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MP.
忍不住在心里这么骂道，乔伊斯仰面躺在一地狼藉中，闭着眼半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头顶似乎传来不同的喊声，有他熟悉的也有他感到陌生的，但乔伊斯一个都不想回应。在身体和心灵都受到了严重伤害的此刻，他只想安静地躺在这里，让灵魂徜徉在没有搞事爹也没有猪队友的地方，假装自己从来没有来到过这个世界上。
而见乔伊斯这种反应，在楼上被人拦住的Zero顿时慌了。没想到自己一时意气用事会导致这样的后果，他眼中的猩红变得前所未有的炽烈，就像是地狱里燃烧的火焰一般，看着这个世界的表情就像是随时准备将所有人撕碎的野兽。
“滚开。”
在乔伊斯从自己的视线范围内消失之后，周身的情绪就神奇地从暴怒恢复了一贯的平静，但每个站在他身边的人都很清楚，这绝对不是Zero偃旗息鼓的意思，反而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空白，酝酿着最可怕最无法直面的杀意。
“我说了，滚开。”视线直直落在挡在自己身前的万磁王手下脸上，他又轻声重复了一遍，眼中的红芒已经蔓延至瞳孔的每一寸。
“我不能让你过……”
只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被这人连皮带骨头一起撕碎，那人苦哈哈地坚持着万磁王交给自己的任务。却连话都没说完，就感觉一阵呼啸的风声朝着自己的脸刮来。要不是他反应够快，张开了悬浮圈，他的整张脸可能都要在那一刹那被Zero削下去。
太可怕了吧！！！
还没喘上口气，就又是一连串子弹擦着头皮飞过。那人惊恐万分地看着与方才截然相反的Zero，突然感觉这恐怕才是他本来的样子。而乔伊斯就是那道束缚着野兽的枷锁，一旦断裂，那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什么能够阻止他变成最可怕的怪物。
而他同样有预感，要是自己再这么继续拦着他去到乔伊斯身边，那他估计就要和他们脚下剩下的这半截大楼从地球上彻底消失了。
不过，在这个场景真的成为现实之前。他一直冷眼旁观的boss终于开了尊口，将他从眼下这个尴尬的局面里拯救了出来。
“让那小子去。”
飘在半空，这么冷冷地说道。万磁王用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看了两人一眼，又将眼神转到乔伊斯掉下去的方向，不知道是不是被这个误伤的场面勾起了什么回忆，表情难得有点复杂。
“可这样真的好吗？”
看着Zero片刻不停地从自己身边掠过，想都不想就从大楼边缘跳了下去。至今仍旧没有姓名的万磁王手下这次并不曾阻拦，只是转身继续警戒着仍旧待在原处的X战警们，有点担忧他老大的儿子们会不会就这么跑了：
“你不是想让他们留下来？”
“如果我不主动放他们走，你以为他们能从我眼皮子底下跑到哪儿去？”淡定地这么回答道，艾瑞克将目光从他不成器的儿子身上收回来，对着脚下如临大敌的镭射眼等人挑起一丝冷笑：
“我马上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了，没空陪你们玩。所以，你们是自己乖乖从我眼皮子底下消失，还是我送你们滚蛋？”
……他这个爹，今天是铁了心要搞他了是吗？
虽然闭着眼，但也能将头顶发生了什么听得一清二楚，包括Zero跳下来带起的风声，和他们变种人又打成一团的动静。乔伊斯朝万磁王的方向比了根中指，并收获了对方回赠的，擦着自己的脸钉进地面的一根钢筋。
“乔！”
不等乔伊斯骂出声，Zero就如同一阵风般转眼出现在了他身边。几乎是直接跌坐了地上，双手不停地在对方身上来回检查，就跟他受了多重的伤，马上就要不行了一样。连平日里向来沉静的声音都在那一刻变了调。
“你还好吗？”
喉咙里就像揉了一把沙子，沙哑得厉害。乔伊斯怀疑，如果自己再继续这么装死下去，那Zero估计下一秒就能立刻哭出来。
于是他睁开了眼。却还没来得及适应头顶刺目的阳光，就被对方红得像只兔子的眼睛给震住了。
“……我说，被某些人一枪打下来的好像是我吧？”
被他委屈到极点却强作镇定的目光看得心软，乔伊斯长叹口气，伸手点了点Zero的眉心：“怎么现在感觉是我欺负了你一样？”
“对不起。”
一回到乔伊斯身边，就收敛了身上所有的尖锐和野性。Zero垂头丧气地坐在原地，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似乎想碰一碰乔伊斯因为受伤而苍白的脸颊，但却在半空又蜷起了手指，好像在害怕自己会将对方碰碎一般：“……我不该那么冲动。”
