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放开我!!!”
被火蛇捆在椅子上动弹不得的“凌珞”疯狂尖叫挣扎,地上的影子张牙舞爪,浓黑得几乎渗出墨水。
明玉折被她叫得耳朵疼,一指头点在她喉咙上,尖叫声瞬间熄火,他手腕一转,点在她喉咙上的手指顺势往上划,做了个划开喉咙的动作。
他的指尖有幽紫色火花迸溅,“凌珞”被迫把头后仰,张开嘴无声惨叫,口中逸出一缕缕黑色烟雾,直直飘上天花板。
明玉折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上凝聚成的黑色人形,扬手一招,一团火球直直砸上天花板,砰的一声碎裂成无数细小火星,将整个黑影笼罩起来,扣在火中。
房间里的灯嗞地熄灭,光线暗了下来,紫色火光充斥在整间卧室里,有些昏沉,一眼过去犹如地狱深处。
冥火蔓延开来,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被火焰覆盖,只剩梳妆镜,一条暗红色细线连接着镜面和天花板上的人影,细得几乎看不到,却又坚韧得怎么都弄不断。
明玉折捏着细线皱眉,看看天花板上在火笼里横冲直撞的黑影,又看看空荡荡什么影子都没映出的梳妆镜,屏住呼吸,手里出现一把细长的火焰长刀。
火焰熊熊燃烧,卧室里安静得像是世界静止,也不知持续了多久,当火笼里的黑影再也无力动弹时,梳妆镜的方向忽然响起一声水珠滴落的声音,平滑的镜面泛起一圈圈波纹。
明玉折的耳朵尖忽然轻轻动了一下,唰地横刀在前,几乎是瞬间刀上火舌卷起,猛地一沉一把漆黑的细长刀身压在了他的火刀上,丝丝缕缕的黑气与紫色冥火纠缠厮杀,浓稠的黑色和透明的幽紫色泾渭分明,溅出细碎的电光。
“果然是冥火,”低沉的笑声从火焰对面传来,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男子出现在镜子里,半个身子在镜子外,半个身子在镜子里,兜帽下黑漆漆,根本看不清面容,只能从手和嗓音判断出,年纪并不老。
明玉折没说话,周身的冥火再次暴涨,无数条火绳卷上梳妆镜。
斗篷人飞快收刀往下一插,黑刀砰的一声戳进梳妆台,浓郁的黑气在刀下蔓延,挡下了席卷而来的火焰。
他对冥火也有些忌惮,但浓郁的黑气把冥火阻隔在外,让他的忌惮少之又少。他从镜子里飘出来,好整以暇地坐在梳妆台上,抬手打了个响指,天花板上的火笼里黑影猛然膨胀,一声短促的尖叫之后,黑影灰飞烟灭。
明玉折站在冥火中,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冥火做心,以身养火。”斗篷人抬起手,袖子下探出一只苍白清瘦的手,竖起手指虚虚地指着明玉折,嗓音有点懒洋洋的,听着总有几分讥诮的意味,“不过是月晏养冥火的一个容器而已,还以为能有多重的地位呢,呵。”
明玉折微微蹙眉,依然不说话。
没能试探出什么来的斗篷人啧了一声,站起身来,反手把黑刀从梳妆台上拔下,身影骤然消失。
下一秒,明玉折身影一晃,也消失在火海中。
卧室里,火焰和黑气各占了半壁江山,不省人事的凌珞正好处在双方交界处,被双方凛冽的气势给震得晕都晕得不安宁。
一深一浅的两条模糊人影在火焰和黑气中追逐翻飞,火舌黑雾被两人掠过时卷起的风给吹得摇摇晃晃。
黑雾里,一把黑刀直直捅向凌珞的天灵盖,又有一把紫刀飞快挡下,挑开黑刀,冥火从刀锋卷起,烧了上去。
斗篷人和明玉折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卧室里,身上各自缠着对方的几缕残余气息,没多久便被驱逐干净。
或许是试探够了,斗篷人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转身便要进入到镜子里离开,然而特意停在镜子边的明玉折动作更快,反手一刀直接把梳妆镜给砸了!
砰——镜子四分五裂,碎了一地,冥火卷上碎片,将所有碎片都裹在火中,丝毫不露。
斗篷人身形一顿,转身掠向阳台,唰地一把扯开阳台帘子,隔着落地窗和外头的凌祈凌漠北打了个照面。
凌祈微微一怔,凌漠北卧槽一声往后跳去。
“零零七号……”斗篷人若有所思,抬起手,直接穿过了落地窗,抓向凌祈的胸口。
凌祈想退,身子却陷入一片黑气里,动弹不得。
眼看斗篷人的手就要掏进他的胸膛里,却又在下一秒骤然转身,扬手一把抓住电射而来的一支冥火短箭!
