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两个嬷嬷半个时辰前刚在自己面前告了女婿一状,扭头女儿就告回来了,永宁帝心里感觉也是略复杂。不过知女莫若母,萧墨那明晃晃摆出来的一点小心思她也是听出来了,于是也不拐弯抹角了,便问道:「墨儿是想让阿韶搬回来?」
萧墨闻言微微抬头,冲着她娘眨了眨眼睛:「阿娘,可以吗?」
永宁帝被她看得有些心软,不过还是微微摇了摇头,说道:「这恐怕不行。宫中的规矩自有道理,阿韶年轻气盛,若是一时冲动伤着了你和孩子,到时候可有你们俩后悔的。」
萧墨听后,耳根微微有些泛红,但抿了抿唇后却是坚定道:「不会的,阿韶不会如此。」说完略一顿,干脆直言道:「阿娘,女儿离不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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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夜孤枕独眠,子时刚到,钟韶便又从偏殿里溜了出来。
其实她这般日日往寝殿里溜,别说轮流值夜的两个嬷嬷了,夜里巡逻的羽林也多少发现了一些踪迹。不过大家都很识相,对于顶头上司每晚「夜游」的事也就睁只眼闭只眼,都当做没看见了。
又避过一批巡逻的羽林,钟韶轻车熟路的再次摸到了萧墨寝殿的窗外——重华殿的寝殿颇大,其实窗户也挺多的,然而两个嬷嬷都太有经验了,钟韶已经绕着寝殿的窗户摸了一圈儿了,然而没有一扇是能够让她顺利爬进去,还不惊动人的!
无奈,钟韶今夜开始了第二轮探索,她已经不指望这些窗户上没问题了,只希望嬷嬷们的新手段都用完了,否则这般无休无止,她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几天。
然而这一晚,似乎有些不同……
小心翼翼的对着窗户观察了半天,又偷偷地摸索过一阵之后,钟韶依然没有发现半点儿异常。她觉得嬷嬷们的「机关」手段已经是登峰造极了,每次都让她察觉不到半点儿异常,但每次只要她动了窗户,总有声音不知从哪里传出,将她惊走,也将嬷嬷们引来。
这般的手段,若是改良之后放在军中用作警戒,估计会让想要夜袭的敌人十分头疼。但可惜,现在这些手段都是冲着她使的,而她为了突破重围,还不得不硬着头皮上!
纤长的手指抵在半开半合的窗户上,缓缓的将之推动,本已经做好了拔腿就跑的准备,却意外的没有半点儿响动……
钟韶很有些意外,却并不敢就此放松警惕。她拿嬷嬷们的手段毫无办法,于是只能夜夜跑来「排雷」,只希望嬷嬷们的新手段能用完,让她寻见可乘之机。然而嬷嬷的手段们总是层出不穷,仿佛永远也没有用完的那一天……直到今夜!
窗户已经被全部推开了,可是仍旧没有发出半点儿能将人惊醒的动静。钟韶有些惊喜,但更多的还是狐疑,她看着面前依旧大敞开的窗户,有些不敢往里伸脚。
又等了片刻,见着依旧没什么动静,钟韶开始蠢蠢欲动。她沿着窗户又摸索了一遍,没发觉有其他的机关,翻上窗沿之后,又低头看了看窗内的地面,也没发现有什么其他的陷阱。不过小心起见,钟韶还是没敢直接往地上跳,而是运起轻功直接跃出了丈余。
然后,安全落地,凝神细听片刻之后,依旧没听到嬷嬷赶来的脚步声。
钟韶大喜过望,她在这殿中也住了大半年了,对于内里的布置格局自然十分熟悉,当即蹑手蹑脚的往萧墨的大床上摸。行动间悄无声息,就怕在这时惊动了嬷嬷,导致最后关头功亏一篑!
然而等到钟韶终于摸到床边时,一抬头却发现,她家媳妇不仅没睡,还掀了帷帐坐在床前看着她到来。见她抬头,隐约的光亮下,那姣好的脸上便露出一抹笑:「阿韶,你来了?」
这一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突兀又「响亮」。
钟韶吓得连忙去捂萧墨的嘴,就怕那天天「防贼」的嬷嬷又被引了来。结果手刚伸出去,就被对方抬手轻轻挡住了,然后给了她一个让她傻眼的解释:「无妨,今晚殿中无人值夜。」
没有人值夜?没有人值夜!没有人值夜……那么她之前那般小心翼翼算是什么?!
