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来，信不信我……等等等等！”见沈慕真的向自己凑近，苏知乔连忙对隔着窗户对韩悦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一头问号的韩悦这才松了口气，走到了小区门口显眼的地方等着，以便客户一来就能看见自己。
“好了，你想说什么就快说，我的时间宝贵得很。”苏知乔双手环胸，一脸的高贵冷艳。
“昨天晚上，我有急事才走的。”沈慕忍住手痒才没去掐他的脸，低声道：“忘了跟你说，我道歉。”
“有什么急事？说出来听听，能有多大的事啊？”苏知乔斜眼盯着他，等着他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沈慕眼神一凝：“真的是很急的事。你要怎样才能不生气？”
“谁稀罕生你的气啊？”苏知乔不听则已，一听就炸：“你就那么把我甩在店门口，连出了什么事都不能告诉我？”
“乔乔，那个约定还作数。今天晚上……”沈慕伸手捏住苏知乔的后颈往怀里按，低沉嗓音随着呼吸间的热气钻进苏知乔的耳朵里，撩拨得那白净耳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到滴血。
他顺着脊背曲线抚摸到后腰，不断地顺着毛，怀里的苏知乔却跟打了鸡血一样极度不配合，拼命地扑腾：“约个屁！你特么放开我！”
苏知乔奋力从沈慕怀里挣脱开来，抬起头怒视着他，瞪得圆圆的眼睛里含着雾气，像是下一秒就要滴出水来：“你特么得了精神分裂吧？一会儿嫌弃我一会儿撩我，觉得很解气是吧？算我当年对不起你在先，你都把我整医院去了还不够吗？现在我躲着你走还不成吗？这么耍我很有意思吗？！”
他紧紧捏着拳头，瞪着沈慕一通质问，浑身都在颤抖着。心里的委屈喷涌而出，他紧咬着下唇才没让自己丢人地掉出眼泪。
真的有这么委屈吗？听他提起当年的事，沈慕的眼神也跟着沉了下去，顿了顿才伸出手：“我没有耍你。昨天丢下你是我不对，你要怎么样才能消气？”
“别碰我！”苏知乔用力撇开头，沈慕的手指蹭过他的脸颊，指尖留下一点湿凉。他的倔劲儿上来了，紧紧地瞪着沈慕的眼睛：“我要你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忽然离开。”
沈慕眉心拧起，闭了闭眼，片刻后睁开眼直视着苏知乔：“乔乔，除了这个。”
“你去死吧。”苏知乔一字一顿地道。
沈慕开了锁。车门被猛地推开，大量冷空气涌进车内，身边人的味道消散了。沈慕看着苏知乔向小区门口大步走去，背对着自己，还抬手在脸上胡乱抹了一下。哭了吗？
他的手放在方向盘上慢慢握紧，手背上青筋突起。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韩悦正在小区门口晒得见太阳的空地上，抱着手机来回踱步取暖。见苏知乔向自己跑过来，笑道：“小苏总，你们……吵架了？”
苏知乔的脸色很难看，眼圈还是红的，把韩悦给吓了一跳：“怎么了？你们刚才不是好好的吗？小苏总，那谁欺负你了？”
“没有，他敢欺负我？”苏知乔扭脸不让韩悦盯着自己看，若无其事道：“我眼睛被风吹的。怎么样，客户还没来啊？”
韩悦的注意力被转移了，道：“客户说了，一会儿就到。咱们约好的时间还没到呢。”
身后传来车子启动的声音，韩悦扭头看去，黑色迈巴赫只留给她一个潇洒的背影，飞驰而去。她忍不住想多问两句关于沈慕的事，看了看苏知乔的脸色还是忍住了。
小苏总的脸色真的好难看啊……
“小苏总，我想去洗手间。你在这儿等着，一会儿客户就到了。”韩悦道。
“知道了。”女孩子麻烦事真多。苏知乔心不在焉地摆摆手。