“你那不是冲动，应该叫发疯。”
毫不留情地对自己的主人格进行了抨击，并翻着白眼拽着对方畏畏缩缩想要收回去的手撑起上半身。乔伊斯把Zero拉近了点，一点都不客气地将全身重量放在他的肩膀上，虽然想努力做出严肃的表情，但最终还是放软了语气：“你不能把我当成你在战场上唯一需要注意的人。我能保护好自己，你还不相信你教给我的那些东西吗？”
“……嗯。”Zero闷闷不乐地应道。
有点怀疑他这个反应到底是明白了还是没明白。乔伊斯圈着他的脖子，揉了揉对方的脑袋，正要坐直身体继续进行教育，却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他的兜里滚了出来，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有点懵逼地低头看去。
那是快银给他的，据说是汉克制作，能帮他检测基因相似度的认亲黑科技。虽然在哥谭的时候没有派上用场，但今天出门之前，乔伊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带在了身上，估计是刚刚摔下来的时候被甩了出去。
乔伊斯将那个不知道有没有用的黑科技捡了起来。由于左肩的伤口还没完全愈合，他的半边身子都被血染成了红色，掌心也有还未干透的血迹。和设备一接触，原本黑色的屏幕上立刻显示出了一排令人眼晕的数字，
看多了九头蛇的资料，虽然对生物工程一知半解，但乔伊斯也基本能认出来，那上面显示的都是他的基因数据。
“这玩意儿原来真这么神奇的吗？”摸了摸下巴，乔伊斯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他回想了一下快银小朋友跟自己提过的使用方法，抓过Zero的手，满怀期待地看着对方：“怕疼吗？”
Zero茫然地摇了摇头。
“那就好。”
这么满意地回答道。乔伊斯在身上摸了摸，掏出一把小刀，在Zero指尖戳了下。动作温柔得Zero几乎没感觉出什么疼痛，一朵血花就已经冒出了头，被他小心翼翼地滴在检测设备的表面。很快，设备就发出了一阵有规律的嗡鸣声，而显示灯也从红色变成了绿色。
“唔……原来基因相似就会直接有提醒的啊。”
习惯性地将Zero的手指含进嘴里，舌尖轻轻从伤口上扫过。乔伊斯停顿了会儿，松开嘴盯着检测仪的屏幕恍然大悟，并不曾发现在他含住对方手指时，Zero浑身都僵硬了起来，眉头紧皱，表情空白，眼底也突兀出现了一大片晦涩不明的阴影。
像是在汲取着什么，又像是在拼命说服自己忍耐。
“我们是同一个人，就算不在一个身体里，也是同一个，所以相似度应该完全一致吧。”
而已经完全把注意力集中在这个新奇的玩意儿上，乔伊斯这么喃喃自语道，看着屏幕里的数值疯狂变化，终于显示出了最终的检测结果，刚要点头，目光却突然落在某样预料之外的数值上，瞳孔猛得一缩。
这是……
乔伊斯忍不住皱起了眉。然而，还不等他想明白这其中到底包含了什么样的意义，一阵巨响突然在楼上的战场上响起。与此同时，似乎有什么从半空飞了出来，直直砸向两人所在的地方，几乎眨眼，就已经到了他们眼前。
“乔！”
感觉Zero猛得将自己朝他那边拉去，乔伊斯一个不稳，把检测设备掉在了地上。并在几个天旋地转的翻滚之后，一头扎进了Zero怀里，脸撞在对方的锁骨上，差点被把他高耸的鼻梁整个儿撞断。
什么情况？？！！
而就在他们离开原地的下一秒，那个从战场飞出的不明物体也直接落在了两人刚刚待着的位置，砸出一大片灰尘。如果仔细去看的话，很容易就能发现，这一坨他们其实还有点眼熟。
“Fuck。”
揉着脑袋从地上坐起，身上还插.着好几根钢筋，一看就是万磁王的手笔。金刚狼一边骂骂咧咧地问候对方全家，一边扫开自己身上的碎石，刚要撑地起身，却感觉自己的手好像按上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这是什么鬼？”
抓起乔伊斯掉在地上的黑科技，罗根疑惑地打量了会儿。刚要随手丢出去，却发现那玩意儿在沾上了自己的血之后，突然滴滴滴地叫了起来。
金刚狼：“？？？”
乔伊斯：“……”
哇哦。
第82章 绿的
沉默。
有那么十几秒钟, 在场所有人都看着那个叫个不停的小玩意儿，陷入了一阵谜一样的茫然之中。只不过，金刚狼是实打实的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满脑袋问号。而乔伊斯则是由于太过惊讶而目瞪口呆，眼神不断在罗根和他手中的人气黑科技上来回打量, 感觉自己的三观都在震碎。
“所以, ”在彼此面面相觑了不知多久之后，金刚狼终于把脸扭向旁边万磁王的儿子们，心中突然产生了某种不好的预感：“这代表了什么？”
