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华欲以幽云教为掩护大发无忧散之财,表面撺掇渭河派剿灭幽云教以得到其财产,骗渭河派广散谣言把幽云教编排成恶毒邪教,实则只是想将矛头引向幽云教,挑唆江湖人争斗残杀。
他的盘算因为李逸而失控。李逸无法接近修缘道人报仇,同时也痛恨符华这样将他人玩弄于股掌的贪官国戚,遂决心利用江湖人铲除幽云教,等符华失去掩护后再揭露他的罪行。
人证物证俱全,包拯一一判处了涉案之人,符华的罪行当然难逃一死。
包拯大喝一声:“请龙头铡!”张龙赵虎扛了一具气势威武的龙头大铡刀上来,据说是公孙策亲手设计的,还有虎头和狗头的配套造型。
“我是当今太后的亲侄子,你敢铡我!”符华不负众望地怒吼道。
☆、你不一样
展昭正在人群中观看,听符华一声怒吼不禁悬起了心,担忧地看向包拯,只见他扭头与公孙策对视了一眼,后者点点头道:“嗯,熟悉的措辞。”
“符华,你猜我为什么有包黑之名?”包拯黑着脸问,展昭心说明知故问有意思吗,就听他自问自答道,“因为用你这种句式在我面前说话的人有很多,后来他们户籍都被画了个大黑叉!行刑!”
符华被按在了刀台上,直到脑袋掉落时面庞上还带有一丝困惑,大概还在试图理顺“包黑”的问题:因为在包拯面前用类似“我是当今某某的某某,你敢铡我”的句式说话会包管挨铡然后户籍上被画黑叉销户,所以包拯叫作包黑,这个解释比起“因为包拯脸黑”好像显得十分复杂而且牵强。
展昭耳力好,听到公孙策小声说:“不就是因为你连脸黑吗。”还听到白玉堂在自己耳边不屑道:“太后的侄子而已,依靠裙带关系才能勉强用上龙头铡,有什么可嚷嚷的。”
一切恩怨已了,死者尸身都被发还家人治丧,甄明的尸首也被找到安葬了。然而多少曾经鲜活的生命确实不复存在了,多少曾经存在的希望和欢愉再也无法寻回。
展昭觉得心里挺沉。白玉堂见他怏怏的,推他道:“现在不会有人无辜被杀、受无忧散所害了,你怎么不笑一个?”
想想也是,何必盯着暗处不放呢?展昭稍稍偏头就给他笑了一个。
白玉堂看着他的笑容忽然想起,那日清明山下展昭扑过来拽住他的马缰绳不放,一脸真挚地仰头着头说:“我是去查明真相阻止恶徒害人啊。你也知道我爱管闲事,一想到雄州有人无辜被杀、有人受无忧散所害,我这心里就堵得慌。”
那仿佛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原来自己记得那么清楚。
“说来你们兄弟拜了了世了尘两位道君为师,为什么锦堂大哥远在阴山习武,你却在陷空岛长大呢?”展昭闲聊着问道。对于传闻中孤高冷僻的了尘道君为何单单收了白玉堂为徒,他倒丝毫不觉疑惑。
“呃……因为阴山风沙大,陷空岛气候比较好。”白玉堂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见展昭不可置信的样子只好补充道,“我小时候有咳喘的毛病,一到阴山就特别不好过,所以师父一年倒有大半时间陪我在陷空岛。”
“是哮喘吗?你这次来北方没事吧?”展昭皱起眉,这玩意可难根治。
“不是,练好内功之后早就不犯了。”白玉堂道,显然不怎么在意,“我哥说是小时候伤过肺所致,但具体怎么回事他也弄不清。”
“没事了就好。”展昭放下心来,“当年了尘道君睥睨江湖几十载未曾收徒,没想到一旦收了就这么疼徒弟。”
“听师伯说,我师父他是太傲太挑剔了,挑来挑去挑花了眼,后来年纪越来越大看着别人家的徒弟都长成了好几茬,其实急得不行,整天琢磨徒弟跟个恨嫁的老姑娘似的。”白玉堂笑道,眸光中带着一丝骄傲,“好不容易得了我,我又特别随他的性子,他高兴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好好好,你这么天纵奇才你师父不疼你疼谁?”展昭忍不住笑他。
