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二沈谢]以吻完本[bl同人]—— BY:是耶非耶
是耶非耶  发于:2018年09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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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依稀知道是谁,神智还困在梦里,仍旧下意识地回了一声。
属下在。
十三
[逝水]
太初历六千六百三十七年。
流月城主神殿中发生了一次变故。
对族民来说并没有多大影响,然而对整个烈山部权力结构却不啻于一次全盘震荡——长年以来一直觊觎统治权位的某派系忽然倒台,罪责明文载入生灭厅,数名首领一夜之间全被处死,手法干净利落,无人知晓是何人所为。
与城主有血缘的一派之中,巨门与太阴祭司接连被撤去席位,十日之后,身为沧溟城主堂弟的年轻后辈雩风接任巨门之职。
雩风个性骄横,颇爱炫耀却少有心机,担此职位其实不足为虑。
至此时为止,整个流月城的局势终于彻彻底底平定下来。
直到数十年后族民全部迁徙离城,再未起过一事。
城中日月自此稍显安稳。
时光荏苒白云苍狗,岁月像刀刃上余留的薄薄残血,一挥手臂便消失无踪。
神殿区的中庭里几度花叶落尽,转眼又被次年的春风吹醒。
太初历六千六百六十三年。
西域捐毒国与敌国几次交战都大获全胜,青年将领兀火罗屡立战功。
国主浑邪王论功行赏,将国库中封藏的古剑晗光取出相赠。
从此晗光成为兀火罗随身佩剑,后来的二十年间,晗光随之征战沙场,饱饮鲜血,死于剑下的亡灵成百上千,令西域诸国闻风丧胆。
太初历六千六百七十八年。
流月城族民已有近七成成功感染了魔气,虽然浊气所致恶疾仍旧无法痊愈,健全的人却鲜少再有患病之事发生。然而有一利亦有一害,与之同时,魔化人的关押数量也成倍增加,渐渐成了城中隐患。
为安全起见,瞳建议将魔化人安置于下界那座名为无厌伽蓝的旧据点中,因之废弃已久妖灵盘踞,沈夜便将清道的任务交给了初七。
那是初七自有记忆以来踏足下界的第一次。
事实上,如果他能记得,这里却是一处故地。
百年之前,伏羲结界破开之初,谢衣领命在下界设据点时便来过这里;甚至离城出逃的当日,他也曾在这附近停留过一夜。
而百年之后重回此地,惟见白雪覆盖的荒烟蔓草,境也好,人也罢,不复当年。
寺中遍布蛇蝎尸虫,对初七来说都不在话下,直到他在重重监牢之下遇见那块沉睡百年的石头。
虽是仗神农清气修行,也并不很难应付——若要比残留着神农神力的遗迹,还有什么能比得过矩木与流月城?他在那座庞大如山的身躯下闪避纵跃,也不管它一面打架一面唠叨了些什么废话,刀锋斩去,将这妖怪转得陀螺一般的分身劈得七零八落。
而后他就看见了那段被残余灵力投射出来的忆念幻城。
手执法杖温顺走过的少女,和走在她前面青袖白袍的少年祭司。
他的目光触及那少年就停住了,看着他一时皱眉一时展颜,说择址说清气说礼物说偃甲,每一句里少不了的却是师尊师尊师尊。
一旁的女孩称他“破军大人”,称这人的师尊——“大祭司”。
他并不是会对这些虚影幻象有兴趣的人,奈何那少年的形貌同他实在太像,眉目几乎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行止却完全不类。
他怔怔地看着他对那块石头施法,设了结界还不够又刻上字。
而那石头……那石头片刻之前还在打斗的间隙中盯着他啰嗦:小子,莫非你是……这不可能!
莫非我是……?
