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第三排的鸣人转头盯着佐助,湛蓝的一双眼都要贴到他脸上去了。
“你干嘛?”佐助被他看得发毛,瞪了他一眼。
“我后悔自己没能早点遇见你,所以想把以前欠的给看回来。”鸣人模仿着柱间刚才温柔而深情的口吻如是说。
佐助拿起课本砸了过去。
那柄作为凶器的武士刀被放置在试验台上,像是一个安静躺着的刺客。苏醒时必然会悄然无声的吻上对手的咽喉。
斑握住刀柄将他拿起,一手抚上微微泛红的刀刃。
“小心。”柱间下意识提醒。
哪怕隔了层手套,那种“杀死”的概念也能被清楚的体会到。斑拿过一张废纸,轻轻的搭在刀刃上,白纸一分为二,飘飘然落在刀刃两边。斑顿了顿,一团火焰在掌心腾起,一刀横过,可以清楚的看见火焰被切开。显然,这柄刀已经不能用锋利来形容了,它是炼金产物中的极致。
“错不了。”柱间从他手中接过刀,“这就是贤者之石。虽然不是百分之百的纯粹,但应该也算达到了混血种中的极致。”
“Its force is above all force, for it vanquishes every subtile thing。”斑眯起眼,念出《翠玉录》中的句子,“它的力量高于万物,足以摧毁一切微妙存在。”
“我看的翻译是‘此为万力之力,摧坚拔韧’。”柱间端详着刀身,“想不到真的存在,这是足以改变混血种历史的一步。”
斑放下化验数去,翻开旁边的尸检报告:“可惜这一步不是你迈出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
“看来你这个自诩聚集精英的学院生产力堪忧。”
“密党不也是?”
“……”斑被他一噎,用力合上报告,横了他一眼,“和我去停尸间。”
“这把刀不是已经足以证明佐助是清白的了吗?”柱间一愣。
“证据从不怕多。”
共同语言的建立有时候并不取决于受教育的程度与方向,比如柱间不仅修了J.D与S.J.D⑴,还有临床医学与心理学的博士学位,而斑则是单纯的修了基础数学,应用数学与模糊数学这三个数学分支下的博士学位。但这并不影响他们两个人日常生活中的学术交流,他们可以用法语从欧洲的文艺复兴聊到基督教的产生,也可以从古巴比伦王朝的建立延伸到远古龙族的政治体系。
他们聊起来的时候往往乐在其中,可惜这种浪漫寻常人只能望而却?2" [火影柱斑]以龙之名0 ">首页 14 页, 健?br /> 譬如现在,两个人穿上白大褂,换上解剖用的白手套对着一具尸体开始解剖,这样毛骨悚然的事情换做他们,居然也是一种情调。
“既然已经用附了贤者之石的刀刃刺穿心脏,为什么凶手还多此一举的在他的咽喉处补刀?”斑低头看着伤口的走势,大致丈量了一下长度,“不是个用刀的老手。”
柱间了然:“是意在割断气管,阻止他濒死喊叫出声。”
“你再看他手腕上的割伤。一般来说割腕放血都是在右手动脉处下刀,而他的左手腕,也有隔开的痕迹。”斑拿起尸体的手臂仔细查看,目测伤口的深浅,“很深,带着这种程度的伤口,手腕根本不可能移动,手指的动作也很格外艰难,能写下一个字母都很吃力,何况是一串名字。”
“而且他的指尖带着的血迹痕迹也不是写过字的样子。”柱间翻过他的掌心,对着光观察起尸体的指肚,“如果死前用血写下名字,指尖的血必定被带去不少,指肚也会有磨损的痕迹。但他的手上沾染的血液却很均匀,且指端完好。”
斑与他对视了一眼,嗤笑一声:“破绽那么多,手法真是不够高明。”
“团藏的录像只给了犯案的那一段,却没有给出之后佐助赶到的那一段。恐怕中间另有蹊跷,所以他故意隐去不提。倒是我们关心则乱。”柱间将覆在尸体上的白布重新盖上,褪下手套,“恐怕是他和凶手勾结好了,想以此换得龙骨。”
“可惜是猪一样的队友。”
与斑往停尸间外走时,柱间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疾风的死我很遗憾,他很优秀,还拿过学院奖学金。以前我有过困惑,混血种的目的都是为了屠龙,为什么还要这样自相残杀。后来活得久了,才明白不管是人还是龙,都逃不出对权与力的渴望。”
“权与力,”斑听到这话目光一动,如死水微澜,“那是弱者渴求的东西。如果已经站在了至高的顶点,才会发现其实什么都没有。”
说完,他突然站住了脚步。
“怎么了?”
