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楼于是顺势向他们几人告辞,低调的溜走了。
月朗星稀。
他独自从黑木崖的山顶走到半山腰的家中,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却没有丝毫睡意。
脑袋昏昏沉沉的,却始终睡不着觉,大约躺了一刻钟后,江云楼便重新坐了起来。
他隐隐觉得酒劲上来了,脑子有些迟钝,但还是抱了琴,再次出了门。
拴在院中的马儿看他又要出去,冲他叫唤了两声,引起江云楼的注意后就被狠狠揉了一把脑袋,江云楼低低笑着,揉乱了它英俊的马鬃,笑呵呵的走了。
马儿:“…………”害怕。
江云楼也不知一路闲逛到了哪里,模模糊糊的,注意到前面不远处有一座亭子,便抱着琴走了进去,等他一屁股坐下,才看见亭子里原来还坐着另一个人。
一身玄3" [综武侠]教主!先生今天又旷课了2" > 上一页 5 页, 色衣袍,暗红滚边,脸色略显阴沉的人。
可不就是东方不败?
思绪被忽然打断的东方不败:“…………”
江云楼眨了眨眼睛,慢吞吞道:“你也在啊。”
他其实并无多大警戒之心——大抵还是被长辈和师兄妹们惯出来的毛病,过去的一生都活在最温暖最安全的保护圈里,从不会刻意倾听谁的脚步声和呼吸声,防人之心近乎于无。
东方不败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醉了。”
江云楼点点头,坦然道:“好像是醉了。”
东方不败凝视他片刻:“可愿为我抚琴一曲?”
江云楼抱紧了怀里的琴:“不抚。”
他笑着去看东方不败的眼睛,笑容里带着显而易见的醉意。
“你心情不好,我也醉了,所以不抚。”
东方不败怔了一怔,随即勾一勾嘴角,轻哼一声:“胆子倒大。”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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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亭中闲聊
江云楼道:“你去见夫人,为什么还会心情不好?”
或许是月色太好,又或许是东方不败自己也有了些醉意,他语气慵懒的反问道:“见了夫人,就一定要心情好么?”
江云楼听了,也觉得是这个道理,他轻轻笑道:“的确如此。不过若我将来也有了夫人,我定是一见她便觉得心情很好,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样。”
东方不败不以为然道:“结发之妻,那是一起白头偕老之人,又怎是区区几个妾室可以相比的。”
江云楼怔愣片刻,随即笑容更深:“原来教主也信白头偕老,我以为魔教教主大都是绝情绝爱,对儿女情长不屑一顾之人。”
东方不败心道这人还真是醉了。当着他的面说什么“魔教教主”,要知道江湖上的正道虽然将日月神教喊做魔教,但他们自己却是一口一个神教,从不自贬。
思索间,就听江云楼接着道:“我爹一生从未纳过妾,从来只有我娘一个结发妻子,我从小就养在家里鲜少出门,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以为旁人家里都是如此,直到长大些才知道……原来世上大多数的男子都是会纳妾的。”
东方不败淡淡道:“你娘很幸运。”
他看一眼江云楼,语气如常道:“你未来的妻子也很幸运。”
江云楼却摇摇头,笑容满面道:“不行,不行,我这副身体,怎么能真的去祸害别人?若我早亡,对方岂不是可怜的很。”
他语气认真道:“虽然我也支持对方改嫁,但总归还是耽误了人家……”
他说着说着,自己倒先笑了。
“你瞧我,孤家寡人一个,想的却比有家室的人还多,当真是操碎了心。”
他笑容真挚,神色中并无悲观自嘲的意味,反倒认真又温暖,就如他从不以悲伤的曲子起头一样,他身体虽弱,人却比世上的大多数人乐观积极多了。
东方不败深深凝视他许久,神色略略缓和下来:“说起你的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听红笺回报,似乎是中毒。”
江云楼果然毫无警惕之心,坦白答道:“是啊,不过那已是上一辈人之间的恩怨了。我娘怀我时中了毒,所以我在娘肚子里的时候便也中了这毒,大夫说我活不过三岁,可把我爷爷气坏了……不过你看,我已经十九岁了,再过一年就及冠,可见我还是有福气的。”
东方不败若有所思道:“及冠之时,你总应该回一趟家罢。”
江云楼神色微黯,又很快舒展开:“不用。爷爷在我很小时便破例给我取了字,字长生,已经记入族谱了。”
长生……
简简单单,却饱含祝福的两个字。
东方不败揉了揉额头,一双眼睛静静合上,掩住了几分醉意。
他觉得自己大约真的是醉了,不由自主就与眼前之人闲谈起来。
“近两年,本座一见她们便觉得心烦意乱,索性就不见了。她们向来畏我惧我,不想本座当真不去了,她们反而日日都要费心请本座过去。”
东方不败的眉间带着倦意,他去见了一趟夫人,倒像是比喝酒还要累。
如东方不败这样的人物,他的夫人们见了他,定是小心翼翼伺候着,不敢令对方稍有不快才对,可东方不败却是如此反应……
江云楼思索着,忽而问:“你这几年是不是武功大有进步?”
