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古代]成痴完本[bl同人]—— BY:阿盏
阿盏  发于:2018年12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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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惜朝眉目微翕,正欲说话,却见戚少商垂眼似乎在自言自语一般呢喃道:“无情还提到一件事。他们一直设法下葬的陈念珠陈先生的尸身,已经被任劳任怨安排好了。我想,请的动任劳任怨的,大概只有那么一两人吧。”
顾惜朝猛然转头死死盯着戚少商看了片刻,突然仰头笑了起来。
孙青霞见过顾惜朝的笑意,时而冷酷嘲讽,时而欣然澄澈,无论如何都带着几分自持自负的神采。他笑起来是极好看的,这一笑也极好看。
如同将崩的玉山,如同将死的孤雁。
极凄极艳。
极其绝望。
孙青霞突然觉得自己身上的伤口都火烧一般地疼起来,疼得他几乎站不住,但是他却觉得他身上的痛不如戚少商眼中流露的万分之一。
第34章 燕云
杨柳依依,粉墙朱户。
金使携归还燕京及其所属的六州二十四县之文书已在十余里开外。
护龙河浮桥之前已被禁军百余人层层把守,寒光扑甲,均不言语。
然而一褐布衣文士独身一人向宫墙高喊道: “金贼欺我!仅得燕京空城一座,燕云十六州何在?岂可与之和谈?掳掠我燕云华夏同胞,何以友之?”
正逢两名小太监前来视察,其中一人闻得此声,忙过来对最前的几名兵士道:“金使至多半个时辰便行到这治平门了,那你们还不快处理掉这疯子。让人看见,有辱国体!”
那褐衣文士听罢狂笑,以手指这太监道:“阉狗误国!”说完怒视着层层禁军,咬牙道:“我大宋男儿的血性何在?竟然听一阉狗摆布!”那禁军头领听罢脸色一变,这文士一声阉狗,面里指的是这小太监,实际只怕是在嘲讽童贯以阉人之身份监军西北,这若是传到童贯耳朵里,自己也定不会有好果子吃。念及此处,那头领连忙呵道:“拿下他!”
这文士不退不避,高声道:“拿下我!挖掉我的眼睛,好过让我看着金贼践踏我泱泱中原!再剖出我的心肝,也好看看里面势惩六贼,拱卫我河山的志向!”
不待他说完,站的近的士兵便抽刀而上。然而刚刚出刀,便觉一阵风扫过,卷得实在握不住刀。一转眼,刀落了一地。见一人白衣红衫,站定巧笑道:“好志向,何苦说得如此血腥呢?”后排兵士见状纷纷准备拔刀,却见那白衣人神色如常,手举一印。那头领站得最近,定神一看,惊得大喊了一声:“平乱玺!”兵士闻言纷纷罢了手。
小太监走上前打量了那白衣人一眼,尖着嗓子道:“追三爷好闲情。”
追命收起嬉笑,徒然正色道:“我朝一向厚待士人。陛下即位之初,便颁诏,凡进言者,若不用,不中,亦不必获罪。你们这是要弃圣谕于不顾吗?”
那小太监“哼”了一声,“不知道为何,三爷看他是读书人,我看他却是疯狗!不过既然追三爷亲自开口,杂家也不敢造次。只请三爷管好这疯狗,切莫让金使有所误解,坏圣上光复燕云圣功。”而后环顾左右禁侍道:“你们都给我放机灵点!”
追命携那文士走出几里之外后,那文士恭敬对追命一拜道:“今日多谢追三爷搭救。但我陈少阳只要尚有一口气在,决不能眼见六贼霍乱江山!”
追命闻言点头笑道:“你就是陈少阳?我听过你。”
风雨楼一片沉寂。
重金赎回燕京,已经是无可避免势在必得之事。
白楼之内,虽是白昼,内室仍点着油灯。
整屋卷宗与高大的书架遮蔽了所有的光。
这里正是金风细雨楼屹立多年的心脏,也正是杨无邪每日办公之所。
“能够确定那些石块信号是小石头留下的吗?”
杨无邪点头道:“能。王总楼主离京之前与我暗地里定立的联络办法,绝无第三人明白。他以石为号,是要告诉我们他人已到,然而因事被困京郊,不得入京。”
戚少商沉思片刻问道:“我听说他们在蜀中和唐门的人起了纠葛,温柔温小姐被劫持是否与此有关?”
“不能断言。但是若黄河天堑一但不保,蜀中将是拱卫南面河山的要塞之地,而今谁都想把手伸到那里去。总有人不得不想办法把其他人赶跑。唐门久踞蜀中,理应嫌疑最大。”
“时间紧急,我们应当即刻集中力量为小石头解决这个麻烦。”
杨无邪听罢点头,而后又皱了皱眉,“有一事,不知是否当问。”
“问。”
“若王总楼主认为不宜西迁,属意留驻京师,那么……”
“那么,我理应将风雨楼交还与他。但我,必不离京。”
“因为顾公子?”
