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弦一早就拉开敌我示意地图扫过周围,确保车队暂时驻留此地的安全,此刻见仲衡分派停当, 稳稳妥妥, 也不说破,毕竟这大仙上人们的法力谁知何时会收回?总还是要学着靠自己。
西北地势比之中原渐渐拔高,横贯东西的几条茫茫大山穿过高原, 隔出一块炎热干燥的盆地。按上们的说法,此地是山地、高原及盆地交错, 虽干旱少雨却还算是森林茂密, 比之千年后土地光秃秃,地面黄土沟壑条条不绝,荒漠戈壁随处可见好多了, 尚算适宜人类生存。
厉大公子在一群护卫的保护下,吭哧吭哧地跟在仲衡身后,攀爬崇山峻岭,不多时便出了一身汗,好在这些日子颠簸赶路,又坚持练武,他早已不复当年弱鸡之状,好歹也是只能走山路的锦鸡了。
一老一小两个向导正跑前跑后地积极带路,恨不得带着白脸公子爷早日平了那残暴无良、专吃窝边食的赵大胯子!
“如何,吃得消么?”仲衡悄声问道,一边指挥着护卫队沿路搜索,小心探哨。
“没事,我又不是那等娇弱女娘。”厉弦满头大汗,虽是在肚里骂了那帮说甚“宜人居、好山势”的上人们百十遍,面上却不肯露出半分弱气。
他瞟了一眼敌我示意图,确实走得离最近的橙红点团越来越接近,有时未必走的是直路,却是山间捷径,那两个马匪俘虏倒也未曾作怪。
此时已能见到零零散散几点橙红分布于大团橙红周围,应是匪寨的固定哨,但等厉弦眼睛从地图上挪开,看向山林却一无所获,及目皆是老树枯藤杂草。
厉弦悄悄翻个白眼,能用就好,如今公子爷财大气粗,不差这点钱!
让钟恪打开红外透视(白日型),厉弦吩咐仲衡让队伍暂时停止行进,交由郑青代管,拎着自家男人去清除山匪哨防。
“……你知我能夜视万物,此等白日丛林,自然更不在话下,区区小蟊贼,我指哪儿你就射哪儿。知否?懂否?”厉神棍一脸高深,仰着下巴对汉子说。
“知道,懂!”仲将军人前严肃自制,人后一脸笑意盈盈,他家公子爷说的,总是对的。
山贼的防哨其实也不如何出色,走到近处,知道准确位置,凝神分辨就能看出,与树枝枯叶绿草不同的衣衫之色。
“200分,买了!”没等钟大仙推销完,壕气冲天的厉大人已经挥手买下了机关警示套餐。
厉弦一看,果然,地图上又多了几点蓝色的小点,凝神一关注,那小点就在眼前放大,多角度地展示机关的模样。比如最靠近脚边的那蓝点,便是个经典挖坑陷阱,底下是十几根倒竖的尖尖竹刺,若是掉进去被扎到肉里,可想而知那酸爽滋味。
这套餐果然是好东西,奈何……扫遍周围,一共才3个陷阱,论单个买才总共60分,钟大仙这打包价居然要200分!简直令人发指。
[诸位,小恪恪如今是找到人生的方向了,越来越财迷啊!]
[主播,奸商这份职业真是太适合你了,要加油哦!]
[看把我家小厉子坑的,脸都绿了,啧啧啧!咦?为啥我就钟爱小厉子气得七窃生烟又无可奈何的衰样啊?莫非,看这直播多了,不知不觉就变绅士了?emmmmm]
土著厉也懒得理会钟大仙的小算计,熟门熟路地拉着仲衡的手,指向前方远处的一棵大树,树梢上露了一角衣衫。
仲衡点点头,正要找个合适的角度射箭,却被厉大公子拉住了。
厉弦嘿嘿一声,从怀里掏出只小陶罐,他小心翼翼地拔开塞子,罐子里是一汪深棕色的液体。见仲衡不解地望着他,厉大人勾嘴狞笑,低声道:“既然要来剿匪,我如何能不作万全的准备?这瓶子里的麻毒之药,中者见血立晕,这东西还没开张过,今日正好试箭!”
仲将军“景仰”地望了一眼思虑周全的厉大人,一任节操默默零落,将手中的箭枝递了过去。
浸过“熊也倒”——厉大公子嫌那%型麻醉剂的名称太也难记难听,便起了个甚接地气的药名——麻毒-药的箭枝,果然功效非凡,左一箭右一箭,嗖嗖几支快箭过后,“扑通扑通”远远近近几个山贼暗哨一声不吭地栽到地上,动弹不得。
“大功告成!”厉大人一乐,拉过雄纠纠气昂昂的男人,揪着领子就啃了一口,“回去……唔唔唔!”
