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看到小费沉默了一会儿，拿起桌上的银币, 对方蓝色的眼睛和西瑞尔灰绿色的遥遥相对，然后不着痕迹地向斜后方斜了斜。
西瑞尔不动声色地报以回视，沉默不语，几秒过后, 勾起一边唇角，用法语说了句：“Merci beaucoup。”
（法：非常感谢）
侍者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笔直起身, 然后抱着托盘离开了。
西瑞尔把小勺在咖啡杯里搅了搅, 将上面心形的拉花搅成一个漩涡, 没有喝。
男孩抬了抬眼睛, 看到不远处坐着两个拿着英国预言家日报在看的巫师, 其中一个戴着帽子看不清面容, 另一个没戴帽子, 但是报纸几乎挡住了整张脸。
俩人坐着的方向正是侍者刚刚提示的方向。
看来这个老布莱德有备而来。
西瑞尔施施然起身，向不远处的卫生间走去。
走进男士洗手间后，西瑞尔直接用了幻身咒和屏蔽气息声音的魔咒————拜上次在小汉格顿的经历所赐，西弗勒斯回去就按住他，让他熟练学会了这几种咒语。
然后抱臂站在洗手台前等待。
果然，不一会儿，稍显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两个男巫进入了洗手间。
正是刚才坐在那里戴帽子的两个巫师。
俩人先在洗手间整个逡巡了一圈，发现没有人后显得有些急躁了。
“怎么办Jack，我们是不是跟丢了？”其中那个戴帽子的男人慌乱地回头问身后的人。
“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走过来的，而且刚才他根本就不可能发现我们！”后面那个叫Jack男巫说的也是英语，语气阴沉。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先在附近找找，布莱德让我们控住住他，一会儿你要是发现直接击昏，然后带回去。”Jack狠声说。
“你说老布莱德让我们抓他干什么？他不是需要那个斯内普吗？直接控制住不就好了？抓个助手看起来没什么用啊……”帽子男嘟嘟囔囔地抱怨。
“行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布莱德说这个小子很有用。赶快去附近找找。”Jack冷声打断。
俩人又在洗手间转了一圈，无功而返，退回到了洗手间门口，准备离开。
当那个叫做Jack的男巫一只脚刚刚要迈出大门时，洗手间的实木门当着两人的面几乎是贴着他们的脚和鼻尖合上了。
“Bang！”一声，格外用力，然后就是门落锁的声音。
“该死的！怎么回事，阿拉霍洞开！”Jack的魔咒就像石沉大海，激不起一点风浪，门纹丝不动。
瞬间洗手间的灯都熄灭了。整个屋子都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
Jack和帽子男企图使用魔咒来获取光源，发现再次失败，两人紧紧挨在一起，贴着洗手间的大门。
“谁！滚出来！”帽子男发出惊叫。
然后俩人惊恐地发现，隔着门他们也听不到了门外的任何声音了，这里就像是被整个隔离了一般。
西瑞尔扔掉了手里的符纸，因为符咒的缘故，他可以清楚看到房间里发生的一切。
男孩静声缓步走到俩人面前，一个“束缚”就将两个惊恐的男巫绑到了一起。
三滴吐真剂，直接倒进了准备开口说话的Jack嘴里中，然后顺手击昏了一边的帽子男。
感谢这次来参加医疗魔法药剂研讨会，所以随身的小药箱就从来没有离开过身边。
“老布莱德的计划。”西瑞尔直接开门见山。
西瑞尔可以看到两个男巫有惊恐变为恍惚的表情。
那个叫Jack的平铺直叙道：“抓住斯内普身边的小子，一旦斯内普不就范，就用这个小子要挟他。”
“他想让斯内普做什么？”
“好像是做一种灵魂稳定的魔药，具体不太清楚。听说是帮上面的人在做事。”
“灵魂稳定”……这个词怎么这么耳熟！西瑞尔想了一下接着问：“你们打算怎么控制我，怎么要挟斯内普教授？”
“先抓起来，喂致幻药剂或者夺魂咒，视情况而定。”
西瑞尔冷笑一声，最后问道：“他们现在在哪？老布莱德让你们在哪儿汇合？”
“会议中心的地下花园里。”Jack恍惚地回答。
“昏昏倒地。”一道红光过后，名叫Jack的男巫也被击昏了。
