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也心里酸软,接过蔫头耷脑的小花珍重的放进衬衫的口袋。
被拥上主位,下方的付丧神们按照番号一一排列落座,时也端坐在最上方,目光从付丧神们或欣喜或肃穆的面容上略过,吉光片羽,往事种种,最后落在胸前别着的那朵小花上,化作释然一笑。
“诸君,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阴阳师秋之枫的大佬啊!请留下你的艾迪,让我去抱大腿!
不不不!我现在在风之清!艾迪就是今宵未眠!求大佬给我抱大腿!求你们了!
第50章 审神者离职第四十六天
厚厚的一叠材料叠放得整整齐齐放在桌上以供翻阅, 时也略略翻了两下便放回桌上, 场下目光灼灼, 几乎要将自己戳出一个洞来。
若不是知晓他们激动兴奋的心情,他怕不是得好好坐立不安一会儿。
这样的场景,已经在付丧神们心中幻想了无数次了。
从前还在本丸的时候, 因时也来的迟, 本丸里已经有了成型的运作体系, 且有药研长谷部等包揽了文件的批阅工作,竟让时也生生做了一个甩手掌柜。
这样堪称正式的会见场景很少见到, 统共也就初来乍到之时见见面认认人脸,后来熟悉了便很少再有了,毕竟作为一个战斗型本丸, 除去出征以外也很少有一些其他的事务, 能用到这样整齐正式的会见规格的机会已经寥寥无几。
真是恍如隔世。
时也心情正复杂着,一抬眼竟看见长谷部那个没出息的正低着头抹着眼角, 旁边的大俱利和不动行光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这既滑稽又感伤的场景,竟神奇的将他略微拘谨的情绪驱散了。
虽然这里并不是熟悉的本丸, 只是一座暂时落脚的神社,但时也看着底下这群付丧神们, 却有一种久违的安心之感。
是啊, 他突破了世界的屏障来到这里, 孤身一人,踽踽独行, 遇见了下方那些真心待自己的付丧神们,无论过程如何曲折都叫他明白了,有他们在的地方,就是归处。
想通了这些,时也心里陡然一松,仿佛一个无形的屏障被打破了一般,轻轻呼出一口浊气,即使举手投足间还带着略微的生疏,但眼中满溢的全是亲近和信任。
“长谷部。”时也毫不掩饰的点出了自己最信任的付丧神,将这个不争气的家伙从鼻涕眼泪中叫起,点了点桌面示意道,“你来和我说说这段时间你们的调查结果吧。”
长谷部一怔,他流浪了无数时光,时间的重重堆砌生生将这位不懂变通不够圆滑的付丧神变得沉稳世故起来,这些形容词中不含任何的褒贬,仅仅只是陈述一个事实──他变得更加成熟了。
方才满脸鼻涕眼泪的失礼表现已经是难得的放纵肆意,这会子时也在众目睽睽之下点名让自己陈述情况,对于长谷部而言已经不仅仅是委以重任这几个字能够说明的了。
长谷部懂的这行为中的含义,他暗自按耐着激动的心情,大声应喏。
见长谷部已经起身侃侃而谈,言简意赅,言辞直指中心,三言两语便将大部分重点解释清楚。眼见着时也已经进入长谷部的节奏,台下的付丧神们便不可抑制的心情各异起来。
药研睁大眼睛注视着神情认真的主殿,仔仔细细将那神情记在心里,心里既欣喜又失落。
欣喜着时也的态度终于软化下来,不再那样或委婉或直接的推拒抵触,而方才那毫不掩饰的怀念亲近的目光神情让药研心里那丝早已熄灭的对主从间重归于好抱有希望的小火苗又隐隐复苏,有一瞬间他甚至有些贪婪肆意的妄想着,时也有朝一日能同他们一起回到本丸里。不必留下来,哪怕仅仅只是暂住几日,或是留下来吃顿饭,也足以让他被这么多年无望的流浪腐蚀空洞了的心脏重新跳动起来。
或许是人心不足吧,连原本金铁铸就的刀剑们得到了人形拥有了人心之后也变得欲壑难填起来了。
目光触及时也看向长谷部的眼神,药研眸光一暗,心中却是慢慢的弥漫出些难言的苦涩来。
主殿对他的信任和依赖,总是比长谷部差了些的。而更让他痛苦无奈的是,自己早已在当年在兄长和主殿之间摇摆不定之时就已经失去了超越长谷部成为主殿最信任依赖的付丧神的可能性了。而在伤害已经造成的事实下,他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这怎能让他不失落?
