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林琅急忙赶到黛玉院子时,瞧着院子梅树下围着一群人,中间站着一位身着淡粉色长衫的女子,林琅一瞧便知是黛玉。黛玉也瞧见了林琅,欢喜的朝林琅跑去,林琅淡笑,也上前走了几步,张开双手,接住了扑过来的黛玉。
黛玉见林琅与之前不同,微微皱眉,道:“哥哥可曾在大理寺受了委屈?”
林琅摇摇头,用手摸着黛玉垂下的发梢,眼睛微湿,道:“谁敢欺负了我去?不怕爹去找他麻烦吗?”
黛玉抬起头,看出林琅的不对劲,便道:“怎么才穿了这几件?虽说天还未凉,可也是在外头!快些进屋来,暖暖身子才是正经的!”说罢便拉着林琅进了屋子,?2" 红楼之林琅0 ">首页24 页, 掷乓膊环床担孀坯煊窠チ恕?br /> 那些伺候的人瞧见林琅回来也是欢喜,这些日子虽有老爷和何姑爷的慰藉姑娘,可姑娘还是不得欢颜,总是担忧大爷在外受了委屈,又担心大爷回来后瞧见自己憔悴的模样忧心自责。这也担心,那也忧愁的,哪能养的好?再加上刘家退了亲,瞧着更像是大爷没了好下场,幸好老爷出手救了大爷,又说大爷今日便回来了,这才能好好吃饭,休息了一上午。又痴等了一个下午,可偏偏等不着大爷回来,今儿午后终于等不及了,站在院里等了半个多时辰,这才把人盼回来。
因此那些丫鬟嬷嬷们瞧着两兄妹久别重逢,也不忍心进去杵着,端去了茶水点心后,便在门外候着了。
回家总是不同的,在外面的刚硬此刻也都软了,黛玉本就心思细腻,林琅原本也没想瞒着她,因此让她瞧出了些。
林琅喝了一口茶,微微舒缓了胃,黛玉低声问道:“哥哥?”
林琅知道自己让黛玉担心了,起身摸了摸她的头,道:“幼时还能摸到你的头发,现下却是满头珠钗,冷得很。”
黛玉闻此,伸手便要将头上珠钗卸去,林琅拦住了,道:“不过随口一说,何必在意?”
黛玉皱眉道:“哥哥从不随口一说,唯有心中难受时才会如此。”
林琅拍了拍黛玉的手,苦涩的笑道:“难怪人家都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果然和我不同。”
黛玉看林琅笑中带着苦涩,便知道林琅心里不好受,却不想多说,也就没了声音,只拉着林琅的手,静静地坐着。
☆、重提舞弊
林琅瞧着黛玉快要出嫁,总这么忧心忡忡不好,也不愿她整日担心他这个没用的哥哥,便笑了笑,道:“快别皱着一张脸了,都是要出嫁的人了,脸上可不能带着忧愁,不然这一辈子呐,都不得欢颜!”
黛玉没好气道:“哥哥这是哪儿听的胡话!也说来和我听?就不怕不吉利的吗?”
林琅讨饶道:“好妹妹饶了我这一遭吧!哥哥我不是担心嘛。”
黛玉嘟着嘴,转头不理林琅,林琅眼珠一转,轻脚走开,黛玉听见脚步声,还以为林琅不哄她了,可又想和林琅置气,便强撑着不转头。可好奇心太强,没过多久还是忍不住扭头找起了林琅,可林琅却没了身影,黛玉起身喊道:“哥哥?哥哥?你去哪了?”外头的听见黛玉在屋内唤人,便进去了,黛玉见人来了,略微端庄些,道:“没事儿,你们都出去吧!对了,适才可曾看见你们大爷出去了?”
丫鬟们摇摇头,见黛玉的确没什么事情,便又退出了门外。黛玉皱眉,想着林琅适才的脚步声,进了屋内的隔间,突然林琅从身后窜出来吓的黛玉往前跑了几步,回头定睛一看见是林琅,嘴巴微抿,眼里带着些怒气。
林琅见黛玉被吓到了,便笑了笑,黛玉有些生气,轻轻跺了一脚,娇声道:“都多大了!躲这儿也不说一声,倒叫我白白喊着!”说罢转身走到案旁,嘟着嘴巴,眼里满满的委屈。
林琅本是站在门后,见黛玉这般生气,便靠前几步,搭上黛玉的肩膀,道:“我不是见你在那置气,想着之前那么难哄,便想一个法子逗你说说话。”
黛玉听这话,只觉得莫名其妙,哪里有人是这么哄人的?忍不住说道:“你这样哪里找得到夫人?”林琅被噎了一句,有些摸不着头脑,道:“我不是定了婚吗?怎么还怕找不到你嫂子?”
黛玉转身,惊讶的看着林琅,原来还没人把他被退婚的事情告诉他。林琅瞧着黛玉的神情,便知不对,挑眉道:“可是刘家退婚了?”
