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迪奥拉意识到了他的动摇。普约尔这样想，但是这很好，这样他就不需要经历解释自己心路历程的尴尬场景了。
“你打算怎么做呢？”虽然普约尔认为瓜迪奥拉意识到了一些改变，但是他还是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这毕竟不是在大学里上讨论课，讨论自己如何改变立场在这个时候还是过于尴尬了。
“里奥毫无疑问是表现更好的那个。”瓜迪奥拉申明立场，“里奥在对阵皇马的比赛中三次、三次挽救巴萨，让巴萨不至于在球迷面前丢脸，我个人认为如果算上这种特殊意义的加成的话，实际上里奥这场比赛的表现完全可以媲美曼联的罗纳尔多在对阵利物浦的比赛中的演出。”
如果不是他，你们现在应该跪在兰布拉大街上向球迷表演花式切腹谢罪。瓜迪奥拉默默补充了一句。
哈维和普约尔用沉默表示认可。
“既然我们都同意这个，那么我认为哈维至少有一点是对的——里奥是更出色的那个。”瓜迪奥拉看着普约尔，“卡尔斯，我们可以达成这个共识了，对吗？”
普约尔没说话，但是显然也不是否认的意思。
“太好了。”瓜迪奥拉继续唱独角戏——考虑到截止到目前为止，都还没人跟他对答过，这的确算是一出独角戏了，“而在同一场比赛里，我们也都赞同一件事，那就是第一个丢球80%以上的责任在于博扬先生，对吗？”
普约尔这次点了点头——非常明显的进步，最起码有人做出一点反应了，瓜迪奥拉想，现在他终于不再像是一个自说自话的傻瓜了。
哈维看看普约尔，他也许本来想要讽刺两句加强一下瓜迪奥拉这句话，但是看了看普约尔的脸就放弃了。
“基于这场比赛里的明显对比，卡尔斯，我认为有些事情已经非常明显了——别的不说，博扬先生目前最起码已经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小孩了。这对于队伍来说才是最大的不利。恕我直言，我认为你们需要对此付绝大多数的责任，毕竟如果不是你们极力给他球权，他也不会……这么自大。”
普约尔的脸色更难看了，但是他嘴唇只是动了动并没开口说什么。
哈维听到这里还是没忍住讽刺了一句，“显而易见。如果不是队里所有人都急于给他机会，让他证明自己比里奥强，他没准儿现在还是个在替补席上熬时间的乖孩子呢。”
普约尔的脸色愈发阴沉，但是看在瓜迪奥拉和他身后的巴萨俱乐部的面子上，他还是没说话。
瓜迪奥拉有点儿不满哈维的冒失，但是看普约尔没说话也就放心了，“不管怎么说，现在一切还都来得及，我认为也许我们是时候改变一下了。”
“你怎么看他们俩？”
从进这个屋子开始，普约尔终于说了第一句话。
瓜迪奥拉谨慎思考了一下，“博扬也许有一天能成长为一个巴萨的轮换主力，但是巴萨的未来属于梅西——尽管我知道，很多人认为梅西过于……沉默寡言、不善沟通，而且他的脾气也不算招人喜欢，甚至也许你们认为他的性格总有一天会造成巴萨内部的某种裂痕，但是事实就是，我们再也无法说服自己放弃梅西、扶植博扬了。如果我们继续这么做，总有一天，我们会成为巴萨历史上不逊于菲戈的罪人。”
普约尔的脸色变了一下，显得有些苍白。
「不逊于菲戈的罪人」，那是任何一个巴萨球员、拉玛西亚男孩都无法接受的评价。
瓜迪奥拉观察着普约尔的表情，他知道对方已经被自己说服了，“卡尔斯，现在只要我们收回之前的决定、重新开始，那么十年后，甚至五年后，就不会有人再记得这段故事——他们只会记得巴萨亲自抚养长大的孩子们是如何帮助他们的巴萨母亲走向全盛。你们将成为开创者，也许未来某一天你们中的某些人还将成为在巴萨历史上仅次于克鲁伊夫先生的伟大人物。”
这一次普约尔和哈维的脸上都浮现了一丝狂热。
他们是如何无法承担「菲戈第二」这样的名号的，就是如何无法抗拒「克鲁伊夫第二」这个称谓的。
瓜迪奥拉看看他俩的表情，在心里给自己比了v。
但是很快，普约尔脸上因为狂热而浮现的潮红就退了下去，他看瓜迪奥拉的神情甚至比刚才还要冷峻。
瓜迪奥拉惊疑不定。
