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里森皱着的眉头听到这话，忽然舒展开来，盯着戚欢的表情更加高深莫测：“海上？”
戚欢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对啊，就是在海面上，因为我们是在海边相识的嘛。”
胡乱诌了一番，戚欢忽然皱眉，惆怅地抱怨道：“不过其他贵族是不会同意我和塞西在一起的吧。”他的视线暗示性地看了哈里森一眼，继而迅速瞥开。握着塞西的手紧了又紧，戚欢困扰不已，而这一切，都清清楚楚地展现在了哈里森的面前，最重要的是，能让哈里森看到他表情中的急切。
“亲爱的，你可不能这么想。”哈里森主教的手想要放在戚欢的肩膀上，却被国王陛下护食的眼睛一瞪，又不动声色地躲了回去。
戚欢看向哈里森，不解地问道：“主教大人为何这样说呢？”
“你要相信，爱是能得到众人的回应的。”
他自信的表情感染了戚欢，戚欢感激得说道：“谢谢您，希望一切都能如我所愿吧。”
话里的意思已经传达到了，之后该如何做，就要看哈里森主教事情办得利落不利落了。
离开前遇到了熟人，戚欢让塞西停下来，注视着跪在神像之下的柯立弗。
他看起来完全变了一副模样，之前断掉的手臂已经重新长了回来，只是脸上的傲慢仿佛随着那条手臂也一起消失了一样，低头祷告的样子虔诚无比。
“柯立弗少爷似乎变了很多。”戚欢盯着柯立弗，若有所思地问道。
“自从他的父亲去世之后，柯立弗就变了一副样子，自愿留在教廷，希望通过劳动来改变自己以往的过错。”哈里森叹息一声，脸上居然能看出两分怜爱，“他是个很有天赋的孩子，我很看好他。”
他说得话戚欢一个字都不信，面上却是信服不已：“真不愧是主教大人，想必有了您的帮助，柯立弗少爷一定能得偿所愿的。”
“借您吉言。”哈里森点头应承下他的夸奖，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句，“若是您有所需要，哈里森也会让您得偿所愿的。”
“希望如此。”留下这句话，戚欢让塞西推着自己，离开了这座仿佛充满着幸福与向往的教堂。
***
“哈里森的话你相信吗？”戚欢倚靠在床上，看着拿着笔在那里处理东西的塞西。对方忙了不少，戚欢也终于意识到对方暗地里果然不是表面上那么轻松的。下意识地减少了出门的次数，戚欢体谅对方忙碌，一直在屋子里陪着对方。反正在外面的人看来，他们一直都是无所事事的样子罢了。
“你信吗？”百忙之中，塞西陛下抽出时间和他进行了一场交谈。
“我当然不信了，柯立弗身上一定有他所谋求的东西，否则他怎么可能在拉尔夫已经去世不能提供利益的情况下治好柯立弗。”戚欢趴在床上，翻看着吟游诗人带来的各种传说。
每个王国中都是有学校的，只不过这些知道都掌握在贵族和教会手中，平民根本接受不到太多的教育。
戚欢翻到一页，指着上面的记述好奇地问塞西陛下：“为什么圣哈里森大教堂没有这个阵法呢？”
起身来到床边，塞西依着戚欢坐下，俯下身子看向了他手指的那一页。
“这个阵法可以找出谁对神的信仰是假的，为什么圣哈里森教堂却没有。”在游记之中，大多数称得上是大教堂的，一般都会有这个阵法的。
上一辈子的大教堂里也有这个阵法，所以这里还没有人怀疑哈里森的话，那还真是对他放心。“
“要有这个阵法，第一个被赶出去的就是他。”塞西嗤笑一声，不屑地说道。
戚欢想想也是，点点头就继续看了下去。
“你说哈里森会照着我们的计划走吗？”戚欢翻了一会，又耐不住寂寞地问道，“婚礼能否顺利进行还要靠他呢？”
男人低声笑道，笑意仿佛传到了戚欢的胸腔之中：“着急了？”
“是挺着急的。”戚欢扯住他的衣领，拉近两人的距离，“你不急吗？”右手捏在男人的脖颈后面，仿佛扼住了雄狮的咽喉。
戚欢的视线瞥到了珀尔王室的徽章，上面的雄狮正怒目而立，仿佛下一刻就要咬断猎物的喉咙，手中男人的脖颈却毫无危险地袒露在他的面前，任由戚欢掌握着要害。
“很快就会结束的。”大手在戚欢的脊背上抚摸着，男人和他躺在一起，趁着偷来的短短时光闭目养神。
鱼饵已经摆好，就等鱼上钩了。
第44章 动手前夕
哈里森的办事效率果然非凡, 不到几天，之前对于两人婚姻有异议的人一个个都闭了嘴。不仅如此，他们的态度也由之前的反对变为了支持。
“果然把麻烦事情交给他是对的。”戚欢伸了个懒腰，对哈里森的办事效率夸奖道。
“我也很厉害。”一只手揽在他的腰上，塞西陛下手里拿着一份名单，教戚欢认识上面的每个人以及他们的身份。
