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回答不是沈慕所想要的，他沉着脸念了两遍：“程屿，浮屿，挺巧。”
……这两个问题有联系吗？苏知乔当机了一下，然后大脑里灵光一闪，第一次这么机智地反应过来：“你……你不会是认为浮屿跟程屿有什么关系吧？”
“没有吗？”沈慕眯眼打量着苏知乔的反应，不置可否。
“你的脑洞也太大了。程屿是我的店员而已，我能潜规则自己的伙计吗？”苏知乔好笑地道：“你瞎想什么呢？这名字我早就想好了。程屿来的时候招牌都挂上了。”
“…… ”看着苏知乔脸上毫无作伪的表情，沈慕心里的担忧烟消云散，然后涌上来的是一阵懊恼：把一条毫无根据的猜测当真，还跑过来兴师问罪，他这是在干什么？
苏知乔道：“不是，你今天晚上找我到底干嘛来了？
沈慕转瞬就找到了个好理由，眼神里闪过一丝戏谑：“你上次不是要给我送特产吗？我自己来取了。”
苏知乔没get到沈慕的暗示，烦恼地皱了眉头。他上次鼓足勇气用特产搭讪沈慕，结果被羞辱了一通，气得他把特产全丢家里了。
“我丢在家里了。”苏知乔坦白地道，看见沈慕皱眉的神情，赶紧补充道：“我住的地方离这儿不远，你要的话，我去拿给你就是了。”
苏家离这儿很远，苏知乔说的是他自己的住的家。邀请自己去他家？沈慕深深地看了苏知乔一眼：“走吧，我陪你去取。”
“也行吧……”苏知乔点了点头。沈慕的那个眼神莫名的有点撩？
沈慕开车，苏知乔就窝在副驾驶上，好奇地打量着这辆车。是崭新的，座椅还散发着清香的皮革味，没有任何属于沈慕的个人特色。苏知乔兴趣缺缺地靠在了座椅上，伸手去开音响。
沈慕觉得车厢里有点安静，想打开音乐放点歌什么的，跟苏知乔的手碰了个正着。
这只手光滑修长，比起女人的柔若无骨又多了男人特有的力度。沈慕若无其事地握了握才松开，用眼角扫了他一眼：“手这么冰，不多穿点。”
“……我不冷，平时又不冷，不是我是说我平时不出门，这么穿够了。”苏知乔语无伦次地说着，脸颊冒烟，耳朵里嗡嗡作响，烫得脑浆都要沸腾了。沈慕这是不是在撩他？！！！
沈慕没吭声，车子里安静得好像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苏知乔为了掩饰自己刚才的失态，故意没话找话：“你以前没见多喜欢吃那些土特产啊，都是些腊肉什么的，我觉得味道也就一般……”
“上次不是特地邀请我去拿吗？味道好不好，我尝过才知道。”沈慕慢悠悠地道，觉得身边冒着烟的苏知乔有趣极了。
“……”苏知乔又当机了。
任凭苏知乔自己在那儿努力琢磨，沈慕回味着在酒吧里惊鸿一瞥的那截细腰，还有上次摸到的润泽细嫩的手感，不觉慢慢踩下了油门，车子顿时加速。
苏知乔读条完毕，终于意识到沈慕好像是在跟自己约炮。他的脑容量和经验都不够用，赶紧拿出手机求助场外观众。
“皮皮！沈慕要跟我回家了，我觉得今天晚上可能会发生一些不可描述的事，你说我是不是想太多啦？！”
“沈慕是谁？今天晚上的那个帅哥？我靠，你们不是出去谈谈吗？这就准备更深入的交流了？！”
“我也不确定，好像是吧……”苏知乔飞快地打字，把刚才跟沈慕的交流复述了一遍，当然形容里沈慕是死乞白赖地要跟自己回家的：“怎么办，我好紧张。”
“准备好润滑和痔疮膏吧。那个帅哥器甚伟啊，我刚才扫了一眼。”
苏知乔：“……你往哪儿看，嗯？”
“我那不是帮您先掌掌眼吗？老板，好好享受吧。”皮皮赶紧转移话题：“你有经验吗？对方有经验吗？”
“有倒是有……”苏知乔回想起那次的经验，顿时觉得菊花剧痛，脸都白了。
“放心放心，这个没人比我更懂了，我跟你说啊……”皮皮开始传道授业解惑，恨不得把自己一身的经验都传授给这只没有经验的可怜小白。