短箭呼的一声卷上斗篷人的手臂,他甩甩手,黑气覆盖住手臂,掐熄了火焰,在明玉折冲上来之前先一步后退,身子融进落地窗,变成一道映在落地窗的半透明身影,消失不见。
黑气和火焰在同一时间倏然消失,明玉折大步从卧室里跨出,粗暴地把落地窗打开,走到凌祈面前伸手按在他胸口上摸索。
凌漠北赶紧溜进卧室里把还歪倒在椅子上的凌珞给抱到床上,焦急地朝他们俩招手,让他们俩过来。
凌祈自觉地解开衣服扣子,明玉折检查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问题,才舒展了眉头,拉着他走进房间里,看看凌珞。
“她没事。”明玉折一只手按在凌珞额头上,闭着眼细心感知,“她的灵魂强度很高,外来的东西都很难完全入侵。嗯……不过还是会有点影响,感冒几天,也多大问题。”
凌漠北舒了口气,“那就好。”
明玉折没再说什么,凌祈便带着他回家,搂着他回到自己卧室,把他塞进自己被窝里。
明玉折一脸心事重重,爬进凌祈床上躺好,一动不动,眉头微微拧着。
“在想什么?”凌祈躺在他旁边,伸手把他抱进怀里。
明玉折沉默了很久,才轻声36" [剑三全息]编号0070 ">首页 38 页, 说道:“他说,我是月晏用来养冥火的容器。但是,他是谁?月晏是谁?”
凌祈正琢磨着该怎么说,明玉折又自顾自地小声说了起来:“我师父是明安之,明玉折的明,才不是什么月晏……哼。”
说完,他往被窝里蠕动着缩了缩,闭上眼睡觉。
凌祈看着他毛茸茸的脑袋,盯了一会儿,便也一起睡去。
☆、第九十章
明玉折又做了个梦。
梦里,少年时期的他在玩冥火,已经长出白发的师父明安之在旁边一脸困惑地占卜。
明安之最擅长的除了丹青就是占卜,或者说除打架之外他什么都擅长,可惜养出了一个除打架之外什么都不擅长的徒儿。
他困惑地反复占卜了好几次,才抬起头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盯着明玉折,一脸牙疼地自言自语。
明玉折没听清他在说什么,明安之自言自语了没一会儿,便把他拉到跟前,掏出一支小小的笔,沾了朱砂在他小手指上画了一道符,没等他看清,符纹便融进了他的肌肤里,消失不见。
明安之叹息着拍拍他的脑袋,让他去玩,自己收拾好东西,转身回了卧房。
少年明玉折一头雾水,张开手看看自己的手掌,什么都没看出来,忽然间身后一热,一双手臂从身后伸出,把他圈住,下意识转头看去,便看见了凌祈的脸。
凌祈说:“你师父让我来接你。我们走吧。”
明玉折正茫然着,忽然间嘴唇被含住,吮吸得他唇舌发麻,眼睛猛然睁开。
他是在床上被凌祈给亲醒的,身上的睡衣都被扒得差不多了,压在他身上的凌祈正在对他为非作歹。
凌祈完全就是表里不一的典范,长着一张禁欲的脸,高岭之花的气质,然而背地里比谁都能折腾。
明玉折甚至觉得,等他成年了,估计每天早上醒来都是被凌祈给日醒的。
早起啃一啃,蹭一蹭,半个小时的时间便这么消磨过去了。
终于受不了的明玉折一脚把凌祈给踹开,气喘吁吁地骂他:“你全身都是肾吗?!啊?!”
他被折腾得骂人都像是撒娇,喵喵喵喵的。凌祈笑了笑,手掌握住他的脚踝把他拖过来,抱起他下床去浴室,冲洗冲洗。
因为明天就要回去上课,今天明玉折和凌祈便要离开燕都,吃过午饭之后,楼雅开始给他们俩收拾该带走的东西。
月晏手札,还有各种吃的喝的,以及给明玉折买的衣物饰品,林林总总装了一大箱。
明玉折有点不好意思,也有点感动,和楼雅凌悬告别之后,便跟凌祈一起回了T星。
回去的路上,明玉折坐在椅子里翻看月晏的手札。
他心里也清楚,月晏就是他的师父明安之,但是有些事情还是得捋一捋。
关于风水面向占卜这类手札在凌祈那里,他看的是殄文手册。
殄文是玄学里失传已久的一种文字,至少在他那个年代已经失传得差不多了,而月晏却根据尚且存在的殄文,硬生生复原出完整的一套文字。
他是玄学圈的传奇,花了半辈子把未失传的玄术发扬光大,还把失传的部分给补足、修正,发展出自己的流派,至今没有人的成就能在他之上。
而他留下的殄文里,有一部分便是记录了当年的一场祸事。
他曾经有一个很得意的徒弟,学得很好,还自己开了研究室研究灵魂,结果他一时没留意,原本乖巧的徒弟犯了大错,暗地里大批量制造克隆人,还在偏远星际里抓了不少人,用来当灵魂转移的实验体。
等月晏发现时,事情已经完全没有挽回的余地,只能把他那个徒弟给杀了。最后在损失了好几支精英队伍后,才让月晏成功拉着他徒弟在研究室里玉石俱焚。
然而月晏擅长占卜,在最后的击杀行动之前他占卜过,这件事并不会在这里结束,二十年后终将卷土重来,无解。
他不眠不休推演了无数次,才找到一线生机,一个是冥火,一个是万象丹青,两样都不在这个时空。
所以那场玉石俱焚的爆炸,是月晏对徒弟的暂时压制,也是他脱离时空去寻找最后生机的计策。
明玉折慢慢合上殄文手札,发了会儿呆,忽然想到,老头子他放弃了那代表无数尊荣的名字,披着明安之的马甲,在没有回路的异时空里寻找挽救自己家乡的唯一生机,在本该健壮的年纪里衰老病逝,是怎样的心情?