黛玉点点头,想要安慰林琅,道:“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依哥哥的圣宠,想着圣上再过些日子会再给哥哥定一门好亲事也说不定啊!”
林琅本也不怎么喜欢这门婚事,只是原先可以骗自己定了亲,更该与徒毅断了,只是现在……
黛玉看林琅眼神微暗,陷入深思,只以为林琅是在为这门婚事被退而伤心,心里不免焦急,以为自己戳了林琅的伤口,急忙道:“哥哥,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在意刘家小姐一人呢?那个,董家的小姐也是温柔体贴的,生得极好,额,年方十七,与哥哥是极配的!”
林琅回神便听到黛玉说的话,心中好笑,佯装失意落寞的样子,道:“弱水三千,我只想取一瓢。”
黛玉信以为真,担忧道:“这,这,不如我去和爹爹说,让爹爹再去刘家提亲可好?左右之前也是为了你被关进大理寺这事退的,现下你都出来了,要是能够再定一次,也是一番美谈!”说罢便要去寻她爹,林琅拉住黛玉的手,笑道:“就知道妹妹担心哥哥,我没事儿,刘家退了便退吧,这种事伤的都是姑娘家的名声。那刘家找不到下家,自然会来寻你哥哥的!”
黛玉瞧着林琅像是洒脱,可眉眼间带着一些忧愁,一时间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为了什么。林琅见黛玉还忧心着,便安慰道:“我没事儿,只是有些乏了,在大理寺虽没受什么,可身上懒怠了些,现在总觉得困。”
黛玉虽不信,但也舒展了眉头,道:“那早些回去休息可好?反正我这儿也没什么事情,爹那边我去替你回,你好好回去睡一觉,明儿再说?”
林琅笑着点点头,黛玉便跟林琅一道出去了,两人路上分开,黛玉去了一趟林如海的院子,替林琅回了话后,自己也回了院子。
黛玉回到自己院子后,便让众人都退下了,从自己袖子里拿出了林琅适才偷偷递给她的信。打开只见:人生于世,不得已之事太多,幸而汝为吾妹,兄长还能护汝一二。并非不能告知,只是不该污了汝之耳,汝出嫁在际,兄长绝不会让那些琐事扰了汝之静。那些年,着实委屈你了,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一件事,无论何时,无论汝在何方,林家都是你的依靠,兄长会一直护着你,一直……
寥寥几字,前言不搭后语,一半文言一半白话,黛玉却看的落了泪,幼时被送至贾家,受了欺负的确有些怨恨兄长为何不快点过来,可长大了才知道哥哥也有他的困难,当年受得苦,未必比她少。可他就是不在她面前提起,一直佯装无事,今日,是她第一次见到哥哥软弱无助,可是她什么也做不得,只能无声的在一旁守着。哥哥不愿说,她怎么忍心逼问?有哥哥护着的感觉原是这样幸福又苦涩,哥哥见着她长大,她又何尝不是陪着哥哥长大的?当年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如今却成了一个心思缜密的成年人。
哥哥可以护着她,叫她一世无忧,可她却帮不了哥哥,她真的,好久都没有见到那样放荡不羁的哥哥,好想有人可以护得了哥哥一世安好无忧……
却说林琅那边,说是累了,可回了院子偏又精神了起来,喝了杯参茶,洗了个柚叶澡,便一个人待在房内。虽说林琅此下无罪,可事情毕竟还未了结,因此也该避嫌的,衙门那边林如海一早便替他请了一个月的长假。
徒漓等人因为避嫌的缘故,也不能来见林琅,谁知是不是林如海忽略了一件事,竟惹得林琅又陷深渊。
第二日清晨林如海按照往常一样上朝,听着那些大臣为了几两银子吵来吵去,又围着储君之位争执不休,心下无趣。谁料这时,刑部侍郎突然出位,站到前头,拱手高声道:“启禀圣上!臣有本奏!”皇上微微点头,那侍郎得到皇上的许可,便高声道:“圣上明鉴!数月前科举舞弊一案未断,小林大人还是嫌疑犯之一,既从大理寺放出倒也罢了,不知可否传召其入刑部审查?”
其余大臣纷纷附议,皇上稳坐高台,一语不发,转眼间,朝堂上只剩几位皇子,内阁相公,六部尚书和翰林院的几人还站着,其余人都已经跪下,求圣上秉公处理。
王阁老悄悄看了一眼林如海,心里明白一大半了,近来几月所有人的目标都瞄准了通敌叛国一事,调查此事之人不多,因此拖拉了些。王阁老也知这事不是冲着他们家来的,想着近来朝堂波云诡异,王尚品若是此时入朝怕是会遭到牵连,还不如借着这事躲一躲。因此除了最开始时的暴跳如雷,近来王阁老明面上看着一点动作也没有淡定的很,皇上和王阁老搭档多年,自然知道他的小算盘,也由着他去了。
那群老狐狸当然知道王阁老的心思,左右这件事就是一个引子,管它拖多久,等后头的事情解决了,这事儿不也跟着解决了吗?因此也不去找他的麻烦,只看着戏。
朝堂上的人都不蠢,王阁老想自己一向和气不与人结仇,这回偏又把这件事放在台面上,恐怕是非要把林琅拉下马不可。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不过瞧着林如海那厮不像没有留意这件事,看来他另有打算。啧,真是一只老狐狸,连自己儿子也要算计一番!
