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向燕这样□□裸的找茬,不用说,经验十足的赌坊很快派出人来处理这个没眼力的醉汉。
当时确实喝个“酩酊大醉”的东向燕仅用两根手指教他们做人,用的正是陆小凤的成名绝技——二指禅!
“错了,是灵犀一指!”东向燕坐在打手叠起来的人山抗议道,手里的酒壶还是朦胧的醉眼都由不得来人不慎重。
最终赌坊的大当家出来了,前簇后拥,格外有派头的冲东向燕拱手客气道:“阁下可是大名鼎鼎的陆小凤?”说着还犹疑的看了眼他光秃秃的嘴唇上面以及凌厉张扬的眉峰。
对不上号是吧?
呵呵,东向燕怒,对不上号还乱叫!
第85章 晋江文学城
司空摘星听得拍桌大笑。
“居然被认错成陆小鸡……哈哈哈——我能笑一年!”
你承包了我整年的笑料。
东向燕好像从他脸上看出这样一句话来。
“好了好了,随随便便笑死了我会很困扰。”说话间, 颇为记仇的将温好的酒贴到司空摘星脸上。
“嘶——!好烫!”司空摘星揉着脸皮, 格外不满的抱怨道:“烫坏我的面具怎么办?”
“赔你一堆材料。”
司空摘星:“……”
东向燕半张着一只眼睛把玩着酒杯, 神色悠远好似飘到远方,因而那眉目深刻清俊, 映起窗外的雪别有孤高的气质。
……
“你认错人了。”打下招牌的人好似恼火的说道,银钩赌坊的当家蓝胡子确认他是认真的,神色不禁再慎重三分, “那不知阁下是何人?”
东向燕避而不答, 酒壶在手中翻转, 好似自言自语的说道:“男人,尤其是男人!喝醉了之后不去醉卧温柔乡却跑来赌场是为了什么?”
蓝胡子谨慎道:“当然是想要回本, 或是……”
“或是想要大赚一笔, 把下一次烂醉如泥时的银钱赚回来。”
东向燕当得了大越皇帝, 也能做好隐世高人, 如今伪装起一位酒鬼也是惟妙惟肖。
蓝胡子眯起眼睛:“客人若是想赌,大大方方从正门口进来, 场子里也不会有人不长眼轰客人出去, 但您打下招牌就太过了!”
“哦?你能拿我怎么办?”东向燕此时的笑容活脱脱一副有恃无恐的嚣张。
“你——!不要太不知好歹!”蓝胡子背后的一众小喽啰终于忍不住冒出头, 张口就是呵斥东向燕的嚣张。
他们既然尽了本分,东向燕是个好心肠的人,不会故意无视他们, 让这些小人物下不来台。
“我说啊,识时务是给弱者用的, 我要是动手,你们觉得这间赌场能有几个人活着出去?”
好似不经意吐出的威胁,语气轻的犹带风中飘过的酒气,神色浓的正被酒醉笼罩,举手投足都是一副烂酒鬼的模样,可偏偏是这样的人闹事起来,蓝胡子却是怕的!
蓝胡子冷起脸,好歹也是地头蛇,大场面见过不知多少若是在这里怂了,恐怕将再也压不住手底下人!
“说笑的吧?”周遭不少看热闹的人心里头都闪过这样一句话,明显没有蓝胡子的清晰认知。
也或许是因为威胁之时,东向燕周身的威压仅仅是在蓝胡子和一帮喽啰身上扫过。
所以赌坊的人说不出话的说不出来,往日狐假虎威的张狂更像是萎了一样,仅有大当家蓝胡子勉力支撑。
“您若是想来玩,银钩赌坊不能更欢迎,哈哈哈——”弱气了一句半句,蓝胡子马上提起中气大笑起来。
笑声缓解了双方之间僵硬的氛围,东向燕轻盈的从“人山”上跃下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酒壶在手里一转,就好像武器一样破空而去,直直挂在赌坊门口的一根冒头的钉子上。
被葫芦擦脸而去的小喽啰等众人看过来时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的脸完好无损,并没有在那一道悄无声息的风声中撕破面皮。
东向燕对着那人呵呵笑道:“放心,我不是滥杀无辜的人。”
那人:“!!!”
我不信!
先前没说清楚前,大家还有理由把他的威胁当做过耳清风,但此时见过他毫无知觉的突然动手,谁也说不出他是虚张声势这种话了。
蓝胡子以自己一流高手的实力保证,刚刚那一手精妙到即使是自己也做不到其中三分火候!
提,转,抛,没一下都恰到好处,分明门口还有无数个人头,但他愣是能寻出一条笔直的空隙,以最短的距离,最快的速度,再将粗陶的葫芦稳稳挂在上头,期间除了风声和视线什么都没有惊动!
