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不正常了。实际上一个亿是皇马主席先生的最高限度了，他们不可能一开始就给出一个亿。
“住口！先生。”爵士低声怒吼，“我的克里斯蒂亚诺不是一件商品！”
这世上没有人不是商品。皇马的代表在心里这样默默地想着，所有人都是商品，所有人都分贵贱——只不过有人有价无市，有人有市无价。但是说到底，所有人都是商品，没有人可以例外。
有的人一年值十万欧元，有的人一年值一千万欧元，但他们的本质没有区别。他们都是商品，他们的区别只是Zara和爱马仕的区别。
皇马代表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委婉的说的，“爵士，我们可以谈。”
——我们可以谈，如果你还对价格不满意的话。但是我们一定要在这个夏天买到罗纳尔多，他是今年最有资格竞争世界最佳的那个人，我们必须要在夏天就带走他，然后让他在皇马、以皇马球员的身份拿下这个荣誉。
24岁的世界第一，就算过两年就跟罗纳尔迪尼奥一样自甘堕落也至少给皇马增加了一笔荣耀。
九千万，买一个世界第一和即战力，这对于皇马这样的俱乐部来说太重要、太有意义了——当然，其实代表先生认为这主要是对想要竞争下一任主席的现任主席先生重要。
“我的克里斯蒂亚诺不是商品。”爵士重复了一遍这句话，仿佛岿然不动，仿佛不可说服。
曼联的一部分工作人员其实也对此不以为然，他们私下聊天的时候都认为克里斯蒂亚诺并非绝对不可卖——如果皇马的确愿意给一个非常高昂的价码，有何不可呢？
这世上没有人绝对非卖，所有的非卖品背后都有一个「报价不够」。
“爵士。”
爵士愣了一下，举着手机回过身去，正好看见克里斯蒂亚诺站在他身后，欲言又止。
——克里斯蒂亚诺只是出来找爵士、要带他回去参与庆祝的，他并没想到会听到对方说这样的话。
我的克里斯蒂亚诺不是商品。
从来没有人跟克里斯蒂亚诺说过这句话，所有人都把罗纳尔多当成独一无二的珍宝、待价而沽——他如果没有被交易，那只是因为没有人负担得起皇马当年暗示的高昂价格。
没有人不是商品，在这个商业社会，只分贵贱，不分是与不是。克里斯蒂亚诺很多年里都自认为自己非常懂这个道理，但是直到今天，当爵士说出这样一句话的时候，他才真正知道为什么门德斯在意八千万和一个亿之间的差别。
贝尔的经纪人曾经的话不过是其中一个原因，而更重要的是，八千万是奢侈品的标价，但一个亿却是一种供奉。
爵士挂掉了电话，没有再理会皇马代表的挽留和恳请。
“你怎么出来了？”爵士没有提及刚才那通电话，和他的那句话。
克里斯蒂亚诺迟疑了一下，但是很快就笑了，“加里让我看看你在哪里。”——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只是先顺着爵士的话说了下去。
爵士点点头，带着克里斯蒂亚诺回到了更衣室。
他们谁都没提爵士那句话，谁都不知道该怎么提。
——「我现在也觉得你要认真考虑如何跟爵士解释你要离开曼联这件事了。」
前两天门德斯过来看克里斯蒂亚诺的时候这样对他说。
「我早就说过——豪尔赫，你现在知道咱俩中间是谁不靠谱了吧？」克里斯蒂亚诺一边吃杏仁，一边无限鄙视了门德斯。
门德斯先生假装自己没听见，「爵士拒绝皇马和巴萨的一切报价——当然，拒绝巴萨这也没什么的，反正你也不打算去。但拒绝皇马就不太妙了，毕竟……你也知道爵士的脾气，如果他坚持不接受任何谈判的话，皇马根本没办法跟你开展个人待遇的谈判，我们之前设计的所有情节也就都不可能发生。」
「那就说明皇马价格开得不够高。」克里斯蒂亚诺又往自己嘴里丢了一颗大杏仁。
「不低了……九千万镑了。」门德斯郁闷的说，「这还是曼联没有加价的初始价码，考虑到双方的谈判，最后价格肯定在一个亿左右——这可是没有通货膨胀的2008年，跟十年后是个活人都5000万的年代不一样。」
「我以为你的目标是三个亿。」克里斯蒂亚诺讥笑了门德斯，「你就喜欢高价，我了解你。」