他念那石头上所刻的八个字,回想少年的言语举止,心想,自然不可能。
既然赠礼还在此处,那少年大约是一去不返了。
幻象发生的年代似乎很久远,而既是幻象又何必深究……
他将长刀一甩转身离去,一句“与我何干”,将那块石头连同如烟往事一并丢在了身后。
时间的确已过去太久。
久到这未能送出的礼物都成了形,化了妖,将他当年所刻的文字据为己有,郑重其事当作一个姓名。
湮灭的早已湮灭,留存的始终留存,知与不知,或许也确实无甚差别。
我心匪石。
太初历六千六百七十九年。
烈山部迁徙之地几经反复,最终将选址确定在南海海域一座岛屿上。
华月带领几名祭司多次往返,将岛上情况详尽呈报,沈夜又调了时间,以缩地传送之术亲赴岛上看过,才终于将目标确定下来。
人间。
纵使桑田几度换了沧海,依旧鲜活如画。
也的确强过那高居九天的受困之城许多倍。
从岛屿中央一座高丘向远处眺望,长天阔海一望无垠。这里距离彼岸中原尚有不短的距离,浊气也相对稀薄,眼前偶有三三两两的海鸟振翼飞过,那鸣叫声听在耳中也是新鲜。
华月将整个岛屿的地形绘卷呈上,又对着视野所见的几处所在一一作了说明。或许是沾染了这岛上的明媚,她的语声里也多了些轻快,流露出几分平日不多见的温雅柔和来。
今时今日,除了沈夜和极少数的几个人,流月城再没人知道华月的来历。
他不曾将她当作傀儡看待,尽管华月自己尚有着不能摆脱的从属关系的认知,他却不觉得她是他的所有物。他想等到全族迁徙的那一日,华月作为烈山部族民之一,也会有个不错的未来。
等待了千年之久,虽然所付代价沉重,终于也看到些许未来的轮廓。
至于他自己,是和这座岛无缘了。
如此不厌其烦地安排好一切,生怕有什么疏漏,也不过是因为族民离城之后便不再是他能力所及。而离开流月城后这整个烈山部要交付给谁,他也并无太确切的预想。
很久以前他曾经属意一人,最后却终究落空。
既然那人不要,其余的大概也没有太大分别。
华月呈报完毕退下去,他又独自在岛上伫立了片刻。
高丘之下林木正葱郁,千万树冠结成青绿色的潮,一层层沙沙起伏,那声音既庞大又辽远。
身后不远处传来一丝灵力波动,他不回头,低低吩咐一声:过来吧。
穿着黑衣的暗杀者就在他身侧现形。
沈夜听他将探查的事项一一回禀完毕,点了点头,本想就此动身回城,然而话到口边却又停住,在喉咙里打了个转,再说出来却变成一句:来陪本座看看这岛上风光。
有温暖的风弥漫过来,吹在脸颊上都是柔软的,带着湿润的气息。
城中诸事,他知道的初七也清楚,一事一物脉络清晰,只需一个命令就会按他心意执行出来,好像自己全无是非与喜恶一般。这般一面倒的听从是他要的,然而偶尔也不免觉得讽刺,甚或觉得有些不真实,令人难安。
也许比起心魔,比起烈山部,比起所谓的神明,眼前这个人才是他生命中最大的变数。就算是过了这许多年,他依然不能确定他是否真的为自己掌控,从前他不肯听他安排,如今便会乖乖走一条他要他走的路么。
极目远眺处,海上正是云霞漫天。
而初七的视线却只停在前方不远处,如许美景摆在眼前,全都白费。
他无奈又好笑,知道若是问他对这座岛感想如何,多半也听不到什么开心的回应。于是自顾自感叹了一句,此地气候和暖,确是强过流月城百倍。
初七就说,是的,主人。
他再转头看他,问,还有别的要说么。
初七说,属下对此地……并无感触。
——看吧,果然如此。
他朝他伸过一只手去,初七迟疑了一瞬,随即伸过手来同他相握。
两人在这座岛的最高处并肩而立,彼时天虽高地虽阔,苍茫之间也不过就是他们两个。
风从相扣的十指间掠过去,鼓起衣袂,扬起发丝与衣裾,一直吹到天际尽头。呼啸声接连不断,像不绝于耳的呢喃,说天地无情,也说天地无私。
[友]
太初历六千六百八十年。立秋。
暑气还未退,沿岸的梧桐树叶子已开始啪啦啪啦往下掉。
叶海将烟杆叼在口中,空出两只手来将船舵一转,驱着一架形状特异的木船靠了岸。
一只憨头憨脑的熊猫从后面凑上来,殷勤地绕着他转了半圈,团长大人长团长大人短,团长大人要捶肩吗团长大人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
叶海取下烟杆说,他那里机关遍布又有幻术屏障,你这身形怕是上不去,还是留在这里吧,我三五日便回。
说罢拍拍他的头,朝船舱外走去。
真要回溯起来,叶海和谢衣相交的日子里曾有十分长的一段空白。
从前虽然也天南海北不常见,靠着偃甲鸟传信也算有来往,后来不知怎的连传信也断了,那时他恰好在东海海外遭遇了这辈子最特殊的一段经历,很长时间都不得脱身,等到风尘仆仆回到中原已是数十年后的事。
时过境迁这回事,在人类居住的地方尤其明显。
他一直听不到谢衣下落,却也不相信他已经故去,毕竟以他所知谢衣不同于寻常人,后来四海漂泊也多留了一分心思。
直到十五年前,他们在太华山附近一座小城里不期而遇。
故人重逢自是欣喜。
两人形貌都没什么变化,经历心境虽各有不同,对偃术的热爱却都还在,于是就像当年一样把酒言欢,尽兴之后又互换一只偃甲鸟,约定来日再聚。
纪山山谷的机关亭吱呀吱呀升上来,在木栈道尽头停下,视野中已能看见谢衣居所的竹篱和牌匾。
叶海拍了拍身上的土走到门前,还没等他开口,横里忽然跳出一个偃甲巨人,金属拳照准了他就砸下来。来得突然不及躲闪,只得狼狈撑开法术壁障,风雅形象也不要了,大喊:
“谢衣!你出来!”
