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人说不上对于这个奇怪女人的评价,只能默默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他低头继续在讨论区里直播着赌局的进度,心里琢磨着没有狗血不知道别的血可不可以,也许自己该去厨房看看。
Until the end of time。
侍者发下了最后一轮的赌牌,托盘里只剩下薄薄的一摞。
遥遥相对而坐的两人都没有率先翻牌的意思,他们看着彼此,眼中的情绪藏得很深,波澜不惊。一红一黑的瞳仁如同干涸的血迹与晕开的墨滴,又如同他们即将揭晓的牌面。
“柱间,你对于你所谓的爱情,能看到多远呢?”斑突然开口,低沉的声音迷人而缓慢。
“我不需要看太远,我只需要看见你就足够了。”柱间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未曾像这个夜晚一样诗意过,每一个发音,每一个字眼,都发自肺腑。
指尖不易察觉的一颤,斑突然觉得那些陈年往事在一瞬间沉淀下去,在心头浮起的只有眼前这个人的微笑。这个人,这个要把真心剖给他看的男人。千手柱间,默念这个名字的时候,最初那种不知所云的怨毒已经被难以言说的悸动取代。
他觉得这个时候需要做些什么来打破僵局,于是他伸手探向赌牌。
修长的指尖翻出一张红桃K,随即是第二张,第三张……
五张红桃K。
男人弯起薄薄的唇角,带着拨剑出鞘般的嘲弄:“到你了。”
——柱间,看来你所仰仗的爱情救不了你。
胜负已定。
“The Las Vegas story let it stay in Las Vegas。”柱间看着他面前摊开的五张同花K,笑容不变,“你想必听过这样一句俚语。”
“输得倾家荡产的赌徒们以此安慰自己,在拉斯维加斯的惨痛失败就让它彻底留在这个欲望之城,离开之后,一切还是如旧。”男人不紧不慢的开口,“想来这样的结果在你意料之中。”
柱间摇头浅笑:“既然坐上了赌桌,就要对自己有自信。”
“那你现在还有自信能赢我吗?”
“谜底尚未揭晓,你知道的,我一贯很乐观。”
“那么,”斑终于坐直了身子,“拭目以待。”
柱间最后看了他一眼,在平静的话语间翻开了第一张牌:“押上性命的赌博才是最激动人心的,不是吗?”
黑桃K。
只有同色同花,才有资格一决胜负。这意味着,如果他要赢,接下来翻出的四张牌都必须为黑桃K。
斑的目光微动。
柱间没有抬头,继续翻开下一张。还是黑桃K。
此时他所面临的局面就好像是行走在万丈深渊之上的钢丝上,只有最艰难的一条路可以活下去。
第三张,黑桃K;第四张,黑桃K。
“柱间。”
搭上最后一张牌的手指顿住了,柱间看着叫住自己的男人。
斑松开微微收紧的手指,却什么也没说,只淡淡道:“你继续。”
“我一直觉得,遇上你是我人生中最大的奇迹与幸运。”柱间弯起眉眼笑了笑,手指揭开一角。
有尖叫声突然响起,划过整个会场,将沉沉的死寂撕破。
围观的人群骚动起来,纷纷退开,仿佛在躲避着某种令人作呕的东西。
柱间转头看去,地上倒了一个人,浑身上下溃烂得面目全非,像是有什么从内而外腐蚀着他,粘稠腥臭的脓血流出,将脖颈间的条纹领带染成深色。
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团化作脓水的血肉上时,头顶传来一声清亮的脆响,天花板上所有的水晶灯一并轰然砸下。这些精美巨大的艺术品在落地的那一瞬摔得粉碎,溅起锋利的渣滓。
黑暗在尖叫中席卷而来。
⑴Elivagar:北欧神话中太古时代Hvergelmir之泉所流出的十二条河水总称,其中一条河中含有剧毒。
⑵香槟玫瑰的花语为:爱上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想你是我最甜蜜的痛苦,和你在一起是我的骄傲,没有你的我就像一只迷失了航线的船。寓意为:我只钟情你一个。
⑶Por Una Cabeza:译为《一步之遥》,提琴曲,用以表达对情人之间错综复杂难以割舍的惋惜。
第十二章 应不识
眼前所有光线瞬间消失,尖锐刺耳的嘈杂喊叫却渐渐弱了下去,随之而来的,是有人接二连三倒下去的动静。亮着的手机屏幕成了黑暗中唯一的光源,鸣人握紧手机站起身,小心翼翼的探向四周。
那些衣着光鲜的贵客们统统昏倒在地,横七竖八,每个人晕倒前都仿佛十分痛苦,他们眉头紧皱,脸上是一种奇异的殷红。
“校长?斑教授?”鸣人下意识朝赌桌的方向喊了一声。
无人应答。
他们应该不会也被放倒了吧?一想到这个可能性,鸣人又觉得有些忐忑,绕开一地的人,向着那边靠了过去。
微弱的光线中他碰到了椅背,踉跄一步,差点跌倒在一片玻璃渣上,幸好扶住椅背及时稳住。随即鸣人才意识到,这本来应该是柱间坐着的椅子,可是现在椅子上空无一人。他又拿手机照向对面,同样空空如也。刚才坐在这里一边秀恩爱一边斗牌的两个男人,居然在凭空不见了。
“总不会是在这种时候私奔了吧,也不知道校长的最后一张牌……”他嘟囔了一句,转头看了眼赌桌,“诶?”