“我当然知道你厉害了。”戚欢拍着他的胳膊安抚着他这点小不满，顺着他心意说着好听的话, “这不是要和那么多人周旋很麻烦嘛，而且你现在的状态，要是被人发现装傻的情况可就不好了。现在有哈里森这个免费的劳动力, 也省了我们的麻烦。”
他们当初之所以找到哈里森，就是为了计划的顺利完成。果不其然，听到之后会有在海边举行的宴会，哈里森立即接收到了他有意抛出去的鱼饵, 主动帮他们解决了可能会对婚礼正常进行产生阻碍的老顽固们。这些人要是换做他这个来路不明的家伙和塞西这个傻国王，真要解决必然是要花费一番大工夫的, 可是现在，这些问题全都被哈里森解决了，只因为在这场婚礼之上，戚欢很有可能得到传说中人鱼之泪。
了解的人都知道, 人鱼之泪只可能藏在国王的宝藏之中，若是塞西那天真的要送给戚欢人鱼之泪，必然会打开国王宝藏。这也是哈里森确定国王财宝是否在塞西手中，以及能否得到它们的关键。
塞西又不是真的生气, 此时笑着听他的解释，右手在他的脸颊上流连忘返。
戚欢把他作怪的手拉下来，威胁道：“你再不认真点我就自己一个人溜出去了。”
真可惜。
手在戚欢的鼻子上捏了一下，男人抬起手继续认真给他讲解面对这些即将要见到的人应该怎么做。
这里面的人戚欢没一个感兴趣的，却喜欢听他耐心仔细的讲述，更何况一月之后，这些也就有了用处了。
和哈里森主教办事效率成正比的，是他对那些宝物的迫切想要得到的欲望。就算是戚欢得知时间这么紧迫之后也有些震惊，这根本不像是哈里森的风格啊。
“他怎么会忽然这么急迫呢？”戚欢不解，“那些财宝对于他来说其实不算什么吧，何必这么着急呢？”
“他得到了想要得到的一切，唯有这份宝藏，却一直在他的掌控之外。”塞西给他解释着原因，“他未必是有多想得到它，只是不想超乎他控制外的东西存在而已。”
简单来说，就是哈里森是个控制狂，绝对不允许存在他控制之外的东西罢了。
塞西也正是利用这一点才能让他跟着自己步调走的。
目前来看，哈里森完成得很好。
“过两天去一趟海边吧，做戏就得做全套的。”戚欢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兴致勃勃地说道。
还是这么顽皮。
这么想着，塞西却不会去拒绝他的意见。
自己的宝物当然要自己宝贝着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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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水在月光下泛着银白的浪花，无边无际的暗蓝色海面深沉不已，如同一位智者，将天地万物的一切智慧都包含于心中。
“我自己去逛一会。”戚欢无视身后跟着的仆人们，握着塞西的手嘱咐道。在外面，他们的身份依旧是捡来的平民与痴傻的国王。
他敢让哈里森知道自己与人鱼有联系，却不能让哈里森知道塞西知道自己人鱼的身份。
所以就算他想带着塞西，却也得顾忌着暗中观察的人，不要给对方添加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不远处有一个房子正好可以充当遮蔽物，戚欢把自己和所有人都隔开，等确定明面上没有人可以看到这里之后，戚欢才装模作样地冲着海面，用只有人鱼才能听懂的声音唱起了之前商量好的暗号。
戚欢将一月之后将会在海面上举办宴会的事情说完，才冲着塞西的方向摆摆手。
几乎是立刻，乖乖等在不远处的男人冲了过来抱住戚欢，甚至力气大到了把戚欢从轮椅上抱起来的地步。
两只手搭在塞西的肩膀上，戚欢与后面紧赶慢赶往来跑的仆人们对上了视线。
赶不上国王陛下速度的仆人们看到他看过的视线更紧张了，冲来的速度更快了几分。
戚欢推了一下男人，在他耳边不开心地问道：“跑这么快，要是被发现不对怎么办？”
“空有力量的国王不会让人太过担心的。”轻松的语调衬着后背上安抚的拍击，戚欢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这个王国是对方的地盘，既然他这么说，他只能给予信任了。
猩红披风遮住两人，挡住了吹拂而来的海风，在暗色中添上一抹光彩。
在他们回去的路上，戚欢的提议以及他在海边所做的事情也全都传到了哈里森的耳中。