“你这语气可以说是很真诚了。”白玉堂挑眉觑他,又正色道,“不过我那年才三岁,师父确实不是我自己去拜的,而是我哥给蒙来的。”
原来,在白锦堂十岁、白玉堂三岁那年,其父母白墨夫妇双双过世,将他们托付给世交好友陷空岛卢家。父母丧事之后,白锦堂把弟弟交给卢方等兄弟,说要请就请世上最好的师父来教他,带够了银票就只身奔赴关外阴山,去拜了尘了世的师门。
白锦堂本是龙章凤姿,这兄弟俩都看中了,为争徒弟还一五一十打了一架。打完白锦堂却一个头磕在地上拜了技输一筹的了世为师,对目瞪口呆的了尘说,松江府陷空岛他弟弟白玉堂是甩他一座山的好苗子,而且从小手把手教出来更根正苗红。
了尘闲着也是闲着,当即一骑绝尘杀去陷空岛相徒弟了。卢方他们好久没得到白锦堂的信,正搂着白玉堂心疼,见一代武林宗师甚有威严地从天而降开口就要收这孩子为徒,自然是乐得差点把了尘供起来,按着白玉堂小脑袋就给他叩了个头。了尘一教之下发现白锦堂果然不是吹的,白玉堂正是他多年来梦寐以求的理想型徒弟:灵气,不粘人,一点就通,人狠话不多,爱给师父花钱,长得好看特养眼,一身傲气特有范儿。
展昭这才知道白玉堂出身,金华机关白家。白氏家学渊源,白墨夫妇当年以机关术闻名天下,当初盛年辞世,乃是江湖人口中一大憾事。
另外他彻底懂得白玉堂这个乖张性子是怎么养出来的了。天赋异禀又被一群哥哥宠大不说,还被师父着意朝着这个路子教。不过他不太赞同“人狠话不多”这点,这耗子明明牙尖嘴利还非常皮。
此间事毕,韩彰要遣各地召集的门人归位顺便收收租子,最早告辞了。白玉堂要回陷空岛。殷鸿想去开封探望大师兄,盼儿自然跟着他去做客,江离也说家在开封要回去看看,和他俩同行。
展昭也打算一块去开封,临行前一晚跟白玉堂跑到软红楼找青萍姑娘致谢。
青萍姑娘笑道:“五爷给的银子赎身都尽够了,还谢什么?”
“那不一样,我若觉得银子足以打发你,就不会来谢了。”白玉堂难得认真地说。展昭忽然想,真正动人的风流,都是洒脱中带了那么点留不住的真心。
“既如此,就请五爷把我当个可以喝酒的朋友。”青萍果真拿出私藏好酒招待他们,三人畅谈江湖趣闻、海内风物,宾主尽欢。
饮至半酣时已入了夜,两人告别青萍姑娘,月下相携着离去。白玉堂虽小展昭两岁,酒量却比他好,此时行走在夜色笼罩的街巷间,瞧着展昭有些不胜酒力、脚步微微踉跄的样子,觉得心中欢愉又安宁。
夏日将至,夜风也带了和暖,他索性带着展昭飞身上了一处屋顶,惬意地倚坐着看向他月华映照的侧颜。
那双总是明亮有神的大眼睛这会儿有些懒洋洋的半眯着,似乎是觉得夜风很舒服,神态颇像只午后打盹的猫。
“展昭,别的猫儿夜里眼睛才又圆又亮,你这只大晚上的怎么眯起眼了呢?”
“泽琰又浑说……别的猫儿晚上抓耗子,我这只晚上睡……”展昭迷迷糊糊地说道,说到一半头歪在白玉堂身上睡了过去,手指无意识地抓着他的衣衿。这些日子连轴转,确实有些天没睡个囫囵觉了。
“猫儿?你这算是承认啦?”夜风一吹白玉堂也有点上头,自顾自地痴笑道,“你这只猫儿也会抓耗子,这不是抓得挺紧吗?”
第二天展昭是在客栈房间的床上醒来,觉得头还有点昏沉。他扶着脑袋欠起身,迷蒙间视线对上了一双熟悉的桃花眼,含含糊糊地打了个招呼:“泽琰早。”
意识到白玉堂双目清明地仍在注视着自己,他稍微清醒了些意识到了当前的状况,温言问道:“你怎么睡到了我床上?”
白玉堂面不改色道:“因为你昨晚上搂着我不撒手。”
“有吗?”展昭不禁有点耳朵烫,他愿以为是相反的情况,还准备大度地不取笑小孩子来着。
“你真的不记得了?”白玉堂坐起身探询地问道。
“好像……你让我抓耗子,我就抓来着?”展昭不确定地说道,心中纳闷说我又不是猫抓哪门子的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