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恼火的回了房,晚上又与贾政说起此事,这贾政早就眼红林琅得了解元,可是当年的贾珠就是被他逼着读书死了的,现下宝玉虽说有灵气,但却不喜经济之谈,贾政是逼不得,打不得。现下听了王氏的想法,也深觉要让宝玉下场试试,不然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二房这么一合计,打算第二日寻贾母,让贾母做主。邢夫人昨晚也寻了贾赦说起二房的打算,贾赦却只摆摆手,一点也不想折儿。果然贾母第二日就将大房的两人叫了过去,先是将昨日王氏送去的东西赠与了他,后又补充了几件东西,大房哪有不肯的!
贾赦当机立断,立刻让人去安排,这监生的位子,就属于宝玉了,于是他就开始了漫漫读书路!
时间回到林琅回京……
皇上召见了徒毅,问过了江南的事情,听说林琅中箭,险些没命,急忙唤来和他们一起去的那位太医,问过伤势,又赏了不少珍稀药材与林琅养病。
第二日,皇上下了朝,便让人去接林琅进宫,林琅带着账本和柳絮,信心满满的进了宫。
因未得传召,柳絮只能先在殿外候着。林琅未行完礼,就被皇上扶起来了,道:“免礼。你的伤怎么样了?我传李院判来给你瞧瞧?”
林琅笑道:“我的伤已经好多了,院判大人昨日已经替我瞧过了!”
皇上牵着林琅坐下,问道:“你和我书信不曾断过,怎么不告诉我?”
林琅知道老爷子一定问过徒毅了,便道:“我是想说来着,不是怕您在这儿担心嘛!再说也没有什么大事,索性回京再说。”
皇上哼了一声,道:“你难道没有告诉你爹?不然他昨天怎么会提前请去李院判?”
林琅眼珠转悠了一下,道:“我还有事想和您说呢!这连我爹都没细说!”
皇上明白林琅是要提江南乡试舞弊的事情,便道:“既如此,这件事也就不需要说了!”
林琅惊讶的看向皇上,一边拿出账本,一边道:“您若是苦于没有账册,我这……”
还不等林琅说完,皇上便道:“不必拿与朕看,你说你这本是真的,难不成就是真的了?”
林琅跪下,道:“草民不敢欺瞒圣上!”林琅不知道为什么,皇上竟然不愿意管江南的乡试,这舞弊都明晃晃的摆在桌面上了!虽说江南的事情已经平息了,但是证据都已经摆在皇上面前了,难道不看一看,查一查吗?
林琅被皇上和林如海保护的太好,他知道人世险恶,知道勾心斗角,知道利益交换,知道却也只是知道。林琅不需要勾心斗角就可以得到他想要的,不需要舍弃就可以收获他要的。别人启蒙用《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而他不是,林如海将他抱在怀里,讲‘仁,义,礼,忠’。林如海不求林琅能学有所成,只希望他日后能做一个一世无忧的富家翁。
可是江南的情况越来越严重,林如海只能将林琅送入京城,希望凭借他的相貌得到皇上的庇护,至于他自己,怎样都好。
皇上疼爱林琅不假,可是林琅不会一直在他们的羽翼下,他们护不得林琅一世。这世上能护住自己的,只有自己,林琅必须学会长大,学会委曲求全,学会勾心斗角。
林琅跪在下方,一语不发,皇上拿起茶杯,任由他跪着,跪一会儿就清醒了。
林琅脸色微微发白,皇上叹了一口气,道:“朕知道,这件事以后再说,你先起来吧!”
戴公公上前,扶起了林琅,皇上放下手中的茶杯,道:“你伤还没好,先回去吧。”
林琅站直身子,道:“是。”说罢便弯腰要退下,皇上慢悠悠道:“柳絮有才,此科便去考考吧!”
林琅抬头看向皇上,眼睛微睁,道:“谢陛下荣恩!”皇上点点头,林琅便退出门外。柳絮在外面候了两刻钟,以为林琅在里面出了什么事,现下看见林琅走路有些不稳,低声问道:“你这是?”
林琅摇摇头,道:“我无事,这科你可以直接下场了。”
柳絮心喜不已,思及此刻身在皇宫,不敢轻易放肆,但仍是喜上眉梢。
林琅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着有些恍惚,徒毅急忙从礼部赶来时,就看见林琅这幅样子。
柳絮急忙行礼,林琅却没有反应,柳絮拉着林琅的袖子,林琅这才跪下,徒毅却拦住了,将林琅扶起,道:“免礼,你也起来吧!”
