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长男人闻言,满脸沉重道:“这次是我失职。我们会尽快找到二少并保护他安全的。”
对面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似乎确实不怎么在意便宜弟弟的生死,给对方聘请保镖已是仁至义尽之举。
年长男人却不敢自以为事,既然对方高价聘请保镖保护,那就绝不能出现任何闪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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疗养院后花园的小型停车场里,郁泽换下了疗养院的病服,穿上一件白色短袖T恤。
衣服虽然看上去有些肥大不合身,但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他那钟灵天下之秀的气质。举手投足之间,无不散发出优雅的气息,像是天生的英皇贵族,气质油然而生。
他双手插兜依靠在石柱上,状似自然,实则谨慎地观察眼前的几辆车,其中一辆小巧的polo夹在一众豪华名车里,显得格外惹人注目。
只见两个妙龄女子一前一后上了车,开动油门准备离开,郁泽急忙大步上前,敲了敲后车座的车窗,看向车后座的女子,淡定从容地问道:“能顺道载我一程吗?”
能来这疗养院的人非富即贵,想要接近却非难事。
毕竟情商高的人不会愚蠢到随便得罪权贵,谁知道对方是不是隐士高人,会成为你未来事业路上的友人或贵人?除非性格特别跋扈骄横,完全不将他人放在眼中,亦或本身地位身份极高,不想被攀上,否则,对于顺道载一程这样的要求,几乎没有不答应的。
后座上的女子没有化妆,衣着朴素,唇色浅淡,显得格外憔悴。
忽然有人凑近车窗与她搭话,顿时吓得连连拍抚胸口,这才抬头认真打量前来叨扰的到底是何许人。
见到郁泽那张俊美无暇的脸后,女子眼底划过一丝惊骇,却又在一眨眼间变成了愤然。
女子伸出白皙的手掌,穿过打开的车窗一把揪住郁泽的衣领用力往下拽,满脸愤恨道:“你居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你这个人渣!”
郁泽猝不及防下被揪得脚步趄趔,不得不趴在车窗边上,狭长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愕然,却又很快恢复为一派淡定。
驾驶座上的女子见状,连忙解开身上的安全带,回过身来怒瞪向郁泽,指着郁泽的鼻子狠狠骂道:“郁冷亦你这个王八蛋!负心汉!信不信我开车撞死你!”
郁泽歪了歪头,思考了两秒时间,伸出右手费了些力气才掰开揪着自己衣领的纤细手掌,然后绕到另一边的车后座,打开门,上车,关车门。
动作一气呵成,流畅自然,没有一丝滞塞。
唯一让郁泽感到不满的是,他现在这身体太孱弱了。
面前两人既然和自己相互认识,那么事情就容易多了。郁泽心里认为年轻人喜欢吵吵闹闹,实际存在的矛盾不过就绿豆大点事,说开了就好,并没有将两位女子的激烈反应放在心上。
车上两名年轻女子都震惊于他的厚颜无耻,两眼圆瞪,相互对视一眼后统一将矛头怼向郁泽。
郁泽不待她们开口大骂,笑着解释道:“我前段时间受了些伤,有些事情记不太清楚,如果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我们可以找个地方,坐下来谈谈。先开车吧。”
大概是郁泽表现得太过理所当然,坐在旁边的女子闻言仰头哼笑一声,似乎真的被气到了,大大的双眼迅速盈满晶莹的泪水。
嘀嗒,嘀嗒。
两行泪水滑落。
其速度快如闪电,让郁泽措手不及,差点以为自己七年之痒,抛弃了这位糟糠之妻,以至于把对方逼得疯疯癫癫,不得不来疗养院看病。
幸亏女子不知道郁泽心底的想法,否则真被气晕。
她吸了吸鼻子,重重地靠在柔软的车座椅背上,一边拿纸巾擦眼泪,一边哽咽道:“你当然不想记得,你压根就没想过负责!”
郁泽:“……”我好像乌鸦嘴了?
自家二儿子现在才二十二岁,两年间,怎么可能会从乖乖孩子变风流二世祖?这女子不会讹自己吧?