不,或许视线也是他刻意为之,为的就是震慑住我!
思及此,纵使蓝胡子再怎么沉稳也生出几分心惊胆跳之感。
此人……难道是哪个对手找来的高手?
银钩赌坊家大业大,赌这一行利润之大不知遭了多少人眼红,若有人故意请人来踢场子蓝胡子是信的……
“喂,给个准话。”
一道声音打断他的思考,沉默不语的蓝胡子快速反应过来,望向大大咧咧走过来,全身上下少说有三十几个破绽的东向燕,但是有刚才那一下子,他确定自己是不敢动手的。
“若客人想赌,银钩赌坊敞开大门做生意,断没有将人往外赶的道理!”
经过此人的蛮不讲理,蓝胡子这时的和气待人倒成了难能可贵。
是个人才啊!东向燕如此想到,飞过去一道似笑非笑的眼神。
闹了这样一出,想也知道蓝胡子不太可能把他和普通人放到一起,但若将他随随便便丢入贵宾用的赌局倒也容易出差错。
罗刹牌重要,但赌坊的牌子是根基决不能有变!
蓝胡子牙一咬,还是将东向燕带到了玉天宝那一桌。
区别于一楼的喧闹,二楼房间虽少,但各个都是大赌局,一桌筹码少说几百两黄金,多玩几局,任凭你是不是大富豪,保证一干二净的出去。
“是个好地方啊!”
东向燕保持自己傲慢的作风,刚进去不久就坐上主位,两条长腿顺势撂到赌桌上,轻慢蔑视的眼神稍稍转了一圈,立刻拉了在场所有人的仇恨。
“砰——”玉天宝双手拍桌,厉声抗议道:“这货是谁?刚刚不是蓝胡子你和我赌的吗?”
蓝胡子无奈赔笑道:“这位大行家也想赌,思来想去,也只有玉公子您有本事和他玩一局了。”
玉天宝被恭维得蛮爽的,但是平时大爷惯了的人最受不了有人在自己面前摆架子。
“好歹让他把脚丫子挪下去啊!蓝胡子!”
蓝胡子苦哈哈的笑着,一对上东向燕的眼神,不等对方视线有何变化,他自己先惧怕的收回目光。
以他的地位而言,他这表现已然算是失态,可是有一件事不得不提起来。
其实在十几年前,他曾遇上过一个神秘人!
黑发红衣,傲绝红尘!
那时不过是一次偶然,对方神秘莫测的身手就险险要了自己的命!
现在思来,还要多亏那人心情好,不然的话,他恐怕活不到这个年头!
可是就在刚刚,同样的一双眼睛,这人虽然比那个神秘人少了三分邪肆多了七分莞尔,可其中的审视是一样的。
都属于若自己轻举妄动,他手中之“剑”就能洞穿自己的喉咙!
即使这人手里没有武器!即使他空手站在自己面前!但是当他用那双眼神看着自己的时候,蓝胡子就是知道!
主宰生杀大权的人不再是自己,而是他!
跌宕起伏的情绪好悬……好悬没有泄露出来,这也是蓝胡子唯一庆幸的事情。
若换成十几年前的自己恐怕无法做到现下的妥协,换成二十多岁的自己怕是根本不懂虚与委蛇。
但是能正确认知到自己的本事,做出颇有自知之明的抉择这就是经验不同。
像是这时他就深知罗刹牌不是自己可沾手的东西了,虽然到这个时候放弃有些可惜,但和虚幻的权势地位比起来,还是自己的小命更重要。
蓝胡子眯起眼睛和部下吩咐了什么,很快赌桌两边就只坐下了东向燕与玉天宝,而蓝胡子本人也如东向燕所赞的那样,是个聪明人。
他明智的从这个漩涡中抽身而退,避免了和十几年前的神秘人再次见面的机缘。
因为这一回,震怒的玉罗刹真不见得有上一次那么好脾气会愿意放他一马!
玉天宝手里有罗刹牌这早在几年前就成了西方魔教人所周知的事实。
玉罗刹拿出罗刹牌后曾亲手交给自己这个宝贝儿子,玉天宝也如他所想的那样,牌子天天放在身上,但有玉罗刹在,无人敢将觊觎表现在明面。
可是玉罗刹死了!
练功走火入魔而死,西方魔教的人还瞒着外界秘不发丧,然而他生前疼宠的儿子居然不返回魔教据理力争,却跑来这边境之地大赌特赌!
连个孝子贤孙都算不上,东向燕如是想道,哦,还很蠢。
不知道平日里被派来保护他安全的三位长老其实全都恨不得他死!