他眯着眼，无精打采地站在太阳底下发呆，完全没注意到一辆火红色的法拉利在面前缓缓停下。

第二十八章
秦岭半靠在车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不远处站着的男孩子。
他第一眼是被他的身材吸引的，身量修长，裹着白色的羽绒服，一双腿被牛仔裤紧裹着，又长又直。等仔细看去，才发现他长得很漂亮，乌黑发丝软软地耷在额头上，肌肤在阳光下白得近乎透明，嫩得能掐出水来。
正是自己最喜欢的那一款。秦岭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此刻他眯着眼，脸上神情慵懒倦怠，让秦岭觉得自己像是看着一只晒太阳的猫。
下一秒，这只猫就向他斜睨过来。对上那双带点惊讶的猫儿眼，秦岭露出笑，对他点了点头。
早觉得这男人在盯着自己看了，果然不是错觉。平心而论，这个男人长得不赖，肩阔腿长，脸是很正派的那种英俊，一股时下少见的男人味。只是苏知乔现在的心情糟糕得很，恨不得逮谁咬谁：“你瞅啥？”
有意思。原本满心的不耐烦都飞到了九霄云外，秦岭眼底漫出笑来，饶有兴致地看着苏知乔，故意绷起脸用东北腔回道：“瞅你咋地？”
“找削呢？”苏知乔很想这么呛回去，但是秦岭的身板高大，沉着脸不笑的时候看着挺吓人的。他抿嘴不吭声了，用一记眼刀作为回答。
这能震得住秦岭吗？他饶有兴致地向苏知乔走去：“小孩儿，在这等人？”
苏知乔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他就是瞪了一眼而已，不是真要削他吧？你们戴金链儿的都这么铁血真汉子吗？赶紧小步拉开距离：“不……不行啊？”
“刚才不挺厉害的么。不吭声了？”秦岭好笑地看他，越发觉得心痒。他从大衣里掏出烟盒来，对苏知乔让了让：“抽烟吗？”
“不抽。”苏知乔往后退。
秦岭注意到苏知乔看着烟盒时轻轻皱了皱鼻子，模样很娇。他把烟盒塞回了口袋里，笑着盯着苏知乔。
本来他最烦等人了，可现在有个漂亮的小孩儿调剂着，哪还有半点不耐。
但是苏知乔不乐意了。他不自在地扭着头装作看风景，但那人的目光实在是太有存在感，从他脸上往下走，跟有实体似的，看得他浑身发毛。
他垂眼看着地面，往边上挪开点儿，旁边那双锃亮的皮鞋也跟着挪过来，而且有越来越近的趋势，都快要踩到他鞋上了……！
苏知乔猛地一抬头，鼻尖就蹭上了那人厚实的外套，然后跟那人看了个对眼。这人的眉眼长得真好，标准的剑眉星目，瞳仁又黑又亮，倒映着自己瞪着眼的傻样。
苏知乔火了：“你干嘛？！”
“我晒太阳啊。”秦岭咧着嘴笑，真是太好玩了。这么近距离看着，苏知乔的皮肤嫩得跟豆腐似的，一点瑕疵也没有，就是不知道掐上去手感怎么样。
“你给我起开点。贴这么近想干嘛？”苏知乔气得舌头打结，搜肠刮肚也想不出什么脏话来骂他，重点是这货看起来不好惹，那鼓囊囊的胸肌隔着外套也看得出来。
秦岭眼底憋着坏笑：“讲道理。这里人人都能站吧？难道这小区是你家盖的？”
“还真就是我家盖的。”苏知乔得意了，抬起下巴斜眼瞪着他。哈哈哈哈哈哈哈打脸的感觉真爽啊！
“小小年纪还挺能吹的。”秦岭故意道。
“你……”苏知乔忍不了了：“真是我家的。”
“是吗？那你证明给我看。”
苏知乔疑惑：“怎么证明？”
“比如……告诉我你叫什么。”秦岭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苏知乔，试探着靠近了一点。
“凭什么告诉你啊？……”苏知乔终于反应过来，不知不觉的被这货给绕进去了，还靠得这么近，都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味了：“给我起开！”
苏知乔躲开几步，横了他一眼。秦岭肚子里狂笑，这小孩太好玩了。
