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聪明又这么热心, 在得到答案以后当然不可能袖手旁观，可我明明直面了你的质问, 却没有任何要警惕你、阻止你的举动，你认为是因为什么呢？”莱克斯的提问中带了些老师对学生的循循善诱感。
彼得张了张嘴，忽觉有种刺骨的冷意蔓延上来，“因为你需要我阻止你出现在这场质询里。”
“没错。”年轻的总裁鼓励似的赞同了对方的回答, “如果我只是单纯的想要开展一场质询, 然后用口头指责的方式让超人认罪，我为什么没有在场, 而是任由那些并不是我足以信任他们口才能力的人待在那与超人对质呢？”
“因为……”棕发的纽约英雄不由得喉结上下滑动，为自己想到的可能而手脚冰凉，“那里会发生一场针对超人的意外，你……” 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需要对我的不在场拥有完美的充足理由，我要洗清我的嫌疑。”金发科学家接下了对方的话，眼睛微微眯起，“因为蜘蛛侠绑架了我，而不是我早就知道会有一场爆炸。”
这答案的宣告让彼得彻底白了脸，因为这也同时说明，假如莱克斯不在场就会有一场爆炸发生，那么就算他勒令要求莱克斯阻止他的计划，就算莱克斯回到了国会大厦，那场爆炸也依然会发生，假如超人的眼睛没法发现炸弹的所在，这场质询的直播同时也是在向世人播放他是这场袭击的同谋。
这才是光明正大的污蔑。
不，对于莱克斯而言这是向世人揭示的真相。
全能的神如何发现不了人类的伎俩？倘若他看不到，他便证明了他的不全能性，超人是可被打败的；倘若他看到了，而他没有阻止，他便证明了他并非是全善的。
国会大厦里伤亡的人类，全是太阳之子手上的血。 尽在晋江文学城
“但是你，彼得。”莱克斯歪过脑袋，提醒着年轻的超级英雄一切都还没有结束，“你远远比一个不在场证明拥有更多的意义。”
这句话让彼得猛地抬起头，为自己曾经喜欢的人的头脑而感到恐怖，他听见自己的前男友说道：“舆论没法杀死超人。”
“我是一个证人，是被索罗和伊利亚邀请来的证人，我的位子不在观众席上，而是和你认识的特工们站在一起的，如果我答应了出席，也确实出现在了国会大厦，最后却突然的消失了，你认为他们会轻易地忽略这一点吗？”莱克斯向他提醒这个事实。
这话让彼得有些想后退的冲动，但最后还是控制住了，他等着莱克斯接下来的解释。
“你猜，他们会上哪里找我？”彼得看着眼前人的笑脸，没能说出一句话，事实上，他现在也确实已经头脑空白了，而莱克斯则继续向他解释，“我是来证明超人清白的，所以不可能是被超人第二次绑架，而依照他们的行事步骤，他们会先找我的秘书。”
“我现在站在超人的有利方向，所以会绑架我的就是站在超人敌对的方向，梅茜会告诉他们我的仓库里丢了些能杀死超人的东西，然后特工先生们就会推断出，既然我没有用这东西来杀超人，那么一定是绑架我的人偷走了那东西，他想要杀死超人，那么，是谁偷走了那东西呢？”
彼得为这个问题真正后退了半步，“你想要我杀死超人？”
“不，你怎么会这么想？你是绑架了我的人，但不是偷走了东西的人。”蓝眼睛总裁脸上的惊讶不似作伪，他接着道：“我知道你做不到这个，你也不会做这个，如果我选的是你，我就不应该告诉你全部，所以不，当然不是你。”
“你已经选好了杀死超人的人选？”彼得依然感到不祥，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莱克斯为什么要在现在和他这么坦诚地交代一切？
“当然，托尼·斯塔克。”莱克斯毫不顾忌地吐出这个名字，“他把我的仓库毁得一塌糊涂，谁都能看得出来是钢铁侠的杰作。”
即便如此，彼得依然没有明白这其中的关联，“斯塔克跟超人没有交集，他为什么会想要杀死超人？”
“哦不，他当然没想杀死超人。”莱克斯说，“他想杀的人是我。”
棕发年轻人的脸上不出所料地浮现出不解的神情，而仿佛策划好了一切的科学家则微笑着：“因为我是个阴谋家，是个和九头蛇残余势力勾结的阴险军阀，因为他知道沙漠暴动的背后推手就是我，而你会把我送到钢铁侠的手里。”
“什么？”
“我向你解释了一切，彼得。”莱克斯的声调有些上升，可很快又回到正常了，“你知道了一切，你必须要向斯塔克解释你得知的一切，因为如果你不说，索罗和伊利亚就会在斯塔克家发现能杀死超人的事物，他就会成为被陷害的那一个。”
