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没接什么单子的空闲时候,两个人就玩玩自己的大号,有时候相互PK,一起下本,有时候配合着去偷野图BOSS。都是远超普通玩家的操作水准,一远一近配合起来真有种指哪打哪所向披靡的感觉,叶修还会暗暗和苏1" [伞修]少年纪事0" > 上一页 3 页, 沐秋较劲儿,比如比比谁杀的人比较多,谁在围攻下坚持的更久什么的。
“我总结出一条真理。”叶修很严肃地宣布,“抢BOSS是件技术活,不仅需要飘逸的操作,更需要睿智的筹谋和举世无双的脸皮。”
“唔,这么艰巨的革命任务,只有你才能胜任。加油吧,dang和国家等待你胜利的消息。”苏沐秋挑了挑眉。
两个人成天泡在游戏里,有什么能玩的玩法通通都经历了个遍。杀过人守过尸刷过世界被大公会堵到原地下线,开过团打过本拿过首杀游戏ID并排挂在通关的记录榜单上,DPS一骑绝尘野外2挑N竞技场设赌擂跪求一败,发攻略发心得在论坛上跟人对喷然后做视频打脸,倒买倒卖哄抬物价趁机赚得盆满钵满留下一片狼藉,好像只要他们想做,就没什么做不到的事儿。
叶修也从苏沐秋那里接触到了游戏的另一面:他最不愿意做的任务,有时不得不耐着性子一个一个清下去;爆率特别低的古怪材料,他俩在一个人迹罕至的荒凉地图刷到吐血;大公会之间相互倾轧,他们悄悄地收钱然后帮某一边做点手脚;还曾经接到过特别古怪的要求,让他们俩花里胡哨地对打一通,录做视频素材……一句话,能挣钱的除了盗号,什么都干。
有一天苏沐秋刚登上小号去贩卖游戏币,就听见叶修在旁边嗷嗷叫唤请求支援。把头凑过去借着他的屏幕一看,发现叶修又一个人“不小心”招惹了大半个公会,拖着野图BOSS正在上蹿下跳呢。
苏沐秋特别悠闲地把小号开到了联系地点,不急不躁地等着买家前来交易,在叶修鄙视的眼神里研究起了小号的外形——哎哟,穿这套装备胸还挺大的。
“让你手贱,看到BOSS就想抢,这什么毛病啊。”
“我靠你有没有良心,打到材料还不是给你拿出去卖,我花时间花精力给你打白工你还不领情,我们的友谊走到了尽头!”
“有的是其他赚钱的法子,我没逼你抢啊?”
叶修顾不上指责苏沐秋的无情无义无理取闹,继续操纵着游戏角色仓皇逃窜。招惹野图BOSS是他最近狂热的爱好,因为难度特大比其他什么事儿都来得有挑战性,也更有成就感。
蹿进地图下方地势复杂的峡谷,正巧遇到在野外练级的弃疗小伙伴们,大家对叶修的狼狈表示了喜闻乐见:“哟,啥事儿那么急,跟被狗咬了屁股似的?”
“可不是嘛后面追了一群呢!让让让别被BOSS打到了你们这群逗比!”叶修操纵着角色一个侧滚,躲过了BOSS砸过来的技能。
太能惹事儿了,即使已经很相熟的朋友依然如此惊艳着。魔道学者骑着扫把晃晃悠悠飞起来,越过岩壁欣赏了一下后面规模颇为壮观的追杀大军,给他发出了组队邀请:“马上过12点了,旁边就是副本入口,进去躲一躲呗。”
“不行不行,我要留着CD等秋木苏……”叶修把队友抛在身后转眼就跑得没影了,只留下语调苦兮兮的抱怨声,“是啊,我欠他钱,我上辈子都欠他的。”
苏沐秋从旁边给他脑袋来了一下,心想我欠你才对。
其实叶修也有很努力地对兄妹俩表示他的关心,某天他找苏沐秋问了附近超市的地方,独自出去了一趟拎回一大包东西。苏沐秋看着他打开袋子,一样一样掏出自己曾偶尔想过要买,但因为不是特别必要所以最终还是没买的东西。
“台灯,节能的。”叶修把台灯接好电源放在桌子上,“沐橙老在日光灯下面写作业,看不清字儿会坏眼睛的,那么漂亮以后可不能戴眼镜啊。”
“你们原来那梳子都断了多少根齿了啊,拿去拿去,新买一把又不贵,还要哥来教么。”
“……暖壶塞,纱布,路由器和网线……”他摸了摸下巴,用抽烟借火的流氓口气说道,“兄弟,借个网?”
“还有这个,”最后叶修抖了抖袋子,一管药膏啪地掉了出来,“冻疮膏,你会用不?”
