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奥听克里斯蒂亚诺说葡萄牙能力足够的时候，忍不住撇了撇嘴——不是里奥看不起葡萄牙， 真的，但是他真的葡萄牙距离「能力足够」这个词差的有点远。
“虽然我没看见你做什么，但是我猜你刚刚表达了不屑。”克里斯蒂亚诺揪揪自己的卷毛，闷闷不乐，“所以你认为什么叫做能力足够？我必须得说，这支葡萄牙还挺不错的呢。”
里奥其实不太想伤害克里斯蒂亚诺的玻璃心， 但是他也不想说谎， 想了一会儿之后只好说：“如果减少类似于界外球直接被抢断这样的错误， 那就……还可以吧……”
克里斯蒂亚诺更加闷闷不乐了。
里奥感受到了对方的抑郁， 他想了想本来要安慰两句，但是琢磨半天还是觉得自己也没说错什么，于是只好不吭声了——还好， 小梅西先生总算及时意识到他不说话的时候更可爱这个事实了。
“算了……”克里斯蒂亚诺懒得跟里奥计较，“你刚才说我应该在场上再等十分钟？我也觉得是这样的，我下去之后场上就没有年纪比较……呃”克里斯蒂亚诺本来要说自己是年长的球员，但是转念一下，自己现在毕竟才二十三四岁，所以只好改口，“没有真正的核心，所以我感觉他们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里奥同意这个——虽然他认为一个球员在球场上不知道该怎么办是一件非常好笑的事，“很明显，葡萄牙的球员有最起码七八分钟的时间，根本不确定自己到底是要专心防守，还是继续正常进攻——斯科拉里没给出一个明确的信号，他换上了一个进攻型的中场，这很奇怪。”
克里斯蒂亚诺理解里奥的意思。
克里斯蒂亚诺作为一个二十三四岁的球员，身体和精力都足够充沛，如果主教练希望继续进攻、扩大分差，那么拿下克里斯蒂亚诺就是没什么意义的事——克里斯蒂亚诺年纪不大，他不像有些三十五六岁的球员，需要使用的经济实惠一点。但是如果主教练只想确保小组第一，那么在前两场比赛都取得胜利、直接竞争对手土耳其更是两球输给葡萄牙的情况下，主教练大可以干脆就把克里斯蒂亚诺移出这场比赛的大名单，让他直接去看台上舒舒服服的看球，休息得彻底一点。
但是斯科拉里却两个都没有选。
甚至退一万步讲，即使他担心克里斯蒂亚诺一场比赛不上会影响比赛感觉，那他也可以在换下克里斯蒂亚诺之后，对位换人换上一个前锋，或者干脆上一个后卫，都可以算是给了场上球员一个足够明确的意见，告诉他们现在他希望球队注重防守还是进攻。
但是他给出的答案却过于含糊不清了。
里奥想到这里，忍不住又琢磨了一会儿，然后给了克里斯蒂亚诺一个面子，“好吧，其实葡萄牙球员也没做错什么——这件事里过错更严重的应该是斯科拉里。”
然而克里斯蒂亚诺听起来似乎更不开心了，“谢谢，我非常安慰。”
——克里斯蒂亚诺实际上觉得更糟糕了，毕竟老话说得好，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里奥再次不说话了，但是这次不是因为他感受到自己不善言辞，而是因为他感到克里斯蒂亚诺太难伺候了。
两个人保持了十几秒钟的安静。
最后里奥还是犹豫了一下，“不过你昨天助攻夸雷斯马那个球不错——夸雷斯马居然还会进球，我之前都不知道这个。”——里奥是真的决定夸奖一下克里斯蒂亚诺，顺便表扬一下夸雷斯马，至于夸雷斯马先生如果知道这样的表扬是否真的会高兴，那就是另一件事了。
大概率，夸雷斯马先生不会太高兴。
不过克里斯蒂亚诺倒是的确挺高兴的，“谢谢，我也觉得挺好的。”——那是当然了，毕竟里奥没有诋毁他是一个不会进球的人。
——不过言归正传，那个助攻的确挺好的。总结起来八个字：简洁有效、经济实惠。
比赛第四十五分钟，下半场比赛才刚刚开始，葡萄牙半场开球。
德科从中场拿到球后因为考虑到瑞士的前压，而转而把球交给了身后的卡瓦略——一个里奥不了解的人。卡瓦略从中路把球分给了斜前方的队友，意图让对方直接把球交给前面的克里斯蒂亚诺。
佩蒂特——对不起，这里又出现了一个里奥不了解的人——就如同自己的队友想象中的一样，把球交到了克里斯蒂亚诺的身后。
克里斯蒂亚诺半转身准备拿下身后球。
瑞士球员虽然能力平平，但是他们的纪律性不错——卡瓦略和佩蒂特这次配合的意图太过明显，早在佩蒂特拿球找到克里斯蒂亚诺之前，就有瑞士的中后卫从中路转移过去堵在克里斯蒂亚诺身体侧后方。
