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想的?”李秀兰问。
李秀梅将香囊搁在一边,道“下次见着还他。”
“这事也不能强求。”李秀兰沉思“若是无意,早说清楚,免得以后两相怨恨。”
李秀梅应一声,又抓起香囊来,盯着看了许久。久到李秀兰何时离开,她也不曾发觉。
“谢谢夫人救命之恩!谢谢夫人!”吴婆子跪在地上,不停磕头。大丫去官府走一遭吓颇了胆,神志还不太清楚,见吴婆子磕头,她也跟着拿头撞地。
“行了。”李氏抬手“救你们出来,可不是让你们来耍猴戏的。我问你们,在许家寨子里可有叫李秀兰和李秀梅的孪生兄妹?”
“叫什么?”吴婆子半刻没回过神。
“李秀兰、李秀梅。”李氏重复,道“别让我再说一次。”
吴婆子一瞬间晃神儿后,吞吞吐吐道“有……有这么两个人。”
吴婆子将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全交待了,李氏脸色越发阴沉,啪的一声趴桌而起,怒气冲冲道“好大胆子!”
吴婆子吓的缩缩脖子,大丫一个激灵,朝吴婆子挨近些。
“先将这两人关进柴房。”李氏吩咐完,急匆匆出去,奔向书房。
“夫人!……”吴婆子见势头不对,刚开口就被小厮一手劈晕。大丫不知怎的,突然张嘴咬一口小厮的手,踉跄着爬起来,冲出了院子。
“老爷,李府来的信。”管家哈头哈腰的将信递过去,金源财浑圆粗短的手接过信函。
“过了几个日头了?”
“今儿算上,整好六天。”
金源财带着玉扳手的右手在桌上敲了敲,捋捋下巴的一撮胡子。
“倒是来的及时。”金源财有管家扶着起身,踱步去书房,取出一枚印章。
“给宋大人送去。”金源财想了想,又道“再给李府稍句口信……”
许家寨山下,四个镖师打扮的中年男子押送着一密封的木箱准备上山。
“吁——吁——”一声嘹亮的口哨声划破长空。
许三碗没头没脑的抱起李秀兰转一圈,匆匆出门。
“怎……”李秀兰话未说完,门嘭一声作响,哪里还见许三碗踪影。
“开寨门——”许三碗高兴的吆喝。
“大当家,什么事这么高兴?”一喽啰斗胆问。
“老子成亲的物件到齐活了!”许三碗难得口吐粗言,一身匪气四溢。
不多时,之前在山下的四人便出现在视野中,喽啰伸长脖子看,瞧着那四人护着的木箱,想必就是大当家口中说的东西。
只是……这未必也……
“大当家,您不会是订了身金喜衣吧?”喽啰张大嘴。待许三碗一刀眼剜过来,他才意识到许是说错了话。不想许三碗道“这可比金喜衣还贵重。”
喽啰听这话更加好奇。
“侯爷。”四人拱手行礼。
“我哪里是什么侯爷,如今不过一山寨头子。”许三碗道。四人互相对视,点点头,道“大当家。”
许三碗这次满意了,吩咐喽啰把箱子抬回寨里。
“舟车劳顿,进寨歇息脚再启程。”许三碗邀四人道,见他们面露难色,又问“可还有什么要紧事?”
“公子等着我们回去复命。”一人答。
“放心,耽误个把时辰不打紧。”许三碗强硬道“怎的?是看不上我这寒酸的土寨子不是?”
四人自然不敢再多言,只得领命。
方颖在远处观望,见到护送木箱的四人,微微眯起眼。
☆、第三十七章
“叫厨房备些酒菜。”许三碗吩咐手下,手下问“需要禀告大奶奶么?”
“不用。”许三碗转身对四人道“诸位请随我来。”
四人一路跟随许三碗到大堂,许三碗取来酿制的美酒,手一挥,四个酒碗安稳落在桌上。
“大当家功夫越发高深了。”四人钦佩不已。
许三碗替他们满上酒,举起碗道“辛苦诸位不辞辛苦,为鄙人鸡毛蒜皮的小事奔波千里。这碗酒,十方敬诸位!干!”说完,一口见底。四人也仰头干下碗里的酒,大呼“好酒!”
