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当今忙得团团转的时候,贾珍也挺忙。虽然贾家武馆的事情不用他管(贾蔷和贾琏协管的还挺好),虽然平叛跟他没多少干系,虽然不少朝臣都前来打探,但他基本上都呆珍兽馆里了,虽然……
但他还是挺忙的。
贾珍左手扛着一只,右手有拎着一只,垂眸看看他脚边的两只小不点,目光眸光死死的看着不远处熊爪一爪一爪从摊开在地面上的宣纸中爪出“问君西游何时还?畏途巉岩不可攀。”一句,眼里不由带上了绝望之色。
这特么的,熊竟然比贾蓉认得字多。
当然,这不可怕!
可怕的是甲方矫情,甲方爱攀比!也要满腹诗词的熊!所以甲方爸爸一口气,就养了二十只小熊,其中一只还是熊生赢家,被上皇相中了,赐名“司徒花花。”
“司徒花花,给我下来!”贾珍捏了捏拳头,看着摇曳树干上那胸前一抹金光,不由放下刚抓回的两熊崽子,捂了捂额:“再不下来,我真揍你了,揍你了!看看你的熊伯父,都被我揍老实,开始爪书学习了。就你!”
左右的养兽人闻言,胆战心惊,小心翼翼:“贾大人息怒啊,可使不得,贾大人使不得啊,小花郡主是有尊号的。”
贾珍:“…………”
贾珍微笑:“放心,我不打她,我要私下跟咱尊贵的小花郡主聊聊。给我弄一个小黑屋去。”
正说话间,贾珍听得从门口传来的踢踢踏踏走路声,不由得又是按了按凸起的青筋。一步步走过去,贾珍微笑:“末将参见上皇,诸位皇子。”
上皇不满:“朕大老远就听见你凶花花了!本来朕还想带你一起回东北接闺女的,现在不打算带你去了。”
贾珍默默翻了个白眼。贾蓉那么大人了,自己都会回来,更别提跟着前来和谈的罗刹一行回京了。再说了,他这辈子都不想跟上皇再一起同行。挑食就算了,还时不时来一句:“你这得会,你叔父如何如何。”欺负他单身狗呢。
上皇自顾开口,道着:“看在你知错就改的份上,朕告诉你一好消息,你儿子升官了。”
“蓉儿升官?”
“罗刹帝在哈城要闹妖。于是贾蓉陪着人游山玩水,还学了罗刹语。据小包来信,这小子挺会哄人开心的。这不正好鸿胪寺也缺人手呢,皇帝打算等人随罗刹一行回京后,正式封贾蓉为鸿胪寺少卿。”
“皇恩浩荡,但是就蓉儿他……”贾珍眸光扫了眼地上的宣纸,小心翼翼:“他貌似蜀道难都不会。”鸿胪寺相当于外交部门,这不光语言问题,还得知晓各部落文化,想想也觉得挺难的。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再说了,”上皇掷地有声:“看脸。你就放宽心,这漂漂亮亮的小年轻往朕跟前一站,朕也喜欢。就招待使臣介绍京城的吃吃喝喝,说些大周的威风事。他不都熟嘛。”
贾珍:“…………”他懂了,以后贾蓉相当于地陪导游。
第106章 奶爸生活中
话都如此直白了, 贾珍除了感谢曹大大点亮了贾家美貌基因,也没啥其他可说的, 按着规矩感谢了一下帝皇。
上皇对此浑不在意,只是威胁着几句不许欺负他家的宝贝孙女, 顺带关心了一下功课:“朕知道花花这熊孩子吧,淘气是淘气了点, 但是很聪明的。只要耐心教, 学东西可快了。真的, 没两天,她就学会爬树学会猎食了。还知道要学会摔,不要朕铺地毯。所以,你也要用点耐心,别动不动就凶她,吓跑了她怎么办?这文课啊, 朕知道不指望你,但你也得从旁协助。”
“上皇,容末将斗胆一句,您不如养鹦鹉吧, 学得快!”这古代滚滚有没有点国宝的硬气了?
上皇:“…………”
瞧着上皇气哼哼甩袖离开,贾珍不可置否自顾弯腰提溜起一只竹熊, 揉一把。上皇现在转移情绪, 一门心思望熊成精, 可哪怕司徒花花享受一对一VIP教学, 授课的还是探花郎, 状元郎,都没用啊!宋学慈的熊,他也打听过了,是学了十来年了。
所以,司徒花花翘课厌学也是正常的。
他理解。
向他这么好,嘴硬心软的奶爸哪里找啊?
边自我表扬着,贾珍又忍不住揉一把。这一批小熊,都不过六七月大,正是最最萌的时候。而且这熊毛,柔柔顺顺,软绵绵的,不像大熊还有点硬,撸一把手感正合适。
要是皇帝能够长命百岁,他死皇帝跟前,那他宁愿什么事都不干了,一辈子当养兽人都成。左手一个熊,右手一个熊,脚边都是滚滚,一抬头树上挂着滚滚,这滋味赛神仙。
可没有这个假设啊!