赌桌上一向只有胜负,想见分晓,非要把自己输得一个子儿不剩,然后冲昏头脑的赌徒才会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蠢事。
也许是老娘的药钱,也许是一家的生活费,也许是自己的妻儿……赔的精光也不知反省。
由此可见,赌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只是能叫人散尽家财,还能让人成为六亲不认的人渣,败类,需要被唾一口唾沫的白眼狼!
可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玉天宝年纪轻轻就被诱惑着染上了赌瘾。
当骰子的声音响起来,他胸腔里的声音明显粗重起来,简直好像一头斗志高昂的蛮牛。
玉天宝:“大!”
东向燕满不在意道:“小。”
骰子经过无数次翻滚,盖子在众目睽睽下打开了……
第86章 晋江文学城
听到这里,司空摘星好奇道:“你赢了输了?”
东向燕不置可否道:“我赢了。”
司空摘星来了兴致:“你何时学起了赌术?”
东向燕朝天哼了声。
“爷, 天命所归!”
司空摘星:“……”
脸呢?
……
玉天宝输红了眼睛, 最后连罗刹牌都丢了出去, 包括身上的二十万两。
“我……输了……”他怔怔的久久回不过神,傻乎乎的瘫坐在桌子旁迟迟无法做出正确回应。
庄家的人在拿起罗刹牌时没忍住用手指摩擦一下, 待被东向燕凉薄的眼神扫过时才讪讪的将赌注统统归到他这边儿。
“玉公子,您若无法再投资,不妨先回去, 以待后头运气好了再来。”
“不行!”玉天宝一下子蹦起来, 眼睛通红的就要去抢东向燕那边儿的那一堆钱, “我还没输!”
“等等!”
众目睽睽之下,一根手指戳上发狂的玉天宝的脑门, 庄家的小哥怔然回不过神, 下意识叫嚷之后就一脸的不知所措。
东向燕用手指顶着玉天宝的脑袋, 他立刻没了反应, 之所以会这么老实,当然是因为东向燕在这样做时, 一道真气走入他体内, 顷刻间封起奇经八脉。
“想要钱?”
玉天宝狠狠眨眨眼睛。
东向燕莞尔笑道:“我也不欺负你, 用这块牌子换怎么样?”说话间,手上已经拿起那块罗刹牌。
玉天宝一怔,脸上浮现恍然大悟的表情, 随即用看待贼子的表情恶狠狠的瞪他。
东向燕撇嘴道:“搞清楚,你已经把罗刹牌输给我了, 无论我怎样处置都是天经地义,之所以会多此一举,全是因为我在扶贫。”
玉天宝的眼睛里都要喷出火来了,可偏偏东向燕这个时候解了桎梏,让他咆哮出声。
“你当小爷我很可怜吗?”
“不可怜吗?”东向燕平平淡淡的说道:“老大不小了,不仅没有一技之长,连赖以维继的本事也无。一块牌子带来多少杀身之祸,你不仅一无所知,甚至连老爹死了也全不在意,你这等人在我看来简直可怜至极。”
玉天宝气得浑身发抖。
东向燕尤嫌不足的把一桌银票往他那里推过去,在他耳旁道:“二十万两,罗刹牌被我买下了,二十万两,你以后用这钱是赌也好,是花也好,随你意思,但是你以后会度过怎样的人生,却绝不是由这二十万两主宰的。”
玉天宝怔然一瞬,慌忙转身对已经走到门口的人道:“你为何和我说这些话!”
好似听出他语气之中的复杂,东向燕笑道:“不管怎么说,我也算是你哥。”
“什么!”玉天宝满脸不敢置信,然而直奔出去后却根本找不见那人,“你是谁?”关于这份疑惑,让他在回头去取那二十万两时变得无比复杂。
赌坊的人旁观到现在才敢小心翼翼的道:“玉公子,还赌吗?”
本来想说要赌的玉天宝忽然想到东向燕说过的话,犹豫一下,气恼的一拍桌案。
“不赌了!”
至于东向燕,门口的酒壶似是被一阵风卷走了,悄无声息的消失很是引来一阵揣测,然而屋顶之上,酒壶落到手里头,某人喝着小酒,随手把玩着这块价值二十万两的罗刹牌。
东向燕掂量一阵后,慢吞吞道:“赔了。”
呔!就算是古玉也没二十万两这么贵的,啧啧,下次不能这么败家了。
日升月落,天际一片银河长铺,远到山海一层,无边无垠。
躺在赌坊的屋顶,东向燕看起来都快睡着了,却被附近的一阵细微声响吵醒。
听从那个神秘人的话没有继续赌下去,玉天宝觉得自己这样实在有失气概,遂找了妓院里最红的清倌陪自己一夜。
谁知耳鬓厮磨,不知快活今宵到几何。
黑甜梦境中,一只枯瘦苍老的手将自己抓起来丢到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