“那么谁将成为错误判断的第一责任人呢？”普约尔声音低沉。
瓜迪奥拉看看还有点困惑不解、不知道普约尔这句话什么意思的哈维，心里不觉抬高了对普约尔的评价——普约尔很聪明，他知道这个决定虽然不是某一个的意志，但是古往今来替罪羊通常只有一个。那么既然俱乐部立志要把这令人不快的一页迅速翻过去，那么也就需要一个人来承担所有责任，让球迷忘记这种事实际上是俱乐部和大部分球队内部人士的决定。
巴萨永远是光辉的，只是有个别人目光短浅罢了。
普约尔很聪明，但是还不够聪明。
“我现在坐在这里，所以谁是第一责任人不是一目了然吗？”瓜迪奥拉笑着说。
普约尔愣了一下，但很快就露出了今晚第一个舒展的笑容——他们谁都不会成为第一责任人，因为第一责任人是里杰卡尔德先生。
“当然，先生。您说得对，一目了然。”普约尔终于换上了尊称，并改称瓜迪奥拉为「先生」。
——就像他曾经称呼里杰卡尔德为先生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有话跟你说。
梅西看着赛后和队友嘀嘀咕咕的罗纳尔多，这样说。
拉莫斯看起来在担心梅西是要帮巴萨招募罗纳尔多，几乎就要开口替罗纳尔多拒绝。
但是罗纳尔多耸耸肩，嘀咕了一句别担心还是什么的，就跟梅西走了。
我他妈的不担心，你去死吧……拉莫斯看着罗纳尔多丝毫没有危机意识的背影，在心里平静的破口大骂。
——如果有一天你能见到16岁的里奥，替我去看看他好吗？我都几乎忘了我十六岁是什么样子了。
梅西这样对罗纳尔多说。
罗纳尔多愣了一下。
——16岁的你？我怎么见到十六岁的你？
——当你回到十八岁的时候。
——你疯了？
——不，我很好，我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等你见到他的时候，帮我跟他说一句话好吗？
——什么？
——帮我告诉他，「没有不知道，你知道你爱他」。
梅西说完就要离开。
——等等。
罗纳尔多却叫住了他。
——我不知道我会不会见到十六岁的里奥，但是我见到了三十一岁的他。
梅西的心跳都快停止了。
——他让我告诉三十一岁的梅西，「谢谢你告诉我，「没有不知道，你知道你爱他」」。如果今晚有空，要不要出去喝一杯给我解释一下发生了什么？
——好。
梅西这样说。
皇马中国行。
门德斯先生非常劳模地跟着克里斯蒂亚诺一起来了中国——为了给他旗下某些教练员和球员找工作。
皇马住的酒店旁边有一家规模不小的中餐馆，门德斯先生为了体验不同饮食文化特地拉着自己团队的人去吃饭了。
顺便，还跟餐馆老板聊聊天，打听打听自己球员在中国的口碑。
——真幸运，这个老板居然是外语学院学葡萄牙语出身，还给本地足球队当过十年翻译。
门德斯先生早就知道这家足球俱乐部有钱，于是更加起劲地跟这个老板套近乎了。
但是老板显然只对梅西一个人感兴趣。
他花了半个小时给门德斯先生科普梅西在中国的昵称之一。
团子。
——据说是一种圆乎乎的、外表是白色的食物。
门德斯先生当晚回去之后和克里斯蒂亚诺研究了两个小时为什么梅西是团子。
——真不好意思，门德斯先生表示自己是被迫的，只有克里斯蒂亚诺一个人真情实感地想要研究这种脑残问题。
研究无果，克里斯蒂亚诺不顾是否天怒人怨，第二天晚上居然直接拉着门德斯先生又去了中餐馆，要求亲眼看看团子长什么样。
老板愁得够呛。
最后还是老板娘出了个主意，让人奔出去买了一袋汤圆，连是什么馅的都没看就急急忙忙煮了端给门德斯先生和克里斯蒂亚诺。
说这就是团子了。
——至于这是不是大家一开始想象中的那个「团子」，老板夫妇就顾不得了。
10
克里斯蒂亚诺咬了一口，乐了。
他指着汤圆里面的馅对门德斯说，豪尔赫，梅西的确是团子，他们说的太对了！
11
老板娘听自己爷们儿翻译了这句话之后觉得很惊讶，于是小心翼翼地巴着头看了一眼汤圆馅。
12
……
红豆沙馅的。
馅是红的。
馅是红的，等于团子里面是红的。
等于梅西里面是红的。
「里面」。
是红的。
13
老板娘颤颤巍巍地飘出了包间。
她好像知道了什么。
第185章
