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开攻略者们暗地里联络的小动作不提。第二日一早,钟韶便抱着老乞丐送来的匣子去了荆国公府,准备借机将东西交给长公主。不过让她失望的是,即便荆国公今日出殡,长公主也没有现身,显然已经不将自己当做国公府的儿媳了。
一场丧事办得隆重,送丧的队伍延绵不绝,出城一路更是哭声震天。
钟韶找了一路也没找见长公主,于是只好收敛了心思,专心的为荆国公送丧。而今日虽然长公主这个正该来的人没来,但跟随队伍送丧的人却不少,亲朋故友姻亲门生,再加上各自的仆从侍卫,这送丧的队伍人数已是过千。
等到葬礼结束,一行人重新回城,时间已近傍晚。
送完葬,除长子嫡孙丧服可除,但内里穿着的却仍是白色孝服,甚至在整个孝期都需要这般穿戴。时人重孝道,传承多年的世家更是如此,父母长辈过世,三年的孝期却是无论如何也要守的,期间不任官、不应考、不嫁娶、不饮宴等等,有一系列的规矩。
比如苏谚就比较倒霉,他眼看着就要及冠出仕了,眼下却又因为祖父过世要守孝。出仕的时间推迟三年不说,他的冠礼也是不能举行了,婚事更不必说。
当然,苏谚如何,钟韶是不关心的,她比较关心苏墨的身体。这一场丧事办下来,苏墨清减得厉害,被那身白衣一衬,脸上更是没什么血色,再加上这些天不曾好好梳洗打理过,因此整个人都透着股憔悴,单薄得让人觉得一阵风都能把人吹走了似得。
钟韶寻了一路的机会,回城之后送丧的众人渐渐散去,她也终于找到机会凑到苏墨身边与她说话了。一开口便是叮嘱:「丧事已毕,阿墨此番回去定要好好休息。」说着一顿,又道:「等休息好了,过两日你还是回公主府去住吧。」
守孝时的规矩太多,细节处不止起居穿戴,就连吃什么吃多少都有规矩。钟韶可不愿苏墨跟着饿肚子,反正长公主也不为荆国公守孝,还是回公主府去住更自在些。
苏墨没拒绝也没同意,倒是目光一扫瞥见了钟韶手里抱着的匣子——这东西太紧要,长公主没来她没敢交托与人,便只好自己一直抱着了——想了想,苏墨问道:「可是苏州来人了?」
钟韶不意外她能猜到,便点点头道:「昨晚七公来了,亲自把东西送到了我手上。」
苏墨便赞了一句:「七公倒是守信之人。」说完又道:「阿娘今日没来,我如今身居国公府你也不方便再往公主府跑。这样吧,你将东西留下,我明日回去一趟亲自交给阿娘。」
她伸了手去接,钟韶却没有将匣子给她,反倒是摇了摇头道:「别为这些事操心了,你脸色这般难看,须得好好静养。昨日七公顺道把我们买的那些东西也送来了,我便可借着送礼的名头把这匣子也送过去,不会突兀的。」
苏州的事闹出来,太子一系的目标肯定不是区区一个刺史,钟韶奉旨查案便是牵扯其中。如今这多事之秋她其实不适合往公主府跑,可东西都送到京城了,总归还是要给长公主过目的。再则除了送礼之外,还有商谈婚事作为理由,谁也不能说她这时候往公主府跑就是徇私勾连。
苏墨见钟韶似有成算,也没再多说什么,放松下来后,面上便渐渐地现出了些疲乏之色。
见她疲累,钟韶也没再主动与她说话,直到将人送回国公府,离开时她才道:「明日我便将东西送去公主府,你只管好好休息。我过两日再来,顺便将给伯父准备的礼物也带来。」
苏墨点点头,目送着钟韶离开了,却是没想到两日后钟韶再次登门,又将带来怎样一场兵荒马乱。
作者有话要说:
徐文锦(对某攻略者):哥们,抱个团一起攻略吧
该攻略者严词拒绝,多年之后……
攻略者(泪流满面):兄弟,求抱团!!!
第87章 约法三章
第二日一早,钟韶果然便去了公主府,同时带上了书信账册和礼物。
其实长公主早已经在府中等她多时了,俞贵妃召钟韶入宫她岂会不知,原以为钟韶得了消息后定然会很快登门,可谁知她竟是能耐得住性子,憋着气等了这许多天。昨日荆国公已经出殡,若是她今日再不登门,长公主恐怕就又要重新思量了——这般不紧不慢,可是未曾将她女儿放在心上?
