前的人都已经遭遇不测了。”指着每个编号后面那个大大的叉,他摇摇头,刚想向后继续翻,却发现之前有一页被粘住了。如果不是仔细看的话,只会将这两页当成一页略过,他耐下心来把它们小心的分开,终于看到了里面的……一片空白?
244号,是空白页。
“这个人的档案消失了,会不会是因为什么特殊的原因?”烛台切也捧着一卷档案在看,这是从300号之后开始的,在旁边凑热闹的和泉守还眼尖的在里面看到了堀川国广的名字。
“国广是312号,在二楼啊,看来目前还是安全的。”
“这里面好像只有病人的资料,也就是说,被设定为病人的角色只有你们三个。那主人、退酱以及一期殿,也会是医生的设定吗,还是其他的……”
正在他们聚精会神研究的时候,外面却突然传来了刷卡的“嘀嘀——”声,紧接着门就被从外面推开了。来者穿着显眼的白大褂,头发向上梳得一丝不苟,比起外面那些人、看起来相当的具有精英气息。
他的视线缓缓从定格在原地的三人身上滑过,像是在考量什么一样,轻轻的眯起眼微笑道:“今天的排班上好像不是你来值守这里吧,烛台切先生和两位可爱的……护士小姐?”
被那么称呼着,和泉守感到一阵恶寒,恨不得一脚把对方踹到墙上去。但无论是目前的状况还是过短的裙子,都不能让他做出那样的举动,只能站在原地直搓手臂。
“只是突然想起来有些资料需要查找,这样应该不算违规吧。”想到之前匆匆扫过一眼的医生行为手册,烛台切冷静的与他对质着。
“话虽是那样说没错,不过涉及到那个的话……”他指着银发付丧神手中的档案,耸了耸肩,“可就相当危险了啊,毕竟知道'那件事情'的人,全部都葬身于火海之中了。我劝你不要好奇,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哦。”
——那件事情?244号身上果然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以至于所有知情人都跟着陪葬了吗?
捕捉到关键点的付丧神们将档案放回原处,就像是被吓到了一样、灰溜溜的往外跑,不想在经过男人身边时,却突然被拦住了。
“只是这样就走了,未免太没诚意了吧?我看这两位护士小姐很不错,不如留下来陪我玩玩吧。”他的手向着鹤丸国永的脸摸去,说着流里流气的话,可眼睛却闪烁着微光,明显是另有所图。
还没等本人做出反应,一旁忍耐了许久的和泉守倒先炸了,直接握住男人的手腕向后一甩,在他腾空的几秒间、飞起一脚直踢腹部,心满意足的看着对方倒贴在墙面变成了一个饼状。
不过与此同时,超出负荷的裙子发出崩裂的声音,原本好好缝合在一起的部分瞬间分成几片,变成了充满夏威夷风情的流苏状。
两振太刀付丧神下意识捂住眼,完全不想看到对方的裙底风光。
“再说话阴阳怪气的,我就直接扭断你的脖子。”走过去一脚踏在男人的胸口上,已经自暴自弃的黑发打刀忽略了自己的形象,恶狠狠的询问道:“关于244号的事情,把你知道的统统说出来,快点!”
被踩得快上不来气的男人干咳了两声,连头发都萎靡的垂在额间。他努力将视线停留在对方的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来:“你们果然是克……病人,看来我们内部的奸细已经找到了……”
他扭过头,望向医生装扮的烛台切,唇边溢出一丝恶意,继续说道:“可就算你们想要逃出去,也没办法……咳咳,没办法躲过他们的追捕,最终只会变成一滩烂肉而已。”
黑发打刀急性子的弯下腰,直接伸手拽住他的领子,“他们是……?!”
问话戛然而止,他看着已经两眼翻白、口吐白沫的男人,赶忙松开了手,有些恼火的将他僵硬的身体踢到了一边。
“居然还会随身携毒,这里的医生脑子都有问题吧!可恶,线索又断了啊!”