大手一把揪住引火的家伙,给了他一记狠的,仲衡眼色沉沉,雾蒙氤氲,若不是敌人当前,真容不得阿弦如此嚣张挑衅,要好好让他领教一番指哪儿射哪儿的真功夫……
在自家夯货难得野兽掠食般的目光注视下,厉大人的脸一阵阵发烫,赶紧发令:“快些了账,走了。”
拔除了探哨,这等破烂山寨实无什么可述之处,掩到近旁,厉大人命铁甲和他的徒弟们将事先拆散,又辛苦扛上山来的一架“机关箭炮”在林子里重新装配好,转换机关,换上了圆形的大铁球。
这种模式原是用来攻城所用,一般用以发射石弹,厉大人造这玩意不过是赴任护卫所用,又用不着攻城掠地,如何会带一堆无用又累赘的石球?此时急用,也来不及凿石制弹,只得将备用的铁料球给装上了。好在铁料虽贵,捡回来也不算麻烦。
攻城弩用来对付这等烂木桩子所制的山寨正门,若那弩有灵性,简直要号哭一声,杀鸡竟用吾这屠龙刀!
仲春某日的清晨时分,一向横行四荒八野,连官衙都不放在眼里的“过山风”,自家隐密的山寨,猝不及防地迎来了凶暴却莫名其妙的敌人。
赵大胯子欲哭无泪地看着寨门在脑袋大的铁球轰击之下,发出吱呀渗牙的声音,几下过后,终于轰然一声巨响,倒下了。
山寨里被从梦中惊醒的诸人,如没头苍蝇一般四奔乱跑,还没等拿上武器穿上衣甲,对抗莫名而来的强大敌人,“嗡!”一蓬黑色的箭雨已迎面泼下,瞬时射倒一地葫芦,惨叫声震天。
“老大,老大!快跑吧!这,这是官兵啊——”惶急的老二还没说完,一枝利箭已从斜后方穿透了他的胸膛,他不敢置信地瞪圆了眼,口中咳呛,血沫喷出,颓然倒下。
赵大胯子头皮发麻,知道这是碰到硬茬了,也不知哪来的天杀胚,没头没脑、无声无息就杀上了山寨,如今哪还顾得上别人?逃命要紧!
好容易缩在墙角躲开几拨密密的箭雨,赵大胯子满头冷汗也不敢擦一把,蹑手蹑脚正要从死伤遍地的山寨中夺路而逃,背后猛地传来一声满是憎恨的尖叫:“赵大胯子!我二姐呢?!”
还来不及回头,腿上一痛,双脚已被扎透,他嗷嗷惨叫着,声声求饶,眼前一片晕黑,顶上的发髻已被人死死揪住,唾骂连连。
周遭一片雪亮的刃光,一队着轻皮甲的卫士冲了进来,山贼稍有反抗,便是一-□□下,还能动弹的山贼,挣扎着在血流遍地的寨中跪了一地,嘈杂的人声渐息,人人噤若寒蝉,只余齿间捺不住的咯咯作响。
又一队护卫四处分散开来,搜索躲藏的敌人以及寨中的粮草。
这种山贼寨子,要找个隐密的珍宝或许有些难度,要搜索寨中存粮,抢来的女娘当真再简单不过,抓了几个山贼指认匪首后,几棍子下去那赵大胯子已将寨里的底倒得干干净净。
厉大公子又有被坑200积分换来的找机关妙方,几处蓝点点历历在目。
不久之后存粮的库藏被找到,里头有一百多石陈麦旧谷和杂粮、野菜干,另有几担精米白面和几只酱腊的山猪野兽,按这寨子里的丁口算,省着吃最多吃上一个月。
几个被拷问的山贼大约是平日不得重用,大难临头之际,纷纷争先恐后将赵匪日常大吃大喝,酒肉不断,却让寨中苦力们吃糠咽菜,又掳掠了女娘来蹂-躏,不当人看,等等破事一一述来,简直义愤填膺,仿佛他们都是被赵匪祸害的可怜人,而非匪众。
“额姐呢!你别装死,再不说,额戳你个透明窟窿!”
那个俘虏探哨二宝正揪着赵大胯子撕打,廖老六在一旁拼命解释,孩子是让这畜生杀了亲爹,又抢了阿姐,这才有些颠狂,实无坏心。
厉大人皱眉看看,正待发话,郑青领着几个搜索队的人走了过来,皱着眉厌恶地盯了那匪首一眼,低声禀告:“公子爷,后头地窖里躺了一地的女娘,都是这贼子抢来的,其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