当克里斯蒂亚诺转身准备拿球的时候，瑞士这位中后卫做了一件此前和此后无数后卫都对克里斯蒂亚诺做过的事——他面对面的直接铲倒了克里斯蒂亚诺，顺便把球捅出了边线。
裁判迟疑了一下，如果现在葡萄牙领先，那么裁判就有可能不判黄牌和任意球。但是现在还没有任何人领先——裁判看了看一脸期待的克里斯蒂亚诺，又看看对方那个有点五大三粗、把克里斯蒂亚诺居然衬得有点身形单薄的中后卫。
还是给了瑞士后卫一张黄牌，并且给了克里斯蒂亚诺一个前场任意球。
说句老实话，里奥觉得这个判罚完全是因为裁判内心深处非常主观的认为罗纳尔多是个可怜巴巴、等着人为他伸张正义的受害者。
裁判的这种想法真是太蠢了，里奥看到这里的时候这样想，他都不知道罗纳尔多是个怎样的魔鬼筋肉男。
克里斯蒂亚诺站到任意球前，摆出了他那个就跟精心设计过一样蠢的圆规脚、双手叉着腰，眼神在人墙上逡巡——他得知道自己的对手们都在哪里，更得知道自己的队友在那里。
人墙在一分钟之后终于初具规模，裁判稍等了一两秒钟之后吹哨示意克里斯蒂亚诺可以发出这个任意球。
那不是一个直接攻门的球，那个球就如同拥有自主意识一般在移动的人墙中准确找到了夸雷斯马的头顶——刚刚好是一个夸雷斯马正常起跳后能碰到的高度，完全足以让夸雷斯马触到球后直接头球后蹭攻门。
里奥有那么一会儿担心过夸雷斯马，他担心夸雷斯马完成不了这么精密的工作。但是还好，最终夸雷斯马没有让所有愿意看到葡萄牙成功的人失望。
比赛第五十分钟，克里斯蒂亚诺任意球助攻夸雷斯马、夸雷斯马头球后蹭得手，葡萄牙1：0领先瑞士。
——“虽然最后是个平局，但不管怎么说，葡萄牙还是拿到小组第一了。”里奥看完了这一遍录像，揉揉眼睛关上了电脑，结束一心两用专心讲电话，“你们第一轮淘汰赛是跟德国？那可不容易——我看了看德国的比赛——你们得小心。”
很多年过去了，克里斯蒂亚诺早就不记得八分之一决赛到底发生了什么了，但是这不影响他这两天一直在研究德国队的问题，“你说，就这场比赛来说，我是不是应该在比赛中做组织者比较好？毕竟我觉得德科今年传关键球的能力似乎下降了。我打算明天训练的时候跟斯科拉里先生谈谈这个可能——中场不硬，前场和后场肯定脱节，这样到淘汰赛肯定会出问题。”
“可以吧。”里奥仰头想了一会儿，“但是我有一个问题。”
“说。”
“你打算让谁射门？如果你去组织进攻。”里奥认真的问，“我不是说你的主意不好，实际上你这个主意非常有道理，我只是有这样一个小小的疑惑。”
克里斯蒂亚诺愣了一下。
这还……真是个好问题……克里斯蒂亚诺丧丧地想。
第241章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比赛让今天原本要放的糖显得很尴尬，所以缓冲一下……

内马尔跟克里斯蒂亚诺认识是在……
忘了， 他也不记得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反正两个同一天生日的、心理上永恒的大男孩很快就在一起混的不错， 偶尔还会截屏个ins上的段子什么的互相交流一下。
巴萨内部对此并非毫无意见。
但是内马尔本来就不是那种会在别人的眼光下屈服的人， 所以他假装对这些意见一无所知， 甚至在离开巴萨去往大巴黎之后还曾经私下里对克里斯蒂亚诺嘲笑过这些意见——「他们居然指望着我会因为「立场」而跟你绝交，我是那种很在意立场的人吗？真的， 他们跟我一起踢球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是真的了解我的只有里奥。」
克里斯蒂亚诺看了之后笑了好一会儿，但是不知道是无意还是有心， 他分毫没有理会内马尔提及的那个名字。
不是在意或者不能提， 仅仅是觉得不该提。
但是同样，不知道是无意还是有心， 内马尔在下一条信息里主动提及了那个名字。
再一次。
「嘿，说到里奥，你跟里奥关系怎么样？」内马尔问。
克里斯蒂亚诺想要假装自己没看见，但是当时已经晚了——再一次diss「已阅通知」这个毫无意义的社交网络功能，克里斯蒂亚诺痛恨这个。
「就……你知道，我们算是「认识」。」克里斯蒂亚诺其实不太愿意剖析自己和某个人的关系， 但是既然内马尔问了， 他出于礼节还是回答了。