没想到他连这个都注意到了。
苏沐秋小时候底子不好,长大了也不注意保养,冬天总是习惯用冷水洗衣服,玩电脑时又长时间露着十指,冻疮已经成了年年复发的顽疾,好好一双修长的手肿成了十根红萝卜。他平时喜欢抱着热水杯子暖手,可惜治标不治本,收效甚微。
“真不知道你那样一双手是怎么精确做出操作的,我都看不下去了好吗。”叶修拆开了包装,挤了一点在苏沐秋手上给他做示范,把膏状固体从手背推到指尖,渐渐地揉开来。
冻疮膏的味道怪怪的钻进鼻子里,但也没有很难闻,苏沐秋默默地攥紧了手指。
就是那一天,苏沐秋开始说服自己,收留叶修是个明智的决定——绝不仅仅是因为有人陪他玩游戏了很开心!
第06章 生命力
三月的气候渐渐暖了起来,天亮得越来越早,盖两床被子也稍稍嫌热。苏沐秋掐指一算,又到了苏沐橙回沙发睡的日子。
苏沐秋不知从哪翻出了把锤子和半个冰淇淋盒儿的铁钉,踩上高脚凳伸长手,哐哐哐地开始砸墙。叶修对他的举动感到颇为新奇,在下面扶着凳子,仰头津津有味地看着。
“你为什么不叼着铁钉?”叶修不耻下问,他看见电视里的人在工作的时候都是这么做的,就好像魔法师在进行仪式前摆出的含义不明的动作。
“脏不脏啊。”苏沐秋没有嘲笑叶修的生活常识,朝他伸出手:“递个钉子给我。你看,我需要用嘴么?”
又爬上爬下了一会儿,一根塑料绳在房间里拉了起来。塑料绳的两边在钉子上系得很牢,中间串了几个衣服夹子,再把床单往上面一夹,就做成了一道简易的活动门帘。门帘两边一拉,刚好把床和小沙发隔开,房中原本就狭小的空间被一分为二。
叶修对着这等从未见过的创造发明啧啧称奇,用眼神询问苏沐秋“干嘛用的?”
“明天开始,你过来床上睡,沐橙盖她那床被子去睡沙发。”苏沐秋郑重地宣布了每年惯例的换床大事件,放好工具洗了个手,开始收拾衣服挪被子。这可不是个简单的活儿,因为苏沐秋居然把床上的垫絮都一起挪走,铺在了和床相比显得更加窄小的沙发上。沙发原本就挺软,至少叶修睡上去除了腿伸不直没什么不舒服,但对于苏沐秋来说,妹妹就好像豌豆上的公主,他生怕苏沐橙有一点点磕着碰着。
“唔,挺好的。”叶修站在另一边帮忙把被子拉齐,被扬起的尘絮呛了一下,心想着这次可真的要睡光床板了。
一切收拾妥当,苏沐秋表示有严肃的问题要和叶修谈谈。
“沐橙热了有时蹬被子,不准看;沐橙夏天的睡衣,不准看;沐橙洗内衣内裤,不准看。”
叶修被这三不准砸得啼笑皆非,在苏沐秋提出来之前,他完全没考虑过类似的问题。虽然苏沐橙活泼可爱,声音又甜又软,安静的时候跟她哥一样温柔,但他也没丧失到去偷看萝莉的地步吧?他和苏沐秋同年,比苏沐橙大了将近五岁,一开始就打心底里把她当成妹妹——而且这个妹妹比他那倒霉弟弟要可爱多了。
“总而言之,你要敢对我妹有什么想法……”苏沐秋绷着脸做了一个“喀嚓”的手势。
叶修摇了摇头:“得了吧,还没长开的小萝莉哪比得上我的荣耀女神?”
“滚,你的意思是沐橙还比不上个破烂游戏?”苏沐秋炸毛点很奇怪地扑了上去,掐着脖子把叶修按在床上,结果一下子没控制好力度,叶修的脑袋咚的撞上床板,发出气若游丝的呻吟。
“荣耀……才不是破烂游戏……”
此时此刻,叶修特别真诚地怀念家里柔软的床垫和足够两个人翻滚的大床。
两个男孩子打闹了一番终于累了,并排躺在床板上挺尸。苏沐秋半长的头发落到叶修脸颊旁,把脖子搔得很痒,叶修很嫌弃推开了他的头。
“叶修,你是家里的独子吗?”
