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齐骛妥协,随着轻络在大街里晃。
两人在街里徐徐走过,错身而过的一辆马车车帘飘飞,坐在里头的人只那么匆匆一眼,便微有诧异。他叫停了马车,跑过去再寻的时候,却是再没找到那人。是长相相似,还是真的没有死?他环视四周,最后还是踏上马车,决定得查一查。
齐骛被轻络带着绕着京都晃了一大圈子,回到府里的时候,云鹤正捏了药盏喝着。齐骛老远便问到那股恶心的味道,便眉头一皱将蜜罐放到他旁边桌案上:“大人,苦不苦?”
太医令看了他一眼,这么人高马大的怕苦药?
“你尝尝?”云鹤将药盏往他那儿让了让。
齐骛自然是不可能去尝的,立马用勺子挖了一大勺蜜候着。
云鹤失笑,逗不得啊逗不得!也就是这药有些烫,他才边吹边喝,慢了些。他捏着药盏轻轻晃了两周,吹过两口气一饮而尽,正想与他说这药不苦,那头便将一勺子蜜凑到他嘴边。
云鹤:“……”
齐骛巴巴地看着他,勺子轻轻往他唇上碰了碰,示意他张嘴。
太医令有些诧异,可多年以来的经验令他立马一垂头,脸色恢复如常,一副什么都没看见的模样。常在后宫和各达官贵人身边晃,什么样的事情没看过?他一个转身,借故收拾医药箱。
太医令如此识时务,可他身边的御医却不这么想,一脑门子的八卦盘桓着久久散不去。
云鹤对着如此热切的眼眸,脑门一热便张嘴吃了。吮了一下,见齐骛还那般看着他,云鹤便冲他点点头:“嗯,就是这样的蜜,买对了。”
齐骛顿时松了一口气,嘴角也跟着弯了弯。
太医令见没东西可收拾了,便只好对大司农行礼:“赫大人,今日的诊疗就到这里。”
“多谢太医令大人。”云鹤起身,“轻络,送太医令大人和御医出府。”
太医令离开大司农府回太医署的路上,特特交代小御医,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能从嘴里传出去,这是保命法则。这位小御医表面上点点头,心里却是不以为意,一回医署公舍便与同舍的御医学了一遍,末了还关照一遍,不能外传。同舍的御医正努力与少府下织染署一名女官套近乎,于是,大司农与护卫之前的亲昵都被这位御医添油加彩说了一遍。末了,也如那位小御医一样,关照了一遍,不能外传。
于是,这等不能外传的传闻便一传十十传百,连皇帝都知晓了。若要问皇帝,大司农身边的小护卫长什么样子,他肯定是不记得了,可他唯独记得那双手。玄色的缎子上,衬得那双手白皙而修长,清瘦却有力。自冝佷之后,皇帝还没有寻到一双可替代的美手,后宫里不乏美手,可都是女子的手,太过柔软。他现下迷上了拥有美手的男子,纤瘦却有力,柔和却又阳刚,令他欲罢不能。
皇帝兀自想着那双手或推拒,或顺从,或撩逗……可谓百般姿态,千种风情。近侍连喊了几声,皇帝才堪堪回神。
“皇上,赫大人若是听到了这些个传闻,说不得会不高兴。”近侍道。
“对!”皇帝气道,竟敢编排他看上的美人!他大掌一拍:“给朕查!看是谁传出来的!严惩不贷!”
“是!”近侍也被皇帝这等突如其来的气愤吓了一跳。这么一件小事,如何用得着抬这么高声量?