“戚楼主是能审时度势,能忍辱自守,伺机再起的人。但是顾惜朝总能引起的你的战意。”戚少商听完此句,突然微微闭了眼,只这简单的一句话,他仿佛听见了宝剑越匣而鸣的铮铮之音,只一刻,他睁开眼。
“不对。我原本便只爱快意弓长,怒马轻衣的日子,既然要守,必要守在最前。若是金人铁骑南下,我绝不往南往西,甚至,我要向北。”
“这与顾惜朝,并无关联。”他说这一句话时,异常的快,异常的轻,仿佛在说着一件自己都不相信的事情,但他的眼若古井无波,异常的稳,异常的静。接着,他说出了下一句话:“我也有一个问题想问军师。”
杨无邪拱手道:“楼主但说。”
“若是王总楼主决意西迁,军师何去?”
杨无邪沉吟片刻,突然抬头一笑,童叟无欺的笑,“我有种感觉,我并不需要考量这个问题。”
戚少商看着他问道:“顺其自然?”
杨无邪仍带着笑意,笑意中间既有坚韧,又有游离:“顺其自然。”目光也渐渐飘向窗外。
那是多少年前,十年,十五年?
有人一边咳嗽一边道:“我从不怀疑你能否担此重任。只是担此重任,从此以后,却苦了你了。”
然而,那个从未被伤痛绝症折服的苏梦枕竟是为他亲手所杀。
虽是不得以而为之,却依然成了他终生的噩梦。
黄图霸业,权势英明,翻覆天下,酬平生壮志。
谁不向往,谁不渴慕。
但这英雄路上,处处杀机,步步荆棘。
昔人已逝,今人究竟能沿着这条路走出多远?
戚少商已经转身走出了资料室,大声道:“即刻着令张炭张护法领二十名好手,随我与军师去京郊迎回王总楼主!”
孙青霞觉得每一次呼吸都能牵动身上的疼痛,整个屋中弥漫着浓烈的药材气味。但他的心情还是有点不错。
对于大多数人,尤其是男人,来说面对一个极其好看的人,心情总归不会太差。
“想不到顾公子还精通医理。”
捣药的人停了手道:“谈不上精通。我夫人医术精湛,我昔日为她打帮手,多少懂一些。后来她不在了,我无事可做的时候总想做些她会做的事。”
孙青霞勉强起身道:“听说你夫人十分貌美。”
顾惜朝淡然道:“无人能及。”
“听说你们情深似海。”
顾惜朝听罢抬头看了他一眼,略微笑了笑,却又根本笑不出来。
孙青霞不由得好奇道:“不是吗?”
顾惜朝沉吟片刻摇摇头道:“是或不是都没什么好说的,总之我是不如你孙大侠。虽然流连万花,终只念一朵。也不管世人如何看你,终有一人知你惜你。好福气。”
孙青霞笑道:“你不敢说?”
顾惜朝不答,握着碾子随即又开始捣药。
他每每想起来,他一生中最屈辱最失望的一刻,绝非身体上的,绝非穆鸠平,黄金鳞那些人能够加于他的。
能够一下击溃他的人,有确确实实这么做了的人,只有她。
傅晚晴。
他还记得他在墙缝中亲耳听见她说:“你们还是先杀他吧,我怕他看见我死难过。”他犹记得那一刻他从手指一直凉到了心口。他曾经将她视为一切,他明知道她心中,有天下所有可怜的人,有大侠的梦想,有父亲,还有一些不曾对他说出的秘密。他依然将她视为一切,最崇高的理想和最刻骨的信念。
她明明知道,若是深爱,宁可同死。可是她还是选择最决然的方式让他活下去,逼他活下去。即使她明明知道,她的死最是让他痛不欲生,几近痴狂。
后来他渐渐冷静了,渐渐明白了。在无数次的梦回里,他走近她的每一步都鲜血淋漓,自己的,别人的,心口的,身上的,她就那样端坐着,微笑着,悲悯着,他向她伸出手,她仍然温婉地笑着,视若不见。
她的话已经成了一道不可替代的魔咒烙在他心口。所以当他以为他要死了的时候,他突然鬼迷心窍一般地问戚少商:“若是我们中间只有一个人能活着,谁活着?”