在等红绿灯的间隙，沈慕看了苏知乔一眼，只见他捧着手机也不知道在跟谁聊天，头越垂越低，脸颊连着耳根都红得要滴血似的。
他的眼神顺着那截修长的脖颈往下看，衬衫领口严严实实地扣着，阻挡了视线的窥探，反而更让人期待着能一颗颗解开这些扣子……沈慕的喉结不觉动了动。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吓得苏知乔顿时抬起头，把手机捂在胸口。皮皮刚才科普了一大堆有的没的，把苏知乔吓得脸颊滚烫。
沈慕拿出手机看了眼，直接挂断，扭头看见苏知乔脸颊绯红，瞪着眼看自己，伸手刮了刮他的脸颊，语气暧昧：“脸红成这样，等不及了？”
沈慕这话的意思……真的是要跟他约啊？！苏知乔的心里在尖叫着，嘴上却道：“谁等不及了……”居然是真的要约炮……苏知乔赶紧翻过手机，开始疯狂阅读并背诵皮皮的科普教程。
苏知乔的视线范围外，沈慕眼底的欲望退去一些，变成了阴霾。他把手机调成了震动，而此时手机就在疯狂地震动着。一个接一个的电话打了进来，他挂掉就继续打，一刻也没有停歇。
附骨之疽，沈慕的手指握紧了方向盘。

第二十四章
“那个……我家里没有……”苏知乔忽然出声，声若蚊呐，脸埋得更低了。
沈慕愣了一下，反问道：“什么？”
“那什么啊！”苏知乔以为沈慕在装傻，恼羞成怒道：“我家里没有。一定要用到的！”
“你很清楚啊。”沈慕眯起眼意味不明地打量着苏知乔，眼神里带着戏谑。
“皮皮说的！”苏知乔一秒甩锅。他可不想让沈慕认为自己很有经验。
“嗯，你考虑得很充分，我就没有想到。”沈慕忍住笑，点头表示赞同：“那今天就算了吧？”
“其实……其实我家门口就有间便利店，应该可以买到的。”苏知乔赶紧道，说完就对上了沈慕眼底忍不住的笑意，意识到沈慕在套自己的话，顿时炸毛了：“我靠……算了就算了，你以为我真的想跟你约啊？我告诉你，你给我在楼下等，拿完特产就快滚……唔！”
沈慕的脸在眼前放大，嘴唇忽然被一个柔软滚烫的触感碰上，还顺势舔了一下唇缝。看着迅速偷亲自己一口又转回去若无其事开车的沈慕，苏知乔愣愣地摸了下自己的唇。
那是一个吻吧？
“是我很想约，好不好？”沈慕的语气柔和，透着苏知乔很久都没有听过的宠溺味道。
炸毛一瞬间被抚平了，变成个圆滚滚软绵绵的奶猫团子，一揉就翻出肚皮的那种。
苏知乔家的小区出现在视线里，路边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正在营业。沈慕缓缓踩下刹车，车子停在了便利店门口，伸手去解安全带。
“这里不准停车的，我去买。”苏知乔迅速道，自己解开安全带下了车，进了店里。
看着苏知乔透着雀跃又要故意装作不在意的背影，沈慕狠狠地视奸了一番那挺翘的屁股，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喉咙发干。
手机叮咚一声，响起了一声短信提示。
沈慕从旖旎的想象中被拉回现实，眉心攒出一道褶皱。他不想看，却不得不看。
打开手机短信，一张照片跃然屏幕上。
高空俯瞰视角下的a城夜景。沈慕仔细看了看，瞳孔一紧。照片的下方出现了一方水泥台子，他认出那是公寓顶楼的边缘，一双ad白色男鞋，就踩在这台子的边缘。
“……！”沈慕一拳狠狠砸在了方向盘上。
苏知乔顶着张番茄脸，把便利店里能买到的必需品都买了一份，结账时低着头不敢看售货员小姐的脸色，等着店员扫描结账的短短时间，简直尴尬得像是时光静止了。
店员小姐见多识广，道：“您拿的尺寸全都不一样 ，是不是要换？”
“啊？”完全没有考虑到尺寸这回事，苏知乔窘迫地抬头看着店员小姐。
脸红好像能传染，店员小姐也不好意思地憋着笑：“您拿的，尺寸完全都不同。”
