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ch有些贪婪地往那边又靠了靠，Rossi应该已经醒了一会儿，大概是不想吵醒他依旧维持着两人最终互相纠缠的姿势，此刻略动了动，收紧了圈着他的手臂。
“我已经要记不得上一次休假是什么时候了。”Hotch感叹，“如果罪犯们也需要休假该多好。”
Rossi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若有所思，“上一次休假，我去了你长大的地方。”
Hotch的动作停顿，良久之后，他才无奈地摇头，“你说过。说实话，我不觉得你能找到任何痕迹。”
“你父亲不能抹掉一切。”Rossi摇头，“发生过的所有事情都会留下痕迹，在那些你不曾意识到的地方。”
“我真的不认为……”Hotch叹了口气，从自己胸前拿开了对方的手臂，他知道自己在那里没留下多少能让人追查的东西，就算有时候会发生些意外，可他几乎不需要医院就能复原。
“那是我第一次遇见Alex，在那里。”Rossi握住了他的手，“他很了解你……尽管他没有向我透露完整的事实，但他的确告诉了我一些。”
“看来你对他真的很好奇。”Hotch坐了起来，“Dave，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的胡说八道你为什么要信。”
“我知道他说的是真的。那和我在警局调查出的情况相符合。”
Hotch抿了抿唇，“警局？”
“车祸相关调查。”
Hotch摇头，“我看过了，司机没有问题，我相信我父亲对此施加的压力。”
“我没法不好奇。”Rossi没有透露关于他幼年的那起车祸问题，他很怀疑Hotch自己是否知道。他挪动了身体和Hotch并排坐在床上，“他两次几乎凭空从我眼前消失，这让我怀疑自己的技能。”
Hotch的目光移向正在飘雪的窗外，“Alex……”
“你们之间，究竟有什么问题？”
“我不太确定。”Hotch握住了他的手，“但我知道，我是说，我猜测Alex一直在保护我。”
“保护？”Rossi皱眉，“他看上去很可疑。”
Hotch眨了眨眼，低下头，过了一会才轻声说，“Dave，我是不是没法阻止你去探寻结果？”
“Aaron，我们无法永远逃避过去。我只是想帮你。”Rossi搂住他，“可我需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不能相信我？”
“Alex的全名是……Alexander Rotha。”Hotch避开了他的视线，转头看窗外。
“这个名字听起来很熟悉。”Rossi努力的在自己的记忆中搜索，想要在数量庞大的曾经对付过的疯子们中间找出与此相符的那位。
“阿拉斯加。”Hotch抿了抿唇，提醒道。
Rossi当然不会忘记自己第一次和Hotch共同办案，包括那些冰天雪地里火热的激情，和Hotch唯一一次和他在飞机上的荒唐行为，“啊！”
那座荒野里的废弃教堂，以及在绝望中堕落的神父。Rossi还记得那时候自己和Hotch针对恶魔的看法有过争议。
“他是那位神奇的老神父的后人？”
“严格意义上来说，我认为他就是那位。”Hotch摇摇头，“记得我说过的吗，那不是教堂。Alex……我只有在陷入并不清晰的状态时能够见到他，因此在很长时间里怀疑他是否只是我幻想出来安慰自己的存在，直到……直到有一次我无意在父母面前提起他，我母亲那么惊恐，我永远不会忘记那时候她的眼神——我知道他不是幻想，他真实存在，至少，真实存在过。”
Hotch自嘲地笑了笑，“她狠狠揍了我，让我永远不要提这个名字——然后我家厨房突然爆炸了，没有人受伤，只是大家都吓坏了——特别是我母亲。”
“你想找他吗？”
Hotch没有动，而是再次摇头，“不。你不会希望我和他见面的，Alex是……非常邪恶的存在。但不管怎样，他确实不止一次的从死亡中保护我。”
“那么我是不是应该感激他？”Rossi有些混乱。
Hotch侧过头凝视着他，扶住他的脸凑上前亲吻，“Dave，就算我始终知道这个世界上的确存在恶魔。但如我们始终坚信的那样，不必为邪恶去寻找什么超自然的源头，人类本身就足够邪恶。我希望这不会影响你。”
“我从不怀疑自己的工作。”Rossi吻了吻他的嘴角。
Hotch偏了偏头，加深了这个吻。
第142章
在经历了近乎醉生梦死的假期之后，Hotch在到达办公室的第一时间被叫进了Gideon的办公室。
Gideon身边站着个神情严肃的探员。
“这位是特别探员Shearer，隶属职业责任办公室。”Gideon将这句话说得格外清晰，盯着Hotch的眼睛，确保他听清了每一个词。
