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听了众人的马屁,也高兴的很,见林琅在磨墨,便让戴公公下去替林琅磨去了。
戴公公走到林琅身旁,道:“林公子,让老奴来吧?”
林琅抬头看向皇上,见皇上点了点头,便笑道:“劳烦公公了!”
戴公公笑着应了一声不敢,那些在林琅后头的人看见皇上特意将身边的公公派下来给林琅磨墨,心中惊叹林琅得宠,姚玉苘也瞧见了,不过没有任何反应。
殿试结束后,便是评出一甲三人,皇上从大臣送上的十份卷子里挑出了林琅,姚玉苘和聂苣的。
众人都以为今科状元非林琅莫属,也就不去扫皇上的性,说什么子不能越父的话。
不成想,皇上笑道:“琅儿的文章确有状元之才,但不如姚玉苘这篇端庄。琅儿不如做探花郎可好?”
林琅知道皇上是在问自己,便向前一步,道:“圣上评论自然是好的!”
皇上点点头,又问向林如海,道:“林爱卿,你可曾为琅儿取过字?”
林如海出列,道:“并未想过。”
皇上摸了摸胡子,道:“朕却是想过,琅,从玉,良声。汉代张衡有诗言‘美人赠我金琅玕,何以报之双玉盘。’琅玕乃仙树,意为珍贵美好之物,其花又以美为世人称赞。朕便赐你‘玕’字可好?”
林琅跪下,道:“谢圣上赐字!”
☆、琼林宴
既然拿林琅和姚玉苘相比,那么这姚玉苘跑不了一个状元了。果然皇上钦点了他为状元,聂苣为榜眼,至此,一甲三人皆已选出,余下便是二,三甲进士了。
众人退出殿外,姚玉苘追上林琅,道:“林兄可是先前便知?”
林琅诧异道:“姚兄何出此言?姚兄是凭自己的真本事拿到的状元,有何不对之处?”
姚玉苘虽有些怀疑林琅去求了皇上,可事情已成定局,林琅也是光明磊落的模样,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林琅笑道:“先前小瞧姚兄的人怕是要傻眼了!”
姚玉苘微微一笑,道:“成大事者,必得心胸开阔。”
林琅挑眉道:“那可惜了,我从来就不是一个能容人的!别人得罪了我,我必定会回报他!”林琅这话本就是说给先前那几个人听的,也就没有放低音量。
那几位山东进士听见林琅的话,眼神一暗,脸色尴尬,不知如何进退。
林琅冷哼一声,姚玉苘仍笑着,道:“林兄以直报怨,可见为人坦率,倒不像是姑苏人士。”
林琅淡笑道:“许是因为家父与家师皆是狂生一样的人品吧!”
那第二名的榜眼聂苣原先就在林琅他们后面几步走着,听到这句话,便微微提高音量,道:“林大人何等仙风道骨,怎会是狂生?”
林琅诧异回头,转身停下,笑道:“原来是聂兄!”姚玉苘也停下问好。一甲三人就这么聚在一起了。
林琅笑道:“你是从哪听来的,我父亲绝对是一个狂生无疑!”
聂苣皱眉道:“林大人一直是我最向往的先生,只可惜无缘拜师。”
林琅疑惑道:“我爹,还有这种魅力?”
姚玉苘淡笑道:“这就是远香近臭吧!”
林琅点点头,笑道:“聂兄,姚兄若是不介意,小弟回头为你们俩人介绍一番?”这是天上掉馅饼的事,他们哪会拒绝。三人交换了字,便结伴打马游街,之后又一起去了琼林宴。
聂苣四处张望,姚玉苘微微皱眉,道:“这是皇宫内院,不好随意打探吧?”
聂苣转头道:“这个地方,下次来指不定是十几年后的事了,自然要趁现在看个够了!”
林琅笑称:“现下离琼林宴还有一些时间,不如我带你们逛逛这儿吧?”
姚玉苘淡笑道:“皇宫内院,还是谨慎些好,不然冲撞了贵人,那就不好了。”
聂苣也点头道:“说的是,我们还是早点到场吧!”
带路的小太监一直在前面等着林琅他们,见他们商量好了,便笑道:“几位大人若是商量好了,就这边请吧!”
三人点点头,跟上了小太监。琼林内新科进士们早已到场,那些皇子,大臣也三三两两的坐在席间。
林琅四处看了看,转头道:“我爹在那!可要过去?”
姚玉苘淡笑道:“自然是要,没瞧见他有多激动吗?”
聂苣有些紧张,道:“林大人那边还有别人在,我们这么过去会不会不太好?”
林琅摇头道:“这琼林宴不就是为了这个吗?走吧,我们也去瞧瞧!”
