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谢怜的无言以对中,第三轮开始了。这一次,雷声没轰隆多久,那酒杯便传到了谢怜身边那少年身上。
见此结果,众神官的反响有些奇怪。不是很热烈,但也不是很冷淡。仿佛有看戏的兴趣,但不太想表现的太明显。那少年似乎对这游戏没什么兴趣,但还是把酒喝了。他放下酒杯,帘子再次拉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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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丑角演得十分卖力夸张,仿佛是一出滑稽戏,众神官见了,反应不一。谢怜注意到,位置偏下的神官们都哈哈大笑,位置偏上的神官,如师青玄、师无渡等人,则大多数凝眉不语,并不觉好笑。同时,他还发觉,身旁那少年的手背突然青筋暴起,心中顿生警惕。他虽然看不明白台上演的是什么,但也大概能猜到是在侮辱另外一个人。而且就算不知那是谁和谁,也觉得这种编排方式令人极不舒服。眼看这少年似乎要发作,于是,他取过桌上一支筷子,朝那挂帘子的绳子掷去。
并不尖锐的筷子擦着绳子飞过,居然划断了绳子。帘子哗哗落下,众神官一惊,都道:“怎么能这样?”“这是干什么!”纷纷望向谢怜,有的都站起来了。谢怜正欲开口,下一刻,耳边什么东西一炸,却是那少年捏碎了白玉酒杯。
他似乎被这出戏激得勃然大怒,把一手玉杯碎片一丢,一跃而起,跳上桌面,足底一蹬,身形如箭蹿上了那楼阁,进了帘子。几名神官冲上去掀开红幕,里面却已空无一人。众人惊道:“不好了不好了,奇英殿下又下去打人了!”
谢怜心道:“奇英?奇英殿?西方武神权一真?”忙问师青玄:“风师大人,这怎么回事?奇英殿下打人又是怎么回事?”
师青玄回过神来,道:“打人就是……打人。咳,说来也许你不信,不过,奇英他经常殴打自己的信徒。”
“……”
他真还是头一次听到有神官敢殴打自己的信徒,这可是会让神官在信徒心中一落千丈的事。他还想再问问,却听下边有神官不悦道:“权某人也太不懂事了。大家都正玩儿的开心呢,他也不知道配合一下。谁还没被取笑了?裴将军、灵文真君没被取笑吗?再说取笑的又不是他,发那么大火干什么呀?”
“就是啊,这人可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便是心中有火,怎么能这时候发?好好的宴会,哪个是专程来看他脸色的?真是……”
“好啦好啦,毛头小子就是毛头小子。他都走了,没了他玩儿的更尽兴。”
闻言,谢怜若有所思。宴席上只稍微乱了一阵,灵文就似乎派人下去处理权一真的事了,几名神官出面安抚一阵后,宴会和游戏继续。于是,雷声阵阵中,第四轮击鼓传花开始了。
谢怜原本只是看着别人玩儿,融不进去,也乐得别人不找他,正想同师青玄说话,谁知,正在此时,却忽然伸过来一只手,将那只白玉酒杯递给了他。
☆、第91章 千灯观长明漫漫夜
谢怜万万没想到, 竟然真有人会把酒杯递给他。
怪他反应太快, 不假思索便接了, 接了就愣了。然而,再看递酒那人,对方也是愣着的——居然是明仪。
原来, 方才酒杯传到了师青玄手里, 师青玄则为了好玩儿, 故意递给明仪。而明仪闷头喝酒吃饭,看都不看就随手乱传, 传完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也是无语。与此同时, 那雷声也戛然而止, 只留下两人面面相觑。
虽然接了酒杯的是谢怜,众人目光却都往风信和慕情身上凑。不难理解缘故,谢怜已经寂寂无闻八百多年了, 八百年前, 自然是有不少他美谈佳话的本子, 但到如今早就失传了,而且,根本不会有人在今天这个日子特地为他搭台表演。所以如果非要找一出有“仙乐太子”这个人物的戏来看,那么就只有以风信或是慕情为主角的戏了。
因为,民间戏话在给这两位神官编故事的时候,偶尔会把谢怜拿来用用,一般是让他做个陪衬, 跑个龙套,更有甚者为了让戏更精彩,直接把谢怜改成奸角,安排一些诸如欺负慕情孤苦无依或是横刀夺风信所爱之类的段子。要是真在中秋宴里上演了这种戏码,不管故事的主角们开不开心,反正其余做看客的一定开心。谢怜拿着那小玉杯,有神官已经催开了:“太子殿下,来来来,干了吧!”