“代表你是我们的爹，之一。”乔伊斯诚恳回答道, 并顺便伸长脖子看了眼显示屏上检测出的相似数值：“而且不是亲生的那种。”
“……”
见过无数大风大浪的金刚狼顿时沉默了, 他不敢置信地瞪着乔伊斯，眼中写满了惊恐。而乔伊斯也不甘示弱地回瞪过去，表情同样受到了惊吓，看上去并不比金刚狼更能接受这个事实。
废话, 随便从天下掉下来一个就是自己的爹，这种事比彩票中奖还难得，就算是什么都见过的九头蛇前杀手, 也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个事实的好吗？！
“……你是不是在耍我？”
瞠目结舌了半晌，罗根看着乔伊斯异常认真的脸，比平时花了更久的工夫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凭这个破玩意儿, 你就能上来认我当爹？！！”
说着, 他还看了眼手里貌不惊人的设备, 像丢垃圾一样朝乔伊斯脑门上砸去, 摆明对对方的说法表示出了极大的抵触和怀疑。
“这是你们学校的汉克发明的。”看他一眼，乔伊斯凉凉地回答：“你觉得准确性是多少？”
“……”
罗根无限沉默了下去，看样子似乎接受不了这个沉痛的打击。
而就在对方独自消化这个惊天消息时，把乔伊斯从被金刚狼砸死的边缘拉了回来的Zero突然闷哼了一声。他刚刚用力很猛，不但差点撞断乔伊斯的鼻梁骨，也让自己承受了大部分惯性和冲击力，整个人都撞在了身后断裂的水泥块上，几乎跟他的次生人格从楼下掉下来一样惨。而为了不让乔伊斯的脑袋也跟自己一样磕在碎石上，不论是就地翻滚还是最后差点撞吐，他都将对方牢牢箍在自己怀里，再被和自己一样的成年人体重一压，就算是强悍如野兽的Zero，这会儿也差不多快要歇菜了。
“Zero？！”
直到这时才发现自己还压在对方身上，乔伊斯连忙爬起来，扶着对方的后脑勺开始检查起他是否有哪里受了伤。
“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疼？”
看进Zero和自己如出一辙的眼眸中。乔伊斯没发现又什么外伤，只好又摸了摸对方后脑勺撞出的大包，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心疼还是想笑：“不会撞得更傻了吧？”
“我本来就不蠢。”躺在地上，闷闷地这么反驳道。Zero不高兴地看着乔伊斯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的嘴角，扭曲地就像抽了风，感觉自己的一腔好意简直都喂了狗。
但那能怎么办？毕竟之前失误的是他，把乔伊斯打伤的也是自己。他能怎么办，还不是随便对方高兴，随便嘲笑他吗？
这么想着，他忿忿地把脸扭了过去，只给乔伊斯留下一个紧绷的侧脸。
“好好好，我错了。”
这次是真的没忍住笑了出来。乔伊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儿来的恶趣味，看见Zero委屈巴巴的样子就忍不住要逗他。为了不被暴走的主人格打，他只能见好就收，用嘴唇碰了碰对方的额角，就像在安抚一个闹脾气的孩子。
而也不出他所料，Zero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宛如晴空的眼睛重新由下而上聚焦在乔伊斯脸上，仿佛想从他的表情中寻找到什么。
但乔伊斯只是避开了他的注视，谨慎而克制地替他揉捏着发尾，似乎这样就能够让他脑后的肿包消下许些。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止。
“……咳。”
感觉自己仿佛成了个多余的人，在旁边围观并被忽视了很久的金刚狼不得不重重咳嗽一声，才能将两人的注意力重新唤回到自己身上。
“你们两个不是双胞胎吗？”他一脸被噎到了的表情：“怎么感觉那么腻歪？”
“是吗？”没有反驳对方‘双胞胎’的说法，更不可能在这种时候跟他解释他们本来就是一个人。乔伊斯歪了歪脑袋，拍拍Zero的肩膀示意他扶着自己站起来，语气听上去也没有之前那样焦虑，而是恢复了一贯的平静。就好像他刚刚从Zero身上重新寻回了那个不为任何东西惊慌，永远镇定的自己。
“你想跟我说的只有这么一句吗？”
“当然不是。”这么一说表情就又崩塌了下去。金刚狼看了看面前自己这两个如花似玉的大儿子，又看了看楼上还在孜孜不倦跟X战警们互怼的万磁王，脸色难看地就像刚刚吞了一百只苍蝇：“我需要你们跟我解释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