林琅带着他们去寻林如海了,林如海位居高位,人品又出众,此刻和其他几位大人一样,被进士们围着。
吏部尚书许大人瞧见林琅过来了,便笑道:“林家小子!这回没三元及第,可服气!”
如果不是许大人问,林琅恐怕就要想有没有陷阱了,林琅拱手,淡笑道:“许叔见笑了,我学艺不精自然服气的很!”
王阁老正巧来了,听见许大人这么问林琅,便冷哼一声,道:“老许,你别得意!来年我孙子一定会……”
林琅听道王阁老这么说,急忙道:“尚品一定会高中的!”
王阁老摸着胡须,道:“知道你们几个小子感情好,不用替他说话!”
林琅尴尬的笑了笑,将姚玉苘和聂苣拉上前,道:“许叔,王爷爷,这两位是今科的状元和榜眼!”
两人被林琅拉出来挡枪,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只能拱手拜见,王许两人自然给林琅面子,问了问他们的才学,夸赞了一番。
林如海也瞧见林琅了,便走了过来,又带来了一批进士,一时间这里倒成了最热闹的地方。林如海冷眼瞧着林琅,的确没有过去不耐烦的神色,温和的很,可见当时的教训他是听进去了。
不一会儿,皇上便带着五皇子徒毅来了,众人赶忙行礼,入席,聆听皇上的训诫。
皇上没呆多久便起身离席了,留下一众大臣皇子。琼林中又热闹了起来,新科进士都想趁着今天,让那些身居高位的大人记住自己,以后可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一甲三人因为林琅的关系,倒是认识了不少大人,至于皇子们却是自己来寻林琅。
七皇子徒祀笑着过来,道:“玕日后怕是要来户部做事了,届时父子上阵,定能安定户部!”
林琅谦逊道:“臣日后如何全凭皇上做主,也不敢打包票说,就是去户部。”
姚玉苘和聂苣两人身份不够,不能替林琅解围,只能尴尬的站在一旁和前来搭话的同榜进士聊天,徒漓和徒馫见徒祀在和林琅说话,猜着徒祀一定在拉拢林琅,偏他又不能拒绝,便过去替林琅解围。
徒漓笑道:“七哥这是在和阿琅说什么?”
林琅微微松了一口气,徒祀笑道:“十四弟怎么还唤‘阿琅’?父皇早已赐字‘玕’。”
徒馫微微皱眉,道:“阿琅,你是想要我们唤你阿琅,还是阿玕?”
林琅笑道:“你们觉着哪个顺口,便唤哪个吧!”
徒祀见他们两个过来了,便知道接下来是聊不了什么的,因此也就寻了一个借口离开了。
林琅笑道:“改日请你们喝酒!”
徒漓搭上林琅的肩膀,道:“只有喝酒?太委屈我们俩兄弟了吧?”
林琅故作惊讶道:“那不然呢?你还想做什么?”
林琅这边站着两位皇子,寻常进士也不敢过来,倒是徒毅一直看着林琅这边,瞧着徒祀离开了,便走了过来。徒漓和徒馫看见徒毅过来,对视一眼,便离开了。
林琅笑道:“你是来请我去你的礼部吗?”林琅本是调笑之语,不料徒毅点头,道:“是,我来请你,你和我走吗?”
林琅眼神微微闪躲,道:“我得先在翰林院呆上三年,往后才能调走,你恐怕要三年后来寻我了。”
徒毅走近林琅,道:“是吗?我却只有半年时间了。”
林琅诧异的看了一眼徒毅,两人这般姿态,没引起别人的注意,倒是引起了林如海的怀疑,林如海深深皱眉,心道不好。
宴会结束之后,林家父子结伴回家,在马车上,林如海问道:“你觉得五皇子殿下怎么样?”
林琅晕乎乎道:“现还看不出什么,只是殿下为人谦和,能礼贤下士,又一心为民。”
林如海皱眉,道:“你要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不要犯错,步人后尘!”
林琅喝了些酒,迷迷糊糊的,以为林如海只是问他对皇子的看法,站队倾向,听林如海此话,也察觉不出什么不对,便应了。
林如海这只老狐狸,一眼就看出徒毅不对劲,之前若只是迷茫,现在怕是看清了,偏生自己儿子不懂情爱,蒙在鼓里,他也不挑破,日后只防着徒毅便是了。
贾家那边得了林家的报喜,大房倒是真的欢喜,至于二房却是脸色难看,贾母心中也欢喜,偏宝玉这科连三甲也未中,脸上便也只是淡淡的。贾政觉得宝玉给自己丢脸了,心中不满,也埋怨王夫人,便不大往她屋里去,只宿在赵姨娘屋内。王夫人气得将茶具摔了好几具,宝玉得知自己没中,也不以为意,仍和姊妹们一处胡闹。
第二日,林琅去翰林院当值。那些大人只吩咐姚玉苘和聂苣两人做事,至于林琅却好像忽视了一般,林琅闲着无趣,便去寻谢老先生。
林琅小心推开门,道:“老先生,学生进了?”