钟韶若是知道长公主的想法,恐怕得大声喊冤了。成婚毕竟不是一个人的事,即便她与苏墨两情相悦,这等大事也是需得与她商量的,可因为荆国公的丧事耽搁,她至今都还没找到机会与苏墨说。而今日若不是因为书信到手,她恐怕还不会登门。
一脚踏入公主府的正殿,钟韶便看见长公主正冷着张脸等在殿中。这与她来说算是正常的,左右长公主每次见她都没什么好脸色,若是今日对方笑脸相迎了,她恐怕就得吓得迈不动腿了。不过想想两家就要结亲,可长公主还是这般态度,钟韶也难免一阵心塞。
收拾收拾心情,钟韶迈步进殿,一面恭恭敬敬的冲着长公主行礼,一面将手中的两个匣子呈上:「略备薄礼,还望殿下不弃。」
长公主见她带着礼物上门,以为她知事,脸色总算好看了些。她随口吩咐人坐下,顺便将那两个匣子接了过来,也没打开来看,便看着钟韶明知故问道:「你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钟韶很想说自己是来商议婚事的,不过想想还是正事要紧,便暂且将这事压下了。她正了脸色,往那两个匣子其中一个一指,道:「殿下,前日苏州来人,将东西与我送来了。我看过后觉得当无差错,便送来与殿下过目。至于处置,也请殿下斟酌。」
长公主闻言一愣,心说:难怪送礼还送了两个匣子。不过想归想,也知钟韶如此作为没什么不对,可她心里还是有点不满,总觉得钟韶对于这些俗务的在意超过了苏墨,这便不太好了。
与寻常人家不同,长公主不说权倾朝野,也是手掌大权的。她作为母亲,其实并不指望苏墨的夫婿有滔天之才凌云之志,相比起才华志向,长公主显然更在意那人对苏墨是否是一心一意。就如苏瀚那般的人,有才有貌有背景,没人能说他不好,可在她看来却非可付终身的良人。
钟韶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为什么长公主没有去查看她送来的东西,反倒盯着她看个不停?而且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对方眼中的神色可不是满意,而是挑剔中带着怀疑和嫌弃啊!
「殿下?」钟韶有些惴惴不安的出声提醒了一句。
长公主闻声总算是收回了打量的目光,她随手打开手边的匣子看了看,里面装着的书信账册一目了然。不过她也没取出细看,只随便扫了一眼便又将那匣子盖上了,反倒是打开了另一个大些的匣子,见里面是一只精致漂亮的古董花瓶,便取了出来,只看过两眼便问道:「墨儿选的?」
钟韶便点了点头,说道:「在苏州遇见的,阿墨说您定会喜欢……」
长公主的眉心略微一蹙,随即却又松开。她没说什么,只是将那只花瓶又放了回去,便道:「东西也送过了,没事的话,你也可以打道回府了。」
等等,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殿下您不是准备让我和阿墨趁着热孝赶紧成亲的吗?怎么一句婚事的话也不提,这就要赶人走了?!
钟韶有些傻眼,随即便有些坐不住了,忙道:「殿下稍待,还有一事需与殿下详谈。」
长公主倒没真赶人,闻言幽幽一眼瞥来,开口道:「有事就说,拖拖拉拉作甚?」
「我……」钟韶闻言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没说出来,反倒先涨红了脸。她到底年轻,脸皮也薄,婚姻大事又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她自己来与苏墨的母亲商谈,便实在有些说不出口。
其实如果苏墨不是长公主的女儿,这种事俞贵妃直接一道口谕就能定下,或者去向承平帝求个赐婚也成。偏偏苏墨的出身高贵,长公主和俞贵妃还是盟友,这种事便无论如何也是要与她细细商议过后才能定下的。而且长公主不要俞贵妃插手,便是想听听钟韶亲口承诺。
见钟韶憋得满脸通红,长公主也知道她少年面嫩,倒是难得的没有嫌弃。她耐心的等着,也不说话,直到钟韶憋得面红似滴血,才听她期期艾艾的小声道:「我……在下……晚辈,晚辈想向殿下求娶……求娶阿墨,还请殿下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