东方不败一手支着头,闻言瞧了江云楼一眼,轻轻“嗯?”了一声。
语气听不出丝毫情绪。
江云楼当他是默认,恍然大悟道:“那就是了。你是境界提升的太快,才会一时冷心冷情,都说武功练至最高境界便是无情无欲的神仙境界了,你或许正是这个情况呢。”
东方不败表情有些古怪:“这是谁对你说的?”
江云楼顿了一下,不大好意思的轻轻咳了一声。
“道听途说而已。”
东方不败忍不住露出一个笑来,低声重复道:“道听途说……”
江云楼清了清嗓子,解释道:“师姐和朋友常常告诉过我类似的江湖故事,只是……”
他看东方不败脸上的笑容越发深了,泄气般的叹道:“这样一看,还是他们编故事哄我的可能比较大。”
东方不败忍俊不禁:“不,你说的话确实很有几分道理。若是境界提高,从而进入无情道,的确会冷心冷情,就此绝情绝爱也说不定。”
江云楼问他:“那你呢,可是进了无情道?”
东方不败摇了摇头。
江云楼长长的叹了口气:“那便罢了,武功一事,我也不是很懂,你就当听了几句胡话吧。”
东方不败好奇道:“你内力深厚,不知胜过江湖上多少高手,又怎么会不懂武功。”
江云楼道:“我练武不是为了行走江湖,只是为了活命。我如果没了这身内力,早已不知死了多少回……一个人若为了活命,做出怎么样不可思议的事情也在情理之中,是不是?”
东方不败听了,亦觉很有道理。
他们已在这座亭子里坐了许久,东方不败算了算时间,估摸着任盈盈的生日宴也差不多该结束了,是时候回到席上去了。
于是起身道:“本座这便回去了。”
至于眼前这个逃席的人,他就不打算抓回去了。
江云楼起身欲要送他。
心情不知不觉好了许多的东方不败将江云楼按下,轻轻按着他的肩膀,语气平淡道:“圣姑很喜欢你,往后也劳烦你多为她费心。”
江云楼微微一笑,一口答应道:“应该的。”
他并不排斥东方不败放在他肩膀上的手,不像寻常江湖人一般——江湖人大都是不会让不熟悉之人近身的,可见此人心中没有多少防人之心,江湖经验更是近乎于无。
东方不败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是哪家跑丢的金贵少爷,竟是跑到他这个吃人的黑木崖当起教书先生来了,桑三娘说他十分向往魔教,那所谓的魔教多半也是从哪个话本上看来的魔教罢……
这样想着,又觉得自己前阵子的警惕与防备真真是可笑极了。
江云楼语气轻松道:“崖上风大,你回去的路上多加小心,莫要着凉。”
东方不败点了点头,背着手,慢慢地消失在了夜色里。
——若这天真表象都是装出来的,那这人也不必活着下黑木崖了。
可若是真的……
黑木崖上多了这么一个人,看起来倒也不错……至少东方不败觉得,这座亭子里的空气都清爽了不少,没有往日的乌烟瘴气了。
江云楼独自吹了会儿风,直到有参加生日宴的客人三三两两的结伴从山顶走下来时,他才抱着琴,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回到家里后不久,一阵阵困意排山倒海的袭来,江云楼很快陷进了梦乡。
…………
……
远远的,便有婉转的琴声顺着轻风飘进了江云楼的窗子。
这里是千岛湖,长歌门。
屋子里是新鲜的水果香气与袅袅茶香,没有熏香,没有其他呛人的气味,只因这间屋子的主人身体不好,所以这间屋子从来都是禁止燃香的。
一身水绿衣衫的女子与江云楼相对而坐,笑容浅浅,温声细语的说着什么。
江云楼坐在女子对面,手里握着白玉茶杯,全神贯注的听着对方的江湖八卦。
阮敬一八卦道:“浩气盟的山海阁,恶人谷的南北山庄,乃是江湖上出了名的两大吃人帮会。”
她道:“据说这两个帮会的高层人员在近几年频频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再也不知所踪,所以江湖上都说,其实是这两个帮会的帮主会吃人,进来一个就吃掉一个,把帮众吃光了就开始在江湖上招收新人。”
江云楼好奇道:“此话当真?”