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的古怪与诡谲,直到那一切都结束以后,在乍然重逢之时,戚少商问:“如果你和铁手只有一个人能活着,谁活着?”那一刻他猛然感觉到莫大的耻辱,那一刻他比之前都任何一个时候更加真心实意地想杀了戚少商。因为从那一刻开始,很多他苦思不得其解的问题的答案,或是他隐约猜到却根本不想面对的答案,开始渐渐浮出水面。
戚少商。
他眉目微沉,呼吸都乱了些。
而此时,孙青霞正不合时宜地感叹道:“再说相知相惜,你不是明明还有戚少商?他待你的心意你岂不知?”
顾惜朝呼吸一滞砸向了自己左手的拇指。
孙青霞也被他的反应弄得一愣,勉强起身道:“你还好吧?”
顾惜朝抬手起身,不动声色地将被碾过的拇指藏于袖中淡然道:“三合楼下,戚少商说的话你可明白?”
孙青霞却反问道:“难道你明白?”
顾惜朝仅仅冷笑道:“你知道戚少商和杨无邪今早带人出城迎王小石了吗?难怪他如此着急向诸葛小花示好。”
孙青霞长舒一口气,靠着墙道:“他这么做这么说,你很生气很失望?”
顾惜朝转头看他,似笑非笑道:“有点。”
孙青霞无奈道:“那你还愿全心全意助他吗?”
顾惜朝面无表情道:“无论如何,总得助我自己。”
第35章 至毒
赵佶抬手按下了玉玺。
朝臣们一同跪下道:“恭贺皇上光复燕云圣功。”
赵佶捻须,飘忽之间只觉得自己比太祖开疆之功不遑多让。
直到金使开口道:“贺喜皇上。但我们此行还有一事。”
赵佶道:“尔国助我成大义,有什么请求但讲。”
金使道:“大金近日追查到了辽国流亡的天祚帝,但是天祚帝的太子并未同他在一处。那太子妃可是大宋公帝姬,不知道大宋可有消息?”
赵佶连连摇头道:“那太子妃可不是我们大宋帝姬,无非是个江湖女子充数罢了。辽太子去了哪,朕并不知情。”
金使皱眉道:“可我们得到消息,那辽太子已经潜入了大宋境内——就在开封城内!”
这时忽而有一人上前道:“皇上,臣对此事有所启奏。”
赵佶看着那上前的俊秀青年道:“方爱卿请讲。”
方应看道:“神通侯府的幕僚告诉臣,今日开封城内有几名形迹可疑的人。口音举止相貌皆像辽人,只怕正是金使所指的那潜入宋境别有用心的辽人。臣愿意领人清缴这些辽贼为圣上分忧,全我宋金大义之美。”
赵佶听罢点头道:“也好。爱卿年少志大才高,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你得快快办完,今晚朕在泰英殿大宴等爱卿同乐!”
顾惜朝自黄楼下来,见温有芽快步跑来急道:“公子,孙护法请你前去议事。”
顾惜朝见他跑得匆忙,满头见汗不由问道:“何事?”
温有芽道:“蓝线的兄弟们今天追查到几个的人,北地口音,体格魁梧,手部还有昔日辽国禁卫高手的雄鹰刺青!”
议事厅内,孙鱼皱眉道:“这辽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金使入宋之时如此大张旗鼓,明显有古怪。”
利小吉点头,“不仅如此,他们显然是直奔名利圈而去。”
京城的“名利圈”就在紫旗磨坊之西南侧。那儿是一个“半公家”的“机关”。那地方同样供应酒水、小菜,可以让人歇息、驻脚。不过,以前却有一个特色:“名利圈”多是城里的差役、捕快、禁军、衙吏歇息之处,别的客人,倒是少见。
久而久之,公差愈多,在此处打尖、歇脚、交换情报,乃至押解囚犯、传播信息、巡察更替,也在圈内进行。因而,“名利圈”可谓是汴京消息最灵通支系最旁杂之所。
唐肯道:“辽人去名利圈自然有他们的目的。莫非是打探消息?”
孙鱼摇头道:“不能妄测,辽人在这个时候出现,可能这件事原本便是一个圈套。眼下戚楼主和杨军师都不在,我们而今,最好是按兵不动。”
他话音刚落,却听另一人一面快步走来,一面朗声道:“自然要按兵,但却不可不动。”几人见是顾惜朝,都纷纷转头仔细听他言语。顾惜朝虽在几人中年纪最轻,资历最浅,但自其领事以来断事精准,练兵有术,让几人不得不服。
顾惜朝入厅后环顾几人,略一施礼后继续道:“这个节骨眼上不仅辽人突然出现,王总楼主也突然有了消息。很难相信这不是巧合。许多事情,你不找他,他早晚会找上你——到那个时候,难免被动。”
孙鱼道:“愿闻高见。”
顾惜朝道:“而今最紧要的事情,必定是在戚楼主和杨军师中至少请回一位坐镇仲裁。此外,辽人为什么要去名利圈,我也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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