门德斯瞪了他一眼，「我是个现实主义，我不做魔幻主义的美梦——那种事是多种情况造成的，不是每天都在发生。不管怎么说吧，你得跟爵士谈谈，不然你去不了西班牙。」
克里斯蒂亚诺若有所思。
「怎么？」门德斯觉得这事不太对劲——他还以为克里斯蒂亚诺会特别着急呢。
「我一直觉得爵士早就知道我想要离开——你不说我还没想到，但是你这样一讲我就想起来之前半决赛第1回 合之后，爵士把我叫到他家里的时候跟我说过一句话。他说让我赶紧长大，当时我不太明白，但是现在我觉得他早就知道了什么。」克里斯蒂亚诺说，「他以前不会这样说，他会觉得他要保护我，记得吗？他说他要保护我。但是他现在要求我自己心里有数、不能胡来——他以前绝对不是这么说的。」
门德斯不得要领，无聊的拿着杏仁丢克里斯蒂亚诺。
克里斯蒂亚诺紧急抢救了剩下的杏仁。
「总之，我觉得他知道了。」克里斯蒂亚诺做出了总结陈词，「他现在所有的拒绝谈判都是……我俩之间的默契什么的。他一定知道我不会在没给曼联带来任何东西之前离开。所以他会把话说的比较……我认为他是想吓退皇马。」
「非常精辟的推理，」门德斯不无讽刺，「但是恕我直言，我觉得你这话没什么意义——他现在拒绝谈判，你明白吗？他拒绝谈判！」
「豪尔赫，我心里有数，你不需要担心，我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我会考虑这件事，而你，只需要准备跟皇马谈个人待遇问题。」克里斯蒂亚诺说，「顺便，直接告诉皇马，让他们别想太多，我的第一个世界第一一定要留给曼联。」
门德斯一挑眉毛，「你这跟向皇马保证会加盟有什么区别？这在谈判中会险你于不利。」
「这是我欠爵士的，我必须要给他这个。」克里斯蒂亚诺没有理会门德斯这句话，他继续补充道，「而且我还要给他更多。」
「比如？」
「一个欧冠冠军，和欧冠改制后第一个卫冕成功的冠军。」克里斯蒂亚诺丢给门德斯一颗杏仁，「挺好吃的，你尝尝。」
门德斯决心不管他了。
第233章
里奥本来的确不打算看欧冠决赛了——为了这个， 他还特意找借口说自己有点热伤风， 而回绝了普约尔提出的全队一起去看欧冠决赛的提议。
普约尔很无奈， 他不知道为什么里奥平时看起来还挺聪明的， 但是到这个时候就有点糊涂——一起看欧冠决赛只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借口， 全队聚在一起谈谈过去的这个赛季和下个赛季才是真实目的。说真的，他们看起来是那种爱好足球到， 有心思看打败了自己的球队的决赛的人吗？
这难道不是是个人都能体会到的关键点吗？
普约尔想要跟里奥说明这个——下赛季德科和罗纳尔迪尼奥已经确认离队，瓜迪奥拉也铁定要接任里杰卡尔德，这些都是非常重要的变化， 绝对值得大家坐下来一起交流一下。
但是里奥没给他机会， 扭头就走了。
算了……里奥一贯不在意这个，也不喜欢在更衣室发表意见。普约尔看着里奥的背影， 这样安慰自己。
但是虽然没跟全队一起观赛，也不意味着里奥就真的遵守承诺了。
“欢迎收看2007-2008年度欧冠决赛，今天对阵双方是曼联和切尔西——两支英超球队。曼联在刚刚结束不久的英超联赛中取得了冠军，他们的重要攻击手、葡萄牙的罗纳尔多也在过去一个赛季里问鼎了英超金靴。不过，过去的一个赛季里，罗纳尔多最重要的表现却是欧冠半决赛时对阵巴萨的表现。”解说先生这样一板一眼的念着自己的稿子， “但是讲老实话， 我个人更喜欢他上赛季对阵利物浦的惊人表现， 在那场比赛中， 他可以说是独造四球，一手主导了那场大胜。”
里奥最终还是在比赛即将开始的时候打开了电视——没什么理由，里奥对自己很坦诚， 他甚至懒得给自己编一个借口。
老梅西先生有点奇怪的看看他，不过老梅西先生也知道，里奥不是一个非常会给自己找乐子的人，所以就算看看这种比赛也没什么可令人惊讶的——但是令人惊讶的是，当老梅西先生想要陪里奥看比赛的时候，里奥却语焉不详地拒绝了。
曼联的球员从更衣室通道里走出来，里奥回头看了一眼电视屏幕，没再说话，直接关上了父亲面前的房门。