郁泽忽然涌上一股误上贼船的感觉,心里升起了警惕之心,脸上却丝毫不露。
驾驶座上的女子透过后视镜左左右右地打量后车座两人几眼,默默发动车辆,一脚油门窜出去,做个缄默的老司机。
郁泽见身边女子还在哭哭啼啼,只能开口道:“我是真不太记得了。不过你可以说说,有什么话还是说开了,说清楚了,才能解决。不是吗?”
女子狐惑地望看向郁泽,总觉得眼前这人变化太大,有些让她感到陌生。要换做以前那个咋咋呼呼的郁二少,现在指不定已经对她大吼大叫,怎么会说话这般温和?
莫非真的痛彻心扉,性情大变?
女子咬咬牙,色厉内荏道:“没什么好说的,我怀了你孩子,你却死都不承认这是你的孩子,还让我打掉。我告诉你,我绝不可能打掉他,我还要生下来,让他和你做父子鉴定!让你这人渣无话可说!”
郁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人生处处是惊喜,一踏出医疗院的门就发现自己当爸爸了!
哦,不,养子的儿子是自己的孙子才对。
这是喜当爷了!
很惊喜,很意外,却不感动。
“父子鉴定?你这么快就知道自己怀的是男孩?”郁泽狐疑地打量了一下她的腹部,有一点点鼓起,有可能是小肚腩,反正怎么看,这孕期也不会超过四个月。
女子的脸色有那么一瞬间闪过了狰狞,却被向来懂得察言观色的郁泽捕捉到了。
第3章 03
郁泽急忙转移话题道:“傻姑娘,你现在还这么年轻,干嘛要为难自己给一个人渣生孩子?”
他清了清嗓子,话锋一转,温声安抚道:“不过我还是建议你生下来,打胎对身体伤害太大了!若真是我的孩子,不管是男是女,未来的抚养费都全额由我支出。”
郁泽只字不提对女子负责这种话,而是避重就轻地强调孩子的未来。
他不是郁冷亦本人,哪怕对方是他的养子,他也不会给对方乱点鸳鸯,更不会大肆宣言娶女子过门,对女子负责之类。
毕竟这年轻女子什么来历,是个什么样的人,品性如何德行如何?他统统不清楚。万一有一天养子被换回来,得知自己娶了一位没有感情基础的妻子,那日子多糟心?
然而,小儿子播的种,做的孽,跪着也要承担起这份责任。
年轻女子满脸不可思议,抬起头定定看向郁泽,定定地打量对方的神色,不敢相信对方能说出这么一番正气凛然的话。
这人渣之前还千方百计让她堕胎,说她这种喜欢攀高枝的人根本不配给他生孩子,那吊炸天的杰克苏模样至今还深深刻在她的脑海里。
现在对方忽然转性,还温声细语让她把孩子生下来,该不会有什么阴谋诡计吧?
“我不管你又想使什么下三滥的手段,反正这孩子我一定会生下来!”
女子擦掉眼泪后微微抬起下巴瞟了郁泽一眼,神色坚定。
郁泽的唇角极小幅度地勾了勾,无声冷笑。
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喜欢用漂亮的话语遮盖真实的欲望。
官场上的官员喜欢把为人民服务挂在嘴边,商场上的商人喜欢把客户是上帝印在宣传牌上。
然而无利不起早,他们实际追逐的不过是利益而已。
这个女人看向自己的眼神有惊慌诧异,有狐疑不解,有愤恨不平,唯独不见多少爱意。
这样的一个女子却不愿打胎,并坚定不移地要生下孩子,难道真的是单纯的母性爆发?难道真的不带一丝意图?
郁泽心如明镜却从不戳破,对于年轻女子那番豪情壮志的话语,他不反驳。
他不缺钱,在世时,身家几百亿,到了二儿子这里,怎么也能分个几十亿吧?
别说养一个孩子,养一支足球队都不成问题。
郁泽轻轻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淡而又淡的笑容,透过女子的脸颊将目光转向车窗外,看着飞速倒退的保安亭和疗养院大门,嘴边的笑容在不经意间又加深了几分。
车外阳光普照,透过树梢,穿过车玻璃,斑驳的光点洒在郁泽的身上,使得他整个人都柔和下来,恬静得如同一尊天使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