不过当然， 克里斯蒂亚诺随即就尝试转换话题， 「巴黎最近的天气好吗？你还喜欢那里吗？」
「我提了不能提的名字？」内马尔打了个宇宙直球——克里斯蒂亚诺觉得很奇怪，因为内马尔虽然看上去轻浮不靠谱，但是实际上社交能力并不糟糕， 他平常绝不会执着于一个容易让别人感到不愉快的话题。所以内马尔这样说一定有原因。
克里斯蒂亚诺有点好奇。
「不，不是不能提。我只是觉得……」克里斯蒂亚诺先把这半段话发了出去，然后歪着头想了一会儿之后，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形容词组，「不值一提。」
内马尔那边下一秒就显示了已阅，但是过了差不多一分钟才给出回复。
——「哇哦。这我倒是没想到。」内马尔这样回答。
「哪个部分没想到？」克里斯蒂亚诺问。
「「不值一提」——我还以为你会对他更有感情呢。」内马尔飞快地打字，「不管是什么感情，但我以为你会觉得那还是挺值得一提的。」
克里斯蒂亚诺觉得以他和内马尔之间的交情，他现在应该找个类似于去陪小克里斯写作业之类的理由礼貌地结束这段对话。
但是鬼使神差地，克里斯蒂亚诺继续了这段谈话。
「emmmmmm，好吧，老实说，我只是一时没想到你会问我们的关系什么的——我是说，我以为所有人都对我们之间的关系有约定俗成的看法。」克里斯蒂亚诺想了一会儿，又把问题推回给了内马尔，「你认为我们关系怎么样？」
内马尔的回答让克里斯蒂亚诺吓了一跳。
内马尔回答道：「根据我对里奥的观察，我以为你们俩……渴望对方——至少里奥渴望你。」
克里斯蒂亚诺咚地一声直接从沙发上摔了下来。
趴在客厅桌子上、在父亲的监督下给小姑娘写小纸条的小克里斯抬起头看了一眼爸爸，然后卷起纸和笔回房间了——他觉得他父亲承担不起教导儿子追女孩子的重任，他宁可去相信Google。
「这是什么意思？」克里斯蒂亚诺哆哆嗦嗦地回复，他觉得年轻人的用词实在是太奇怪、太暧昧了。
但是内马尔先生似乎完全没觉得自己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字面上的意思。」
「你没感觉到过吗？那年我跟里奥还有你，咱们三个人在苏黎世等着领奖的时候，里奥都没跟我讲过话，他就是在看你、在等着你跟他讲话！」内马尔写到这里似乎生气了，「说真的，我从小到大可都是个明星，所有人都夸我是个帅小伙儿，我从来都没被人冷落过！」
克里斯蒂亚诺爬上沙发躺平，他得好好消化一下内马尔这番宏论。
而内马尔的宏论还没结束。
「里奥不爱说话，你知道吧？但是你一定不知道他有多不爱说话——他根本不说话，我要是不过去跟他问早上好/中午好/晚上好，他就会认为冲我点一下头就等于是问候！但是我都看见了，他在苏黎世的时候，当你没看见他、没主动过去跟他说话的时候，他会主动过去跟你说你好！」
内马尔异常悲愤。
「这公平吗？这不公平！」内马尔先生控诉，「我一直都是「特权阶级」，但是里奥不这样对我！」
克里斯蒂亚诺想给年轻人讲讲什么叫做众生平等，纠正一下他的危险思想倾向，但是他没来得及编辑完一条消息。
「他想跟你说话。」内马尔手速飞快，「他想在你的眼睛里看到他自己的影子。」
「恶心过分了……」克里斯蒂亚诺见缝插针，「你的用词很奇怪，他不想跟你说话很正常。」
「屁。」
克里斯蒂亚诺瞪着这个不雅的词，半天没反应过来。
「我的修饰一点都不过度。里奥从来都不77          79 页， 找存在感，因为他讨厌在社交上浪费时间，也不想让我们注意到他在场——因为……我怀疑他觉得我们很蠢。」
你是挺蠢的……截至目前为止，越来越蠢了。克里斯蒂亚诺心想。
「但是他在你面前在找存在感。」
不只蠢，还固执。克里斯蒂亚诺默默补充。
「他等着你看到他，但是你看不到的时候他就要过来让你看到。你没注意到吗？当他过去跟你打招呼的时候，他根本没搭理你身边的人，也没有看其他想要跟他说话的FIFA官员——伊涅斯塔也抱怨过这个，他说他和所有前往过苏黎世的巴萨球员，都曾经不得不帮着里奥去应付FIFA的人，仅仅因为里奥要过去跟你打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