苏沐秋望着天花板,突然抛出了这样一个问题。叶修愣了半晌,感觉自己像被一个充满了气的玩具大锤砸中胸口,明明一点都不疼,可就是憋闷得不舒服,他哑着嗓子回答:“不是。”
叶修完全没有意识到苏沐秋问出这个问题的早有预谋,刚才还很喧闹的空气一下子凝固到了冰点。
“那还好,至少父母心里有个寄托,能安稳下来照顾另外的孩子……真的很难以想象,如果一对夫妻失去了他们唯一孩子的消息,会怎样焦急地不停寻找,直到精神崩溃……”
日,别说了。叶修咬住自己的下嘴唇,死死盯着苏沐秋发出了无声的乞求。
苏沐秋就像真的听到了一样,坐起来转过头看着他。
“我还没给你讲过我和沐橙的事儿吧。
“我们搬来这边也快三年了,这屋子原本是一位很和善的老奶奶的。她中年失去了丈夫一个人生活,后来女儿在生孩子的时候走了,外孙女也没保住,女婿再婚以后和她再无往来。奶奶真的很坚强,生活把她的亲人从身边全部夺走了,却依然笑呵呵的,有时候还反过来安慰我们,讲一些她年轻时候的经历。
“其实我到现在也无法理解,到底是多幸福多满足的回忆,才能让她在只剩下一个人的时候,过得那么坚定,好像不会被任何失去打倒。
“认识以后,我们只要有空就过来陪她,沐橙把她当成亲奶奶,就好像找到了一份寄托。奶奶教会了我们很多东西,包括生活的经验……奶奶还说我们是上天额外赐给她的宝物,是对她这一生不躁不争,毫无怨恨地走到最后的奖励。
“奶奶最后的日子过得很安详,立下遗嘱,把这里留给了没有血缘关系的我们,”苏沐秋仰着头,脸上透出深深的怀念神色,“那之后,我的亲人又只剩下沐橙一个了。”
叶修张开嘴,半天没有发出声音:“……你们的父母呢?”
“很早就不在了。”
苏沐秋习惯性微笑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气氛原因,那个笑容让叶修很想给他一个拥抱,“也别觉得我说得俗,子欲养而亲不待……别让自己后悔就好。”
“……嗯。”至少我们现在过得还挺好,父母那边还有叶秋,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想吧。
“别难过……叶修?”
苏沐秋拍了拍叶修的背。叶修像个鸵鸟一样,把头深深地藏进了沙地里。
还好少年的烦恼并不长久。吃完午饭他们已经能正常地说笑,苏沐秋一鼓作气地擦洗了纱窗,掸了依然在下面围观的叶修一头一脸的灰,叶修又是气又懒得理他地皱着鼻子,低声抱怨他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
然后他们一起把摆在窗台外面的几个大大小小的花盆都挪进屋,那些花盆材质花花绿绿各不相同,其中三个是空的,剩下的里面都长了相同的带刺绿色植物,有的表面光滑,有的带点纹路,挤挤挨挨地从一个点儿发散开来,看上去有点像动物的爪子。
“这个是……芦荟?”叶修不确定地问。
“是啊,最近天气好,挖几颗小的起来多分几盆。”苏沐秋把花盆抱去了门外走廊,很熟练地撬松了土,拔出几颗相对细嫩的幼芽。
“这样能活?”叶修从来没见过这么粗鲁地对待植物的,拈起一棵来仔细观察了一下,伸到苏沐秋鼻子底下去:“你把根都铲断了。”
苏沐秋接过那颗小芦荟,顺手埋进了一个新盆里。
“不信就等着看呗,植物中的小强,给点点水就能活,”苏沐秋别有意味地看了他一眼,“跟你似的。”
“……你才小强!”叶修怒摔铲子。
说实话,对于从小和妹妹单独生活的苏沐秋来说,叶修那点生活经验显得很不够看。芦荟的生命力特别顽强,不需要人照管,能吃能用还长得快,是苏家最受欢迎的植物没有之一。
苏沐秋掰着手指头给叶修讲用途:“你夏天要是被蚊子咬了,就随便掰一节儿下来擦,痒得不行就整片儿贴在包上,很舒服的。春秋天干燥起皮也可以敷一点……还可以吃,夏天长得最快,隔段时间就能剪出一堆,洗干净剥了皮炖进汤里喝,清热去火……”
居然还可以吃?叶修伸手掐了掐肉乎乎的叶片,不小心掐破了,溢出了透明的汁水,他用手指蘸起来搓了搓,汁液黏黏的没有什么味道,看上去挺有意思。
“我家里可不会吃这些,简直就是邪道。”
“有一年啊我和沐橙都吃腻了芦荟不想吃了,就让它摆在外面不管,结果你猜怎么?”苏沐秋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儿,手指戳了戳叶修的脸颊,在他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偷偷留下一道泥印子。
“最大的那棵长得太厉害,根把花盆都给撑破了,哈哈哈……”
叶修完全没有理解到笑点的情况下,苏沐秋自顾自地笑得前仰后合。
晚春的天气格外晴朗,风轻云淡,日光倾城。
那个下午他们打开窗户踮着脚,小心翼翼地端着花盆,放回到窗台外面。暖融融的阳光毫无保留地亲吻着这个城市,叶修趴在窗上向外望去,只觉得伸手就是另一个世界。
不知不觉竟然在这里待了一个月了,家里现在是什么样,父母会不会已经放弃找他了?都怪苏沐秋哪壶不开提哪壶,偏偏要让他想起这些问题。叶修一手撑着头发呆,一手闲着无聊拨弄面前的芦荟叶子,他真的一点都不想承认,自己很没出息地想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