“没什么。”男人抬起自己的手,动了动手指,以此确定身体仍然受自己的控制。刚才那一瞬间,他隐约觉得那话不是自己亲口说出的,像是心底一直在蛰伏的那个声音取而代之,话语间满是感同身受的苍凉。
曾经得到过的,终将失去。在那世界的尽头,从誓言滋生出绝望,从绝望孕育出怨恨。
盛极而衰。
——你曾说过要与我共享七宗罪孽。
——可那不是出自于爱。我没有心,也就没有你所谓的那种感情。
把案件的大致情况交代好从分析部出来后,一直抑郁在心头的烦闷也淡下去了不少。
走在人工河旁边的草地上,嗅着空气中清爽的花香,整个人都被风吹得懒洋洋的。阳光隐在云翳后,仿佛昏昏欲睡。河水缓慢的流动着,倒映着天空中淡淡的几缕浮云,远处是白色的塔楼与宽敞的广场。斑自顾自的一下坐在草地上,柱间被他冷不丁的一扯,也跌坐在他的身边。
“走累了?”柱间索性直接躺了下去,把玩起斑披在背后的长发。
斑瞅了他一眼:“横竖没事干。”
“你不去看看冰海铜柱的资料吗?”柱间挑起几缕头发,想把它们编成辫子,“这几天尽在闹腾这些事情了。”
“改天再说。”斑沉默了一下,转头看着潺潺流过的河水,头发被扯得一疼,回头对着柱间怒目而视,一把拽回自己的头发,“玩你自己的去。”
他隐约察觉到了自己的异样,自从遇见千手柱间后,他体内就有什么在缓缓复苏。这种感觉很微妙,自己本身并不排斥那种人格,但却从那种人格带来的强烈情感中感受到了难以言表的绝望。在涉及到冰海铜柱时,这种反应尤为明显。
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特别是当他发现这种人格甚至威胁到了他对身体的主导权时。
斑决定把冰海铜柱的事情先放一放,但这并不是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方法。
“对了,你弟弟什么时候从阿瑜陀耶回来?”
柱间虽然意外他这个时候提起扉间,却也没想太多:“他们考察有时候要好几个月呢,回来都快要期末考试了吧。”他说到这里,想起什么似的,眉眼间带了某种意兴飞扬的光彩,“正好,等暑假我们就去领证,上次我提议的几个地方你有喜欢的吗?领完证我们可以顺便度个蜜月什么的。”
斑看着他的笑容,把本来要说的话收了回去,改口:“不是该先办婚礼吗?”
“差点忘记了。”柱间一拍脑门,“那我们到时候挑个好日子办婚礼吧,你看把明治神宫包下来怎么样?还是说你想办西方式的?”
“结婚什么时候都行。”斑顺手拔起一棵草,在手指上绕成环打了个结,褪下来就成了个草戒指。他俯下身盯着柱间,煞有介事的严肃提问,“千手柱间,你是否愿意宇智波斑与你缔结婚约?无论境遇好坏,身份贵贱,生病与否,都会相亲相爱,至死不分离?”
柱间看着那双漆黑的眼睛,缓缓的笑开,拿过他手中的草戒指:“Yes,I do.”他握紧斑的手,郑重其事的回答,“我以上帝的名义,郑重发誓:接受你成为我的爱人,从今日起,不论祸福,贵贱,疾病还是健康,都全心全意的爱你,至死不分离。”他将那枚戒指戴上斑的左手无名指,然后轻轻地烙下一吻。
“应该是这样的。”斑嘲笑了一句,低下头,吻住了他的唇。
柱间伸手抱住斑,将他贴紧自己,彼此唇齿间的纠缠更深,像是两只争夺不休的兽。
过了许久,斑才松开他的唇,懒懒的将头靠到他的胸前:“行了,这样领完证就能去度蜜月了。”
“去巴黎怎么样?”柱间提议,“那是一个浪漫而优雅的城市,处处装点着玫瑰的芬芳与咖啡的温情。”
斑想了想:“还可以去一趟威尼斯。以桥代路,以舟代车,也不失情趣。”
“听你的。”
柱间坐起身,与他肩并肩坐着,一起看着安静的泛着波光的河面:“对了,虽然佐助杀人的嫌疑已经洗清,但是他龙化的问题,你打算怎么办?”
斑捡起旁边的一块石头丢向河面,溅起一大片水花:“找他谈谈。”
“他看起来不是个容易吐露心里话的孩子。”
“叛逆期的小孩子需要好好管教。”斑淡淡道,“贸然吞噬一具龙骨,血统必然会大幅度提升,我不介意看看他能有多少实力。”他看着柱间拿起一块石头,极具技巧性的脱手,石头蜻蜓点水般的在水面上跳到了对岸,“你去过巴伦支海吗?”