相比颇有些强颜欢笑的药研,三日月宗近的表现则堪称完美无缺。
他的编号在最前面,也是离时也最近的位置,以他优秀的视力,几乎能将时也眨动的睫毛数得清清楚楚。三日月全身心都放在了时也身上,堪称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自然也知道从开始到现在,时也连一丝余光都未曾停留在自己身上半刻。
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让三日月心中暗自失落,但他仍旧强自安慰自己,这明显刻意的不在意反而能说明时也心里是在意自己的,这刻意的冷落总比漠然宛如陌生人一般让他快活。若是哪天时也真的待他如同平常一样了,那才是真的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了。
三日月自然不愿意看到那样的情况,比起完全灭绝最后一丝可能的亲近,他宁可被这么一直冷待着,即使希望渺茫,也总比绝无可能要好太多了。
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小狐丸,这只大型野兽正垂头丧气,仿佛连耳朵尾巴都无精打采的耷拉下来了,但即使这样,那一双通红的眼珠子也倔强的半眯着盯着上头,竟很有几分择人而噬的猛兽味道。
小狐丸也是曾经深度暗堕过的付丧神,虽然后来被强制净化了,但留下的后遗症也不少,获得超越普通付丧神力量的代价可不只瞳色改变那么简单,更加明显的表现就是他不算稳定的精神状态了。
但明显的,时也对小狐丸还是比对三日月上心的多。
心里酸涩,三日月只勉力摁住了,振作精神专心去看上头的二人。
待这些污糟事儿了了,他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去修补他们之间的裂缝。
不能急,三日月,你不能急。
比起三日月和药研的复杂心情,其他人的心思就简单明了多了,无非是些高兴欣16 18 页, 喜的心情。而其中以髭切和明石国行这两个既心思不纯又心机深沉的家伙为首,也颇有虽然几个面上或笑眯眯或不在意,实际上心里头早就不知道扎了多少下长谷部小人的付丧神。
而上头长谷部确实言简意赅,三言两语便指出重点。
他们这阵子的几乎将所有的付丧神们都从各地召集了回来,因此人手足够,除却每天轮流去保护时也的名额照例好一番明争暗斗,其他的诸如外出搜集情报,或是去确认存有疑虑的可疑地点,再甚者去捣毁已知的溯行军窝点,每一处都安排的井井有条,最起码让时也挑不出半点错处来。
本就是异于普通付丧神的强大,因此调查的效率竟是出乎意料的高效,如今时也问起来的时候,能干的付丧神们已经弄出了一个大概的章程了。
长谷部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吐出了一个他至今也感到震撼的调查结果。
溯行军们在满世界的寻找从前退役的审神者们,找到他们后便跳转时间,来到审神者们垂暮之时再杀死他们,并且伪造出他们自然死亡的假想,种种迹象都表明着,溯行军并没有完全灭绝,而是有着不少残党隐匿在暗处企图反扑。
这是一段既定的事实,根据这些情况,付丧神们结合了一些其他的情报以及一些蛛丝马迹,推算出了一个最大的可能。
在那场大战后,溯行军实力大减,虽然保存了一部分残余党徒,却无法形成气候,不能抵御时空的自我保护和纠正性,他们无法跨越时间来到更久远的过去将年轻的审神者们一一灭杀永绝后患,而是在审神者们即将寿终正寝之时提前杀死他们,以获得一些微小的阻碍正常时空的能力。
这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也将是一个较为稳妥的东山再起的方式,毕竟如今时之政府已经解散,即使有后期的持续监控对于这些微小的改变也很难监测到,但积少成多,倘若真的随了溯行军的意,迟早有一天也会死灰复燃。
这确实是一个合理的解释,但时也提出了疑问。
“那他们为什么要三番四次的来袭击我呢?”时也皱着眉思索,坦诚的问道,“去袭击居合我可以理解,毕竟那家伙也是老头子一个,而我现在的状态,袭击成功率很低吧?”