朝堂一片寂静,皇上慢悠悠道:“你们这是在逼朕?”
为首的右都御史跪着上前几步,道:“这是为了公平正义,天下苍生!何言逼迫!”
皇上冷笑一声,道:“不过是一件小事,还扯上了天下苍生?你要说别人舞弊朕,倒还信。林琅这个孩子是朕一把手带大的,他要是做出这等事,岂不是朕管教的不好?翰林院教的不好?”
众臣闻此言,皆将头低的更下去了,一语不发。林如海上前一步,道:“众臣疑虑也是应当,可臣着实信不过旁人,关押于大理寺内尚且有人谋害,何况刑部?”
皇上用手拍打着大腿,道:“林爱卿所言有几分道理,这样吧,先将琅儿交给朕审,若审出没有问题便官复原职!众爱卿以为如何?”
跪在地上的大臣想要反驳,但没这个胆子,林如海有,高声道:“臣以为不妥,圣上应当避嫌才是。”
刑部尚书紧接着道:“林尚书所言甚是!圣上与小林大人情如爷孙,此事却是不适合由圣上审查,以免叫那些小人污了圣上与小林大人的清誉!”
皇上看林如海出列就知道没好事,果真不按他想的来,皇上换了一个姿势靠在龙椅上,冷声道:“按你们这么说,谁适合审理琅儿?”
刑部尚书被噎住了,林琅自幼便和朝中高官私交甚好,有资格审理此案的大臣都与林琅有着交往,若说避嫌,恐怕这朝堂之上没有人能去审理。舞弊一案一向都是由刑部,大理寺和翰林院一同调查,可这次翰林院却不适合审理,大理寺方才有谋害林琅的嫌疑,刑部又忙着调查通敌叛国的事情。
这么看来,朝中竟无人能查?皇上一语问住众人,林琅身份特殊,哪里是随便一个人便可审问的?位置低的怕被威胁,位置高的又和林家关系好,有避嫌的因素在,这不上不下的也不敢插手大佬们的掰腕,正是因为这个,此事才一拖再拖。新科进士们也都聚在京城想要一个说法,可却无人敢打包票处理此事。
众臣互相交头接耳,也没能商量出一个所以然,圣上便拍案道:“既然你们都没有法子,那就这么办吧!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上前一步,道:“臣在!”
皇上接着道:“你来与朕一同审问吧!若是这样你们还不安心,便不要再提此事了!”
大臣们听皇上语气平平,却是生气的样子,皆俯首帖耳,道:“圣上英明,臣等谨遵圣命!”
☆、当堂对质
退朝后,徒漓拦下了林如海,两人便一前一后走着,徒漓低声道:“林大人心思缜密,晚辈等果真不敌。只是如此,阿琅可知晓?”
林如海低笑道:“无所谓知不知晓,他总会明白的,臣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为了殿下好,为了整个江山好。”
徒漓嘴巴微抿,眉头一皱,道:“可这样叫他的清誉毁于一旦,日后怕是不好为官!”
林如海释然笑道:“臣本没想让他做官,只是为了自保不得已而为之罢了。如今得了圣上的宠爱,不论日后如何,一世安康温饱已然得到了保证,至于高官厚禄,臣不求!”
徒漓没想到林如海竟存了这个心思,知道他疼爱林琅,可不曾想竟会有这样的念头,人人望子成龙,可林如海却只想林琅平安。
有时候,父母对孩子的期待真的很低,只要你好好的,能跑能跳,能好好的承欢膝下,足以!林如海对林琅便是这种,当年见到林琅奄奄一息的模样,他便不再想什么其他的了,只要这个孩子能醒来,能嬉皮笑脸的和他顶嘴,喧闹,就够了。
可是后来林琅自己争气,考了个探花郎,他开始有点贪心了,想林琅再强一些,想要他光宗耀祖,再上一层楼,去到他去不了的位置。虽然每一次升官都伴随着危险,但是每次都能侥幸逃脱,他也滋生出赌博的心态,总想着再赢一把大的,然后收手。
渐渐的,他远离了自己的初心,这次林琅在大理寺遇害,虽说没有伤到性命,可是太医院院判曾悄悄地告诉他,那孩子的身子骨坏了!一次又一次的伤,一次又一次闯过鬼门关,让他的身子变得还不如当年进京时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