Hotch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脑子里迅速闪过自己最近办理的案子，他实在不记得自己有任何违规嫌疑。
“不要紧张。”Shearer朝Hotch伸手，语调非常温和，“只是想和你谈谈。”
Hotch轻轻皱眉，仍然很快伸出手和他相握，对方用力适中，感觉上并没有多少试探和恶意，而他同时注意到对方的眼神在相当克制却迅速地打量自己。
Hotch立即得出了结论，显而易见，自己遇到了大麻烦。
“在我的办公室？或者你打算使用我们的谈话室？”Gideon迟疑着让出了自己的位置。
Shearer却看着Hotch，“你觉得呢，Hotchner探员，哪里会让你感觉更自在？”
Hotch看了一眼Gideon，尽管他不知道职业责任办公室想要调查什么，他认为自己最好不要表现出对上司的办公室感到任何不适，“我都可以。”
“那么，Gideon你介意出去让我们单独聊聊吗？”Shearer将视线转向了Gideon。
Hotch观察到他的目光迅速变得冷漠，也许——这次谈话并非针对自己？
Gideon点头，他又看了Hotch一眼，带着深深地担忧离开了房间，并顺手为他们关上了门。
随即他毫不犹豫地下楼，截住了正打算拐进车库的Rossi。
“出去说。”在Rossi抗议之前，他已经钻进了车里。
“Jason，出什么事了？”Rossi从善如流地将车驶离大楼，他很清楚，如非必要，Gideon绝不会采取这种明显的反监控措施和自己谈话。
“这句话应该由我问，出了什么事？”Gideon回头看了看，确认没有被注意到。
“我刚刚来上班还没进门，我不认为我出了任何事。”Rossi困惑地看了他一眼，他不觉得Gideon需要对他和Hotch的复合做出这样大的动作。
“或者说，出过什么事？”Gideon的语气里隐约有些愤怒。
而Rossi一头雾水，“Jason，恐怕你得说明白点，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是说Aaron。”
“你很清楚我和他的关系。”Rossi犹豫了一秒，“是，我们确实复合了，但这不会影响——”
“不。”Gideon迅速打断了他，“我不管你现在和他是什么关系。今天一早，职业责任办公室的人出现在了我的办公室，要求调查Aaron。”
“Aaron？”Rossi有些吃惊，如果他自己被调查，那不是什么新鲜事，但Aaron一贯以来没有留下过任何把柄，除了他自己。而Rossi相信，如果这件事被调查，那找的第一个人绝对是他本人。
“职业责任办公室怀疑他没有报告自己遭受虐待。”Gideon深吸了口气，“David，我只问一次，你们有任何应当向我坦白的事情没有说吗？任何案子。”
“虐待？”Rossi瞪大了眼睛。
“听我说，我知道就算是我们中的很多人也不希望自己的伤疤被同事知道，可这不是小事，如果你知道任何——David，我相信以你和他的关系，你不会不知道。我只能说，我很失望你的行为。”
Rossi深深吸了口气，“我非常确定，Hotch并没有遭受任何意义上的虐待，没有威胁，没有控制。”
“是吗？即使在你们分手之后？”Gideon仍然盯着他，“对任何人来说，离开你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而我们的工作又太糟糕，你能保证他没有吗？”
“我保证我确认过，他没有卷入任何类似行为中。”除了曾经和我做过的那些之外。Rossi没有躲避他的目光，他确实偶尔会检查确保Hotch没有真的让自己陷入危险中。
“那意味着……”Gideon的眼神更加凌厉，“你的确担心他卷入类似行为。”
“……”Rossi一愣，竟然有些心虚。
“我不怀疑接下来Shearer会约谈你。而我想不用我提醒，你知道他和你之间有多不对付。”Gideon摇摇头，“我不担心Aaron，他不会说他不想说的。但你得准备好，David——别承认任何指控。”
“不需要你提醒。”Rossi发自内心地叹息，“我了解他。”
第143章
“你好，Hotchner探员。”Shearer露出了一个自觉完美的微笑，替他拉开椅子，“坐下谈，如果你想喝点什么，唔，我想你对这里比我熟悉？”
Hotch防备地眯起眼，他讨厌对方的目光，“不用。”
“你有没有什么想要告诉我的？”
“什么？”Hotch错愕地扬了扬眉毛，他并没有感受到预期的敌意和压迫，相反，Shearer相当温和，“恐怕你需要提醒我。”
“别紧张。”Shearer拍了拍他，“你可以相信我。”
“Shearer探员，我确实不知道你想说什么。”Hotch加重了语气，哪怕确实有些不当行为，他也绝不会自己把自己交出去。