四张黑桃K还好好的摊开在桌面上,第五张牌不见了踪影。
突然有细微的脚步声响起,鸣人果断按了待机键,撩起就近一张餐24" [火影柱斑]以龙之名0 ">首页 26 页, 桌的桌布钻了进去。
斑在站起身的那一刻发现四周的情况有些不对。
“柱间?”他低声唤着应该在自己对面的那个人,可是毫无回应。
他伸出手,指尖擦出一点火苗,照亮身边。不止柱间不在了,甚至连面前的赌桌,身后的软椅,还有附近的那群杂碎都统统消失不见。准确的说,应该是他自己在黑暗来袭的那一刻从会场被转移到了另一片黑暗之中。
那个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最后一张赌牌上,他也不例外。只是没有想到一瞬间的大意,竟会生出这样多的事端。
最后一张牌……手指微微收紧,掌心沁出的汗虽然已经干了,但心底却没由来的一动。
哪怕没有完全揭晓答案,前面四张黑桃K也足以说明很多事情。
千手柱间这个男人永远能带给他惊喜,不管是以何种方式。
有人慢慢从后面走来,带着草木的清香。
斑转头看着他,唇角微扬:“柱间。”
当摸黑走出一段路后,柱间发现四周仍然是一片黑暗。
他本来是要第一时间赶到斑身边去的,可是踏出一步后才惊觉自己所处的位置似乎不是会场。整个人被黑暗所禁锢,好像不管走出多远,都像是在原地踏步一样。没有光影,没有声音,这个空间可以说是封印了人的五感。
柱间想起那个化为脓水的人,对那条条纹领带依稀有些印象。
“看到那边条纹领带的男人了吗?与他交谈的那个年轻人就是羽衣一族的下一任继承人。”
对,那个人他见过,他之前还和羽衣一族的继承人搭过话。
那种血肉模糊的腐烂还历历在目,柱间皱起眉,那时他只匆匆看了一眼,很多细节没有得到确认,也无法判定那人的死亡原因。
心头隐隐有些不安,却不是来自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柱间摸了摸胸前的口袋,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某种力量,露出一个安然的微笑,继续摸索着向前走去,低声唤着一个名字:“斑……”
斑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千手柱间,看着他一步步走近自己,突然开口:“最后一张牌,是什么?”
柱间停下步子,很是遗憾的微笑起来:“方片Q,是我输了。”
“哦?”斑将遮在眼前的碎发拢到耳后,古艳的眸色在黑暗中看起来愈发妖冶。他上前一步,伸出手,“那你就把命拿来吧。”
说罢一拳揍在了那人的小腹上。
“咳!”“千手柱间”呕出一口血,连连退后,露出疑惑而愤恨的表情。
“你觉得我会让你用同样的手段得逞第二次?”男人冷笑一声,拽起对方的衣领将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对着侧面又是一拳,“这张脸我看着就嫌烦,尤其是想到居然还是除他以外的人顶着这张脸。”
他一瞬间张开了强势的言灵领域,于是覆盖那人周身的言灵.镜被瞬间瓦解。
兜剧烈的咳嗽起来,感受着那种要将自己碾成粉末的压迫感,脸色惨白却无力还手。
“你怎么会……咳……看出来?”