“切尔西今年表现不错，但是要我说的话，我还是比较欣赏穆里尼奥带队时期的切尔西——那个时候的切尔西真是难以战胜的。”解说先生说，“我觉得在弗格森爵士头上拿到英超两连冠的主教练值得善待，这也是我特别不能理解切尔西管理层的一点。”
“好了，比赛开始，切尔西发球。”解说先生说。
里奥照例关闭了电视声音。
切尔西前场球员拿到皮球后直接向禁区进攻，内维尔带着后防线上前准备——从比赛第一分钟开始，两队就都没有试探，直接拉开阵仗就要干了。
切尔西的中锋没能在前场得到真正意义上的射门机会，于是选择回传——由此，两队展开了一段令所有人都痛苦的中前场拉锯战。
直到比赛第八分钟，场上的剧情才真正开始走进度条，局势真正发生了一点值得一提的改变。
比赛第八分钟，在切尔西前腰和中锋的一次传接球配合中，吉格斯找到了机会、抓住时机在传球线路上直接站住把球截了下来——曼联全体在一瞬间迅速由守转攻，所有人几乎同时改变自己的方向准备投入进攻。
——所有人都高度集中了自己的注意力，这对于曼联来说当然是非常好的情况。里奥可有可无地想。
吉格斯几乎是原地不动，在拿下球后直接把球推给了同一水平位置上的斯科尔斯，把球从即将合拢的切尔西的包围圈中转移出来。
斯科尔斯趁着自己身边较为空旷，将球带过了半场——切尔西球员扑过来准备铲球，但是斯科尔斯转移球很及时，他在对手给他造成实质的干扰之前就把球传到了特维斯身后。
特维斯本来第一次登上欧冠决赛这样的舞台就紧张得腿直哆嗦，此时看到这个身后球简直要破口大骂，但是在这样的时刻偏偏又容不得他放肆——特维斯战战兢兢地回身拿球，但是切尔西的后卫大概也看出来他正怕的要命，所以稍微施加了一点干扰、使用了一点身体接触，就让特维斯有点动作变形，从而直接把球破坏出了边界。
里奥对此不以为然，他觉得特维斯心理状况太差了。
但是令里奥没有想到的是，就在斯科尔斯过去准备从球童那里拿界外球的时候，罗纳尔多却突然不远万里地从边路跑到中路来跟特维斯咬耳朵。
——简直不可理喻！里奥瞪大了眼睛这样想，这可是欧冠决赛，谁会在欧冠决赛这样的舞台上做这么奇怪的事呢？自己的队友已经在准备去拿界外球了，作为队内进攻重点人，居然不好好站位等待拿球，反而浪费精力和体能跑去跟一个不怎么重要的队友咬耳朵？这不是疯了吗？
特维斯：我还挺重要的，说老实话……
不知道罗纳尔多跟特维斯嘀咕了什么，特维斯冲罗纳尔多点点头，露出了一个微笑——那应该是一个感激的微笑，里奥认得出这个。
但是里奥仍然不以为意。
斯科尔斯虽然也不知道自己家的小祖宗在那儿搞什么幺蛾子，但是他还是磨叽了一会儿耽误了几秒钟，让自己的小祖宗有时间咬完耳朵后跑回自己该站的位置。
界外球再次开入场内，球落在了近端的鲁尼脚下。
鲁尼不停球，直接把球转给了身后的吉格斯。
吉格斯本人都愣了一下——他有那么一瞬间怀疑人生、质问上帝，他想知道为什么球给了他，而不是处于一个绝对不越位位置上、而且距离鲁尼更近的特维斯。
但是下一秒钟，全世界都知道为什么：鲁尼不相信特维斯，鲁尼一定也看出来特维斯在害怕，所以他不愿意把球给特维斯，即使特维斯处于一个更直接的进攻位置上。
鲁尼这样一直给人以冲动印象的球员，在欧冠决赛的赛场上也变的非常谨慎了。里奥皱皱眉，他能理解大赛会让人心理产生波动，但是特维斯和鲁尼先后证明了这样的波动是巨大的。
吉格斯没有继续回传，他代替特维斯把球分给克里斯蒂亚诺——克里斯蒂亚诺了解自己队友的套路，对手同样了解。
切尔西整条后卫线都几乎围绕在克里斯蒂亚诺身边，克里斯蒂亚诺勉强拿下球后甚至很难转身。
——面向后场、向后场方向带球，假作回传内维尔、实则趁切尔西不备转身挑传特维斯。里奥在心里这样默默地想，但是他几乎下一秒钟就否定了自己这个主意。
并非是这个主意不好，而是说如果连鲁尼都能看出特维斯的畏惧，那罗纳尔多不可能看不出。特维斯连一个简单的身后球都拿不住，让他直面切尔西的球门进行攻门，无疑是天方夜谭——讲老实话，里奥觉得罗纳尔多连过十一人自己打门的成功率，都比特维斯这会儿打空门高。
特维斯：没完了是吧，不理你你还来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