金发企业家的解释如同正在进行一场演讲，“钢铁侠公开支持超级英雄需要被管制，甚至因此导致了与他队友们的分崩离析，如果特工们知道他偷走了能够杀死超人的东西，他们就不会认为在想要管制、杀死超人这一点上，钢铁侠会是无辜的。”
“他现在的形象几乎等同一个政府走狗，哪怕他早就不信任政府了，但伊利亚和索罗不会信任他，他甚至将自己的队友扔进监狱，即便他对此毫不知情，可对于特工们来说这就是真相，斯塔克足够聪明，他会想办法摆脱嫌疑，可在这时他的聪明只会起反作用；而如果你说了，他就会要求你把我给他。”
“我也可以告诉伊利亚他们。”
“告诉他们你绑架了我？”莱克斯摆正了脑袋，“你绑架我是因为你没有确切的证据能证明我就是那个幕后黑手，你只能使用威胁的方式想让我停止这场计划，对于他们来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全部的事实？你觉得他们为什么会相信你？”
这一连串的反问让彼得顿了顿，他没有再试探新的解决方式，而是顺着对方的话问道：“所以，斯塔克要求我把你交到他手里，然后呢？”
“然后超人会发现我在那儿，斯塔克‘绑架’了我，‘试图杀死超人’，他们会为我而战。”年轻的总裁这么说，毫不担心计划的透露会使一切失败。
“你觉得他们会为你而战？”彼得为莱克斯最后的总结而感到不甚理解，“他们可以说话，能解除误会，而且对超人来说，斯塔克为什么要‘绑架’你？”
“哦彼得……”总裁的语气变得像咏叹调的叹息，“如果这是在平时，他们当然可以对话，但是超人，他才结束一场被人类的阴谋与怀疑而伤害的质询，他身心疲惫、自我怀疑、甚至对人类社会感到失望，他为什么会想要听一个拿着能杀死他的武器的人的狡辩？尤其是当这个人还‘声名在外’的时候？”
“第二个问题的答案是，对特工们和超人来说，斯塔克会认为‘莱克斯·卢瑟是超人的弱点’。”如果不是被绑着，也许莱克斯还能做出些别的动作来，但此时他只能靠在椅背上，冷淡道：“氪星之子曾经为我发狂，这被报备在U.N.C.L.E的资料库里，钢铁侠怀疑我，他曾经黑进过U.N.C.L.E的系统里，而这对他们来说就是证据。”
“我也可以将你留在这，也许会成为你的不在场证明，但是……”说到一半，彼得也总算意识到这同样无法成为解决一切问题的方式。
因为“特工们一样会找到斯塔克那里，这无法改变任何事，我的存在与否不是决定性因素，并且到最后他们会找到你——绑架了我的蜘蛛侠，”莱克斯接下了他的话，“而如果你打电话向他解释一切，那么也许还会有挽回的余地。”
“你看，我还是喜欢你的。”蓝眼睛的青年抛出这么一句话，可他的言行丝毫看不出来一点喜欢的意味，“向斯塔克解释一切，让钢铁侠成为我的不在场证明，你能洗脱一切嫌疑，并且依然是个试图挽回一切的好人，你只是尽力做了一切你能做的事去阻止事情的发生。”
金发卷曲的年轻科学家侧了侧头，微笑道：“那么现在，你是要努力挽救一切，向斯塔克打电话，还是在这坐以待毙？”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抱歉，这一更我写到一半逻辑开始混乱了，卡了这么久
然后要说明的是，作者也毕竟只是一个智商普通的人，所以可能还是会有各种漏洞跟BUG，但是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另外 天凉了杀个神盾局局长祭天吧 小天使的长评也说得非常好，解释了很多东西，不过因为她参考了电影，而晋江要求避开原著剧情，所以最后的发展跟电影还是有点区别（虽然也区别不是很大但是我尽力了真的），但是真的非常棒，且深受感动，我要点名赞美这位优秀学生~
第55章
彼得没有回复一句话, 莱克斯静静等待着, 他不需要催促, 时间就只有那么点, 彼得总会做出决定的，不管是哪一个都不与他的计划矛盾, 而彼得也必然会做出令人满意的决定。
他最终还是打了电话，莱克斯说的没错，他本来就没有任何别的选择, 而向斯塔克解释一切才有挽回的可能。
而事实也是, 当然，没什么能被挽回的，国会大厦一如莱克斯所吐露的计划一样爆炸了，索罗和伊利亚同莱克斯预计的一样在爆炸之前为了找失踪的证人离场了，托尼·斯塔克也一如莱克斯所说的那样, 要求他将莱克斯交给对方。