“我理解你的难处，但请相信我们不会坐视不理。”
“你到底想说什么？”Hotch实在无法忍受，Shearer明显在暗示他在某些事情中处于从犯或是受害者的位置，而他真的不觉得自己有任何需要被调查的类似问题，“请你直说。”
对方又注视了他一会，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我们在复核一起案件的供词时意外发现，你似乎受到了一些躯体伤害，而医疗报告或者你们的案件报告中都没有提及。”
Hotch皱眉，绷紧了身体，“我不明白。”
“这引起了我们的注意，Hotchner探员，我们相信这不是你的错，但希望你能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
Hotch不解地眨眼，“如果你曾经参与过外勤工作，就会明白这份工作中偶尔负伤并不奇怪，也并非都来自罪犯的侵害，如果我能自己处理当然不会都写进报告——我不记得我曾经受到过需要提及的伤害。”
Shearer撇了撇嘴，“你是否记得一名叫Benjamin Green的前FBI探员。”
Hotch依然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当然。他因为绑架和谋杀而被捕。”
“Benjamin Green在证词中提及，你曾与他的搭档Jones单独相处一段时间，而Jones承认了对你使用药物。”
“我在医院接受了检查，并且抽取了血样。”Hotch点头承认，“如果你们需要我对此出庭作证，那没有任何问题。”
“但你没有报告Jones对你进行了其他身体伤害。”Shearer朝他探出身子，紧盯着他的眼睛。
Hotch没有躲开，反而稍稍皱眉，“Jones没有对我进行其他身体伤害，医院也证实了这一点，而事实上我认为他的确打算在处理完与Green的事情之后让我离开。”
“但Benjamin Green不这么认为。”
“为什么你们要相信一位精神失常的连环杀人者。”Hotch嘲讽地笑了。
“哦，我们的专家对他进行了评估，认为他完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当然。”Hotch认同，“他不是精神分裂症那一类的犯罪者，这不能作为他的辩护方向。”
“那么我们只能认为他的证词可信，显然他造谣自己的同伴伤害FBI探员对他自己来说，没有任何好处。”Shearer凑到他身前。
“既然是Jones和我独处的时间，我不认为Green有理由知道发生了什么，那只是他自己的想象。”Hotch反驳。
“Hotchner探员，他描述了见到你时你的样子，并推测你遭受了人身侵害——说实话，他说的话听起来比这糟糕得多。”
Hotch几乎有一刹那慌乱，但他神色如常，“那他推测错了。”
“我能理解你不想其他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尤其考虑到对方已经被抓住。在综合考察了案件情况以及你的履历后，我们认为需要调查究竟发生了什么。”Shearer依然平静地看着他，“顺便说，我不是第一次和BAU打交道。”
“Jones没有侵犯我，如果这是你想问的。”Hotch叹了口气，显得非常无奈。
“我被授权可以使用测谎设备，Hotchner探员，但我希望你能更加配合。”
“那就测谎吧。”而Hotch毫不犹豫地回答。
第144章
“我要再次重申，我们不是在指控你，Hotchner探员。”Shearer架设好测谎设备，认真地看着Hotch，“我们只是想帮你，希望你相信我们，我不想用这些来逼迫你说实话，请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Hotch示意他将仪器连接到自己身上，“你会知道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实话。”
Shearer摇摇头，将各种监测仪绑在他身上，“我想你知道这是什么。我会问你一些问题，就回答是或者否。明白吗？”
“明白。”Hotch点头，找了个让自己舒服的姿势靠在椅背上。
“你的名字是Aaron Hotchner吗？”
“是。”
“是FBI BAU的探员吗？”
“是。”
“Jason Gideon是你的上司吗？”
“是。”
“你是否和你的上司不和？”
“没有。”
“你参与了Benjamin Green连环杀人一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