“对不起，是秦先生吗？！”韩悦从洗手间的方向跑了过来，脸色有些苍白。
“……”苏知乔扭头看向身边的男人，不会这么巧吧？
秦岭还没答应，苏知乔先从他身边跑过去了，他盯着韩悦的脸色，担心道：“你没事儿吧？”
“没事。”韩悦摆摆手，先迎上了秦岭，歉意道：“秦先生，对不起。我刚才有些不舒服才走开的，您久等了吧？”
“没事儿。”秦岭单手插进口袋里，一手伸到韩悦面前：“你好。”
“您好，我是天合地产公司的销售韩悦，叫我小韩就好。”韩悦伸出手跟秦岭握了握。
秦岭看向她身后的苏知乔，把手伸到他面前：“这位是？”
苏知乔耷拉着眼皮，没有半点要理会秦岭的意思，韩悦连忙对着他使眼色：“这位是我的搭档，他姓苏。”
在跑业务的时候，韩悦就管小苏总叫名字：“知乔，这位是秦岭先生。”
收到韩悦在秦岭背后的眼神，苏知乔再不情愿，也只好伸出手：“叫我小苏就行了。”
“小苏。”秦岭咬字又低又重，无端地透出股暧昧来，手里更是握着苏知乔的手不放，带着茧的指腹抚过他的手背。
苏知乔跟被电打了一样抽回手，扭头走在前面：“上去吧！”
“秦先生，请。”韩悦对秦岭道。
秦岭把手插进口袋，细皮嫩肉。苏知乔刚才的反应落在他眼里，他心里有底了。这小孩儿多半是弯的，至少不排斥男人。
他笑眯眯地跟在苏知乔身后，三人一道进了小区。
这个小区走的是高端路线，绿化设施做得都很不错，只是这个时间段看不见几个人。
秦岭四下看了眼，道：“人不多啊。”
“现在是上班时间，等到晚上就热闹了。这个小区的入住率很高的。”韩悦担心秦岭是嫌弃，赶紧开口解释：“秦先生，咱们现在小区里逛逛？”
秦岭只是想逗苏知乔说话而已，见苏知乔不吭声，道：“直接上楼看房吧。”
“好。这边请。”韩悦走在前边带路。
“小孩儿，看你年纪挺小的，都出来工作啦？”秦岭落后一步跟苏知乔并排着走，笑着跟他搭话。
苏知乔一直面无表情的，此时扫他一眼，这厮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叫谁小孩儿呢？你几岁？”
“我属兔。”秦岭笑。
“比我还小，谁是小孩儿？”苏知乔得意地道。
“真看不出来。”秦岭被噎了一下，仔细打量着苏知乔。不光是长相显小，苏知乔给人的感觉就是不谙世事：“你长得嫩，看着像我弟弟。”
苏知乔哼了一声：“是你长得老相吧？”
秦岭：“……”挺伤自尊的。
“就是这里了。”走出电梯，韩悦笑着对秦岭道，掏出钥匙率先开了门。
这是两室一厅的户型，客厅空旷，阳光从落地窗里洒进来，一派明亮，只是还有股新装修后的味道。
“请进，您随意看看。”韩悦对秦岭说完，小声地对苏知乔道：“小苏总，我肚子疼得厉害，出去喘口气。”
“没事吧？”苏知乔担心地看着她：“是不是肚子疼？我还是送你去医院吧？”
“没事，每个月都要疼一次。”韩悦说完，摆摆手先出去了。
苏知乔愣了愣才反应过来韩悦说的是什么，闹了个大红脸。
秦岭双手揣在口袋里，在卧室和阳台随意走了一圈。这是精装修的户型，简约的欧式风格，此时什么家具都没有，看着空荡荡的，一目了然。
“哟？就剩你一个了？”从卧室绕出来，就只见苏知乔一个人呆在客厅，秦岭眼前一亮。
“您看好了吗？”苏知乔打起精神，他不在乎业绩，可韩悦在乎，他不能把事办砸了。
“我觉得主卧不大好，光线不行。”秦岭一本正经道。
苏知乔闻言立刻翻了翻手里的资料，“不会啊？主卧是朝南的，光线最好了，你看。”他边说边跟着秦岭走进卧室里，阳光暖融融的洒进房间，“哪里不好了？”
“是的啊，这会儿怎么好了？“秦岭挑眉，脸上一派毫无作伪的讶异，顺手把卧室门就给带上了。咔哒一声轻响，苏知乔闻声看过来，立刻警觉。
“你关什么门？”他几步走过去要把门拉开。
秦岭靠在门上，握住苏知乔按门把的手腕：“这么紧张干什么，怕我？”