形势的转变速度令人心惊， 就连远在上千公里之外的克里斯蒂亚诺都能感受到来自加泰罗尼亚媒体的变化， 更遑论身处其中的博扬和里奥。
“虽然我知道这是迟早的事， 但是他们这么快就付诸行动还是让我大吃一惊了。”克里斯蒂亚诺在电话里这样说。
“这是迟早的， ”里奥附和了克里斯蒂亚诺， “他们现在才行动已经晚了，所以只能加快进度， 只有这样才能不至于拖延时间。止损要快——所以你有理由惊讶，但是不必惊讶这么久。”
克里斯蒂亚诺一百零一次感叹梅西当年的好孩子人设实在太具有欺骗性了。
“不管怎么说，所以你现在已经切实感受到变化了？”克里斯蒂亚诺问。
“显而易见。”里奥说， “你无法想象卡尔斯在被博扬的表现背叛之后有多愤怒——他虽然尽量掩饰了这一点， 但是还是很明显。卡尔斯为此非常生气，很多人都非常生气。”
关于普约尔， 里奥只说对了一半——普约尔的确为博扬的事感到愤怒，但是其中只有一半是因为博扬，另一半则是关于自己。
——「卡尔斯，你太着急了。」那天晚上的会谈后，瓜迪奥拉让哈维先离开了，他留下了普约尔， 并这样对他说， 「你不该太急于决定里奥和博扬谁更好， 你是巴萨的队长， 你应该冷静、应该慢慢观察。」
普约尔面对巴萨的老队长没有反驳，他只是说：「我当时认为必须快刀斩乱麻。」
「有些事需要快刀斩乱麻，但是有些事不需要。」瓜迪奥拉温声说， 「这本来是一件可以慢慢决定的事，但是你的决定让它现在的确演变成了必须快刀斩乱麻的事——我相信里奥喜欢巴萨，也愿意长久为巴萨踢球，但是卡尔斯你要明白，爱是有限度的，你如果无止境的消磨它，里奥总有一天会无法忍受、然后离开巴萨。」
「他是巴萨的孩子。」普约尔两颊上的肌肉绷紧了，「巴萨的孩子没有资格说他对巴萨的爱是有限度的。」
「他有。」瓜迪奥拉没有着急，继续慢条斯理地说，「我们都有——卡尔斯，你说没有，是因为你在巴萨什么都得到了。但是如果巴萨什么都不肯给你呢？你会爱从不给予、只会从你身上汲取的父亲和母亲吗？子女爱父母似乎是最理所当然的事，但是如果父母不爱子女，你还会认为子女必须爱父母吗？」
普约尔愣了一下。
这个部分已经超越俱乐部的授权了——普约尔清晰地意识到，因为巴萨高层决不会认为他们是只会索取的父母，也绝不会认可有任何球员有不爱巴萨，甚至怨恨巴萨的心。
「我如果把您的这段话告诉俱乐部或者其他任何人，先生，您知道会发生什么，对吗？」普约尔问。
瓜迪奥拉当然知道：俱乐部和球迷会永久把他列入黑名单，他今后无论取得什么样的成绩都休想回到巴萨，哪怕他在诺坎普对几万巴萨球迷下跪。
「但是你知道我说的是对的。」瓜迪奥拉听普约尔还在叫他「先生」就知道普约尔并不会真的去告密，「卡尔斯，我说这段话不是在授权任何人怨恨巴萨，我只是想告诉你，任何人对巴萨的爱都不必是无条件的、不可消磨殆尽的。」
「您说得对，里奥对巴萨的爱是有限的，我害怕的就是这个——我怕在巴萨还深爱他的时候，他就已经不爱巴萨了。」普约尔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这样说，「他毕竟是阿根廷人，而博扬好歹还生于西班牙。」
瓜迪奥拉笑了一下，「卡尔斯，你不是一个好队长。」
普约尔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他可以接受瓜迪奥拉指责他在博扬这件事上做错了，毕竟他的确错了，但是他不能接受对方指责他不是一个好队长。
他爱巴萨，一门心思为巴萨的利益考虑，如果这都不算是「好」，那还有什么算是呢？
普约尔阴沉地看着瓜迪奥拉，但是考虑到对方毕竟是?9 61 页， 腿蠢葱轮鹘塘返挠畔群蜓∪耍故侨套×俗约旱呐稹?br /> 「爱蒙蔽了你的眼睛。」瓜迪奥拉继续说。
普约尔的脸色更难看了，他这次没有忍住。
「先生！你可以指责我在这件事上所体现的昏庸无能，但是你不能指责我对巴萨的忠诚和敬爱！」普约尔大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