“不,也许在他身上还能找到线索。”安抚了一下陷入暴躁状态的打刀,烛台切凑到男人的尸体旁,仔细的翻找着他的每个口袋。
除了芯片卡和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之外,他还摸出来一串奇形怪状的钥匙,仔细辨别了一番后,对身旁两人解释道:“刚刚从他的说辞中,可以分析出今天本该是他来值班的,也就是说,极有可能会携带这层楼的钥匙。不过要具体试过之后,才能知道是不是。”
“现在的状况可没有那么简单了啊。”从零散的战利品中拎出一个正闪着光的东西,鹤丸国苦笑着说:“也许他说的那些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没想到我们还被死人阴了一把。”
他将那件东西翻过来,就见上面正明明白白的标着“报警器”三个字。
“这也太简单粗暴了吧。”和泉守忍不住吐槽,随手扯过男人身上的白大褂、直接围在腰间,将惨不忍睹的流苏裙给挡得严严实实的。
“趁着还没人杀过来之前,先去被锁住的通道那里试试看吧,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得上去才行。”
——不,就算挡住了,也还是感觉辣眼睛。
鹤丸国永算是深切的体会到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了,扯了扯身上的护士服,他无力的提议道:“反正已经惊动警报了,不如先去找一套方便行动的衣服换上吧,哪怕是病号服也好啊。”
“我还以为这是你隐藏已久的特殊爱好。”忍不住揄揶了一句,被坑了好几次的烛台切可算是出了口气。在对方怨念的视线中,他干咳了一声,说道:“这隔壁就是更衣室了,去那边找衣服吧。”
三振刀剑付丧神又很快溜到了隔壁,这回很幸运,找到了几套清洁工的衣服。他们匆匆换上后,又按照地图的指引来到了楼层之间的通道旁。
烛台切拿着钥匙挨个儿尝试着开锁,可左试右试都找不到正确的钥匙,几乎要冒出一头热汗来。就在他快要丧失信心的时候,闭合的铁门突然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来。
紧接着,几道强光闪了出来,直晃得人看不清面前的事物。他眯起酸涩的眼,努力朝里看去时,却感觉到肩头被球棒一类的东西给顶住了,随后耳边就传来了漫不经心的少年音:“你这家伙,胆子真不小啊。”
微含喑哑的声线,明明说着杀气凛然的台词,却仍让人感觉像是情人间的低语。他歪着头,长长的马尾落在肩头,几近透明的白皙肤色、把那身黑色的西装衬托得像是摆在橱窗中的高级定制款。
他纤长的手指握着球棒,像是很不耐烦一样,一下一下的敲击着太刀付丧神的肩头。
可烛台切就像是定格了一样,也没去反抗,就这么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着:“不可能吧,我肯定是认错人了……”
他下意识的吞着口水,紧张的挤出几个音节来:“主……主人?”
宝石般剔透的血色眸子望着他,随后微微的眯起。
第44章 游戏(四)
黑发红眼的少年站在台阶上, 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神色各异的付丧神们,唇边倏地勾起一抹笑意来,“这种拉关系的方式还真挺特别的,不过,叛变的罪行可不会得到宽恕哦。”
他的球棍滑至烛台切的下颌、缓缓向上挑起,反复欣赏着对方脸上的神色,仿佛在说“反抗啊, 我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将你们打趴下了”。
——一如既往的战斗狂本色。
虽然不清楚具体原因,不过烛台切能确定面前这个人就是审神者。如果说外表相似是偶然,那性格可是完全无法复刻的存在了。
那双被战意点燃的血色眸子, 正如同吞吐火舌般,只是靠近就会产生被灼烧的错觉。
他慢慢举起双手,在对方兴致勃勃一棍抽到他脸上前,淡然的说:“我们投降。”
颊边的发丝被厉风吹起, 抽在皮肤上、带来细小的疼痛感。可球棍还是停住了,与此同时, 少年审神者气闷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也太没志气了吧!”
——以暴制暴,不存在的,就算真能打过对方,他也不可能出手。更何况他根本就打不过(这句划掉)。
让战斗狂偃旗息鼓的唯一方式就是不跟他打。这也算是近期内, 他学会的最重要的生存技巧之一了。
“把他们先绑起来带回去,等老大给了最终处决再说。”少年恹恹地挥了挥手,很快又转过身,拖拉着球棒往二楼走。
原本站在他身后的男人们迅速跑出来, 将三振根本不打算反抗的付丧神用手铐铐紧,然后推搡着他们往漆黑的通道里走。
跟闪着应急灯的一楼不同,这里连一丝光亮都没有,刚刚差点闪瞎人眼的手电筒再次派上用场,但照亮的范围有限,反而更加深了恐怖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