斑眯起眼,似乎不屑于回答这样愚蠢的问题,他一把将他掼倒在地,一脚踩在他的胸前,轻易制住了兜所有的行动:“因为十三张方片Q已经全部出现过了,何况……”他没有再说下去,紧抿的唇线弯起浅浅的弧度。
何况,柱间必不会让我失望。
心底突如其来的悸动让柱间蓦地停下了脚步。
身处这样一片黑暗,他却连呼吸都没有被打乱,依旧镇定的环视了一下周围。走了那么久,连半点障碍物都不曾碰到,加之四周光线与声音的封闭,柱间可以肯定,这是由某个言灵领域撕裂出来的空间。
这么多年来,混血种一直未曾发现过龙类文明起源的确切地,最后得出了龙类极有可能是在一个异于人类世界的空间所发迹,那里有分割天与地的世界之树,还有成堆的古铜色骸骨垒砌的王座。这一推论最大的论据就在于言灵.蜃楼——将言灵领域内的空间进行一定的扭曲,甚至可以产生独立的异空间,间接证明了龙类有分离空间的能力。
“言灵领域,是么?”他低声呢喃,微笑起来。
一种恬淡的苍青色从他身上泛起,随即他自身的言灵领域就像是月下微涨的潮水扩散开来,将所有黑暗冲刷得一干二净,露出脚下丝绒的红地毯与旁边光芒柔和的壁灯。
柱间一眼便认出,这里是凯撒宫某一层楼的走廊。
有人匆匆从走廊那一头跑来,柱间回头一看,竟是刚才为他们发牌的那个侍者。
“柱间校长?”对方似乎有些诧异,但随即又像是松了口气一般,连忙道,“能在这里看见您真是太好了,会场出了大乱子,您快过去看看!”侍者缓了缓呼吸,又接着补充,“还有斑大人他……”
“斑怎么了?”柱间一把抓住对方,随即又觉得自己不能在这里继续耽搁,转身便向会场方向跑去。
才跑出一步,他突然感觉手腕上一阵刺痛。
一条灰白色的小蛇不知从何处飞快的蹿出,咬上了他的手腕,尖锐的蛇牙深陷入皮肤。
柱间一把扣住它的七寸,将它甩了出去,但是已经晚了,毒液已经渗入体内,伤口处流出的鲜血呈一种不正常的殷红。他握紧自己的手腕,减缓毒素的流窜,看向那个笑得彬彬有礼的侍者:“你……到底是什么人?”
侍者阴恻恻的笑了起来,嘴角诡异的咧开,看起来狰狞可怖。他伸手在脸上一遮而过,像是变脸的戏子,随即露出一张死白的脸,紫色的眼影下一双金色的瞳仁熠熠生辉。这是一张蛇一般的面孔。
柱间依稀觉得有些眼熟:“你是那个,在我的课上提出过血统逼近理论的……”
“大蛇丸。”男人笑意森然而虚伪,“看来给校长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呢。”
“那次学院的动乱果然是你谋划的。”柱间咬牙让自己坚持住不倒下去,强烈的晕眩感一阵阵袭来,“那只三代种也是你复活的?”
“不得不说,您已经自身难保了,还是少操些心为好。”大蛇丸眯着眼,从他身边走过,显然没有再继续纠缠的意思,“如果您老老实实的呆在我的言灵领域内,我也不至于动用这么粗鲁的手段。虽然您这样血统优秀的混血种是不错的实验体,但活着放在身边总是提心吊胆的呢。好好享受最后的时光吧,上次‘诸神的黄昏’对你没有效用,所以我这次用来招待你的可是百分百纯正的Elivagar啊。”
眼前一片模糊,柱间抵着墙壁滑坐在地,意识混沌。
他当然知道Elivagar是什么,在混血种中,它被用来指代一种最致命的毒药。Elivagar百分之一比例的稀释溶液具有抑制言灵麻痹身体的作用,而百分之百纯度的毒液则可以灼烧含有龙类基因的血液,然后由内而外的腐蚀骨骼,侵蚀皮肤,将人化作脓水。
柱间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被如此简单的偷袭得手,那个时候他满脑子想的全是斑是否遭遇不测。
他苦笑起来,觉得连动一动手指都很困难。他不知道毒性发作要多久,但很显然他现在已经没有求救和转移的机会。
坐以待毙。
真是一个让人不太愉悦的词啊。
心脏跳动的频率被强行加快,挤出更多的鲜血,稀释着体内的毒素。
“大蛇丸大人需要实验体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吧。”
“你懂什么,这些混血种的血统可不是一般实验体能比的。大蛇丸大人要的就是他们带来的继承人。”
“你们两个去那边,我和鬼童丸搬这边的。”
鸣人压低自己的呼吸,藏在桌下,认真听着外面响起的对话。从脚步声来判断,对方应该有四个人,三男一女,他们似乎在搬运着什么。他小心翼翼的撩起桌布的一角向外看去,借着他们手中的手电筒,能大致辨别出他们是在从地上倒下的人中挑选年轻的混血种。
这拐卖人口也太嚣张了点吧。
“你那么快就把外面的解决了?”有个女声冷冷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