钟韶不禁瞪大了眼睛,她收起了蹑手蹑脚的动作,直起了的身子,然后也开了口,语气颇为委屈:「既然今晚没有嬷嬷值夜,阿墨你之前为什么不与我说啊?」
萧墨没有回答,只笑而不语。
钟韶突然便明白了过来,然后猛的扑过去把人抱住了:「阿墨,你变坏了!」
萧墨便笑出了声——她之前静静观摩了钟韶小心翼翼爬墙的全过程。
钟韶显然也猜到了,想想之前自己那鬼鬼祟祟还胆战心惊的模样,再被萧墨这一笑,顿时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羞恼的抬头就往萧墨唇上吻去,直接将那笑声堵了回去。
一吻缠绵,但钟韶也确实不敢做更多了,甚至因为萧墨近来身体状况不好,也不敢让她对自己做什么。她搂着萧墨倒在了床上,让对方压在自己身上:「下次不许再作弄我。」
萧墨的心情显然不错,黑暗中她摸了摸钟韶的脸,笑着应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
萧墨(围观):啧,这爬墙的身手还不够熟练啊,胆子太小
钟韶(委屈):你欺负我,没人在都不和我说
萧墨(正经):我只是想让你多些爬墙的经验
钟韶(懵逼):什么鬼?!
萧墨(叹息):毕竟还要爬一年啊……
第200章 不嫁何撩
重华殿的嬷嬷这两日颇为郁闷,她们原本正与夜夜爬墙的驸马斗得如火如荼,结果永宁帝跑来看了女儿一趟,所有的争斗便都戛然而止了——明明她们之前还告了驸马一状,结果公主一句话,错全落在她们身上了,陛下虽然不曾怪罪,却免了她们守夜的差事。
就驸马那一日也离不得公主的模样,寝殿夜里没人值守,不就是等着她爬墙吗?!
两位嬷嬷心里颇有些怨言,只道是陛下这般稳重的人,对于女儿也太过偏宠了些,这事关子嗣的大事,若是出了半点偏差,可有她们后悔的。不过想归想,这些怨言却是不敢出口的,更不敢怠慢了萧墨,因此也只能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更加小心的照顾起来。
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钟韶在许多人的心照不宣之下,夜夜翻窗爬床,待到天明之前再起身离开,也不知这是在折腾个什么劲儿。只是之后钟韶又试探着问了嬷嬷们两回,两人却的咬死了规矩,不许她搬回去住。没奈何,也只好继续折腾了。
不管怎么说,有了钟韶夜间相伴,萧墨的状况确实是好了不少。她仍旧孕吐,也仍旧消瘦,不过每晚被钟韶揽在怀中抱着,安心之下休息得好了些,面上瞧着总算没有那么憔悴了。
这女儿和女婿总算是折腾完了,永宁帝听到身边的女官与她禀报重华殿的事,听着嬷嬷们仗着规矩死活不松口,害得钟韶夜夜翻寝殿的窗户,不禁一笑。笑过之后心里也是难免感叹了一句:都说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她这女儿倒是比她有福气。
一瞬间的感伤,不过当年之事早已时过境迁,如今的永宁帝即使是在朝堂上见着了荆国公,心中也没了更多的波澜——他与她而言,即便不是陌路,也只是君臣了。
收起了这份感伤,永宁帝不知怎的,突然问道:「临华殿那边,近日可有什么消息?」
临华殿距离宣室殿极近,当年是承平帝盛宠,才将这处殿宇赐予了贵妃居住。后来永宁帝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将已经迁走的贵太妃又给迁了回来。贵太妃「投桃报李」,这大半年间仗着地利,三天两头的往这宣室殿跑,寻常还总是提着一食盒的汤汤水水,来与永宁帝补养身子。
然而这近一旬的光景,汤水药膳依旧,却独独不见了那个来送汤水的人。
女官是永宁帝登基后新选的,她不习惯用内侍,因此除了早朝和接见群臣,其余时候身边跟着处理诸事的便已是这女官。自然,诸事之中包括了后宫里的事,而永宁帝其实是没有后宫的,除了贵太妃特立独行的住在临华殿里,其余的那些个太妃之类的,早就被迁到深宫之中,再翻不出什么浪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