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心照不宣,大王子手下数次险些夺了期思性命,这是无解的矛盾。
大王子又看看元酀:“说到底,咱们大伙儿都有缘分。”
元酀淡淡笑道:“缘分深厚。”
从这一刻开始,期思是决计不能在大凉出事的,否则大王子要赔的就不止十个八个阿史那达罗的脑袋了。
金复看着他们,有些疑惑:“王兄认识他?”
大王子瞥他一眼,仿佛在用眼神骂他蠢货,反问道:“难道你认识他?”
金复又看向期思,眼里的粘腻垂涎又掩不住:“当然,我们熟悉的很。”
期思笑笑:“金复兄怕是有误会,除却抢了我的房间,害得我半夜另找地方睡,咱们倒也没有太熟悉。”
金复一愣,片刻才反应过来期思的意思,他们什么也没发生?又看向白悠,白悠冲他点点头,无辜平静地说:“确实。”
金复感觉自己被耍了,回想之前种种,还真是没有任何记忆和证据证明他与期思那晚在一起,他懵住不说话,却又没法发作,他自作多情这么久,原来根本就没跟期思怎么样。
这回换做大王子感到奇怪了:“还真认识?”
金熙公主淡淡道:“看来是认识,只是恐怕哥哥记得不大清楚,得罪了人也不自知。”
大王子哈哈大笑,丝毫不给金复留面子。
金复脸都绿了。
第82章 质疑
随便又寒暄几句,大王子起身去应酬其他宾客,期思也松了一口气,这人说细心也不细心,说粗心却也不好应付,这回挑明了,他定会更加看好独吉鹘补,自己反倒不必提防太多。
这些天里最好的事情就是大家都处在微妙的平衡里,所以谁都不会轻易动作,反而轻松。
大凉的酒烈,期思饮了几杯,有些气闷,便起身去院子里透透气,元酀身上有伤,不便多动,要阿思古陪他,期思摆摆手示意没事。
出了屋子,期思便在屋后园子里走了走,清冽秋风吹散了酒意和嘈杂,他想到自己前几天才潜进这里偷秘信,今日就大摇大摆来做客了,不由觉得好笑。
园中不时有来往随从和宾客,期思站在安静的一角,听到身后脚步声离得很近,不像是路过。
还未回头,便听见清冷的声音道:“找他有事?”
期思回头,看见萧执背对着自己,将金复不动声色地拦在了三步之外。
他立刻明白怎么回事了,想必金复悄声接近自己,萧执恰好看见了,自然将他拦住了。
“你是谁?”金复显然被萧执的突然出现吓着了,又说,“我跟他当然有事。”
期思:“……”谁跟你有事了!
金复见萧执毫不理会他的话,有些急了,探着头看期思:“是不是我没来找你,你恼了?咱们不是挺好的吗?”
期思恶心得后背发寒,元酀的警告竟没能让他彻底打消念头,这人当真不知“识趣”二字如何写的。
他上前一步,示意萧执无妨,对金复冷冷道:“你醉酒乱闯,我留了你性命,已经是看在元酀的面子上,其余你自己肖想出来的东西,最好不要再乱说。”
金复的最后一丝幻想被打碎,沮丧又有些激动,上前要拉期思,萧执反手抽出沉水剑横在了他颈上,眼底深沉,不怒自威。
金复脚下一顿,一个激灵,算是清醒过来,后退了几步,看看期思,又看看萧执手中紧贴他颈项而动沉水剑锋,神色终归灰败下去,随即转身快步走了。
“他对你做过什么?”萧执收了剑,看着期思,眉头微蹙。
“什么也没做成。”期思有些歉意,他配合元酀给金复下套,本来没有告诉萧执,现在他肯定会不放心。
萧执打量期思的脸,大概有了猜测,摇摇头道:“方才应该直接杀了他。”
期思知道萧执太了解自己了,看出来金复对自己确实有冒犯,安抚道:“不,不用杀他,他活着就是作死。”
萧执闻言笑了,期思也没忍住笑起来。
“这段时间我脱不开身,让你在元酀身边是为了安全起见”,萧执说,“我希望这么做不是错的。”
期思摇摇头:“大可放心,你不相信元酀,但可以相信我吧。”
萧执想了想,点点头:“自然。”又想起来什么,问道:“大王子认出你了?”