柱间对于话题的骤然跳跃并没多想:“没有,怎么了?”
斑再度捡起一个石头,模仿着柱间刚才的动作丢了出去:“随便问问。”石头还是扑通一下落入水中。
柱间轻笑一声,随即意识到斑狠狠瞪了自己一眼,于是正色道:“你太过用力了,打水漂应该这样才对。”边说他伸手从背后环住斑,手把手纠正他的姿势,话语间温热的气息喷在他的颈侧,“手臂放松,压低一点,丢的时候要有往上拉的意识。你再试试。”他微微松开手,示意斑丢出去。
斑按他说的去做,石头在空中滑出一道漂亮的轨迹,然后在水面上起落了几下,最后还是沉了下去。
“多试几次就好了。”柱间抱着他不肯撒手,“我小时候没事干总是自己打水漂玩。”
“无趣。”由着对方把下巴搭在他肩上,斑拨开挡在眼前的碎发,随口问,“你不是说你记不清小时候的事情了吗?”
柱间认真的想了想:“这件事我到现在还很奇怪,有时候我觉得自己的记忆是从十二三岁才开始的,或者更晚一点,十六岁之前。好像从那个时候起我才是以千手柱间的身份活着在,就连扉间,我也不记得他小时候的样子。自己不知不觉就顺理成章的就有了名字和身份,过去的十多年就好像不知所踪了一样。”
“没有父母?”
“听扉间说我们父母死得早,家里还有两个弟弟,早些年就不在人世了。”柱间说起身世时语气有些惆怅,“可是我对这些事情都没印象,只记得自己总是在打水漂,然后反反复复做着奇怪的梦——我和你讲过的,我梦见自己身处一片深海,看见了被封冻在冰川里的人影。”
斑默然的听着他的讲述,不以为意:“记不起的过去说明没有存在的意义,不想也罢。我也没有小时候的记忆,泉奈也是,但是我靠着生活的本能带着他过得很好。我知道自己和一般人的不同,以此作为线索追查,才了解到混血种的存在。”
“你比我好些,”柱间笑了起来,“我被学院录取后教授们才告诉我混血种的事情。那个时候我得知自己是只爬行种,三观都崩坏了。”
两个人在草坪上腻味半天,偶有人从河边走过,撞见这一幕,都识趣的绕开,同时也不忘偷拍一张上传讨论区深藏功与名。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
“哎,佐助,你看,那不是校长和他对象吗?他们光天化日打Kiss不会被风纪委员会抓去写检讨吗?”路过河边时,鸣人兴致勃勃的抓住佐助示意他看向对岸,大声说道。
佐助心道风纪委员会是负责烧死异性恋的,这个不归他们管,口中却不屑搭理他这种话题,只冷哼一声。余光瞥了一眼过去,那场面确实,有伤风化,简直下一刻那两个人就要在这草地上天为被地为床的干柴烈火起来。
鸣人那样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对面那一对当事人。柱间抬头看见他们,挥了挥手,笑得和蔼可亲:“小伙子们,过来一起聊聊呗。”
一大一小两对人面对面的在草地上坐开,气氛稍显微妙。
柱间的手还搭在斑的肩上,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多恩爱似的。他冲着佐助笑了笑:“疾风的事情已经确定和你没有关系,你不用担心了。”
佐助的表情仍是淡淡的,倒是鸣人舒了口气:“我就说不会是佐助嘛。”
斑玩味的看了一眼对面那两人,一脸了然于心的表情。
“不过,我还是想再问你下,”柱间感觉斑扯了扯他的头发,会意,小心的斟酌好言辞,“你最近身体上有没有什么不适,比如头晕,乏力,反胃什么的。”他还想列举一下“脾气暴躁”“睡眠不佳”等症状,说到后面又觉得哪里没对。
“那是怀上了。”佐助准确的抓住了槽点。
鸣人大惊:“孩子不是我的。”
佐助在他腰上重重的一掐,鸣人龇牙咧嘴的抽了口气。
斑扬眉冷笑,不屑的瞥了佐助一眼:“激动什么,你有这个本事吗?”
“说得好像你有似的。”佐助干脆利落的反唇相讥。
斑哼了一声拍了一下柱间,示意该他出来助攻了。柱间轻咳了两下,侧过身语重心长的拉着斑的手开始做思想工作:“我可以理解你想要个孩子的心情,可是从医学的角度来说,我们两个都不具备这个功能。”他看着斑的表情沉了下去,又补充一句,“当然,他们也不具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