上皇不提了,这每日含饴弄孙,逗熊宠熊,看着欢欢乐乐的,可不能否认这心还是被伤着了。相由心生,这面相他不会看,但是他“听”到过脉案,不太好。到底也是六十多的老头子了,身子骨自然也不硬朗,之前还中风过,可偏偏现如今还强装着,私下苦兮兮喝药。
也得亏他是皇帝,当今也是孝顺,这大半大周人还是得围绕着他转。
至于当今,四十来岁的人了,比他还愁继承人呢。
下一代继承人……
贾珍眸光从小皇子们身上扫过,只一眼,还没扩散思维,便止住了扶持一个的心思。这权臣比皇帝还难当。
既然都是难为,那自然还是做皇帝爽。
心理打着小九九,贾珍温柔的把手中竹熊放下,继续认命的先做好眼下的工作,逮翘家的熊。
当今负手来的时候,恰好看见贾珍跟个小鸟似的,飞在这颗树上抱过一只熊,眨眼间又跳到另一棵树干上,拎起一只熊,而后又是一声吼,不由得捂了捂耳。
挥挥手,免掉众人的行礼,当今看了眼抱着花花认真临摹认字的爹,示意自家熊孩子哄上皇开心,自己手指勾勾示意贾珍过来。
“不知皇上宣末将前来,有什么要事要吩咐?”快说,他还得揪熊!这熊吧,在地上滚滚的卖萌到时候最快爱了,可偏偏上皇一来,这熊也鬼精鬼精的,个个爱翘课逃学。
“你把熊放下,跟朕来,有件事还真挺重要的。”当今忍住上前揉一把的冲动。他自打揉过熊猫,发觉这种小动物养起来还是有点上瘾的。尤其是乖乖,这不知道是不是物似其主的缘由,乖得跟猫似的,怎么揉都可以。
听得人话语中带着的肃穆之色,贾珍脑海一时间思绪偏飞,心里有些不解。他们贾家虽然之前与忠顺有些联系,还跟甄家是所谓的老亲,但自从他们分宗之后,是完全没了联系。至于贾史氏那边若有联系,也与他们无关了。这些事情皇帝也知晓的一清二楚,他们与贾史氏,贾政那一房,几乎是不共戴天了。
随着皇帝的步伐,贾珍缓缓抽气运风,提高自己的警惕心。
当今不知为何,总觉得自己今天越往慎刑司走,便有种呼吸不顺的感觉。可偏偏原本有些阴暗潮湿环境幽深像鬼屋的地方,经过他的整顿后,不算宫里的鬼地方,还是挺宽敞明亮的。
也许是他知晓的事情太过沉重了。
当今微微侧眸看了眼贾珍,想起自己前来的缘由,默默叹口气,领着贾珍走进了慎刑司。
贾珍有些愕然的看着传说中宫中仆从犯错受罚的地方,嗅着空气中的血腥味,渐渐收了自己的异能。他似乎隐约有些谱了,这又是一件与贾家有关的成年旧事。
当今端起茶抿了一口,而后看着戴权,道:“戴公公,说吧。”
“老奴多谢皇上开恩。”戴权颤颤巍巍行礼起身之后,转眸看了眼贾珍,颔首:“贾大人,还恕老奴托大了。那孩子性子拧,我想请您帮个忙。”
“谁?这……”贾珍稍稍避开戴权的礼,面上带着由内而外发自肺腑的困惑:“你慢慢说,我有点理解不了。”
“余迟是我的徒弟,但他本名应是尉迟谨,便是昔年西北昭武将军尉迟武的后裔。”
“所以呢?”贾珍有些莫名:“他……他好像是忠顺的大总管?这……这内桩?”
“不!这是余迟自作主张去的。”戴权重重叹口气:“昔年老贾将军,便是你祖父知晓后,曾入宫跪求过上皇。上皇念在老贾将军一辈子难得求他一词,特准了尉迟谨离开宫,换个身份在贾家山庄生活。但这孩子拒绝了老贾将军的好意,不愿因此徇私,道自己父亲的错,他身为子嗣获得惩罚是应该的。”
贾珍迎着戴权望过来的神色,“我觉得这尉迟话没错啊。既然有问题是该接受惩罚。”像他,那贾家的爵位去抵贾家昔年干得违法乱纪之事。这样才有干干净净的未来,否则时时刻刻心里总过不去这个砍。
“上皇也觉得这余迟不错,便彻底抹掉了他尉迟谨的身份,让他拿着一个刚亡故的小内监身份,也算另外一个开始。不然按着宫规,若是犯官子嗣受刑之后是被发配到皇庄亦或是偏僻之地干粗使活的。”戴权缓缓道来:“这身份换了之后,我又将他安排在司礼监。本想让他平平稳稳渡过一生。岂料他在藏书阁里发现了线索,发现他爹卷入夺嫡事件中有美人计的使用。便一直追查。”
“那不是挺好。”贾珍感觉自己还是有些不明白这事有什么问题,值得皇帝都亲自前来。
“你听了之后淡定点。”当今抿口茶,直接道:“他之前为了取信忠顺,偷过你的毛发之类寻了个神婆叫什么马来的朝你做法。”
“什么?”贾珍音调陡然飙高了一分:“马道婆,很好!”