期思答道:“嗯,我们算是正式认识了。”
萧执道:“这样也好,他既然知道,就不能再做任何小动作。”
回到屋内,晚宴也接近尾声,金复再没招惹期思,眼睛嘴巴都管住了,期思十分感激萧执,有时还是刀枪最管用。
宴会结束,白悠被顺势还回了金复身边,元酀一身清爽。
“你离间他们兄妹三人,是因为大王子煽动你们陛下给你指婚吗?”回去的马车上,期思耳边仿佛还嗡嗡回响着他们你来我往的冷言冷语。
“是,他想管的事情太宽了。”元酀半闭着眼睛靠在车厢内。
期思看他神色不大对,蹙眉问道:“怎么回事?伤口开了?”
一边靠过去抬手摸了摸元酀额头,确实微微有些热,比起他原本就偏高的体温还要热些。
元酀闭着眼抬手抓住期思手腕,将他拉到自己身侧,伸手勾住他靠到身边,低声道:“明天咱们就去弘吉剌部。”
期思被他箍在身边,不敢乱挣动,怕碰到他伤口,便调整了一个放松地姿势轻轻靠着元酀,笑道:“你这是被烦着了,要跑得远一点。”
元酀点点头,十分放松地半靠着期思:“他们这阵子会比较闲。”
“闲了就会绕着你没事找事,不是赐婚就是刺杀。”期思接道。
两人皆笑起来。
次日阿思古得知元酀要提前回弘吉剌部去,便有些遗憾:“这回不能跟你们一道去了。”
元酀说:“你叔叔要你入营?”
纥石烈一族也是大凉望族,阿思古的叔叔掌管督检司,向来主张要阿思古入他麾下,来日坐他的位子。
阿思古点点头:“我是不想在他手下,但也没法回绝,就先这样吧。”
期思说:“这件事上,你和江烜倒是有的聊。”
阿思古笑笑,问道:“江烜从昨天就不见人,跑哪里去了?”
“他原本就来去自在的,不见踪影反倒才正常。”期思说。
“在说我?”江烜悠哉进了屋子。
“还以为你又周游四海去了。”期思笑道。
江烜眨眨眼,说道:“这倒没错,我师父近日传了信,这几日我得去找他一趟,刚好元酀在,我就不守着你了。”
“宋赫师叔?来了大凉?”期思问道。
“嗯,不过我问了他,他说重逸师伯没来,否则你也可一同去见见他。”江烜道。
期思摆摆手:“你师父见了我师父恐怕要发愁。”
江烜笑笑:“他人没来,但好像东西要带给你,待我回来转交给你。”
萧执也来了一趟,看得出这些天他很忙,步履有些匆匆,到了廊下同他们打了招呼。
“今日就走?”他看看期思。
期思点点头:“来回十二三日,回来恰好随使队回燕。”
萧执倒是没意见,临潢是非太多,离开几天正好。
期思去拿元酀的药,这两天他已经彻底接手看着元酀喝药的任务,使得府里大夫侍从得以解脱。
期思走远了,萧执看着元酀,神情看不出喜怒,但语气不乏质疑:“你一再让他冒险。”
从徒丹城开始,期思的确一直行的是险招。
元酀摇摇头:“我知道你照顾过他,但他早已不是小孩子,很多事要放他去做,而不是时时护住他。”
萧执俊朗的面容有些冷:“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一直没有多问。只是金复这种事情,最好不要再有。”
元酀漂亮的眸子敛去了温和,说道:“当然。”
萧执想了想,还是开口道:“他是很信任你的。”
元酀垂眸,片刻抬眼看着萧执:“那日我传回来你和燕伋思重伤的消息,他险些急怒得心脉逆走。”
萧执眼底似有凝滞,却只是微笑道:“他一向对朋友重情重义。”
元酀笑笑:“金复的事,那时是我还没有想好,放在今日,当然不会再有,你大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