老先生正在屋内翻看历年各部的奏折,听林琅进来了,便道:“你来的正好,把兵部的折子都拿回去重新记录。记录完再和往年旧录对照一下,然后给我看看,最后放进库里。把这件事做完后,再看看所有部门的历年的记录!”
林琅还没开口就被安排了事情,老先生见林琅还站在那,便道:“怎么还傻站着?动作快点,去叫人把这些先搬到你桌子上,十天后拿来给我看,快去!”
林琅只能应了,出门去唤了小吏,两人合力将那些奏折都搬到了林琅的桌子上。
他们三人的位置正好相邻,聂苣低声问道:“你这是什么情况?”
林琅叹气道:“谢老先生吩咐让我把这些东西记录在案!”
姚玉苘低声笑道:“你的字是我们之中最好的,自然要吩咐你做这些,我们也就只能校对一些不用的了!”
林琅叹了一口气,便开始工作了,这些东西按理来说新手是不会的,可是林琅是翰林院的大人教大的,这些东西耳濡目染也就懂了,再说凌云子一向懒得做这些东西,时不时让林琅模仿他的笔记做一些不打紧的记录。因此林琅做起这些事有些得心应手的味道,那些等着看林琅笑话的小翰林只能傻眼了。
本来能进翰林院的,哪个不是学富五车,偏生林琅一来,什么风头都被他抢了!这些官职都是一个坑埋一个萝卜,前头人不走,后面人挤不上。翰林院是个清水衙门,除了历年的冰敬碳敬,再难有油水了,那些心思不在这儿的,都指着调出去,偏林琅一来就能看各部机密,又整理兵部折子,这不是明摆着要被调出去了吗?
要是实际算起来,林琅算是三分之一的士子,三分之二的勋贵,翰林院内大多都是寒门士子,虽说林琅熟悉翰林院,但那也只是翰林院是高层,这些下层的官员林琅不甚熟悉。不过再怎么说,他们也不敢对林琅怎么样,谁知道他们以后会不会被调到林如海手下做事,欺负了他儿子,还能落下一个好?
大的刁难不敢有,但是小绊子还是敢弄的,要想融入一个集体,不受点小伤是不可能的。这点小事林如海不会过问,林琅自己也能应对,时间久了他们也渐渐平静了下来,再怎么说也是在官场呆了三年以上的老人了,不会一直针对这些新人,他们还有自己的事情要谋划。
等林琅在翰林院混熟了,调任的圣旨也就下达了。
☆、再下江南
不出意外林琅被调去了兵部,因为当初林琅受伤的事情,知道的就只有几个人,皇上把消息摁了下来,故而八皇子徒斐只以为自己的舅舅得罪了林琅,没什么大碍,送了林琅一些小玩意儿之后就没有在意了。林琅乐得收礼,也不解释两人之间的过节,只当没有事情发生。
在林琅看来当差和不当差的区别只在于他不能像以前一样约人上青楼,其他的倒还和以前一样。
林琅转职去兵部的第一天,八皇子徒斐亲自过来带他,给足了林琅面子。兵部尚书是何清晏的外祖刘大人,这算是林琅在兵部为数不多的助力。
林琅入朝第五个月,倭寇动乱,朝中争吵不断,主战方以一众老将为首,力求荡平动乱护国平安;主合方以礼部,兵部为首,原因,国库无力支撑此次水战。
两方争吵第二天,福建水师传来战报,倭寇屡屡上岸抢杀附近村庄,事态严重,皇上下令,战!
消息传来时,徒斐曾唤林琅,以期林如海能倒向他们,不料林如海坚持主战,导致兵部以钱粮不够为由的理念不能站住脚,最后朝中主合者只剩礼部的老大人,他们满口仁义道德显然撑不了太久,皇上毫无意外的倒向了主战派。
国库之中的钱粮足够支撑此次征战,可林如海隐而不报,朝中知道这件事的仅皇上与他自己。皇上立即下旨,命林琅为钦差,专管此次征讨倭寇的钱粮,可沿程查抄贪官以供军需,五皇子徒毅同行。
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林琅接到旨意的第二天就和徒毅启程了,朝中大臣慌得很,就怕自己被查出什么,这朝里贪官污吏多如黄河之沙,两袖清风者寥若晨星。
那些心虚的大臣纷纷上书,反对皇上的旨意,大多说林琅年纪小,不禁事儿。内阁方面却是沉默着,那些大臣自以为内阁方面是碍于与皇上多年的君臣情分,不好出面反对。便天天去内阁那边请求内阁相公出手,王老大人实在受不了他们这么烦人,便道‘路线。’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