“只是冲着海面唱歌？”哈里森抹掉杯子中不小心溢出来的水渍，小心地擦拭着桌子。
他的旁边坐着柯立弗，一直安静地听着他们的谈话。他的脸色已经没有以前那么苍白了，只是眼底的阴翳却在增加。
传话的人点头：“只是唱了歌，到底说了什么却是听不懂的。”
“是哪的语言？”
“不像是外国的语言。”传话的人回忆着戚欢的歌声，跟着学了两句，可惜那美妙的声音在他的口中传出，却是艰涩不已，没有一点音乐的美感。
哈里森却露出一个微笑，摆手让他出去。
“您知道他在唱什么吗？”柯立弗低垂着脑袋，恭敬地问道。
“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哈里森摇头，弯起的嘴角却证明他的心情不错，这让他把杯子放到柯立弗面前的时候，笑容更加和善了几分。
“喝吧，不久你的身体就会一点事也没有了。”
柯立弗身体一抖，却不敢拒绝他递过来的杯子。
五天前喝过这杯水之后的痛苦仿佛又顺着骨髓爬了上来，一点点啃咬着他的神经。柯立弗苍白地接过水杯，看着哈里森一瞬不瞬盯着他的眼神，咬牙喝了下去。
哈里森看着他滚动的喉结，满意地转身离开。
悄悄掩起的门扉中，是一声又一声，惨烈而痛苦的哀嚎。
月光下的圣哈里森大教堂，正在悄悄发生着变化。
戚欢手上捏着请帖，把上面的名字一个个都记了下来。
“确定是在宴会上动手吗？”
“应该说，是在宴会时动手。”塞西摸着他额前的头发若有所思。
似乎有点长了。
第45章 宴会
婚礼如期举行, 中间没有任何波折，顺利程度让人看不出这中间有人保驾护航也难。
同时，傻子国王要与他捡来的平民缔结婚约的消息也传遍了整个王城，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情。
“听说了吗，据说国王陛下的伴侣是个平民。”
“平民算什么，我听我管理马厩的叔叔的外甥女打听来的，这位新王后……”这人沉默了两秒, 才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得意地笑道，“是个男的。”
“真的啊？！”周围的人鸟兽般围拢过去, 拉着他询问起来。
众人的追捧让说话这人极为受用，享受了半晌成为视线焦点的愉悦，他才神神秘秘地让众人围拢在一起，开始说起了自己打听到的听不出来是真是假的传闻。
这一传十, 十传百，渐渐地, 所有人都知道了这条消息。
“这下子，所有人都知道傻子国王和平民男王后绑定了。”戚欢手上是最近在王城百姓中流传最广的一些消息，令人哭笑不得的是，最近他和塞西的婚礼反而成了王城中的热潮, 也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好讨论的。
“娱乐太少，自然一点消息就足以赢得他们喜爱了。”塞西倒是不觉得这有什么，甚至还挺喜闻乐见的。两人的名字相伴出现，岂不是很美妙的一件事情吗？
“这消息流传出去应该有某些人的努力吧。”怎么就这么巧, 消息就传了出去，连两人是怎么相遇的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跳梁小丑罢了。”某些人总是会找时间跳出来给自己增加存在感的，做出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便洋洋得意，自以为占了大便宜。
“无视他们就好。”轻吻戚欢额头，塞西笑着说道。
戚欢点头：“我可没有多余的精力分给他们。”
塞西又给了他一个赞许的轻吻。
黑着脸推开黏在自己身边的人，戚欢扯了一下他的脸颊，想量量它到底有多厚。
伟大的国王陛下任由他在自己身上放肆地动作，偶尔还会给他调整一下姿势，防止他的双脚不小心落到地上。
“明天晚上一切就都要结束了。”戚欢抚摸着衣角上的精致花纹，喃喃自语。
赢了，他们夺回权力，输了，便会迎来哈里森的疯狂反扑。这局面是他和塞西都不愿意看到的，所以为了最后的胜利，谁都不能在这关键时刻有所懈怠。
***
盈盈月光与广阔海面交接，分不清哪里是月色，哪里是水色。一艘巨船上灯火通明，与海上月色相接。
海面之下，有似人状的生物正潜向船底，如若有船上之人此时从船上向下看去，便会看到巨船四周竟然已经被这不明生物围住。如同暗中滋生的阴翳，猝不及防间便会蔓延而出，寻势将人吞噬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