“换……换最大号吧。“苏知乔回忆了一下那天的摸到的尺寸，差点当场自爆。
苏知乔，控制一下自己的表情，别让他以为你太饥渴！
苏知乔提醒着自己，调整出一个矜持得体的笑容，提着个袋子出来，门口却是空空如也。
“……”
黑色的奔驰在街上狂飙着，嘎吱一声急刹在小区门口，轮胎在地面上蹭出道灰白的划痕，沈慕丢下车直接冲了出去，有晚归的住客被撞了一下，看见沈慕铁青的脸色也不敢多说什么。
沈慕耳边是自己轰鸣的心跳声，眼睛死死盯着电梯显示器上不断跳跃的数字，恨不得能插翅飞上顶楼。叮的一声响，电梯在顶层停下，沈慕冲了出去，盯着面前紧闭的铁门。
他深吸口气，推门，顶层寒冷的空气迎面扑来，吹得他乌黑的发丝凌乱。天台上到处拉着架子，平日里做晾晒之用。沈慕的个子极高，走几步还被撞了额头。
他顾不得这些，飞快绕过面前碍事的架子，冲到天台宽阔处，没有人。他喉咙发干，心脏紧缩，攥着拳头慢慢地走向了天台边缘。
底下是万千霓虹，飞驰而过的汽车小得像是甲壳虫，连接成无数飘忽的光带。夜风把他的外套吹得鼓起，他也浑然不觉，只是低着头往下看。
刚才虞清就站在这里。现在呢？他真的……
“呵呵。”身后忽然响起了两声笑，被夜风吹散。
沈慕猛然回头，虞清正站在他的身后，还抬起一只手，好像正要推向他的后背。见沈慕看他，他歪了歪头，一副恶作剧得逞的天真笑容：“哎呀，被慕哥你发现了。差一点点就把你推下去了。”
他只穿着一件长款大衣，被冻得透透的，脸颊煞白，嘴唇却是透着异样的红。他的眼睛黑沉沉的盯着沈慕，透着几分神经质，说着还半真半假地伸手要推他。
沈慕一把扣住他的手腕，那只手很冷，骨骼细弱，到底是属于活人的。他的心猛然落了地，语气透着疲倦：“非要这样闹不可吗？”
“谁让你不接我电话了？”虞清一秒沉下脸，察觉到沈慕要松手，又忙握住他的，语气软了下来：“我给你打了好多个电话你都没有接，你从来不会这样对我的，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先下去再说，这里风大太了。”沈慕握着虞清的手腕，拉着他走向铁门。
虞清站定了，执拗地看着他：“是不是苏知乔？你是不是跟苏知乔在一起？”
沈慕手指一紧，慢慢回过头去：“阿清，你不要闹。”
“你果然去找他了！你又是去找他！为什么你还要去找他！”虞清跟被人按下了开关似的，嗓音陡然尖利了起来，扑上去抢沈慕口袋里的手机：“你为了他骗我！”
“别闹了！”沈慕低喝一声，也没能让虞清安静下来，一把扣住虞清的手腕扭在身后，把他打横扛在肩上，大步走下天台。
虞清又哭又叫，两人在电梯里又是一番撕扯，幸好深夜没有人坐这辆电梯，否则非要被虞清失控的样子吓死不可。
砰！最后一个完好的台灯飞过半空，直接砸在了墙面上，四分五裂。公寓里如飓风过境般，仅剩的完好家具就是床了。
那袋子倒霉的安全套润滑剂被摔在地上，花花绿绿的小方片儿散落得满地都是。
苏知乔脸朝下埋在被子里，满头大汗，乌黑的发丝贴在通红的颊边，看起来显得越发稚嫩。刚才发脾气把能砸的都砸完了，现在浑身脱力。
鼻子有点发酸，他咬牙在床上狠狠地捶了一拳。
该死的沈慕！居然敢这么耍他！
想到自己居然真以为沈慕要跟自己约，还屁颠屁颠地去买安全套……你是有多饥渴啊！被沈慕捡了笑话吧！
他越想越气，在床上翻来覆去，闹得自己一头热汗。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嗡嗡震动着。
掏出来一看，沈慕的名字跃然在屏幕上。
想也不想，拇指一划就挂断了。对方契而不舍，继续打，苏知乔继续挂断。这么反复了十几次，沈慕放弃了，转而发了条短信。
“我刚才有急事，不是故意丢下你。我现在去找你好不好？”