西瑞尔直接将五花大绑的两个人扔进了厕所最里面显示维修请勿使用的隔间，顺便把门关上。至于能不能出来就看俩人造化了。
然后旋开门锁，离开刚刚用符咒屏蔽的卫生间，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那样，顺着指示牌向地下花园方向走去。
……
西瑞尔将符咒的小包直接取出来放到了最顺手的位置，顺着花园的小道往里走。
因为正是饭点，所以这里几乎没有什么人，一路穿过了几个珍惜观赏花丛和喷泉，男孩终于在一棵香樟树后停下，前面就是正在说话的斯内普和老布莱德。
他无声靠近时老布莱德正在激烈地说着什么，断断续续的话语传进西瑞尔的耳朵。
“我们都是同类，现在，我代替主人找到了你，该是你来表现，发挥余热的时候了！”老布莱德因为语气激动而浑身颤抖。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老布莱德。什么主人？什么同类？”斯内普纹丝不动地回答。
“不要装傻，斯内普。你是主人身边的人，你给他做过魔药，灵魂稳定剂，你不记得了吗？！你可能没见过我，但是我可是见过你！我现在虽然老了，但是脑子还够用……自从你来，主人几乎没有在服用过我做的灵魂稳定剂！”
看起来有些癫狂的老人哑着嗓子控诉。
斯内普一动不动地负手而立，目光平淡而冷静。
“他回来了……我们的主人回来了！他从去年就找到了我……只可惜他被小巴蒂那个混蛋先发现一步……但是，好在这次在他身边做魔药的是我……天大的荣幸不是吗？呵呵……斯内普，最近他又联系到了我……不过你也不用嫉妒，斯内普。总有用得到你的地方……”
“老布莱德，麻烦你把话说明白一些……我不是很理解……”斯内普圆滑地继续和老布莱德打太极。
“你改良了灵魂稳定剂！主人现在对我的那份不太……满意。斯内普，你只要来协助我……”
老布莱德浑浊的双眼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我凭什么相信你……你说他……回来了，这件事？”
西瑞尔听到男巫低沉的声音这样问道。
老布莱德一把扯起自己的袖子，西瑞尔透过树缝看到了一截布满老年斑的苍白手臂，上面烙着一个眼熟的标记。
“你看不到吗？！你感觉不到吗！他说他要去找样东西……一旦我……我们帮助他找到那样东西，我么就都……”
“够了，老布莱德。你老了，开始胡言乱语了。”
斯内普冷声打断了老巫师的话。
老布莱德嗫喏半天，抬起了头：“斯内普，你这个叛徒！果然……看来你是不肯乖乖和我合作了……一定要我非得亮出点什么东西，给你看看，你才肯乖乖配合……是不是？”
“哦？你想给我看什么。”斯内普绷着下颌，语气愈发轻柔地问。
西瑞尔感受到这次教授是真的生气了。
“哼，你马上就知道了。怎么样，斯内普，带一个小情人在身边的滋味儿不错吧？麦克莱恩家的继承人也能被你搞到手，我该说你真的是未来可期吗？嗯？”
“布莱德，你要是人老了……管不住你的嘴，我可以帮你永远闭上。”
斯内普嘶嘶地说。
“怎么样？小男生的滋味儿不错吧……估计还是个雏儿？脸蛋倒是漂亮，和那些聚会上的小男孩小女孩比起来呢？斯内普？贵族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吧……桀桀桀桀……”
老布莱德口不择言的话语戛然而止，他被一把扼住了咽喉。
斯内普将他抵在了两人身后的大理石柱上，老头几乎是被斯内普单手拖了起来。
“不要挑战我的底线，布莱德。”斯内普一字一顿地说。
“呃……呵呵……斯内普，麦克……莱恩的……小命……你也不想要了吗？”老布莱德用两只手攀着斯内普伸出的手臂，喘着气狞笑。
“他在哪儿？”斯内普淡淡地问。
“他……他在很安全的地方……”
“比如，西弗勒斯身后。”
西瑞尔笑眯眯地出现，然后伸出魔杖指着老布莱德：“除你武器！速速禁锢！”
老布莱德掏出一半的魔杖应声而飞。
第190章 医疗魔药研讨会（完）
老布莱德的眼睛瞪得前所未有的大, 浑浊的眼睛遍布红血丝, 竟然给人一种魔鬼附身的惊悚感觉。
“不……这不可能……不可能……”老巫师一边摇着头一边艰难喘息。
“就凭那两个人抓我还差一点儿。西弗勒斯？”白狐少年歪了歪头。
“你联系一下邓布利多。”西弗勒斯歪头低声嘱咐。
“好。”