之后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斯塔克试图解释清楚，但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索罗解开了绑着莱克斯的绳子，老实说，他们对于绑架莱克斯用的是这种普通绳子而感到有那么一点意外，因为他们还以为会有什么一系列密码破解之类的, 不过斯塔克也确实不能算是恶棍一类的家伙, 所以倒也不是十分意外。
两个超级英雄打起来的场面总不能算小，现场也称得上混乱, 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停在打起来的两个人身上了，莱克斯趁乱离开了现场，然后来到了飞船。
这是一个相当重要的时刻，并不因为他打算做什么，或是超人怎么样，实际上，虽然莱克斯在面对彼得的时候说过舆论没法杀死超人，但他也并不真的指望钢铁侠就能够杀死超人了。
诚然依照以往的斯塔克性格，这会是一场不可挽回的悲剧，但复仇者联盟的分裂不仅使钢铁侠的形象发生了变化，他的性格与行为方式也一样发生了变化，正如他告诉彼得的话，这一切是有可能挽回的，而超人即便真的失望到听不进去别人说的话，他也不至于会杀人。
因此那有极大的可能会在最后一刻停下来，也许他们还会发现他的失踪，更何况路易斯已经将事情查得差不多了，超人也许听不进去钢铁侠的话，可路易斯的话就像他母亲的话一样，总会听得进去一些的。
当然，也有可能是斯塔克杀了超人。
所以那重要之处不有关于超人，而关于，这是一艘外星飞船。
当他意外顺利地借用一系列文件和佐德的指纹进入氪星飞船以后，飞船智能系统的声音同光照下来时一起响起，浸湿了他大半身体的水也全是一片被光映照的暖黄色调，然后那机械的女音问他，是否准备好要接受这艘飞船的知识。
这就是了。
这就是那个重要的时刻，比面对超人更加令人紧张的时刻。有关于这宇宙的一切，有关于他现有的一切知识的重新认知，有关于一切问题的终极答案，哲学、神学、科学……那些人类苦苦探索的东西，它们就摆放在那里，摊开来，毫不设防。
这如同太阳一般的光就照在他的脸上，连同卷曲的金发都仿佛变回了孩童时的纯粹颜色，眼睛里的蓝色剔透又干净。
最后，他说：“教我吧。”
大量的知识在这时涌入他的脑海，那些人类远未到达的科技、宇宙的边疆、那些遥远又强大的高等文明，这个古老、浩大、残忍又真实的世界，那些人类永远未曾触及的力量、恐惧，那些一切的答案，以及未来。
“倘若人丧失了此前他赖以生存的锚链，”尼采问道，“他会不会漂移到一个无尽的虚空中去呢？”
他疯了。
那最初也是最终的闪电落到了树上。他试图杀死超人以保全的存在意义、所谓安全、所谓力量与控制，全都在这一刻被推翻，告知他所做的皆是无用功。
超人是什么呢？
他是一个外星人，一个力量强大到足以毁灭世界的外星人，但在地球之上，光年之外，浩瀚的宇宙中，多的是举手之间便能毁灭世界的存在，多的是比超人更强大的高等文明，多的是远远不具备所谓人性的高级生物，他们残戮、统治、毁灭，甚至仅仅是死亡，就拥有比超人大得多的力量影响。
他们还会来到地球。
恶魔、怪物、神明……管他如何称呼那些来自天上的生物，超人是其中之一，但绝非一切，他计划杀死一个氪星人是毫无意义的，甚至于连这个星球的毁灭都是可预见的，而他，莱克斯·卢瑟又究竟都干了些什么事呢？
他能做什么事？
这就是他意识到的，人类是如此的渺小，在整个宇宙面前是如此无力，正如他初见到超人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时，他强大、无坚不摧，近乎全能，他降临的时候如同神明，而即便他所拥有的一切知识、能力、资本、权力在人类社会中如何的几乎站在了顶点，当面对超人时，那全是无用的。
他对超人的憎恨来自于对方近乎被奉为神明的不真实性，人类总要乐意相信那些高等级的文明是善意的，因为不那么做就无法面对那么强大的力量对人类怀有恶意时他们还能做什么，这种虚假的自我安慰自莱克斯的童年时代起就被证明是错误的，而此刻涌入他脑海的知识更加证明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