话音才落身后就传来一个声音,十分从容的语调,好像就站在那里等着一般:“叶大侠到访寒舍,有何贵干?”
叶海一掌将偃甲巨人推开。
“无甚贵干,多日不见你竟还是这般待客?”
“只是将客厅的机关放出来活动活动,叶大侠若嫌招待不周,还可换个法子——”
“不劳费心!”
想都不想就一口回绝。
偃甲巨人还在蠢蠢欲动,身后的人走上前来,施术将之摒回原处,再微笑着转过身。
依旧温润眉目,依旧谦谦如玉。甚至嘴角边那一抹微弯的弧度也仍在,凭岁月穿梭未曾稍改。
谢衣所居的阁楼有上下两层,虽不算很大却处处都有机关,青竹飞檐上昂扬着一只花纹繁复的鸟首,鸟首之下又伸出一座露台,阳光投下来在露台上洒了个遍,有种暖洋洋的闲适。
叶海倚着栏杆坐下,谢衣问了一句可要喝茶,他摆摆手,从袖中将他的宝贝烟杆取了出来。
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地方,总让人生出错觉。
好像时光流淌极其缓慢,离了红尘俗世,数十年都仿如一日。
叶海还记得当年和谢衣初相遇时的情景。
那时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所结识的偃师中从未碰到过敌手9" [古剑二沈谢]以吻8" > 上一页          11 页, ,自己也对偃术颇有几分自得。本以为偃道一途也就这样了,未曾想天下之大,还会遇到一个谢衣。
当年的谢衣也是少年人心性,对各派偃术又怀着诸多好奇,两人相约以三十件偃甲决胜负,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各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身边只有雷火寒冰或法阵光芒忽明忽灭。
如此僵持了十五天,两人的偃甲比试到第九轮,这对决忽然就中止了。
单论偃术他知道自己输了。而且心服口服。
自己那九件虽然样样都很出色,甚至有两件称得上佳作,却仍比对手差了一截,他头一次尝到挫败的滋味,正烦恼着要不要认输,谢衣却跑来找他,说自己尚有要事在身,此番胜负算平局可好。
不打不相识。
那天晚上他们一起乘船离开了那座小镇,顺路的也就是那么一段,天亮便要告别。两人在船头对酌,直到月出东山,船只靠着码头停住,还意犹未尽。
他知道四海之内不少奇闻,讲给谢衣听,谢衣似乎对有关上古之事特别有兴趣,将每一段都刨根问底,听完又皱着眉沉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喝得醺醺然几乎坐不稳,看着船下的江水信口开河:
来打个赌如何,要是你肯不用避水法术跳进江中,本大侠就把珍藏了八年的偃甲材料赠你。
谢衣好像也喝多了,笑着说既然说了便不可反悔!
撂下酒盏就一个翻身。
巨大的水声在船舷下响起,水花迸散,溅到他脸上。
那些胡闹的日子也终是一去不返了。
叶海看看庭院外,似乎比前次来时又多了两棵花树树苗,此时不是花期,只舒展着一蓬清枝爽叶。
他问谢衣,你可知道清姣,就是早些年呼延采薇所收的小徒弟。
谢衣说已有耳闻,只是未曾见过。
叶海说,你仍是不能被人知道行踪么,连采薇和她徒弟也不能见?
谢衣说,知道她们平安就好,你知我素有隐衷,又何必多问。
似乎从他们结识那天开始,谢衣就在过一种躲避的生活。
叶海自己也是藏着身份四处闯荡的人,对此种经历并不陌生,他想起当年谢衣说要去西域的那段时间前后,自己还遭遇过一段不明来历的跟踪,想来谢衣的麻烦只怕更大。
于是这话题就此搁下。
早年的知交多半已零落。呼延采薇一生未嫁,过了这许多年才收了个弟子在身边,若非一心向道,大约也是有什么不可言说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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