催的人多了几个,风信远远地说了声:“太子殿下不能喝酒的。”
众人都道:“一杯而已嘛!不妨事的。”
君吾一直一手支额,一语不发,这时微微起身,似要发话。师青玄也在一旁问:“你行不行啊?不行就算了,我帮你出十万功德拉帘子。”
“……”谢怜怕他真的一冲动十万功德就洒出去了,就算再豪爽也不是这么个豪爽法,而且不管什么戏他都看过,没什么讲究,忙道,“不用不用,一杯应该无碍。”说完,便把这酒一饮而尽了。
琼酿入喉,滑过之处先凉后热,谢怜有点儿晕,但酝酿片刻便把这晕劲压了下去。小楼四面帘子缓缓拉起,众人转移了目光,准备专心看戏了。
一看便奇,只见那台上竟是站着两个人。一人白衣,面若敷粉,满身风尘,背一只斗笠,定是谢怜无疑了;另一人红衣,乌发如漆,俊美灵动,顾盼有神,一条长蛇盘在手上,被“谢怜”抢去,那红衣人立即将那蛇劈手夺了甩开,握住“谢怜”的手就不放了。那神态,真真好似他的心也被狠狠戳了一刀子。
这一出,把等着看好戏的众神官都看懵了,当然,谢怜自己也是懵的。这时,宴席上首的君吾笑道:“这是个什么本子?怎么像从没见过?”
灵文立刻便叫人去查了,道:“这戏好像叫《半月国奇游记》,是新编的,所以从前没见过,今晚是第一回在人间上演。”
师青玄对谢怜道:“是上次半月国那批商人里的回去后找人写的吧。省功德了,不用拉帘子。”
谢怜不置可否。人间能知道半月国之事的,只能是那批商人了,他记起来,商队里有个叫天生的少年的确说过要感谢他还是要供奉他之类的话,莫非这戏就是天生出钱请人写的?可是,他并没告诉天生自己的名字,一个小小少年也未必有能力做到这一步。
另一边台下,虽然众神官没看到想象中的戏码,但是,眼前这一出戏当然更精彩。毕竟,若是传言属实,那这红衣人扮演的,可就是花城啊!
血雨探花的戏,人间是有不少的。不过,往往都是什么“红衣鬼火烧三十三神庙烧完了天界屁都不敢放”“血雨探花正手反手一只手吊打文武神”这种令天界人士看了默默流泪的戏码,不知这个本子会写成什么样?反正主角是谢怜,对于这位,大家总有种格格不入之感,并没把他划入天界“自己人” 的范围,所以看看也无妨。而且这出戏舞台精致,制作精良,戏中人扮相极好,简直良心大作。于是,少不得心底大呼过瘾,边看边评头论足:
“真的吗?编的吧,花城哪里会这样跟人说话!”
“胡说八道,简直胡说八道!”
“这戏把花城编成什么样了?醒醒!又不是风月本子,这真敢编啊!”
毕竟是特地给他写的戏,谢怜也认真地看了。坦诚地说,这戏不错。扮相好,戏也好,只是,他作为被扮演者,有一个小小的意见:两位主角,似乎有些太过亲密了。
扮演他自己的那位,身手是很不错的,不过,他每每开口喊“三郎”,虽然语气并不如何跌宕起伏缠绵宛转,谢怜却觉得比方才“风师娘娘”喊“水师大人”的“郎君”、“夫君”更令人坐立难安。而且,小动作也似乎太多了点,勾勾手,搂搂肩,抱抱人,总觉得,哪里不太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