老布莱德就像是被抽走了全部的力气，斯内普一松手就滑落到了地面————因为被魔咒束缚住, 看起来倒地的姿势颇为扭曲。
……
等邓布利多出现时, 斯内普和西瑞尔已经把三个人绑在了房间的客厅里。
“我直接联系了康奈尔，傲罗估计已经在路上了。”老校长风尘仆仆地赶来, 表情严肃。
斯内普点点头表示了解，然后用魔杖挑开了老巫师的袖子, 言简意赅：“有黑魔标记。”
那是一个每每看到还是让西瑞尔感觉很不舒服的图案，甚至比上次见到的——斯内普胳膊上的标记更加丑陋。
老人枯瘦、褶皱、布满老年斑的胳膊上, 这个标记又被生生扭曲成了一个更加狰狞的样子。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西瑞尔总觉得老布莱德胳膊上的标记颜色要更深，黑色部分都凸了出来。
“他的标记近一年内被那个人触碰过。”
斯内普用魔杖尖指着骷髅头和蛇的相接处，那里有一块红色的、似被灼烧后的痕迹。
邓布利多用细瘦的手一把捏住了对方的胳膊, 用魔杖对着老布莱德的头，白胡子下的嘴唇轻念：“摄神取念。”
昏昏沉沉的老布莱德就像是突然过电，整个人颤抖起来。邓布利多湛蓝的眼睛里闪烁着冰冷的光芒，紧紧地盯着面前的“老食死徒”。
半晌, 老校长收回了魔杖。
脸色是少有的阴沉。
“我想……我得去和老朋友联系一下了。麻烦两位开完会就提前回学校吧, 我们需要提前进行一些计划。”
邓布利多毫不顾忌地直接松开了自己抓着老布莱德的手, 任凭对方像麻袋一样坠落。
老布莱德身体状况本身就差, 现在更是彻底昏了过去, 横在了地板上。
就像是时间掐好了似的, 房间门被敲响了。
以金斯莱为首的四个傲罗走了进来。金斯莱对着他们点点头, 没有做什么特别的表示，然后就开始检查罪犯的身份。
西瑞尔站在斯内普身边，目送老布莱德和他的两个拥趸最后被傲罗直接带走。
“那我先回去准备一下，多亏你们这次的谨慎。不然真的是会带来不小的麻烦。”
邓布利多又恢复了往常的脸色，眨了眨眼睛，和两人告别。
目送老校长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西瑞尔突然被身边的一把握住了双肩。
“怎么样，那群渣滓有没有伤到你？”
西瑞尔眨了眨眼睛，被身边自家教授的变脸速度有点惊到，默默的摇了摇头。
“他们甚至都没有碰到我。”
斯内普没有理睬西瑞尔的回答，自顾自地开始用魔杖检查，嘴里小声嘟哝：“我难以想象麦克莱恩先生能说出这么没有魔法修养的一句话，什么时候施魔咒一定需要碰到你。你以为魔杖是用来戳鼻孔的吗？”
各色魔咒像是不要钱似的往西瑞尔身上扔，五颜六色的光芒闪过，斯内普才终于缓和了脸色。
“去洗个澡，你的脸现在像是一只花猫儿。”黑发黑眸的男巫喷了一口鼻息。
“嗯？我的脸脏了？”西瑞尔不明所以。
一根温度较低的手指轻轻抹过男孩的脸颊。
“花粉和草汁……？”
白狐少年恍然：“哦，估计是我在地下花园蹭的。”
西瑞尔满不在意地用手背蹭了蹭脸，转身打算回房间。
走了两步不知道想起什么，又转了回来。
“西弗勒斯，你还没有跟我说……老布莱德是怎么回事？”
斯内普走到吧台前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并不做解释。西瑞尔就像个跟屁虫，也不回房间了，死死地黏在他身边。
男巫喝了一口水，将杯子放下，开始解外袍扣子。
“我帮你解。”
西瑞尔一脸谄媚，两只爪子就要往男巫脖子上攀，斯内普一脸怀疑地捏住男孩不安分的两只“狐爪”。
“我自己来。”
“哦，那你给我讲讲老布莱德。你肯定早就发现他不对劲儿了！”
西瑞尔盯着男巫解着扣子的手指，有些遗憾地皱了皱鼻子。
“嗯。”
斯内普将脱下来的外袍一魔杖飞进了衣柜。
“嗯嗯嗯？？？”
西瑞尔一脸茫然地看着身边的男巫又开始解袖扣和领扣。
“你这是什么巨怪表情？去把酒店的客房送餐菜单拿来。”
斯内普大手按着西瑞尔毛茸茸的脑袋，将他转向了茶几方向——那里放着一大本住店指南。
西瑞尔一步三回头地把桌上的大厚本抱了过来，然后又凑到了斯内普身边，小声叨叨：“问你话呢，你就用个语气词糊弄我……”
白皙修长的手指顺手打开了指南手册，从里面抽出了一份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