不出两日,太医署的御医便换下几个,道是口德有亏,至于去向,无人得知。
待云鹤知晓此事的时候,已是好几日之后。大司农府重规矩,没什么人敢如此谣传,云鹤还是从朝臣口中听到了只言片语。
下朝之后,裴盛与云鹤一同走出殿外,见大司农家的小护卫又巴巴地在那儿候着,便意味深长地一笑:“要说护卫,当数大司农家的最好。”
云鹤扫过他一眼:“不及大司徒护卫众多。”
裴盛正要拿喂蜜之事说道说道,却是被皇帝近侍叫住。
“大司徒,”近侍道,“皇上特令不得谣传。”
裴盛诧异皇帝会这般偏帮大司农,仅仅因为大司农能帮他丰盈国库?可皇帝一向不信任寒门子弟,齐鸣便是一个例子,再有功劳,也迟早是要被皇帝踢走的。满腹的心思最终没露出一点,裴盛只笑笑便离开了。
“赫大人,”近侍行了一礼,“皇上有请。”
云鹤谢过一?1 山檀啡乒蟮钔笞摺K祭聪肴ィ⒚挥惺裁词虑樾枰∫椋绾尉屯蝗淮剿棵蛔叨嘣叮坪淄蝗痪醯卣径ǎ矶云腈鸬溃骸澳闳ス饴沓道锟纯矗阈暮凶永锏暮苫ㄋ只褂忻挥小H羰敲挥械幕埃惚愀献怕沓迪热ソ掷锫蛞惶耍蚁挛缍ㄊ且缘摹!?br /> 齐骛稍是一顿,今日点心盒子里根本没有什么荷花酥,且自他进大司农府以来,从未见过有什么荷花酥。他看了云鹤一眼,什么都没说,简单应了一声便出宫了。
云鹤心里稍稍舒了一口气,转身与近侍继续走向议事房。到议事房跟前,近侍通报了一声,云鹤才走进去。
“赫爱卿,坐下说话。”皇帝待云鹤行礼之后,便一指侧旁座椅。
“谢皇上。”云鹤只消听得这般言语,就知今日传他过来与朝政上无关。
“太医署去大司农府有一阵了,赫卿感觉可有好一些?”皇帝问。
“谢皇上关怀,”云鹤又叩谢,“兴许诊疗时日还短,臣还未有任何感觉。但我罗那太医署的医术是最精湛的,相信耐心等上一等,必能如愿。”
“确实如此。也便是没有合适的护卫,才有此番痛苦。”皇帝拿起一封贴递去,“这便是若弥递来的国书,随行附上赔礼若干。”
云鹤接了过去,一目十行很快就看完了,他阖上帖子返还给皇帝:“此事确实不干两国邦交,实属意外。淳王错认了人,既诚心致歉,再有若弥皇帝好言,皇上看,不若由典客署拟了国书回了便是。”
“爱卿识体,朕心甚慰。”皇帝这才拿出另一张礼单递给云鹤看,“这便是若弥皇帝与淳王送来的赔礼,大多都是各式补品,朕看赫卿现下诊疗辛苦,倒是正要用上。”
“是!”云鹤道,“臣定会请太医令看过之后,再酌情使用。”匆匆一扫,便是看到最前的两千两银。
皇帝点头:“再有那赔来的银两,赫爱卿正好可以用来寻两个稳妥的护卫来。”
“谨遵皇命。”云鹤应。皇帝本答应从他私库里拿一千银两,以寻得可靠护卫,现下见若弥赔他的银两,便半点都不提了。不过,他登时心里一紧,有过一瞬的不好预感。
“对了,赫卿之前那位剑法好的护卫呢,是在偏厢候着吗?”皇帝状似无意往外扫了一眼。
“回皇上,护卫在宫外守着。”云鹤道。
“哦。”皇帝脸上立马显出几分可惜。
云鹤稍是松了一口气,亏得他警觉,立马支走了齐骛。他瞥过一眼皇帝,心底闪过一阵嫌恶,敢动齐骛的主意!
“赫爱卿,”皇帝又道,“现下宫里宫外都在传,你与你那位护卫……很是亲昵?”
“臣倒是不知,”云鹤心里气极,脸上却依旧风淡云轻,“臣什么时候与护卫亲昵了?”
皇帝闻言顿时一高兴,看来大司农对这位护卫并没有狎昵心思,都是众人以讹传讹。不过,他还是将太医署流传出去的谣讹说与他听。
云鹤听完之后气定神闲道:“皇上,事关我罗那朝廷命官颜面,此风不可长。前一人传讹,到后一人耳中便是带了几分前一人的臆想,一再传扬便是一再失真。以讹传讹者,实非智者。损了我赫筠大司农官威事小,若是让他国人见着,便是要以为我罗那朝上竟是愚昧之徒。”
皇帝深吸一口气,噎住了。就该让大司农出马去骂骂那些个愚昧之徒的!他的大司农这般清风霁月,哪里会是哪些龌龊人士口中的玩弄护卫的猥琐之辈!他的小护卫那么清澈英武,哪里会是臣服权威的懦弱之辈!皇帝丝毫没想起来,他其实也是大司农口中的那等愚昧之徒。
“是!此风不可长!”皇帝拍案,“再有人妄议我罗那朝廷命官,必是要严惩!”
“皇上明鉴。”云鹤一礼。
第73章 第7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