柳絮看他俩似是有话要说,可是此刻身在皇宫,他也不知道该往哪避开。林琅质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徒毅眼神一暗,道:“我,我是知道了。但只是猜测,所以还想试试。”
林琅点点头,道:“我知道了。圣上的意思,再议。”
不等徒毅再说什么,林琅便恭敬道:“殿下若无事,草民先行告退了。”
林琅要走,柳絮自然是跟着的,徒毅见林琅并没有怎样,自然放行。
柳絮看出林琅有问题,低声问道:“你真的没事?”
林琅浅笑道:“我能有什么事,你放心,你妹妹的病,我会请御医诊治的,会试将近,你先留宿我家吧!”
柳絮感激不已,两人一路无话回了林府。
林琅回府后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谁叫也不理。林如海回府后知道了,也只随着他去,林琅不天真,他总会明白的。
圣上年迈,皇位之争早已摆在眼前,林琅是皇上身边的红人,那些皇子除了巴结着,轻易不会对他下手。但是等圣上百年之后呢?林琅现在选择中立,日后的君王就算容下他,也不会重用,不重用,就是废人了!
林琅必须明白,他可以偶尔是林琅的老爷子,但他终究是皇上……
都说旁观者清,可不在局中,怎知棋局变化?
事情终究被摁下了,除了柳絮,那些被害名落孙山的学子,没有一个得到公平。
为了来年的会元,林琅这个年就没安生过,尚书房老先生那,为了避嫌,是去不得了,但是翰林院的几位大人还是轮流给林琅出题。而凌云子本来就不会这些死板的东西,也就乐得撒手,不过却四处给林琅寻了些历年考题,又时常给林琅放松心态。
按照他爹的话来说,当年他还没有这个待遇呢!要好好珍惜!
林琅:……
贾宝玉自从得了监生的名头,就被他爹贾政抓在那读书,就比之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好些,不过会试哪里是他一时半会儿能过得了的?真要这样,那那些十年寒窗的学子怕是要哭死了!
年后贾家向圣上请旨,请求元春回家省亲,皇上大笔一挥也就同意了。贾家厚着脸让贾琏过来请林氏兄妹,林琅问过黛玉,黛玉只说:“他们家的娘娘,我们去作甚?”林琅便借口温书,黛玉与人有约在先,推辞了。
贾家的风光热闹,不属于林家,林琅会为林家赢得荣耀!
林琅闷头在家,凭谁叫都不理,就算是十五元宵皇上召他,他也是拒绝了。林如海见不得林琅一直在家呆着,过了节,便时常打发林琅出门买状元楼的小菜回家。
林墨在马车外头驾车,林琅掀开车帘,外头书生打扮的人也多了,果真是会试将近,人人都是闭门看书,深怕看不够,偏生师傅他们却怕他闷着了。林琅放下车帘,林墨也停了车,林墨将凳子放下,请林琅下了马车,林琅笑问:“你这是做什么?去买个小菜也要爷去?”
林墨殷勤道:“爷,这不是钱没带够么!”
林琅挑眉道:“没带够?那你寻我作甚?要我出钱?”
林墨掐媚道:“不用不用,只求爷的墨宝!”
林琅笑问:“你是不是看上他们家姑娘了?”
林墨摆摆手,道:“哪里的事!小的什么心思,您还不知道吗?”
林琅笑着摇摇头,便走了进去。店中文墨甚多,还有前几科状元的墨宝,当真不负状元楼之名!
林墨早就上台前吩咐人做些招牌小菜带走,林琅却是听到有人在卖带有他写字的纸,要价还不菲!
林琅还想走进些,却被林墨请了过去,店家早已放好纸笔墨砚,就等着林琅,林琅倒也不推辞,挥笔就写。
那些书生见店家请人留墨,好奇的围了过去,原先买卖林琅字画的人也围了过去。两相对比,一人便惊呼道:“这位兄台所书,竟与那林琅一般!”
原先矜持些的书生听此也围了过去,林琅摸不着头脑,乘着人多想先溜出去,不料却被人拦住了,林琅抬眼,只见一人如玉般温润,那人带笑,道:“可是林公子?”
林琅躲不得,便道:“不才正是在下!不知公子是?”
那人风度翩翩,笑道:“在下山东姚玉苘!”
☆、会试前奏
那些书生听到他们的对话,得知是林琅,便更不肯放他走,林墨见他们爷被那些人围住了,急着进去,却挤不进去,林墨也不敢推人,就怕给林琅惹了麻烦。
林琅大方笑道:“小弟见过诸位兄台,本该与诸位把酒言欢,只是家中父亲等着,只能先行告辞了!”