“撒开！”苏知乔猛然抽回手，还嫌弃地甩了甩。秦岭的手真烫，那股温度似乎一直留在手腕上似的，让他浑身都不对劲。
秦岭看在眼里，心里有数了。
“知乔，秦先生？”门外传来韩悦的声音，一进门人怎么都不见了？
“我们在卧室呢！”苏知乔立刻扬声回答，伸手推开秦岭，把门拉开。
在出门的一刹那，秦岭凑在他耳边低声道：“你也是吧？”

第二十九章
“你也是吧？”
他用的是问句，语气却笃定。说话时嘴唇还似有若无地蹭过了苏知乔的耳朵。苏知乔浑身一颤，是什么是？！他强忍着回头骂人的冲动，对上了韩悦有些疑惑的目光。
“你们进卧室看吗？关门干什么？”
“看看这门的做工。”秦岭若无其事地出来了。对上苏知乔偷偷瞪他的眼神，手指在唇边一抹，眼底是得逞的坏笑。
韩悦可能是缓过来了，除了脸色还有些苍白，仍然跟平时一样舌灿莲花，给秦岭拼命安利。可秦岭只是懒洋洋地听，不挑刺也不提问。
说到最后，实在是没有可以说的了，也怕说多了客人反而厌烦。韩悦道：“那秦先生，您觉得这房子怎么样？”
秦岭的眼神落在苏知乔身上，得到苏知乔的一个眼刀：“不错。”
看来是没什么购买意向了，韩悦心里叹口气，仍然笑眯眯的：“那您可以回去再考虑一下，这房子真的很热销的，好几个客人要看呢。如果要买的话，还是提早定下的好。”
“考虑什么啊，现在就可以定下。”秦岭道，他哪儿来那么多闲工夫看房子：“能签了不？”
“啊？”韩悦差点没反应过来，“您是说……当然可以当然可以，合同在这里，您看。”她的脸颊涨得通红，笑得跟朵花似的：“您看一下，没问题的话就签一下名字。那您选择哪种贷款呢？商业贷款，或者公积金贷款……”
“全款。”秦岭的心神全在苏知乔的身上，有些许得意地拿眼神勾着苏知乔：“只要你跟进这笔单子，我就全款买下来。”
“……”韩悦哑了。
苏知乔抬眼看他，又看了眼韩悦：“这房子很不错的，你定了就签吧。”说完，他又耷拉下眼皮去看手机，上头除了几条垃圾短信，什么新消息也没有。
秦岭作势叹了口气：“啧，看来你们的房子很畅销啊，根本不用在乎客户的体验。”
“没有没有，秦先生，我的同事他是新人，没有经验，请您不要在意啊。”韩悦连连紧张地道歉，拉过苏知乔到一边，笑声央求着：“小苏总，算我求你了，这单子要是拿下了，够我吃一年了！求你了！”
“可他……”苏知乔的话说到一半，看着韩悦水汪汪的眼睛又说不出口了。说什么呢？说这货以买房为名，想骚扰他？“知道了知道了。”
等苏知乔转过身来，就换了一张笑脸，谦恭得体地道：“没问题，您只需要签好合同和准备好必要的资料，我一定会帮你办得妥妥的，您等着交房就可以了。”
说完，苏知乔双手递上合同和签字笔：“请您看看合同和价钱，已经给您打了内部折扣，如果没有异议的话，就麻烦您签个字吧。”
苏知乔心里的不服气全浮在眼睛里，衬着那张俊俏的脸，勾得秦岭很想好好地逗逗他。不过来日方长，他接过单子刷刷几笔签下了名字。一笔一画，力透纸背，都说字如其人，这人绝对是个撞破南墙不回头的主儿。苏知乔在心里腹诽着，单子到手，被他转手就塞给了韩悦，又恢复了那副冷淡的样子。
秦岭是不在乎钱，苏知乔是对卖房没概念，但看着苏知乔这么宠辱不惊的模样，秦岭的心里反而更感兴趣了。两个人的淡定完全反衬出韩悦此刻的激动，她几乎是哆嗦着手把秦岭签好的合同接过来，看了又看，这才小心翼翼地放进包里。
“那您还有什么地方不满意的吗？如果没有的话，我们就可以回去做客户资质审核和房屋质量核验了。”韩悦道。
“我买了你们的房子，你们是不是应该请我喝一杯？”秦岭半真半假地笑着，眼睛盯着苏知乔看。
苏知乔还是第一次被基佬这么明目张胆地骚扰，这感觉有点新奇又有点危险。他还没打算出柜，还是保持距离来得好：“对不起，我今天没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