阮敬一道:“自然当真!”
便又掰着手指,一个个数起那些离奇失踪的江湖人士来。
浩气山海阁暂且不论,倒是恶人谷的南北山庄……可不就是顾闲几年前和几个朋友一起建立的帮会么?
江云楼想。
他从前听顾闲说过一嘴,但因顾闲嘱咐了他不许对别人声张此事,便也没对阮敬一多说南北山庄之事。
——这可是他与挚友的约定。
待阮敬一与他闲聊够了告辞离去,江云楼思索许久,提笔修书一封,询问了顾闲有关吃人帮主一事。
一月之后,他就收到了顾闲的回信,顾闲邀请他加入南北山庄,顺便来昆仑做客,亲眼看一看吃人的帮主长什么模样,想来是料定了他身体不好,一年也出不了几次门,入不入帮会都一样吧。
江云楼欣然应允。
之后没多久,顾闲再次回信给他,说南北山庄解散了。
江云楼:“…………”
“!!”
江云楼猛然从梦中惊醒,发现自己正躺在黑木崖的那座房子里。
冷汗淋漓。
他仿佛在梦里察觉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清醒之后却一时想不起来是什么了。
“阿嚏——”
糟糕。
昨晚他才对东方不败说了小心着凉的话,结果……好巧不巧的,他自己才是着凉的那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江小楼应该算是中立阵营,入帮不入谷,顾闲不会真的把这傻小子坑进恶人谷的,因为恶人谷在我的设定里是真.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顾闲不会害江小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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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今日心情好
转眼间,寒冷的冬日已经过去,江云楼院中的雪人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开满庭院的鲜嫩小花,短短几天间就悄无声息的占领了大半个黑木崖,生命力之旺盛,令人赞叹不已。
江云楼十分喜爱这生命力顽强的小花,有一次课上还兴致勃勃的作了一幅画,最后被小石头撒娇要走了。
他也擅画,喜欢泼墨而就,随性而为,论精雕细琢的功夫却差了顾闲一大截,但顾闲夸他意境好,他便也十分心满意足了。
于是上午教孩子们学三字经,下午则抱着琴去任盈盈处授课。
任盈盈曾提过以后不劳烦他上山,她自己亲自去江云楼处学琴就好,被江云楼推辞了,说走一走锻炼身体也很好,整日闷在家里才反而要闲出病来。
任盈盈拗不过他,只得一切照旧。
这一阵子,黑木崖又发生了不少事。
圣姑生辰后不久,教主便开始着手清理教中的钉子,由童百熊领队,教中细作抓了一个又一个,显然是蓄力已久,抓住后统统丢进了教中的刑堂,几轮刑具招呼下去,还真问出了不少有用的东西,狠狠挫了一把武林正道的锐气。
童百熊因此心情大好,只觉得日月神教在东方不败的带领下欣欣向荣,离称霸武林也不远了,最近走在路上都脚步带风,桑三娘撞见了几回,略略嘲笑了他几句,又被拉去喝酒,搞得她哭笑不得。
江云楼走到任盈盈的家门口,见三四个侍女站在门外说着话,个个面带笑容,喜上眉梢。
其中一个侍女见了江云楼,迎上来,柔声道:“江先生。”
江云楼认得她,正是冬天里替他请了大夫的那名紫衫侍女,是东方不败身边的人,名红笺。
他疑惑道:“教主也来了?”
红笺含笑道:“是,今日下了早会就来看圣姑了,中午还一同用了午饭,现在还在屋子里呢。”
江云楼点了点头,抱着琴熟门熟路的走了进去。
屋子里,除了任盈盈和任盈盈的贴身侍女,果然还有一个红衣男子,东方不败今日所穿的红衣不同于往日的暗红,显得更张扬肆意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