“来来来,满上满上!”许三碗提住酒罐边沿,往下倾斜,酒水如瀑布倾泻而下,咕噜落在碗里,溅起几滴水花。
“方大公子好雅致,竟独自在此饮酒,莫非还有什么心事不成?”张大天在树下,抬头看倚在树上的方颖,一袭月白长衫,身子半侧,手持一壶酒。
方颖见张大天,又灌了一口酒,笑着道“二当家怎知道在下有心事?”
“这天气,出来如厕也嫌冷。哪有人闲的没事,挂在树上喝酒?”张大天也翻身上树,找处比方颖略低些的树枝坐下,方颖递过酒“赏脸陪在下喝上一喝?”
张大天不客气,接过酒张嘴接住倾泻而出的玉琼。
“没什么酒味。”张大天品品,不满道。
方颖笑笑,道“二当家还真是不识货。”
“怎么?这酒还有来头?”张大天疑惑,拿起酒壶凑近壶口闻了闻,没闻出特别之处,看向方颖道“方公子别是被奸商坑骗了?”
方颖沉默半刻,弯腰抢过张大天手中的酒。张大天见他不理睬,无奈道“方大公子这般小肚鸡肠?”
“许是吧。”方颖冷淡道。
张大天纳闷,怎也想不通哪里惹了这小少爷。
“我竟也尝不出滋味。”方颖抱着酒壶,头歪向一边。张大天坐在低处,看不清方颖表情,却听出这话中透着几分落寂。
“若是你,每日都能饮上仙露琼浆,时日一长,便觉得索然无味。”方颖自说自话道。
“那不如尝尝别的?”张大天跳下树,不时拿来一罐酒,揭开酒盖,浓郁的酒香飘香四溢。
“这是寨子里酿制的高粱酒。”
方颖试着抿一小口,辛辣味蹿满口中,他吐舌,只觉得喉咙如火灼,那股冲劲过后,竟觉得浑身畅快。
“怎样?”张大天问。
方颖这次喝的多些,咕噜咽下吼,直呼“爽快!”
二人就着这一罐酒喝个畅快。酒快见底时,方颖因酒力不计,头昏脑涨,差点摔下树去。
“这点酒量,跟个大姑娘似的。”张大天嘀咕,扛起方颖回客房。本要走,又想起方颖之前所说,晚上定要抱着物件才能入睡,左右张望一番,也没找着合适的物件。
张大天纠结一番,叹口气,道“罢了……”
他脱去外衫挨着方颖睡下,怕挤着方颖,特地往边上挪了挪。
许三碗本是打算留四人小住,但四人急于回宫,许三碗自然不能强留。再次道谢后,目送四人下山。
“我们还有一事要拜托大当家。”离开之前,其中一人道“麻烦大当家给小王爷捎句话,公子让小王爷别忘记在约定的期限回京。”
许三碗应下,心里却有几分计较。看来此次所谓离京云游,大抵不如那人说的那般轻松。
李秀兰坐在桌前,看着烛火摇摇晃晃,淌下的烛泪汇集在桌底,积了一个底座。
“兰儿……”门外有人敲门。李秀兰不应,那人又唤几声,仍不见有人来开门。
糟糕……许是兰儿怨我没与他说道,离去这么久时辰。
“兰儿,我是高兴昏头,匆忙下也没与你说道清楚。”许三碗开口道“你别生气。让我进屋再与你解释。”
李秀兰开门,闻着许三碗身上酒气,更加火大,转身回屋坐在床边,不看许三碗。
许三碗挨着李秀兰坐下,凑近喊“兰儿……”
李秀兰别过头,许三碗又换个方向。几来几往,李秀兰实在受不了许三碗这番纠缠,道“什么事这么高兴?还需喝酒庆祝?”
“天大的喜事。”许三碗肯定道。
“嗯?”李秀兰倒有些好奇。
许三碗拉过李秀兰的手扣住,笑着道“这算不算?”
李秀兰一时瞪大眼,琢磨许三碗话里的意思。
“当是什么?之前怎不见你这般高兴?”李秀兰缩回手。
“不一样。之前我也高兴,只是这次更高兴,等月末我们成了亲,大抵会高兴成个傻子。”许三碗朝李秀兰痴痴的一笑。李秀兰这算瞧出来了,这人大抵是喝醉了说胡话呢。
“我让厨房给你准备了醒酒汤,趁热喝了,否则明早定会头疼。”李秀兰起身,欲去端桌上的汤碗,被许三碗抓住,带进怀中死死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