斗篷人说的没错,明玉折他的确就是明安之用来养冥火的容器,但他心里并不觉得难受。他本该在九岁时夭亡,是明安之用冥火让他硬生生活了下来,哪怕不人不鬼,终身只能站在阴阳交界线。
他能穿到这里来估计也是明安之的手笔,甚至连凌祈和他的缘分,也可能有明安之的作用,他平安顺遂的未来都是明安之费尽心思给他安排好的,他有什么立场有什么资格不满?何况明安之对他真的好得没话说。
他是明安之的徒弟,也是他的儿子,他的继承者,本就该给他收拾烂摊子。
明玉折冷笑一声,收好了殄文手札,走到凌祈身边。
“嗯?”正看着占卜手札的凌祈抬起头,伸手把他拖到腿上,“不开心?”
“没。”明玉折坐在他腿上,拍拍他的胸口,“好好学,以后肯定有用的。”
凌祈想起那天和他打了个照面的诡异斗篷人,点点头,凑过去在明玉折脸上亲了一口。
明玉折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主动和他接吻。
回到T星后,明玉折订购了一大堆东西,吃过晚饭收到快递,往书房里一放,便爬进游戏里。
明玉折没开直播,蹲在孙思邈旁边喝菊花酒。现实生活里他还是个未成年,凌祈不给他碰酒,酒精饮料也不行,只能在游戏里过过瘾。
“可别喝太多,”孙老爷子温和地叮嘱他,“喝多了伤身的,折玉你还小,喝两口就好了啊。来来来,吃月饼。你的凌小道长不在么?怎么不看住你呢?”
明玉折笑着应了声好,温声解释道:“他在纯阳宫里呢,待会儿我去找他。”
等凌九霄做好了门派日常,他们俩便飞去成都做了中秋节活动日常,然后飞丐帮去看看风景。
夜晚的丐帮别有一番情趣,明月高悬,君山总舵里篝火明亮,叫花鸡和烤鱼的香味弥漫了整个总舵,热闹非凡,而山下的河里倒是安安静静,偶尔才能看见有大鱼从水下游过,晃出圈圈涟漪。
明玉折和凌九霄乘着竹筏在河里钓鱼,一轮圆月倒映在河面上,泛起的波纹微光粼粼,芦苇在夜风里摇曳,两岸的竹丛也沙沙作响。
钓鱼的是凌九霄,明玉折坐在他身后靠着他的后背,挽起袖子把一只手伸到水里泡着,望着君山的夜景发呆。
他在想,该怎么用冥火和万象丹青把那斗篷人给杀了。
冥火他会用,但是万象丹青呢?画个圈圈诅咒他?
叹了口气,明玉折忽然想起什么,用后脑勺蹭了蹭凌九霄,“诶,你还记得当初月晏教出的那个倒霉徒弟叫什么么?我看好多文件里都没写上他的名字。”
凌九霄拽着鱼竿把一条鱼收起来,想了想,摇头,“不记得了,他的名字被人为清除过,不知道是谁的手笔。怎么,月先生也没说?”
“没有,他就写过逆徒两个字,后面基本是他的推演记录。”明玉折把泡在水里的手拿出来,甩了甩水珠,又扯着凌九霄的衣袖擦擦手,“不能知道名字的话……嘶。”
凌九霄等了一会儿,也没听他再说什么,只能跳过这个话题,问道:“待会儿吃烤鱼么?”
“吃。”
他们俩把钓到的鱼烤了,吃完之后便下线洗洗睡。
下线洗澡之后时间还早,明玉折不想这么快上床睡觉,便跑到书房里拆快递。
他买了一叠很大的宣纸,还有一套全新的笔墨。
拆好了快递之后,他坐在椅子里对着宣纸笔墨发呆,过了很久还是毫无头绪,只好回卧房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