这一问让长谷部脸上显出了几分为难,但却仿佛是碰到了什么难以启齿的难处,直到时也又催促了一遍他才低声回答。
“大约是因为…世界意志对您的限制和监控比较低吧。”
长谷部的话虽然委婉隐晦,但却让时也一下子就明白了。
他本身就不属于这个时空。即使现在获取了正式的身份和姓名,得到了世界的承认,但相比较原住民来说,总是差了一截。而正因如此,世界对他的监管就不那么名正言顺,甚至无法直接出手干预。
想明白了这些,虽然被点出存在的不同,时也心里却没什么难过的。
从前他或许还会感到惶恐不安,但现在经历了这段日子付丧神们轮流的表述心意,那不知道多少颗大大的定心丸下去,竟让他产生了几分安定的心思来。
这份心情与其说是心意想通,不如说是有恃无恐。
这么多明目张胆的偏爱毫无保留的灌注下去,就算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也会被打动了,更何况时也他生了副仿佛对付丧神们天生柔软的心肠。
“那你们有什么章程吗?”于是时也不再纠结些有的没的,直接发问。
长谷部见时也仿佛没什么隔阂的模样,心里也高兴敞亮起来,便尽心尽力的说道。
“前段时间,髭切他抓了一个仿佛是头目的溯行军来,我们觉得他应该就是个突破口,但审问了许久竟也没让他开口。”他顿了顿,觉得有点丢脸,却仍旧坚持说下去,“就等着那关键的情报出来,填补缺口,应该就能发动总攻永绝后患了。”
“是吗?”时也一听有个俘虏便来了兴致,听到后来还发现是个骨头硬的,于是兴致更高了,他奋战沙场这么多年,骨头硬的也见了不少,最后还不是一一折在了他手底下。
“带路。”时也挑了挑眉,温和的眉眼里展露出些刻入骨髓的锋利来,一时之间竟让底下的付丧神们为之目眩。
“我倒要看看那头目是不是真的那么难对付。”
作者有话要说:
过剧情快快快!
听说阴阳师马上要合服了,到时候你们这些别的服的大佬们一个都跑不了!都得给我抱大腿!哈哈哈哈哈!〔叉腰大笑〕
第51章 审神者离职第四十七天
时也没费多少功夫便让那长谷部口中硬骨头的家伙吐出了情报, 这么容易倒叫他有些失望, 要他说, 骨头若是真硬他反而要对那头目钦佩几分。
然现在竟只是个单纯嘴硬的。
时也确实被溯行军残党给骚扰得烦不胜烦,这回也是下了狠手,他从前心狠手辣惯了, 等那份厚厚的情报被粗略整理出来后, 那被俘虏的头目也去了半条命。
牢房的门被打开, 一束光照进来,时也顶着一身血肉碎屑, 脸上手上身上都糊满了粘稠的血肉,只有一双眼睛清亮冷冽。
那人浑身几乎不见个好处,面目被血肉模糊, 奄奄一息躺在地上的模样着实吓人, 但这群付丧神们却愣是没露出半分异色来,就仿佛地上躺着的不是个人是个什么物体一般。他们一窝蜂的挤进来, 最前头的烛台切拿着一块大毛巾兜头就把时也给包住了。
“哎,你说你要审就算了,怎么还把自己弄成这样子?”烛台切皱着眉抱怨着, 嘴里絮絮叨叨的说教,“这人来头不正, 不知道身上带着什么病菌呢, 你现在身体又不好, 万一被感染弄生病了怎么办?让我担心死啊?”
烛台切这话说的亲昵又自然,虽然是说教的话却无形的暴露出毫无忌惮的亲密来, 他也确实不需要忌惮什么,在时也心里烛台切光忠是个值得信赖的付丧神。
付丧神们将时也从昏暗狭小的牢房里拥出来,把他按在走廊的一个软垫上。烛台切占据了最好的位置给时也擦头发和脸,药研和今剑拿着湿毛巾正给他擦着手和胳膊,长谷部则蹲跪在地上,轻柔的擦拭着时也垂在走廊外的腿。
毛巾上糊满了猩红的血肉,很快就被弄得污糟不堪,一旦一块毛巾被弄脏了之后,马上就有另一个付丧神捧着干净的湿毛巾大力挤开前头那个,药研和长谷部接连败退在弟弟和对头之下,连今剑都不甘不愿的被两个大逆不道的弟弟换下了,唯有烛台切享受着太鼓钟贞宗偷渡过来的毛巾牢牢地占据着时也面容的最好位置。
底下明争暗斗矛盾不断,吵吵嚷嚷叽叽喳喳,时也却从中生生感受到一种温暖至极的体贴温柔来,他慌乱的游移着视线,却不期然碰上了烛台切的目光。
和从前一般无二的温和包容,那注视着自己的目光仿佛是在看着什么稀世珍宝。
时也的耳朵腾的一下就烧了起来,不由自主的感到有点羞愧。
折磨人的方法多的是,对付那俘虏这种级别的人那需要弄的这么一塌糊涂,他完全可以让那人毫发无损的乖乖吐出情报来,但他却没那么做。
他故意将场景弄得血腥可怖,却也不是矫情的为了试探什么,而是隐隐揣着一种求自己安心的想法。
他一直都害怕,自己从来不是个温柔体贴的人,甚至连作为人类最基本的善良都做不到,多年的征战杀戮经历将他生生打磨得冷血无情,时间的流逝一个个带走了他身边的朋友,于是他又添上了几分薄凉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