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孝严毫不见外地反唇相讥道:“如果我是有病,你一定是病入膏肓,无药可医了。”
盛旷不满地撩起眼皮:“你什么意思?”
陆孝严并没立刻回答她,而是朝落地窗外轻轻挥了下手。盛旷顺着陆孝严的目光张望过去,只见一辆越野车缓缓停靠在路边,车门一开,金石从里头利落地钻了出来,先是朝陆孝严点头示意了一下,之后就站在车边双手插在口袋里安静地等待着老板结束会谈,那身材、那姿势、那气魄,看在盛旷眼里照比米兰男装周天桥上的名模们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陆孝严一边偷眼观察着盛旷,一边别有深意地笑道:“抱歉,因为之前说好谈半个小时的,他这人向来很准时。”
盛旷根本没空理会陆孝严说些什么,她飞快将手里的烟头掐灭,又将露肩连衣裙的领口拉起来,恨不能连脖子都遮住,然后随手拿起了桌上用来摆放干花的银盘子,接住镜面反光仔细检查着自己的妆容。
陆孝严气定神闲看完了盛旷一系列的表演,朝窗外一扬下巴:“怎么样,追着屁股跑的滋味如何?”
瞬间从犀利女强人变身成了温柔小女人的盛旷撇撇嘴,自嘲地笑道:“人影儿都摸不着,去哪追?”
陆孝严故弄玄虚地皱眉思索道:“说起来,阿石身手不错,做司机有点屈才了。我在考虑过段时间等凌希的工作走上了正轨,调阿石过去跟他……”
“就这么定了!”盛旷极有气魄地一拍桌子,“我让出冠军,条件是凌希的唱片约签给金鼎,附加条件嘛,你懂的!”
陆孝严忍不住想揶揄她:“你们生意人,眼里不是只有利益?”
盛旷掩饰不住嘴角的盈盈笑意:“难道你还看不出我最大的利益所在?by the way,请记住我是个女人。”
达成协议,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咖啡馆,分手道别之际,陆孝严招招手将金石叫到了跟前:“盛小姐刚才喝了点红酒,开车不安全,你送她回去吧,等会我自己开车。”
金石和盛旷没料到他会来这手,一时都有些错愕,陆孝严不由分说从盛旷手里夺过车钥匙,往金石手里一塞:“记得将盛小姐送到家门口再离开,这是绅士应有的态度。”转过身,擦肩而过之际,陆孝严靠近盛旷悄声耳语道,“这是额外赠送的前期福利,还满意吗?”
盛旷微微愣了一下,旋即粲然笑道:“里岛即将冉冉升起的一颗巨星,还请拭目以待。”
看看时间,陆孝严急匆匆开车过了海,七拐八绕在一处僻静的小巷子里找到了自己的目的地——一间有着百年历史的手工皮具老店。凌希的吉他还在陆孝严家里存着,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物归原主,既然凌希心心念念着想要拿冠军,索性就把吉他当成庆贺他取得胜利的礼物好了。
为了凸显诚意,陆孝严特地在这家老店定制了一款独一无二的琴盒。因为全手工打造的关系,每一件成品都极其耗时耗力,店里的订单已经排到了明年,陆孝严还是辗转拜托了很多人才得以插队进去的。前期为了琴盒的款式和细节设计,陆孝严和老师傅磨了很久,这次是去敲定皮料的。老师傅拿出店里成色最好的几张皮料给陆孝严选,陆孝严眼力不错,随手一指就是最贵的那张。
老师傅不由感慨:“恕我直言,我是不懂琴的,看起来应该也是贵价货,但一定贵不过您在这里订的琴盒。这琴盒比琴都贵,算不算是本末倒置呢?”