去你的吧！有什么急事可以让他把自己撇下，交代也不交代一声的？他能有比自己还重要的事吗？！苏知乔理直气壮地想着，把自己又气成了一只河豚。
沈慕盯着手机良久，始终没有回复，意料之中的事。苏知乔这个脾气，一哄就蹬鼻子上脸，不哄？苏知乔发脾气的模样浮现在眼前，猫儿眼瞪得溜圆，嘴唇紧抿着，还没把别人怎么样，自己就要气炸了。如果伸手顺顺毛，眼圈就红了，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他苦笑着把手机扣在心口，仿佛这样就可以感受到来自苏知乔的温度。
他要是现在飞奔到苏知乔家楼下跪地陈情，也许还有一线转机。可……
躺在床上的虞清紧闭着眼，在睡梦中也没有松开眉心，眼底下的青黑浓重，也不知是多久没有睡过好觉。沈慕轻轻收拾好床头的药瓶，最近他需要的安眠药剂量越来越大了。他慢慢地退出客房，把房门带上。
“乔乔，晚安。”洗完澡躺在床上，苏知乔还是没有任何回复。沈慕给苏知乔最后发了一条短信，疲倦地闭上了眼。
电话的那一头，对着这条不疼不痒没有任何悔过意味的短信，苏知乔又抓狂了一遍。呸，叫谁乔乔呢！

第二十五章
第二天一早，苏知乔是被闹钟给吵醒的。他父亲现在对他抓得很严格，每天上班打卡的记录，月末都要上交给他亲自过目。
浑身都在疼，眼睛也好疼。苏知乔慢吞吞地去了浴室，对着镜子被自己吓了一大跳。他的眼睛又红又肿，原本好看的眼睛肿得只剩原来的一半大，看起来面色憔悴，整个一大写的丧。
手机又嗡嗡地响了起来，苏知乔扫了一眼，还是沈慕。他心里的那口气顺了点，翻了个白眼，自顾自地去冲了个澡，又从冰箱拿出瓶水敷了一会儿，勉强折腾到能见人了，这才出门。
他住的地方离公司挺近，也不堵车，但这么一番磨蹭，也是堪堪踩着点打了卡。
“好险好险！”跟苏知乔前后脚打卡的韩悦喘着气，跟苏知乔互相击掌，一起溜进了办公室。
主管刘鸣川看着他们笑：“你们俩每天都这么踩点，也不怕哪天真迟到了，全勤飞了？”
“别提了，我今天特地早早出门的，愣是没挤上公交。”韩悦走到自己的桌子边，一边打开电脑，一边苦着脸问隔壁的杨晨：“我今天早饭都来不及买，你还有没有吃的？”
“我也饿着呢，最近城管扫街，我常买的早点摊都收了。”杨晨无奈耸肩，眼神忽然飘向了对面的苏知乔：“小苏总吃得不错啊？”
苏知乔施施然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他早上的时间可充裕了，还来得及给自己买一份鸡肉三明治和热牛奶。他用湿纸巾擦了手，才从纸袋里拿出切成两份的三明治。
苏知乔听到这话顿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正要赶紧往嘴里塞，韩悦的眼神已经锁定了他。
“小苏总——”女孩子可怜巴巴的哀求眼神。
“……”苏知乔心里哭唧唧，眉毛耷拉了下来，像是被夺走了小鱼干的奶猫，还要故作大方，把三明治分了一块给她，酷酷地道：“拿去。”
周围的同事们在心里捧着脸大叫可爱，小苏总真是太好玩儿了。
杨晨故意凑上去逗他：”小苏总，我也没吃早餐呢，你这三明治闻起来好香喔——”
“……拿去拿去。”苏知乔无可奈何，看着女孩子们把自己的早餐瓜分一空，自己捧着热牛奶喝。好饿……
“你们就瞎胡闹吧。”主管笑骂一声，对苏知乔道：“小苏总，去楼下买点吃的吧，不吃早餐怎么行。”
苏知乔的脾气再好，那也是苏总的宝贝儿子，可别给饿坏了。
“主管你太偏心了，凭什么只让小苏总下楼买啊！”
“小苏总，我还没吃饱呢，拜托给我带个饭团吧——”
同事们纷纷起着哄。
“知道了。”苏知乔摆摆手，拿起手机往外走。他心情不怎么好，下楼散散心也不错。