之前差点被暗算的事情他刚让贾琏留意些呢!这贾琏被贾赦临走前成功走后门塞进了顺天府为户房文书。虽然没品没官的,但贾琏在牢房一年倒也修身养性,沉稳了不少,接受起来毫无压力。白天忙着公务,晚上还回武馆帮忙核对账册。一听到他被神神道道暗算过,还跟他建议过张真人,他再顺顺天府捕快之类打听打听。
结果,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都说了淡定。”当今面无表情道了一句。贾珍这没皮没脸的,自己显灵没事,别人朝他下黑手,他足足花费了一页纸来诉苦。
狠狠倒抽一口冷气,贾珍点点头,微笑的看向戴权:“戴内相,你继续。”
“然后根据他所述,这马道婆虽然失败了,但是后来他知晓忠顺在寻一些能人异士,还把这个任务交给了他,让他联系了一些江南的地区所谓的得道神仙。”边说,戴权声音压低了一分:“这些人几乎都是女人,而且江南近些年流行起了一个道派,叫什么双玉派。蛊惑了一些后院夫人小姐参与,信奉的神灵名什么叫警幻仙子。”
“警幻仙子?”贾珍听到这,还是有些不解。这警幻仙子名字再耳熟,还是不值得皇帝自己纡尊降贵前来。
“老奴先前派人查探了一些,因为后院总有些那么事情,这帮夫人小姐互相帮助,倒是链接一片,有些势力。像京城,那马道婆便是诸位诰命的坐上宾客。而且奴才经过顺藤摸瓜,隐隐发现江南这帮人与前朝余孽有关。”
“前朝余孽?”听到这,贾珍倒是恍惚有些明白了,皇帝来的理由。
不过明白倒是明白,他现在不明白皇帝把他带过来的理由了。之前皇帝的态度还是不太想让他参与忠顺叛乱的事情。毕竟他贾珍到底姓贾,已经有一个老鹰口口声声是为了贾代善了,再有些事再牵扯出来,以他小人之心来揣摩,贾政那些人肯定会咬上他和贾赦的。
这世上总有那么些恶心的小人存在。
“是。”戴权点点头,面色带着一份不解。前朝的事情他虽然记不清,但他尤记得幼年连树皮草根都没得吃了,他爹娘才一狠心,把他送进了宫。这样腐败不堪的皇朝竟然还有拥趸存在。
而且这样一群人还秘密经营了数十年,发展出了一张无形的大网。这一回,若非忠顺落网,又有罗刹帝的配合,顺着他们的“美人计”调查,才清理出了另外一帮人的“美人”,否则这江南藏着掖着的肮脏还需要一些时间才会暴露出来。
“戴公公,你还是先说让贾珍帮忙的事情吧。”当今开口道了一句:“这些前朝余孽清理起来还是事关重大。”
“是,”戴权应下,但看向贾珍时,张张口,一时间又不是该怎么说起。
“戴公公,你这什么表情,别吓我,有什么事情你直说,直说。”贾珍瞧着人欲言又止的模样,倒是真吓了一跳。这戴权说起前朝余孽眼皮都不眨一下,现如今扭扭捏捏,真是太奇怪了。当然也从侧面说明这事的严重性。
“这……”
“那尉迟想听贾蔷喊声哥。”当今直接了当,“戴公公,是这样吧?”
“老奴……”戴权噗通一声,跪下:“贾大人,我也知晓这要求有些过分。我舔着脸求了上皇与皇上,这……”
“不!喊哥就找贾蔷去啊,找我干什么?我又不会拦着?”贾珍有些莫名其妙,忙不迭把戴权扶起来:“没准那小子还巴不得有个哥呢。”
戴权瞧着贾珍不解的模样,眸子那彻彻底底的没什么鄙夷没什么谄媚,纯澈不解,不由得苦笑一声,垂眸:“我……我们到底是天残地缺的,这不详。”贾蔷虽然正经的习文练武,但也有兴趣爱好,排戏导演。哪怕这戏是下九流的,可若有帝王开口钦定,带着御用一词,到底便有些地位与威慑力。
知晓自己弟弟也算有大好前途,余迟自当舍不得去毁了,也不想让人知晓还有他这么一个哥哥。
可他这个好歹听人唤了十来年的干爹,也舍不得这孩子带着执念离开人世。
“等等,怎么又扯到离开?”听完戴权结结巴巴的解释,贾珍愈发不解:“还人世?他也是参与了这叛乱?”参与叛乱另外说,否则就戴权在上皇身边的地位,死罪还能逃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