那些书生听林琅这么说,自然不好拦着他,都退开了,林琅与姚玉苘相视一笑,姚玉苘便让开了,林墨拿着菜盒,急忙上前护着林琅离开了。
林琅上了马车,心中疑惑,也不多问,坐在马车里晃晃悠悠的,也乏了。
林墨一路陪着林琅进府,却也不见他问自己,心里着急,脸上也就带了些出来,林琅看出来了,却也不说。
林墨终究是憋不住了,开口道:“爷不问问奴才,为何那些人争抢爷的字?”
林琅停下脚步,道:“左右是我受益,知不知道的,有什么打紧吗?”
林墨知道林琅在逗自己玩儿,哭丧着脸,道:“爷,求您问问吧!老爷说了,要是您不问,小的这个月的月钱可就没了啊!”
林琅大发慈悲道:“好吧,林墨啊,你说他们为什么抢着爷的字呢?”
林墨如蒙大赦,道:“这爷就不知道了,这届的主考官大人,说最喜欢您的字,又因着皇上宠信您,这京城里的书生就抢着买您的字了!”
林琅哦了一声,林墨见任务完成,也不管他们爷没有反应的事儿就小心跟着林琅。
林琅知道这是他爹在变相的安慰他,这届科考的状元定是林琅的了,也就不用紧绷着自己,偶尔放松些也好。林琅并非不懂,只是为了之前的事情,有些懒怠出门罢了,倒惹得众人担忧了。
尤其是黛玉,就怕林琅和珠大表哥一样绷得太紧,伤了身子,整日忧心不说,还日日亲自炖汤与林琅,这半个月下来,林琅自己到还没什么,可是黛玉却消瘦了许多。林琅见状,便也不一头扎进书里,时不时的陪着黛玉,只是轻易仍不出门,黛玉听了她爹的安慰,又看林琅不像是读书读傻了的样子,也就放宽了心。
那日从状元楼回去后,第二天林琅便让人送了帖子,约了徒馫他们几人,又叫上了付云顾夏,一伙人趁着天好儿,便去了山上打猎。
徒漓追上林琅,问道:“你之前是怎么了?我们叫你出来,你也不理?”
林琅略微松开了缰绳,道:“你们约我去哪?”
王尚品在后面喊到:“翠花楼!”
林琅轻笑道:“这不就是了,我都要参加会试了,你还叫我去那?我是嫌自己命太短了?”
徒馫挑眉笑道:“平时都是你约着我们去那些地方,怎么现在改邪归正了?”
林琅叹气道:“这些日子读书,我才明白一个道理,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车马多簇簇!”
顾夏嘲笑道:“你要是真这么想,那太阳可就从西边升起了!”
付云就骑在顾夏身边,听顾夏这么说林琅,便用马鞭捅了一下他,顾夏的腰向来动不得,偏付云又是戳腰,顾夏一个不留神差点掉下马,还好何清晏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
顾夏做好后,便怒道:“小云!这是在马上,别戳我腰!”
付云一脸无辜,道:“谁叫你不经弄,我这么弄清晏都没事儿。”
顾夏被气得血都要喷出来了,王尚品本就跟在他们后面,看到顾夏气得要打人,连忙挥鞭,道:“还在马上呢,可千万忍住,要动手什么的,也待会儿吧!”
付云眼神一撇,道:“好吧,爷大人有大量,就先放过你了。”
顾夏不干了,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是谁放过谁啊!”
林琅三人骑在他们前面,听见后面的动静,便猜是出事了,听着好像是顾夏和付云又吵起来了,三人相视一笑,也不管后面,自己就赛起了马。
林琅他们在树林入口处等着他们几人,然后分头打猎,冬天已经过去了,所以树林里的动物开始活动,林琅只是出来逛逛,因此也没有猎到东西。集合时,大家手里的猎物不多,徒漓将一只兔子放下,道:“阿琅,我们还不如去翠花楼呢!就这些东西还不够塞牙缝!”
林琅尴尬的笑了笑,道:“要不然我们现在去?”
徒馫拍了拍林琅的肩膀,道:“免了,现在回去天都黑了,凑合吃吧!”
何清晏让人把东西收拾一下,转头道:“猎物不多,但是带来的其他吃食还是够的,让厨子现做一些来便可。”
王尚品倚坐在树下,道:“你们都别忙活了,过来休息会儿吧,我都累死了。”
徒漓走过去,用脚轻轻踢了几下王尚品,道:“你才猎到了一只兔子,有这么累吗?”
林琅坏笑道:“可能是翠花楼里的哪位姑娘把他掏空了吧!”
王尚品拿起地上的石子,朝林琅扔了过去,道:“就你懂得多!”众人笑了起来。
顾夏笑道:“诶,你说对了,阿琅的确懂得多,只可惜都是嘴上功夫!”
付云疑惑道:“难道林伯父还没有替你安排通房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