陆孝严笑着摇了摇头:“琴盒配的不是琴,而是弹琴的人。”
“噢,噢噢,”老师傅恍然大悟,“懂了懂了,看来是好事将近了吧。”
陆孝严无奈地叹了口气,苦笑道:“但愿真的有‘好事’吧。”
老师傅见状笑眯眯说道:“那你找我算是找对人了,我打从十七岁迎娶了我太太,到现在和和美美足有五十年了,前些天刚刚过完金婚纪念日。”说着话他指了指挂在墙上的大幅照片,画面里老夫妻两个头挨着头,鹤发童颜笑容可掬,果然羡煞旁人。待陆孝严看过了照片,他又不无骄傲地炫耀道,“不是我吹牛,经我手做出的东西天生都带着好运,还有人慕名而来,专为求这点儿福气的。逢年过节总有人带着礼物登门要谢谢我,你看看,我都快被他们当成月老了。”
陆孝严听罢不置可否地抿了抿嘴:“是吗?我对玄学不感兴趣,更看中您老人家的手艺。”
待到老师傅进去工作间做事了,陆孝严闲闲在外头的陈列间逛了两圈,回头看看跟在身后负责接待他的小伙计,指着那些展示品假装随意地吩咐道:“这个,这个,这个,还有那边架子上的一排,每样帮我订一个。”
小伙计21 当前是第: 23 页,当前每页显示 10000字 有点被他吓道:“那一排都要吗?”
陆孝严重重点头:“都要!记住,一定要你们师傅亲手做的,别想拿徒弟的手艺糊弄我。”
小伙计有些为难:“师傅他很忙,时间的话……”
陆孝严一挥大手:“多长时间我都等——我看中的是手艺。”说完他又看向墙壁上老夫妻两人的合照,嘴角飞快闪过了一丝笑意。
第33章 霉运
开车返回里岛的途中,陆孝严慢慢醒过味儿来,越琢磨越觉得自己幼稚,怎么就会信了老师傅那些无从考证的鬼话呢?什么烟盒、文件袋、笔筒、火机壳零七零八派不上用场的手工皮具订了一大堆,光是想想已经闻见满鼻子“熟”皮的臭味了。对于这种偶尔发生的大脑短路现象,他给自己找了个很好的理由——
嗯,都是受了凌希的影响!没错!都是凌希!
等红灯的功夫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是小妈方瑶,不用问又是叫他回去参与无聊的家庭聚餐,陆孝严直接将手机往旁边一甩,任由对方打到不耐烦自动放弃了。没一会儿沐夏也打了电话过来,陆孝严隐约记得沐夏前些天曾经约过他去听什么狗屁的音乐会,他完全没有兴趣的,也懒得想借口敷衍,索性就直接挂断了。
跨海大桥堵得厉害,车子走走停停半天挪不动几米,陆孝严刚打算抽支烟解闷,第三个电话打过来了,是林广乐。这次他接了,还接得迫不及待:“阿乐,什么事?”
从林广乐嘴里说出来的,当然不会是正事:“晚上有安排吗?不如一起去吃火锅怎么样?我有朋友新店开张,叫我多找些人去捧场……”
陆孝严并不关心晚餐吃什么:“你人在哪?”
林广乐逮到机会又吐起了苦水:“林总管当然是做总管该做的事喽,正在公司陪‘一哥’准备比赛用的新歌呢。喂,我专程从音乐学院帮他请了个老师过来做的编曲,效果简直好到爆,等会你来听听看,然后咱们去吃……”
“等着,我这就过去。”得到了想要的信息,陆孝严就懒得再听林广乐啰嗦了。他只是想见凌希而已,恰巧林广乐给了他一个借口,否则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无缘无故为什么非要去见凌希一面不可。
新公司的办公地点是由林总裁选定的,装修风格也完全走的是林氏“儿童乐园”路线,除了拐来拐去迷宫般的布局,红橙黄绿各种色彩鲜艳的玻璃隔断,他还单独开辟出了一片休闲区,从桌球到飞镖到迷你高尔夫到老虎机简直一应俱全。陆孝严赶到公司的时候,林总裁正拉着清洁大婶死缠烂打非要用塔罗牌给人家算桃花,碍于他的身份,清洁大婶不好强硬拒绝,但那副表情分明比喝了清洁剂还难看。
陆孝严绕着错综复杂的办公区转了好几圈,终于找到了窝在角落里专注背着新歌词的凌希。凌希穿了一件宽松肥大的浅灰色厚毛衣,头发软软的,神情蔫蔫的,两条长腿支起来懒洋洋架在沙发上,恨不能缩成一坨绒线团。
凌希手上还抱了个特大号保温杯,里头装着蜂蜜罗汉果煮的润喉茶,是宝妹让老妈帮忙烧的,据说是祖传独门秘方,可以清肺去火生津利咽。凌希前几天着了凉,持续低烧,喉咙发炎,虽然打了针吃了药,却一直不见好转。眼看比赛在即,他心里着急,于是就病急乱投医,从早到晚宝贝一样捧着宝妹老妈的润喉茶,时不时灌上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